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1 / 1)

犬齒 特米米 8896 字 5個月前

第二天起床的時候殷刃發現自己的嗓子啞了。

他躺在床上,清了清嗓子,一時之間不注意扯動了腰,沒忍住又嘶了一下。

媽的。

技術真的差死。

他越想越氣,抬手就扯住了懷中人的頭發,又往他臉上扇了一巴掌。

這次本來用了點力,但是畢竟看著那張自己的漂亮臉蛋,還是心疼,落手的時候力道就收了八分。

小狗崽子本來吃飽了,窩在他懷裡睡得臉蛋紅撲撲,臉上帶著點甜滋滋的笑,像是塊奶油小蛋糕似的。

被猛得一下子打醒過來還有點委屈巴巴沒搞清楚狀況,睫毛濕漉漉泛著水光。

倒是沒有立刻質問人為什麼打他,頂著臉上的紅印子,先湊過來在殷刃臉上親了一下,像是還沒有完全睡醒。

“嗚…盛忻哥哥,不要欺負我。”

聽清楚他在喊誰的殷刃:……

“艸。”

好家夥,我成代餐了。

他胃裡一陣翻江倒海,終於罵出了聲,一腳將人踹下了床,冷著一張臉從床邊摸找出自己的手機。

屬實是被惡心壞了,他還是不解氣,赤腳踩在人胸口確保他那張臉露了出來,拿著手機開著閃光燈居高臨下對著人就是一通亂拍。

“不長眼的狗東西,再喊錯我名字的話,下次就廢了你。”

小狗被他這通又踢又罵,才回過神來,抱著膝蓋,有些委屈巴巴地抬頭。

“那,那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

殷刃本想脫口而出,卻又猛然頓住。

一股悚然的涼意襲上了後頸,看著地上那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他重生以來第一次感到了恐懼。

自己已經不是那個曾經的殷刃了,那二十多年的記憶和人生,都伴隨著死亡煙消雲散。

眼前的人,並不是自己,而是一個完全獨立的陌生人。

他閉了閉眼睛,再睜開的時候眼神清明了不少,像是徹底甩掉了某些原本一直附著在靈魂上面的東西。

“嗬嗬,你管我叫什麼。”

揚了揚手上的手機,他咧開嘴,笑得陰惻惻的。

“現在,你的照片在我手裡,如果不想照片被發給你的盛忻哥哥看,被他知道你是一個什麼樣子的人的話……

“馬上給我打五十萬。”

*

*

重生之暴富,從勒索上輩子的自己開始。

樓諫,他現在已經開始習慣稱呼自己的新名字。

他知道曾經的自己並不缺錢,就算是再不受家裡人待見,好歹家裡也有錢。如果真是家境不好一無所有的窮小子,那再優秀也絕對不會被白盛忻盯上。

他雖然已經忘記了這個時候的自己手頭有多少錢,但是五十萬還是拿得出來的。

……多巧的事兒啊,他現在很缺錢,而對方又剛好不差錢!

所以他這筆錢拿得理所應當。

再說了那本來也就是他的錢,隻是曾經。

對方錢給的還算是爽快,隻是還是睜大了濕漉漉的眼睛,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

怎麼看都有點可憐巴巴。

分手的時候,樓諫猶豫了一下,還是給他留了個微信。

111:看在錢的份上,哪天要死了的時候喊我一聲,我好心去給你收屍

刃刃刃:……!!混蛋!

111:不用謝,請叫我大好人

刃刃刃:我要去報警!你這是勒索敲詐!

111:不,你不會的

彆問,我當然了解你這個逼什麼爛性格。

你能去報警才怪。

當樓諫周一回Burning上班的時候,身上唯一的改變就是微信裡面多了兩個聯係人,卡裡面多了一筆錢。

哦,還有肩膀後面多了幾個咬痕。

位置還挺隱蔽,正好卡在樓諫的視覺死角的位置。他自己看不見,彆人看得倒是清楚。

所以當那個卷毛的貝斯手走進來,正好看見樓諫穿著黑色的緊身背心,勾勒出一點手臂的清瘦肌肉線條。

“嗨……”

朱笙含在嘴裡面的話卡住了,因為他看見在樓諫後頸的位置上有一隻曖昧的咬痕。

一看就知道是人咬的,看起來凶但是卻沒用力,隻在尖銳虎牙的位置破了點皮,在更衣室的燈光下泛出點隱約的青紫色。

他咽了下口水,想要更加湊近一點看。

樓諫敏銳地覺察到了對方的視線,一伸胳膊用黑色的羊皮長套將那點咬痕擋住。

“ 你……”

朱笙猶豫了一下,低聲發問。

“你們複合了嗎?”

樓諫愣了兩秒鐘,才想明白對方裡面的複合是指誰。

……他之前請假的理由是去參加前男友的訂婚宴,所以對方很明顯是說白盛忻。

他一時之間甚至都不知道是應該好氣還是好笑。

正巧這時候外面一堆人擠了進來,主唱是個一頭離子燙的185陽光帥氣大男孩,一進來就咋咋呼呼地問他們不趕緊走,堵在這裡乾嘛。

樓諫沒解釋,側身從人堆裡面擠了出去。

倒是櫃台邊的魏溪覺察到了什麼,抬頭多看了他們一眼,衝著樓諫擠了擠眼。

對於朱笙,樓諫自以為拒絕的態度很明顯,主要也並不是因為對方哪裡有什麼不好,而是他真的已經清心寡欲,短時間內都沒有任何談戀愛的欲望了。

就算是再蠢再不長記性的狗,被一隻肉包子騙到慘死之後,再看見包子也會ptsd。

更何況他也不是狗,而且還自以為挺聰明。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人活著三萬多天,做點什麼不好呢,非要去談戀愛,談nm的戀愛,傻逼戀愛腦都給爺去死吧。

哦,至於之前和小狗崽子的那一晚上?

當然不是愛,玩玩而已。

懷抱著這種想要創死所有戀愛腦的衝天怨氣,他開始繼續上班。

樓諫向來都是一個講道理的人,魏溪提前付了他這個月的工資,所以就算是打算離職,他也要乾滿這個月再走。

轉到了這個周二來,正好是Burning成立兩周年,魏溪大手一揮給全體員工放假一天,帶著一幫人去浩浩蕩蕩地去搞團建。

魏溪樂隊裡面的一幫小青年,加上店裡面的調酒師,服務生小妹,前台,還有一堆魏溪喊過來給他捧場的富二代朋友。

都是愛玩的年輕人,玩鬨起來沒個數,白的紅的混著來。好幾個人情到深處哭得稀裡嘩啦,拉著魏溪的手說魏老板你真的是個好人,Burning就是他們的第二個家。

樓諫心想可不是嗎,也就是魏溪人傻錢多,誰不喜歡這樣的老板?不是靠自己打拚出來的富一代,自然也就更不知人間疾苦些。

甜得像是蜜罐子裡泡出來的。

聚餐完了還不算,幾人又去KTV包了房間打算通宵,他們年輕自然精力充沛。樓諫本來身體就沒恢複好,被這幫人吵得頭痛欲裂,轉出去去了抽煙區咬了根煙,看著外面藍黑色的天空發了一會呆,這算是才清淨下來。

他皺著眉想之前是因為實在是沒錢,現在他覺得自己還是得儘快跑路,彆的不說,繼續在這幫搞搖滾的人身邊呆下去肯定是要提前猝死,架子鼓一敲自己就覺得心臟要不行了。

燈光將原本黑色的天空染上色,他被鬨得沒了睡意,便看著窗外不知不覺就走了神。

於是當朱笙推門進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白發少年坐在飄窗上,對著外面發呆的樣子。煙霧輕盈地在他的身邊繚繞著,長腿一隻支起到胸前,一隻耷拉到地上。

他的身形已經有了從少年向著青年轉變的趨勢,像是正在抽枝的柳樹,洋溢著青澀的湧動生機。

朱笙不由得又回想起他那天看見的那個咬痕來。

不知道愈合了沒有。

“咳咳。”

他做作地咳嗽了幾聲,樓諫抬眼看了過來,懶洋洋地對著他點了點頭。

對方的眼神裡似乎總是帶著一點冷淡和厭倦。

朱笙很少見到他笑著的樣子,明明看起來很年輕,但是不管是言談還是待人處事卻都帶著一種怪異的成熟感。

和整個世界之間都似乎有著一層冷淡而封閉的隔閡。

朱笙說不上那種東西是什麼,但是他卻也不得不承認自己被他身上的那種他所看不透的東西所吸引。

他喜歡自己在心中描繪的那個神秘又帶著點冷淡頹廢的形象,並強行將其套到了樓諫身上。

“要借個火嗎?”

他主動湊過去,明亮的火光在他掌心亮起,兩人對視了一瞬。

樓諫很快側過臉去,睫毛在火光裡面投下陰影。

“彆纏著我了。”

他聲音裡面是很明顯的冷淡。

“我們之間沒可能的。”

朱笙聲音很軟,但是卻很堅定。

“你不試一試怎麼知道不可能?”

“我這還是第一次,這麼喜歡一個人,請不要這麼快拒絕我。

“小樓,我是真的,真的很喜歡你。”

朱笙的眼睛在燈光下亮晶晶的,樓諫無端地想到了十七歲的殷刃的眼睛,也是這樣濕漉漉的,像是隻要有了愛情就有了一切,就可以乘風破浪,一往無前。

破除一切世界上的障礙,就算是遍體鱗傷也會笑著站在他的愛人面前。

“給我個機會好不好……我願意為了你做一切事情。”

艸。

心中的煩躁越來越重,他咬著煙尾,太陽穴都開始漲漲地發疼。

真是夠了,md這個世界上的戀愛腦傻逼怎麼這麼多。

動不動就要為了人要死要活,付出一切……艸。

真是賤啊。

“ 所以,你為什麼不能和我在一起?”

朱笙慢慢地靠過來,似乎是想要將頭靠到他的肩膀上。

“……求你了。”

樓諫冷笑起來。

“嗬嗬。”

那聲音想必聽起來十分的沙啞怪異,帶著濃濃嘲諷的意味。

因為朱笙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一步。

“哦?”

但是樓諫卻已經猛然揪住了他的領口,他比朱笙高了半個頭,就算是身體看起來瘦弱但是卻也足夠他將人抵到透明的玻璃幕牆上。

朱笙掙紮了一下,直到這時眼神中這才出現了絲絲慌亂。

“你剛剛,是在問我為什麼不和你在一起嗎?”

樓諫低聲發問。

他實在是湊太近了,穠豔的眉眼猛得衝過來,那種過於鋒利的冷淡美麗甚至讓人感到了一種濃烈的殺意。

像是出鞘的雪白鋼刀,鋒利的刀鋒將任何靠近的生物開膛破肚。

朱笙的身體開始打哆嗦,大口喘息著。他的眼神裡面出現絲絲茫然,就像是被咬住了喉嚨,正在撕扯血肉的兔子,隻有起伏雪白肚皮喘息的份兒。

耳朵上面傳來劇烈的疼痛,他掙紮著低叫出聲,但是那一口卻咬得又快又狠,一下子就見了血。

朱笙沒忍住濕了眼眶,實在是太疼……他覺得自己的整個耳朵好像都被人咬掉了!

而始作俑者卻扭頭吐掉血沫,施施然地鬆開手,任由他的身子摔到地上。

“這就是理由,我勸你離我遠點……”

那人甚至還有空閒用細長的手指整理了一下剛剛被弄亂的領口,淡色的唇上沾著新鮮的血。

“因為我有精神病,見誰咬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