第52章 鬼兄(再放送(1 / 1)

愛之惡魔模擬器 慕光翼 10492 字 6個月前

五條悟……他肯定知道自己很強。

甚至從小到大, 都在接受這種教育,他知道自己無論做什麼都能成功,整個世界唯他獨尊。

沒有養歪實在奇怪, 不過看他爸那樣, 應該跟他爸沒什麼關係,他也許有個很好的母親, 在其成長的途中提供了正確的價值觀, 使其不至於成長為窮凶極惡的超級罪犯。

但是現在也不差。

使用負面力量作戰的咒術師或多或少都有點瘋, 按照越瘋越強的理論, 五條悟就是瘋子中的瘋子。

其他人也許看不出來;也許看出來、但需要這樣的五條悟,所以沒有拆穿;也許看出來了, 但覺得這對自己是好事, 所以放任自流。

隻有霧枝子敢這樣說。

——五條悟在自以為是地拯救人類,自以為是地承擔責任, 但在這份正義事業背後,卻是他無法、甚至說拒絕跟弱者共情的事實。

說到底,五條悟隻是個偏執於自我正義感的傲慢瘋子。

這個人骨子裡其實比咒靈更咒靈,隻是投錯了胎成了人類。

如果她真是法子,且對於五條悟的提議心動了,由此答應了他的請求, 脫離禪院,和他成為假夫妻。

兩個人會像偶像劇一樣, 在同居生活中, 達成契約戀愛,結果假戲真做的歡喜冤家展開嗎?

一想到這種可能, 咒靈就覺得好恐怖……

恐怖得想要嘔吐。

這絕對是恐怖片啊。

她忽然好慶幸自己是霧枝子, 而非法子, 慶幸這裡是模擬副本,而非現實世界。

慶幸她和五條悟是敵人,而非自以為是的拯救者和被拯救者。

那時,在雪中,霧枝子最想說的其實不是「你以為自己是救世主嗎」,而是——

“……唯獨不想被你拯救。”

而是這一句,如果能夠說出口、她一定會對現實世界的五條悟說的。

在真正的平等來臨之前,他們最好的結局,就是互相廝殺,直到殺死對方,除此以外的結局,都是上映後會被觀眾罵騙子還錢的爛片啊爛片。

————————

回過神後,畫卷上的禪院少女已經走在了回去的路上。

在這時,霧枝子陡然驚覺:

媽耶,這破模擬怎麼還沒有進入下一年啊??

明明都走完雞掰人的劇情了,難道回禪院之後,還有什麼糟心的事情在等待著她。

尤其當畫卷上跳出了「是否進入全息模擬」的提示時,看到提示的那一刻。

霧枝子的心,死了。

放了她吧,孩子今年才十二,乾什麼要承擔起這個年紀不屬於她的愛恨情仇。

咒靈唯一能想到禪院家現在能搞事的,也就隻有便宜渣哥直哉了。

“但是這段時間,我們相處得,嗯……還挺和諧的呀……”

她掰著手指左思右想,也想不明白直哉發的什麼顛。

“難道是太久沒打他了,m癮複發了?”

那也不至於大費周章讓她進全息模式,就為了體驗一回快樂打豬豬吧……

嗯……

也不是不可以。

沉吟片刻,霧枝子點了確認。

畫卷懸浮於空中,而後緩緩變大,其中綻放出一陣柔和的白光,那光芒逐漸拔高、占據了一切,最終取代了模擬世界。

最先恢複的是視覺,從一片純白的世界裡,飄來了一片六邊形的雪花,霧枝子下意識伸出手,那片雪花就在她指尖緩緩融解了,隻留下一點透明的水漬。

隱藏在記憶深處的某些東西、就在不經意間跑了出來。

霧枝子不知道其他咒靈記不記得自己出生時候的事情,但她總是記得,自己誕生在一個安靜的雪夜。

無垠的銀白雪原裡,她漫無目的、赤身裸體地奔跑著。

她跑得很快,風吹在身上也有種奇異的溫柔感,不用思考明天,那時她隻是無憂無慮地奔跑著,有時她摔倒了,但馬上就爬起來,繼續往前走。

後來想想,原來從那時候開始,她就已經在奔跑著了。

無論從何種方向去看,黑色的天空與純白的地面之間,白雪無聲降落,但看的時間太久了,所有的落雪都呈現上升的趨勢,仿佛要回到天上去。

那一幕是用語言所無法形容的震撼,整個世界仿佛隻剩下她一個人。

太過美麗,以至於霧枝子總是懷疑這片雪原是否真實存在過,懷疑那份記憶隻是自己的一個夢。

而後恢複的是溫度,冰涼的感覺一直從指尖蔓延向掌根,迎面而來的風吹得臉上木木的,仿佛失去知覺。

霧枝子在雪中哈出一口白汽。

全息模擬下的一切,無論多少次都很奇妙。

寶貝似地摸摸了自己的頭發和臉蛋,她就揣著手深一腳淺一腳地走上了回去的道路。

彆的不說,法子的身體真的香香!

她先是走的,然後加快了速度,最後高興地跑了起來,還摔了個屁股墩。

以前走在路上,咒靈都是挑著哪裡陰暗往哪裡鑽,但真的變好看了,她卻巴不得全世界的目光都朝這裡看齊!

就這樣左晃右搖、磨磨蹭蹭地,回家的時長硬是給她拉長了兩倍。

找到禪院宅邸時,天黑得像鍋底,霧枝子袖子裙擺都濕了,手凍得紅蘿卜似的,她路過櫥窗時特意照了照,看到鏡子裡的靚妹,不由感動地哭了。

好看的人怎麼連凍得鼻涕橫流的模樣也這麼可愛!全息模擬不是為了彆的,肯定是為了讓她提前體驗一下成為絕世美女的生活的。

遠遠地,模糊看見宅邸前矗立了個黑影,像是誰堆的雪人。

“怎麼會有這麼陰森的雪人啊!”

咒靈樂了,手欠走過去,想去踹一腳時,才發現是直哉。

她慌忙收回腳,搖搖晃晃差點摔掉,還好和服的裙擺夠窄,沒令她當場表演個劈叉。

禪院直哉揣手站在雪中,他穿得相當單薄,外面就披了件白色披衣,金色短發上落滿了雪籽,那雙細長上挑的眼瞳正凝望著她。

……

兩人就並肩往屋裡走去。

這麼晚了,他居然還站在家門口等她回家,彆的不說,霧枝子真的驚了,他們還是塑料兄妹嗎?這種溫情展開是要怎樣?

直哉……這是幡然悔悟,覺察到男德男德,歪瑞顧得,決心要當一個二十四孝的好哥哥,跟她兄友妹恭了?

霧枝子不理解,並大受震驚。

按照一貫的展開,在她印象裡,這個時候直哉就應該一邊大喊“你這小賤人胸都還沒發育,打扮得這麼好看是要勾引哪個野男人”,一邊跟她撕頭花才對。

雖然這一幕還沒發生,但遲早會發生吧。

霧枝子露出了嫌棄的表情。

啊啊……真受不了男通訊錄。

就這樣等了幾息,咒靈都已經做好了全方面開戰的準備,金發青年卻依舊沒有要開麥的打算。

好急。

咒靈不由偷偷摸摸往側邊抬頭看一眼。

又看一眼。

這一看,她心裡便又開始罵罵咧咧這副本裡的男人怎麼一個賽一個高了。

直哉好像才過完十八歲生日沒多久吧!

身量卻完全是個青年人了,以前穿著寬鬆的衣服現在也被緊實的背闊肌撐得有棱有角了,那張面無表情時、才會顯得乖順的俊臉在夜色中隱約。

目光掃過,霧枝子愕然發現,直哉居然還打了好幾個耳洞呢。

黑色的耳釘熠熠生輝,時髦感簡直up,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不良係池面帥哥?

雖然渣哥嘴臭,但渣哥的顏值也真的是很能打。

她正數他總共打了幾個耳洞。

忽然見直哉扭頭過來了。

他冷不丁問道,“法子,你記不記得7歲你換牙的那件事?”

這問題十分突兀,叫人一時搞不懂他在想些什麼。.

莫名其妙等在外面,莫名其妙變得文明了,還問些莫名其妙的問題。

今天的渣哥似乎哪裡不對?

霧枝子慢慢停下腳步,金發青年亦停了下來,等在原地,像是要聽她親口回複,他一頓,發上碎雪便撲朔落下,砸在了咒靈腳邊。

咒靈……咒靈被問到了,她隻知道七歲的自己燒了直哉的屋子,讓他光屁股打地鋪的事。

其他的……模擬器也沒講吧。

·

有一年,法子換牙了。

她那段時間一直不肯吃飯,直哉開始還以為她又要作死。

那顆牙一咬東西就疼,直哉想幫她,她卻捂住自己的嘴巴不配合。

女人就是麻煩,女孩子更是麻煩中的麻煩,他小時候換牙好像一下子就換完了,完全沒有這麼困難。

他想把這個麻煩甩給直毘人,直毘人卻說算了,直哉,要不你還是把法子送到你們母親那裡去吧,你養妹妹也就三分鐘熱度。

他不這樣說,直哉真有可能甩手不乾了,但他既然這樣說了,直哉咬牙也要堅持自己去解決。

為了一勞永逸,他把法子打暈了,洗手、決定直接把那顆牙扯下來。

法子也沒告訴他到底是哪一顆,他就用手撬開她的嘴巴,一顆顆牙摸過去,剛摸到鬆動的那一顆,法子就醒了,直接咬了他一口。

他的手指被咬了個血眼,沒等他破口大罵,法子哭了,一邊哭,一邊吐出了那顆被磕掉的牙齒。

換掉的乳牙小小的、尖尖的,濕漉漉沾著血和唾液,法子嫌臟不要,直哉卻不知怎麼想的,背著她偷偷把牙齒洗乾淨、用盒子裝起來了。

雖然沒過多久,不知因為什麼,法子又惹他生氣了,直哉越想越氣,半夜就爬起來把裝著法子乳牙的盒子扔掉了。

那顆牙很快長出來了,法子也漸漸長大了,換牙不再需要直哉幫忙了,但直哉還是時不時會想起被自己扔掉的、沾著法子唾液和血液的乳牙。

生物的牙齒,法子的牙齒……

慘白的、脫水的牙釉質,小小的牙冠,已經吸收了大部分的牙根,以不同形式出現在他的夢裡,預示著妹妹的成長。

像這樣微不足道的小事,還有很多很多,他全都記得,但在法子眼裡卻不值一提,她剛才一直盯著自己耳後看——她甚至直到現在、才覺察到自己的哥哥打了耳洞。

法子完全不像女人。

法子的胸小小的,還在穿土裡土氣的運動內衣。

法子從來不聽他的話,像是自由生長的野孩子。

但就是這樣不堪的妹妹,卻馬上要離開他,成為另一個家族的宗婦了。

他們兩個曾呆過同一個子宮,體內流著同樣的血,然而妹妹的子宮卻不屬於他,甚至在不久的將來,就要去孕育屬於另一個男人的子嗣。

不行……

這樣是不行的。

——

他沒有任何征兆的,脫下披衣罩在了霧枝子頭上。

視野忽而變暗,給咒靈嚇了一跳,她剛要把衣服扯掉,一隻炙熱的大手就從黑暗裡伸了過來,牢牢抓緊了她的手腕。

一陣大力自被牽引的手臂傳遞而來,根本不容少女反抗,霧枝子被半拖著往前走去。

這是什麼新的招式?要打就在這裡打,還怕給彆人看到?

天色已晚,一路上卻還有許多巡查的仆人,他們“無意間”飛過來的視線都已經見怪不怪了,似乎如果是這對兄妹,那他們吵架什麼就一點都不奇怪。

隻是這一次,哥哥似乎格外暴躁,看到他臉的人都紛紛含胸低頭、匆匆走過,唯恐觸到直哉少爺的黴頭。

兩人穿過庭院,穿過小橋。

一路上,霧枝子對他又打又踢、又撓又咬,直哉也不置一詞,一直扯著她,來到了一處偏僻安靜的庭院內。

院裡栽了幾株寒梅,石地藏並排在路邊,在皚皚白雪的圍牆下,禪院家十幾代祖宗的牌位就陳列於鳥居之下的神龕當中。

前不久,族內才例行舉辦過祭祀,神龕前還擺放著乾枯的白菊以及燃儘的香灰。

——此處正是禪院家的祠堂。

認出這裡是哪兒,霧枝子頭頂十萬個問號,這是什麼?場景py嗎,要在禪院家的列祖列宗面前展示一下你這下一任家主有多變態嗎?

反正她不介意。

他隻用單手,就將咒靈雙手手腕扣在一起、舉高過頭頂。

一陣強烈的威壓倏爾降臨,使得空氣都出現了隱隱的扭曲,原本下墜的飛雪也有了片刻滯空。

作弊。

兄妹打架還使用咒力!霧枝子心裡破口大罵。

非咒術師面對咒術師,簡直毫無反手之力,她膝蓋一軟,直接跪在了雪地。

禪院直哉在她身後,抬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強迫她直視祭台上的一排排牌位。

陰沉的夜幕當中,置於神龕中的曆代家主的牌位,如在無聲俯視著其下這一對古怪的兄妹。

融化的雪水打濕了衣服,膝蓋處亦被凍得一陣刺骨的痛,在這氛圍當中,霧枝子沒由來地產生了非常強烈的代入感。

……算了,如果她是直哉,當了這麼多年通訊錄,心理壓力一定很大,莫非他是想在今天,跟她這個親愛的妹妹,以及列祖列宗們坦白自己的真實性取向了嗎?

嗚,簡直悲慘。

她都要為直哉流下同情的眼淚了。

“法子,你真不聽話。”

身後,直哉像是彎腰、將腦袋置放在了她頸側,他咬牙切齒般的聲音就從咒靈耳後傳來,冰冷、陰戾,蘊含極致的不甘,像是一條滑膩的毒蛇舔過臉頰,頃刻便喚回了咒靈的神智。

“又再想一些我弄不懂的東西了?”

“……”

霧枝子沉默。

他說道,口吻裡有怨憤:

“為什麼你從來都聽不見我講話?”

為什麼……

咒靈心想,因為你跟五條悟一樣,都隻是阻礙她完成任務npc而已,還是頂頂惹人討厭的那種……

想罷,一陣涼意忽然自肩膀處傳來。

霧枝子一皺眉的功夫,金發青年已扯開她的衣領,懲罰般狠狠咬在了她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