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大家都不在意她摸魚,沈茹內心的負罪感才小了一點。
一整天沒有見到姐姐，回去路上，姐控很自覺地貼姐姐身上,給自己充電。
她們一直住在同一個房間,沒有分開過。
晚飯後時間還早，沈初照例拿出筆記本，一打開就是上次沒有看完的論文界面,密密麻麻的外文就像是螞蟻一樣,看的沈茹眼暈。
但沈茹還是賴在她姐姐的身上。
沈初早就習慣了她熱愛肢體接觸的習慣，撐著小貓一樣的妹妹,開始處理一些工作上的問題,還有回複師弟師妹們專業上的提問。
另外就是導師的消息。
在沈初離開上一次的研究課題之後，她的導師又給她推薦了幾個課題，希望沈初不要放棄學術。
但全都被沈初拒絕了。
這一次也不例外。
沈初打開導師的聊天框，就見到老爺子又在跟她說：“生命科學研究院開了一個課題,你不是對這個方向很感興趣嗎？我把資料發給你看看。”
沈茹也同樣看到了這個消息，原本有些發空的瞳孔一下聚焦起來，在旁邊的手握緊了，呼吸也輕輕的。
她還是維持著同樣的姿勢，讓沈初根本沒有察覺異常。
沈初的手指在鍵盤上跳躍幾下，回答：“謝謝您告訴我這個消息,但我恐怕要辜負你的好意了。”
從始至終，沈初都沒有在這件事上避諱過沈茹。
沈初每一次拒絕邀請的時候，沈茹都在看著。
但無論這是第多少次,沈茹還是同樣的在意，充滿忐忑的等待著姐姐的回複。
甚至於到了看到教授那個藍天白雲的頭像，她都下意識的緊張。
不過除了前幾次外,沈茹都將自己的情緒隱藏的很好。
沈茹甚至聽到自己說：“姐姐，要不你就去吧，我看到這個老爺爺都邀請你好多次了。”
“不去。”
沈初聲音平靜，把電腦隨便放在旁邊，面對著沈茹聲音溫和：“不是說好了陪你嗎？”
沈茹：“我怕姐姐後悔。”
她眼睜睜地看著姐姐放棄了那麼多的好機會。
沈初認真的注視著她失而複得的妹妹，說：“我走了才真的會後悔。”
沈茹一直都是一個乖孩子，甚至乖的有點過分了，導致現在她根本不會向她表達自己的真實需求。
就比如現在。
沈茹她那麼善解人意地提出要她去繼續做研究，表現的那麼正常，看起來完全沒有任何問題。
但實際上，她更多的在試探沈初的態度。
還有就是借此告訴自己不要太過沉溺，因為總有一天姐姐會走的。
理智和情感就這樣被不斷撕扯著，造就了一種極其難懂的性格。
“你彆勸我了。”沈初冷下臉假裝不悅，“我做的決定從來沒有被中途改變的。”
沈茹低頭：“
哦。”
看似失落，實則輕輕鬆了一口氣。
沈初的手突然有點抖。
她想，還好她讀懂了，還好一切都重新來過了。
沈茹知道姐姐不走，安心了很多，摸起手機刷視頻。
然後她收到了沉顯的消息：“可以出來聊聊嗎？我有話想說。”
沈茹：“哪裡呀？”
沉顯：“民宿外，小橋這裡。”
沈茹：“好。”
沈茹大概能猜到沉顯想說什麼，跟沈初說了一聲，就拿著手機出門了。
民宿裡有明亮的路燈，但出了民宿之後，還要走上挺長的一段路。
所以沈茹早早的打開了手機的閃光燈。
但沒想到她從民宿裡一拐出來，發現外面雖然沒有民宿裡明亮，但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黑。
外面的樹上都掛了亮瑩瑩的小燈籠。
她順著小河邊往前走，還有遇到幾個飄飄蕩蕩的小河燈，從她的腳邊路過。
沈茹緊張的精神放鬆了很多。
然後走著走著，沈茹見到了正在放河燈的沉顯。
沉顯大律師衣櫃裡大約全是正裝，而他也是少有的將正裝穿出儒雅味道的男人。
“來了。”沉顯把點亮的小河燈推走，道，“要不要放幾個？”
然後沈茹才注意到，沉顯的腳邊還放著很多沒有點燃的河燈。
沈茹欣然答應：“好啊。”
她還以為今天晚上會很尷尬來著，沒想到一點都不。
沈茹點燃了一個小燈，雙手捧著，認真的看裡面的蠟燭能燃多久。
跳動的火光打在她的面龐上，給好看的側臉打上一層柔光，變得更加好看。
沉顯很克製地收回目光。
夜色靜謐。
在沈茹把河燈放在水面的時候，就聽沉顯說：“你猜到我叫你出來的目的了吧？”
沈茹點點頭：“嗯。”
“我喜歡你。”
沉顯的聲音略顯滯澀。
“我大你很多，按理不應該說這樣冒昧的話。我本來想，就算是喜歡，默默喜歡就是了，讓你知道實在是太失禮。”
“但人都有妄想。尤其是我不止一次看到網上說，我和你是最配的，雖然明知道不可能，但我還是控製不住去看這些言論，等看的次數多了，我竟然真的開始這麼覺得。”
“我知道，你很好，而且也不是非我不可，但你相信我，我一定是一個很好的選擇。”沉顯表情柔和，成年人的體面和理智，讓他在這個時候還保持著恰到好處的淡笑。
無論從何種角度分析，他確實都是非常適配沈茹的伴侶人選。
所以沉顯說：“我希望你能考慮一下我，以結婚為前提。”
沈茹很認真的聽完了，然後她說：“你確實很好。”
聽到這句，沉顯的心立刻涼了一半。
沈茹說：“是我不夠好，我最近發現我自己有很多的問題，我覺得我現在不適合進入一段感情，所以……對不起啊，辜負了你的好意。”
沉顯笑著回：“我也挺差的。”
隻是那笑怎麼看怎麼苦澀。
沈茹抿抿唇，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
“不用說對不起。”沉顯轉移話題道，“把這些河燈都放了吧？時間不早了，放完我們回去睡覺。“
沈茹開心點了：“好。”
他們心照不宣的不提起剛才的話題，一起把河燈放了，然後說說笑笑的往民宿走。
一直到沈茹回到房間，身影消失不見，沉顯輕鬆的表情突然不複存在。
他整個人都頹了，沉默著往回走。
其實在表白之前，他就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
畢竟成年人的世界沒有那麼多偶像劇，婚姻也是權衡利弊，以及需要考慮兩個人是否配適。
在回來的路上，沉顯一直在告訴自己：被拒絕了也沒有關係，他也不是非沈茹不可的。
可這句話重複一次，他的心痛就加重一分。
他每往前邁步一次，就離沈茹越遠一點。
直到目送沈茹回房，沉顯才難過的發現：他就是非沈茹不可。
沉顯走在深黑的夜色中，臉上閃過亮瑩瑩的水痕，又被他隨意拭去。
真丟人。
他想，有什麼好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