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章(1 / 1)

犬齒 特米米 16070 字 2個月前

他們就這樣又在黑暗中等待了大概五分鐘。

偶爾當樓諫側起耳朵來仔細聽的時候,會懷疑是有越野車的車輪在雪地上面行駛過的沙沙聲,或者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的呼喊聲。

但是一次次的希望,卻被證明隻不過是一次次的失望。

那的確不過是他的錯覺。

也許是狐狸,又或者是林鴉,又或者是什麼彆的藏起來的生物在黑暗裡面覓食吧。

但是這種猜想卻更加增大了人心中的那種恐懼。

雪花在他們兩人的身上積攢了一淺淺層的時候,樓諫終於站起身來。

他用手機開了手電筒,跺了兩下腳,讓自己的身子稍微暖和了一點。

“不能這樣空等下去了,我們需要生火。”

樓諫打著哆嗦說道,從嘴裡呼出的氣已經變成了淡淡的白色。

“阿刃,這場雪實在是太大了,晚上又實在是太黑,可能……”

當說這句話的時候,他也感覺自己的心也在緩緩下沉。

“做好準備,可能在天亮之前,他們都沒辦法找不到我們了。”

他謹慎地並沒有說在這場暴風雪結束之前,而是保留了一點渺茫的希望。

“但是我們不能放棄,我們需要自救。”

樓諫身後背著一個背包,裡面有一些簡單的物資。

他們拿出來清點了一下物資。

裡面包括一盞小小的ML4的暖黃色露營氛圍燈,兩節用來供電的五號電池,一把小巧的多功能小刀,半盒L&M的香煙,還有一隻點煙用的打火機。

食物方面則隻有兩塊60g的袋裝長條白巧克力,半包之前在車上吃剩下來的薯片,幾顆水果糖,還有兩瓶礦泉水。

這些零食都是他怕在車上的時間太長,太無聊了而帶的,卻沒想到現在接下來的幾天,他卻要用這些東西來活命了。

殷刃手上握著的那把複合弓,是難得的武器,也許能夠預防一些野獸的侵襲。

但是在這樣的大雪的天氣裡,很多東西卻比野獸要更加危險。

其實他也帶了包來,裡面還有不少食物,但是卻丟在車上了,不由得懊悔。

如今殷刃從自己的羽絨服口袋裡掏了掏,無奈地隻掏出一個小巧的素描本來,還有一隻HB鉛筆和安全型旋筆刀。

就算是在這樣子的情況下,樓諫看著這一幕,卻還是覺得有些好笑。

“挺好。”

他關了手機的手電筒省電,舉起了暖黃色的露營燈,向著周圍看去。

“等我們兩個快要被凍死了的時候,你還可以用這個本子,來給我們畫最後的遺像。”

“……你看,所以會畫畫多有用!要不怎麼說建議大家都來學畫畫呢?”

殷刃:……

他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要不要迎合他哥笑一下。

實在太冷了。

他們打

算先升起篝火來抵抗寒冷,也許救援的人看見黑暗中的火光也會找過來。

在附近的森林裡面折了些低處的樹枝,這些樹枝都已經被凍得乾脆,輕輕一掰就掉落了下來,折起來很輕鬆。

大概都是些雲杉和冷杉之類的常見樹種。

樓諫還另外去幾棵白樺樹上面找了一些乾枯的樹皮,打算用來當引火的材料。

這些樹枝都很潮濕,他擔心可能並不是很好引燃。

天氣越來越冷了,溫度就像是溫度計上的一樣迅速地下降,水銀球都即將爆掉。

周圍的空氣似乎都要變成了藍色。

露營燈能夠照到的光明的範圍也越來越小,雪和黑暗一起,占據了一切視線之內能夠看見的空間。

樓諫的身子開始發抖,他在伸手去折一隻向著外面伸出來的樹枝的時候沒站穩,腳下一滑,往前踉蹌了一步。

“哥!”

站在他旁邊的殷刃叫了一聲,卻還來不及拉住他,在下一秒鐘,樓諫的整個身子都懸空了。

原來,他以為是地面的地方,其實隻是被蓋上了一層厚雪的空蕩蕩草皮,實際上根本就無法承擔一個成年人的體重。

撲簌的雪像是一個被踩中的陷阱,帶著他往下面滾去。

樓諫腦子眩暈了一下,意識到自己正在往下墜落的第一反應卻並不是護住自己的頭,而是蜷縮起自己的身子,將自己的左臂死死護在自己的胸前。

在那一刻,樓諫的心中卻是無比的清明。

我的手絕對不能受傷。

他想,我就算是撞壞了腦子,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傻子,或是乾脆地死在了這裡。

——卻也不要再不能畫畫。

墜落終於停止了,樓諫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似乎短暫地失去了一段時間的意識,身子到處都很痛,也很冷。

但是,好困,也好累啊……

如果能夠不要再醒來就更好了。

可他卻還是醒了。

樓諫努力將眼皮撐開,看見的是一片茫茫的白色。

他此時已經完全地被埋入到了柔軟的雪裡,外面風更大了,呼嘯著吹過。

在風聲裡面似乎夾雜著什麼其他的聲音,像是什麼人聲嘶力竭的喊聲。

但是卻也可能隻是他的錯覺。

好在蓬鬆的雪裡面還有空氣,不至於完全將他悶死在裡面。

樓諫動了動自己的雙手,覺察都能正常活動,隻是有些麻木後,才鬆了一口氣。

原本將他弄到這個地步的雪此時竟成了他最好的減震物,也不知道此時應該慶幸還是覺得可笑。

將自己從雪裡面挖出來花了些時間,等終於能夠呼吸到新鮮空氣的時候,樓諫捂著胸口咳嗽了兩聲。

露營燈就掉在他的身邊,照亮了一圈暖融融的亮光。

居然還沒有壞掉,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樓諫閉了閉眼睛,掙紮著向著露營燈的位置走去,

可剛站起來走了一步,就又摔到了雪裡。()

最糟糕的事情發生了,他的腳似乎受傷了,走一下就痛得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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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樣的環境裡,不能走路幾乎是致命的……

他用手撐住了地面,低頭大口地呼吸著,在漫天的茫茫大雪中,有一團濃重的黑影驟然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那是一雙哀淒又悲涼的美麗眼睛,長長的睫毛上面都結了冰,從皚皚的白雪裡面悲傷地看向他。

樓諫的心中猛然一跳。

近乎是戲謔又巧合地,在這樣孤身一人,幾乎走投無路的時候。

——他卻找到了那隻消失的鹿。

此時它當然已經死去了很久,甚至就連屍體都已經開始僵硬起來。

樓諫湊近了些,將它已經失去了溫度的頭顱從雪裡面挖出來。

他此時才意識到,那其實並不是一隻成年的鹿。

它的身子很清瘦嬌小,身上隻覆蓋著一層薄薄的肉,頭上也沒有鹿角。

大大的深棕色的鹿眼裡面,眼神還很清澈,沒來得及渾濁,看起來藏著幾分天真。

它沒有驚慌,就這樣平靜地坦然接受了自己的死亡。

就像是它每年冬天都死於狼群,寒冷和饑餓的無數同伴一樣……

隻有不到一半的馬鹿才能夠順利地活到成年。

死亡在這片森林裡面,本來就是一件司空見慣的事情。

樓諫又順著它的脖子往下摸,在它的胸口位置摸到了那隻深深刺入,也是導致了它的死亡的弩箭,第一次往外拔的時候手卻滑了一下。

第二次的時候他咬住了牙,終於拔了出來,將那隻冷冰冰的弩箭丟到了一側的雪地上。

“呼……”

此時的樓諫實在是太累了。

他也再也走不動了,更無力再去呼喊什麼。

又大喘了一口氣,樓諫將那隻死鹿的頭緊緊貼在胸口上。

那,就到此為止吧。

他在心裡面想著,心情卻是前所未有的平靜和澄澈。

我早就該死了。

我隻是個遊蕩在這個世界上的亡魂……

多活了這六年的時光,多畫了六年的畫,能夠彌補上輩子的遺憾,怎麼看都是不虧的。

千怪萬怪,也怪不到彆人的身上去。

雪還在不停地下著,很快就會將他們的身子掩埋在深深的雪地裡面,也許直到明年春天才會被人發現。

又也許,缺少食物的狼群會很快就將他們的屍體挖出來,作為過冬難得的儲備糧。

樓諫對此倒是樂見其成。

如果他的屍體能夠讓一些小動物借此飽腹,那他覺得也算是功德一件吧。

他這輩子走到這裡,似乎也沒有什麼後悔的事情。

他不欠彆人的。

但是,但是……

仔細說起來的話,算是有一個人吧。

露營燈是一小團暖黃色的燈光,

() 在大雪裡撐起來了一小團亮色。

樓諫的眼神也朦朧了。

他翻了個身,大字型躺在雪地上面,看著漆黑的,正下著紛紛揚揚大雪的天空。

隻有那一個人。

自己當年離開的時候,欠他一句對不起。

……

……

再清醒過來的時候,樓諫正被背在某個人的背上。

他的身子上下顛簸著,溫暖的體溫順著對方的身上傳過來。

他們走在漆黑一片的雪地裡,露營燈正被提在那人的手上,輕輕地搖晃著。

“阿刃?”

樓諫含糊地喊了一聲,慢慢伸出手摸上對方的臉,又捏了捏他的眉骨。

“……我,我現在是已經死了嗎,可是你,你怎麼也來地獄了?”

身下的人身子明顯僵了僵,停在原地不走了。

接著,有簌簌的滾燙熱淚砸到了他的手腕上,把樓諫駭了一跳。

他被人放到了地上。

那人的雙手撐在他的身側,自己半跪在地上,幾乎是顫抖著急切地吻上了他的唇。

溫度是最明顯的,在這到處都是冰冷的虛無的雪地裡面,隻有彼此才是熱的。

是活著的,和自己相同的人類。

另外一個可以一起取暖的,顫抖著的靈魂。

那些淚水很快就落到了樓諫的頸窩裡面,像是掉落一顆顆滾燙的火星,讓樓諫的全身也跟著發起抖來。

“你……”

樓諫摸著他腦後的頭發,覺得呼吸都有些不通暢了,想把眼前的人給扯開。

“彆說話!”

殷刃流著淚,卻很凶地罵道。

他轉身低頭,似乎是往嘴裡面塞了什麼,再俯身吻過來的時候,樓諫就覺得嘴裡面一甜。

原本冰冷的巧克力在他們交錯的舌間被咬碎,交錯之間融化成了絲滑甜蜜的糖漿,黏糊在唇齒之間,而後又被熱切地分享吞咽下去。

兩人的喉結都在滾動著,喘息著。

殷刃控製不住,又開始輕輕咬他。

似乎是有些太甜了,連牙齒下面的神經都驟然一抽抽地疼起來,像是得了齲齒。

“好了,彆哭了。”

樓諫努力抽出個空隙來,摸了摸他的眼下。

“你哥我還沒死呢,倒也不必現在就開始哭喪。”

眼淚從指尖滑落到雪地上,留下一個個小且深的黑色坑洞。

殷刃恨恨地看著他,抓住他細長的手指,在指腹上面咬了一口,留了個淺淺的紅色的印子。

“我不準……不準你死,你聽見了嗎?我不準!”

“你要是敢死在我前面。”

“我就等著你的葬禮之後,去挖了你的墳,要你死都離不開我!”

“呼,行吧……”

樓諫又有些困了。

殷刃給他喂了半條巧克力,就再次將他哥背到了背上,蹣跚著

繼續向著前面走去。

“反正那個時候我都死了,要怎麼樣都隨便你了,你就算是拿我的骨灰兌豆漿粉喝都無所謂。”

他低低地說。

那人扣住他腳踝的手在聽見他這句話後猛然收緊。

……像是要生生捏碎他的骨頭。

意識總是清醒一會模糊一會,樓諫再次有了意識的時候,身前竟然暖洋洋的。

他看見面前升起了一堆明亮的篝火。

有些潮濕的木材被烘乾了水分,劈裡啪啦地在火裡面響著,有細小的火星從裡面竄出來,落在周圍的地面上,很快就熄滅了。

殷刃坐靠在身後的石壁上,從身後將他摟在懷裡,一手臂緊緊扣在他的腰上,充當他的靠背。

兩人此時正在一個逼仄的低矮洞穴裡面,鼻尖有股奇怪的說不出來的腥臭氣味。

這裡似乎之前是什麼動物的巢穴,現在卻成了他們在這冰天雪地裡面的庇護所。

殷刃將自己穿在裡面的一件襯衫給撕碎了,勉強當成門簾擋住,此時正被風吹得上下飄動著。

樓諫低頭,看見他的褲腿已經被人挽了起來,露出下面已經高高腫起的腳踝,殷刃的另外一半襯衫此時成了繃帶,幫他簡單地包紮了起來。

“唔,哥你醒了……”

殷刃清了清嗓子,但是聲音裡面卻還是帶著點遮擋不住的沙啞疲憊。

“吃點東西再睡吧。”

“現在過了多久了?已經天亮了嗎?”

樓諫看見外面的雪已經積累了很厚重的一層,風聲還在呼嘯地刮著。

“現在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了。”

殷刃遞給他一瓶在火堆旁邊被烘烤著的礦泉水,慢慢抬手打了個哈欠。

“外面的雪太大了,在這樣的天氣裡面就算是救援隊也沒辦法進來……我們隻能等。”

樓諫皺了皺眉,慢慢喝了一口水。

很顯然,殷刃在過去的一夜裡都沒睡,此時的眼睛都有點發紅。

因為他必須要保持著眼前的火堆不能熄滅,不然失去火源的他們很快就會因為失溫而被凍死。

“有個好消息就是,我們現在不缺水。”

殷刃揚唇笑了一下,也難得他在這樣的情況下卻還能笑出來。

“手機還是沒有信號嗎?”

殷刃搖頭,他已經將他們兩人的手機裡的其中一部關機了,此時隻剩下另外的一部還開著,就是為了怕錯過可能會出現的救援電話。

但是此時距離他們失聯已經過去了快24個小時,卻還是一點外界的消息都沒有。

這場突如其來的暴風雪把他們困在了這裡,並且似乎要一步步地吞噬他們的生命。

“你睡一會吧,我幫你盯一會。”

樓諫坐起身來,順手捏了下他的肩膀。

“還有柴火嗎?”

殷刃衝著角落裡面努了努嘴,眼睛已經困得有些發紅了。

要是,要是燒完了,你就喊我醒過來,我再出去找……還有,還有一點吃的,我都沒有動,你要是餓了就吃……”

他的聲音低了下去,終於伸展開身子,躺在他哥沒受傷的那條腿上面,安心地閉上了眼。

“我就睡兩個小時,你記得過兩個小時就把我喊醒過來哦……”他小聲說。

火堆還在劈裡啪啦地響著,外面是風的呼嘯聲。

他們的食物已經不多了,這一場雪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停。

但是殷刃卻並不害怕,因為他哥此時就在他身邊。

這一天的時間來,他最害怕的時候,是眼睜睜地看著他哥從他的身邊摔下去,再也不見蹤影的時候。

他一個人站在白茫茫的雪地裡面兀自喊啞了嗓子,卻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

那個時候,他倉皇得像是隻沒了家的流浪犬。

當時他就想,如果他哥死在了這裡。

——他也絕不一個人回去。

但是現在,他已經安下心來。

他找到了他哥。

這座小小的洞穴裡面此時隻有他們兩人,他哥就在他的身邊,他能聞到他身上的熟悉氣息。

他腳踝受了傷,甚至離不開他一米遠。

在這樣的大雪天氣裡,甚至可能方圓十裡內除了覓食的狐狸和野狼,還有藏在洞裡面的鼴鼠,都不會再有其他的生物。

真好,他再也走不掉了。

隻有,隻有他們兩個……

殷刃在這種莫名的安心裡面閉上了眼睛,很快就睡熟了過去。

樓諫放鬆了一下身子,伸手幫殷刃鬆開了頭發上面的發繩,拆開了他綁了很久的頭發,又輕輕地揉按著他的太陽穴,讓人能夠睡得更輕鬆一點。

長發青年眼下帶著淡淡的青黑色,在他的手心裡面蹭了蹭嘟囔了幾聲,很快就輕聲打起了呼嚕。

樓諫笑了一下,慢慢地拍著他的後背。

他對著火堆發了會呆,風聲漸漸小了,隻能聽見雪簌簌地往下落的聲音。

殷刃的素描本放在旁邊,他拿起來翻看了起來。

能看出來這個本子已經很舊了,但是卻一直都被保存得很用心,上面基本上沒有什麼劃痕和汙漬。

還真是勤奮啊,樓諫在心裡想。

隨身帶著素描本來記錄靈感嗎?

……自己當年好像也沒有這麼努力吧。

翻開的第一頁,上面寫著的最初時間是六年前,樓諫不由地晃了晃神。

在搖曳的火光下,在漫天的大雪中,樓諫慢慢地翻看起了這個被貼身帶在殷刃身邊的本子。

素描最初的筆觸很稚嫩,歪歪扭扭地不甚熟練,看得人有些好笑。

但是漸漸地卻就越來越精簡,也越來越成熟,最後甚至隻用寥寥幾筆,就能夠完美地描繪出人的神態來。

每一頁後面,都會被人細心地記錄上時間和地點。

在中間,空了很長很長的

一段時間(),直到最近才重新有了新的畫。

大概是有五年的時間吧?()?[(),能夠看出來之前的畫被一次次地翻來覆去地看,甚至就快要卷了邊。

樓諫看著看著,就歎了口氣,伸出手輕輕摸了摸身下人的臉。

這個素描本上的,一張張畫的全都是殷刃眼中的他哥。

上課的時候趴在桌子上面摸魚睡覺的樓諫,畫畫的時候癡迷入神的樓諫,站在山頂上面向著遠處眺望,意氣風發的樓諫,雙手抱胸冷笑著挑眉看過來的樓諫,溫柔地在廚房裡面做飯的樓諫。

笑著的,鬨著的,無比生動的……各種各樣的樓諫。

在他哥不在他身邊的那段時間裡,陪在殷刃身邊的就隻有這個本子。

樓諫放下了本子,心一抽抽地發痛。

直到此時,他才突然發現……原本一直以來,更天真幼稚的那個並不是殷刃,而是他自己。

是他覺得時間會是一切的良藥。

不管是再深的傷口,還是再偏執的愛戀,都會在時光的消磨下一日日地淡下去,最後成為記憶裡面的一點淡淡的朦朧影子。

遇見的人是好還是壞,最後都能在一場聚會上被輕而易舉地說出口來,成為一個不大不小的自嘲笑料。

但是,但是……對於殷刃來說,時間卻不是潮水,而是刻刀。

一日日就是一刀刀。

每一次刻下去,都讓那傷口更深一點,更痛一點……也更鮮血淋漓一點。

上一輩子,他和白盛忻糾纏的那十年如此。

這一輩子,殷刃和他的這五年亦然。

所以,怎麼會忘呢?

忘不了的啊。

因著那些阻擋在他們之間的長久的時光,才將愛恨都釀成了苦澀醇厚的酒。

……才更刻骨銘心。

樓諫恍惚地向外面伸出手來。

有一點冷冰冰的雪花從外面飄到了他的手指上面,很快就在他指尖上化成了輕薄的水。

年少不識青天高,黃地厚。

唯見日寒月暖,來煎人壽。

他想,之前的某些事情,也許的確是他做錯了。

……這場下了足足十六年的大雪,還會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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