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A第十三天

褚陌懷疑自己餓出幻覺了。

池騁居然會因為這種小事感到委屈？

這還是那個懟天懟地懟空氣的池家少爺嗎？

池騁似乎看出了褚陌眼底的詫異與困惑。

“你當然不在乎，”池騁說，“你貴人多忘事，記不得也很正常。”

語氣聽上去比在西裝店平和很多。

但褚陌還是聽出一絲藏得不太好的陰陽怪氣。

“反正我的事對你來說，不值一提。”池騁繼續說，“從小時候開始，就一直是這樣……”

池騁說了很多話。

一整天沒怎麼吃飯的褚陌壓根就沒聽進去。

他甚至聽到自己的耳鳴聲時不時響起。

褚陌強忍住不適。

看在池騁等自己到這麼晚的份上，他覺得有必要解釋一下。

“我不是不在乎，”褚陌用力抿了一下唇，聲音有些虛弱，“隻不過那時候剛打完電話，謝頌辰就直接上門找我……”

池騁愣了下。

下一秒，醋意與火氣同時湧上他的心頭。

“所以你今天也不是和他提前約好的？！”

池騁剛才偽裝出來的鎮定被輕易撕下。

如果褚陌和那個秘書是提前約好的，池騁還能安慰自己幾句。

但他沒想到，褚陌剛拒絕完他，就答應和謝頌辰出門。

褚陌愣住。

不舒服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他皺起眉頭，繼續耐心解釋道：“我之所以答應謝頌辰，是因為之前確實答應過給他定製西裝……”

“好了，你不要說了！”池騁生氣地打斷他，“我不想聽這些！”

說完後，池騁本來想直接離開。

突然間，他發現了褚陌的唇色有些發白。

池騁一愣。

隨即，他將所有的怒氣都拋之腦後。

“你怎麼了？”池騁抓住褚陌的胳膊，盯著他的臉問道，“不舒服？”

褚陌深吸一口氣：“沒什麼，隻是忙了一天，沒來得及吃飯。”

除了早上謝頌辰帶他吃的米線，他什麼都沒吃。

“這叫沒什麼？！”池騁眼底滿是心疼，“你難道不知道自己胃不好？”

一時間，池騁為自己剛才的發脾氣感到歉疚。

“你趕緊跟我去醫院，”池騁抓著褚陌的胳膊，往旁邊的車走去，“先彆說話了。”

褚陌試圖掙開池騁的手：“我說了，沒什麼。”

池騁卻收緊手指，牢牢地抓著他。

池騁將褚陌塞進副駕駛，不由分說地係上安全帶。

他坐到駕駛座上，啟動車子後直接開往附近的醫院。

褚陌怔怔地看著旁邊的alpha。

池騁下頜線緊繃，眼神裡滿是焦急。

他看了褚陌一眼，皺眉道：“很快就到，你先忍忍。”

褚陌的不適感似乎在這一瞬間少了許多。

與此同時，褚陌覺得眼前熟練開車的alpha有些陌生。

他似乎已經不再是兒時那個隻會搗亂的小屁孩。

很快，池騁便帶著褚陌來到醫院。

“你先幫我掛個號。”褚陌對池騁說。

“掛號？”池騁懵了一下。

池騁平時體質很好，極少到醫院。

加上他一直在國外，所以不清楚國內的掛號流程。

褚陌正想說什麼，突然身體又是一陣不適，胃部傳來疼痛感，讓他倒吸一口冷氣。

“我馬上去！”池騁慌亂地扶著褚陌到一旁坐下，立刻轉身去掛號。

池騁在大廳裡焦急地谘詢工作人員如何掛號，工作人員耐心地教他之後，他十分感激地朝對方鞠躬說謝謝。

褚陌看著池騁的背影，有一種不真切感。

池騁從小到大都是個要面子的人。

他從不承認自己有不會的事。

特彆是像掛號這種簡單的事。

現在，池騁居然為了他，放下面子去問工作人員。

掛完號之後，池騁鬆了口氣，拿著號碼條到褚陌身邊坐下。

“腸胃科還要十分鐘，”池騁對褚陌說道，“很快就到你了。”

說著，他起身到一旁倒了杯熱水，遞給褚陌：“你先喝點。”

褚陌接過熱水，喝了一口，有些彆扭地說了聲“謝謝”。

當然，褚陌沒有忘記自己的人設，他緊接著就補充道：“池騁駿，你彆以為你這麼做，我就會改善對你的印象，讓褚雲和你在一起。”

熱水喝下去後，褚陌的胃稍微舒服了些。

見褚陌臉色好了許多，池騁才鬆了口氣。

連褚陌喊他“池騁駿”他也不計較了。

“怎麼，難道你對我印象很差嗎？”池騁反應過來，不由皺起眉。

褚陌冷哼一聲：“你說呢？”

池騁抿唇，撇開視線，垂下腦袋。

他看著醫院的地板，久久沒有說話。

半晌後，池騁看著眼前人來人往的大廳，突然沒頭沒尾地問道：

“你是不是覺得我和小時候一樣不懂事？”

褚陌被問住了。

他皺了皺眉：“為什麼這麼問？”

“我今天想和你見面，隻是想跟你說，”池騁頓了頓，目光認真地看向褚陌，“我小時候確實做過不少缺心眼的事。”

褚陌沒想到，池騁竟然會認錯。

池騁小時候乾過很多壞事，但從來沒主動認過錯。

“如果你因為以前的事不想理我，”池騁喉結滾了滾，語氣有些不自然，“那我跟你說一聲……”

那三個字到了嘴邊，卻怎麼都說不出來。

池騁從小到大，幾乎沒怎麼給人道過歉。

他活得自由瀟灑，像個混世魔王。

池父曾經評價過，池騁沒有愧疚心這種東西。

不知怎的，褚陌看著眼前的alpha，心中冒出一個想法：池騁並不是沒有歉疚心，隻是他的自尊心不允許他低頭。

“道歉的話說不出口就彆說了，”褚陌的表情不太好，“我現在也沒力氣聽你說這些。”

“對不起。”

沙啞的聲音突然傳來。

褚陌拿著一次性杯子的手頓住。

他驚訝地看向池騁，後者迅速撇開視線。

醫院燈光下，褚陌清楚地看到池騁發燙的臉頰。

“難得，”褚陌將池騁從頭到腳掃視一遍，像在看陌生人，“第一次聽你道歉。”

“第二次。”池騁說。

褚陌一愣。

“第一次是舉報你收情書，”池騁的語氣越發不自然，“害你被爸媽教訓了兩小時。”

褚陌冷笑一聲：“嗬，你還好意思說？”

池騁垂眸，驀地用手指勾了下脖子上的項鏈：“這條項鏈是你送我的，你還記得嗎？”

褚陌仔細辨認一番，似乎有點印象。

這條項鏈是他上高中後，用賺的第一桶金買的。

他本想送給褚雲，但尺寸不符合，最終被厚臉皮的池騁拿走了。

時間過去太久，池騁要是不說，褚陌估計都想不起來。

“如果你不肯原諒我，”池騁手指緊緊抓著項鏈，看向身旁的人，“我把項鏈還給你。”

這條項鏈看起來被保存得很好，即便過去多年，仍然有光澤感。

在褚陌的印象中，池騁性格毛躁，小時候弄壞的東西不計其數。

他沒想到，池騁竟然將這條項鏈珍藏了這麼多年，還完好如初。

褚陌想起池騁剛回國時還給他的那件襯衫。

對於池騁這樣的大大咧咧、丟三落四的alpha來說，將襯衫和項鏈保存這麼多年，一定花費不少精力。

難怪當時褚陌沒認出池騁和那件襯衫時，池騁那麼生氣。

褚陌看著池騁，後者顯得有些緊張。

褚陌知道，池騁這是在用自己的方式祈求他原諒。

半晌後。

見褚陌沉默，池騁眼底閃過一抹失落與不舍。

褚陌的聲音打破沉寂：

“戴著吧。”

池騁愣了愣。

旋即他露出喜出望外的眼神，脫口而出：“真的嗎？！”

“不想要就還我。”褚陌冷漠地說道。

“晚了。”池騁揚起唇角，“反悔也沒用。”

池騁覺得脖子上的項鏈變得和以前不同。

這一刻，他似乎真正地擁有了這條項鏈。

“項鏈給你隻是因為我不想計較，”褚陌板起臉，說道，“並不代表我認可你和褚雲的匹配度，你要是想用這個討好我，那你做夢。”

池騁“嘁”了一聲，不服氣地說道：“誰想討好你了？”

他唇角的弧度卻壓不下去。

正在這時，醫院的顯示屏上出現了褚陌的號。

褚陌將一次性杯子遞給池騁，走進診療室。

醫生診斷了之後，讓褚陌做個簡單的化驗。

池騁得知後，皺眉道：“還要化驗，這麼麻煩？”

褚陌點點頭：“醫生說的。”

抽了血之後，褚陌和池騁一起坐在診療室門口等。

大約二十分鐘後。

化驗報告出來了。

醫生喊褚陌進門，並讓褚陌關上門。

他拿著化驗報告對褚陌說道：“你的胃看起來沒什麼大問題，平時注意不要飲酒就行。”

褚陌鬆了口氣。

“你的身體症狀和各項數據，更像是信息素紊亂綜合征，”醫生皺了下眉，表情有些困惑，“這個病很少會有alpha得。”

褚陌一驚。

他急忙回頭看了眼門，確認門是鎖好的，蹦到嗓子眼的心才放下。

“咳，”褚陌有些心虛地咽了口唾沫，“那一般什麼原因會導致這個病？”

“有些omega長期打抑製劑，就可能出現這種病症。”醫生解釋道，“如果是alpha的話，長期釋放信息素得不到緩解也會如此。一般alpha遠離omega就沒什麼事。”

褚陌一怔。

醫生說罷，有些古怪地看了眼褚陌。

最終，醫生沒說什麼，隻是對褚陌說道：“你改天抽空去激素科看一下。”

褚陌手指收緊，應允道：“我知道了。”

此時此刻。

診療室門口。

池騁想起早上程城對他說的話。

他拿出手機，打開搜索軟件，輸入一行字：

【alpha有可能會喜歡alpha嗎？】

打完字之後，池騁的視線盯著這個問句看了許久。

正當他打算按下回車鍵時。

診療室的門被打開。

池騁被嚇一跳，手忙腳亂地將這行字全部刪掉，關掉軟件，然後將手機藏進衣服口袋。

就好像在藏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