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教室裡，陷入一片沉寂。

眾所周知，咒靈是普通人恐懼情緒凝聚到一定程度的化身，也就說明，這條詛咒信息的內容，有很多普通人相信它必然會發生，並為此懼怕著。

這瞬間，大家都明白了為什麼受害者都是未成年人，且三個人年齡加在一起隻和一個成年男士的鞋碼差不多大。但凡是個正常成年人，都鬨不出這事兒。

源柊月說：“這個任務我不是很想接。”

夜蛾正道：“這是你的第一個任務，由不得你挑三揀四。”

源柊月：“而且我建議彆人也彆接。”

夏油傑好奇：“為什麼這麼說？”

源柊月：“老實說，會相信這種東西的白癡讓他們被咒靈消滅算了，省得以後進入社會禍害彆人，權當是一種智能篩選了。”

夜蛾：“……”

“好危險的發言。”家入硝子說。

五條悟：“這種話怎麼能直接說出來！你要被夜蛾老師罵了。”

然而，在夜蛾正道訓斥他之前，先開口的是夏油傑。

“不能這樣想啊。雖然有時候覺得哭笑不得，但這就是我們的工作。”對方的語氣很淡，卻帶著不容置喙的堅定意味，“咒術師就是為了保護普通人而存在的*。”

源柊月大約能猜到他的想法，然而當從對方口中切實聽到這樣的表達，依然沒能控製住表情，勉力使自己的表情停留在‘驚訝’的階段。

很有原則，過剛易折，是他不太喜歡打交道的類型……突然覺得五條悟順眼起來了。

“當然啦。”源柊月不怎麼走心地附和，“畢竟【詛咒信息】的這幾個受害者，都是沒有轉發消息的無辜孩子，白癡的又不是他們——所以，我們要從哪裡開始調查呢？”

-

調查第一步，離開咒術高專，抵達東京市區的Line大樓。

這座氣派的大樓坐落在銀座附近，附近人潮如螞蟻般絡繹不絕，五條悟在前台報了一個姓氏，前台小姐便了然起身為他們刷了專用電梯間的卡，摁下40層。

“幾位貴客，到上面會有專人接待你們。”她說。

幾人淡定點頭，習以為常。

觀景電梯外，入目的風景越來越廣闊，腳下樓房逐漸變成了積木般的大小。

能隨意調取個人資料、私人背景、出入大公司……

源柊月猜測：“我們和政府有合作嗎？”

五條悟：“是的。政府還會給我們發補貼哦。”

咒術界存續已久，活動頻繁，卻能在社會層面上保持著神秘，很大程度上依仗著官方的幫助。

一些傳播範圍廣闊、後果嚴重的詛咒事件，也是官方組織出手才順利公關。

源柊月：“這樣子啊，原來我們是正規軍。”

五條悟：“當然。”

源柊月沉思：“那是不是祓除咒靈之外，有時還要承擔祓除官員的責任？禮尚往來。”

五條悟：“哈哈哈哈——”

夏油傑忍不住道：“你到底把咒術師想成什麼了？”

源柊月：“普通人造就詛咒，祓除普通人四舍五入也是祓除詛咒，為什麼不從源頭抓起呢？”

由於他過於理直氣壯，夏油傑愣了半秒鐘，還沒等他組織好語言反駁對方，“叮”的一聲，電梯門開了，打斷他們未完的對話。

果然已有一名西裝男子等在電梯口，笑臉相應：“各位上午好，我是信息部的負責人小林。”

對方帶著他們在這一層暢通無阻地穿行，最終停在了一間辦公室門口。

辦公室的台幾上準備好了兩台筆記本電腦，幾份封好的檔案袋，門邊擺著茶歇台。

負責人彬彬有禮道：“很抱歉，有些信息隻能在我們公司內網查詢，無法拷貝，所以辛勞幾位跑一趟，我在門外等候，有什麼問題請儘情吩咐。”

電腦裡，已經整合好了大部分關於【詛咒信息】的數據。

截止到目前，共有一千多名Line用戶收到了【詛咒信息】，其中671位未轉發，在咒術界的要求下，這條消息發出去就會被Line軟件自動屏蔽，無法繼續傳播。

【詛咒信息】傳播事件的源頭也鎖定了，是一名姓品川的國三男生， ‘窗’跟蹤了對方一整天，沒有發現對方被咒靈纏身的跡象。

他們要在671名用戶中，找到那個即將被咒靈加害的對象，先一步解決咒靈。

源柊月嘀咕：“六百多個啊，這得盤查到什麼時候？”

夏油傑說：“這件事真正麻煩的地方在於，這隻咒靈擁有‘自我意識’。”

一般的咒靈，就像未開靈智的動物，對於人類僅有食欲，所作所為無非是襲擊、吃人。

而這隻會根據【詛咒信息】，有選擇地傷害普通人的咒靈，必然是一隻一級以上的、喜歡玩弄人類的惡性詛咒。

“有可能是特級。”五條悟輕快道，“源同學，這下可真是一不小心會死的哦~！”

“哦，是嗎，我怕死了。”源柊月面無表情地說，“所以呢，我們要怎麼行動？”

夏油傑說：“如果是你來組織行動方案，會從哪裡下手？”

咒術界雖然人不多，助力卻不少，在這些資料整合完畢的時候，政府方的對接部門已針對性地給出了參考解決方案。

由於【詛咒信息】的稚嫩性質，這671名用戶，絕大部分都是東京國中、高中在讀生，隻有22名社會人士，如此簡化下來，他們隻需要走訪9所學校，再調查22名社會人即可，必將能從中找到隱藏詛咒的蛛絲馬跡。

儘管表面上看起來工作量很大，但並沒有想象中超標，是一天功夫能解決的麻煩——會派出他們四人，一是無法確定咒靈等級，二是為了陪第一次出任務的源柊月曆練。

“這個，簡單啊。”源柊月想都沒想就這麼回答了，他低頭擺弄手機，一邊說，“工作最重要的就是化繁為簡，找到共性，合並同類項，借力打力……”

夏油傑抱著肩膀，臉上露出讚許的笑容。

他知道源柊月不著調卻聰明，雖然言語和行為常常令人感到匪夷所思，但對方身上那出塵的靈氣是相當矚目的。這樣的麻煩，根本難不倒……

源柊月給他們展示手機屏幕：“把這條消息群發給那些人。”

【今天是line集團老總女兒的生日，看到這條消息的人，必須把這條消息轉發給3個line朋友，即可馬上獲得line年費會員，三天之內必然走好運！不轉的是韓國人！】

“這些不轉發詛咒信息的正常人，一定也不會轉發這個弱智信息，而那些當真的傻瓜，會因為太過興奮弄出幸運咒靈。”

源柊月振振有詞，“這樣一來，這671名正常人就處於‘三天走大運’和‘三天倒大黴’的疊加態，根本不用我們出手，兩個截然相反類型的咒靈會自己打起來！讓咒靈自相殘殺，就是最省力的法子。”

……根本難不倒……他？

夏油傑的笑容凝固在臉上：“……”

家入硝子剛拿出煙準備仔細聆聽他的妙計，聞言又立刻放下去了：“……說的很好，下次不要再說了。”

源柊月：“？”

源柊月：“不行嗎？”

“……”夏油傑說，“你先補一補咒靈理論基礎這門課，再來談可行性。”

五條悟反倒是唯一沒嘲笑他的那個，突然說：“……我覺得，其實可以試一下？”

“以後就讓他們兩個一隊吧，我還是想和正常人待在一起。”家入硝子說，“傑，我們倆一塊。”

夏油傑：“好的，當然。”

“……喂！”

-

源柊月的方案自然沒有通過，中規中矩地采用了原本就訂好的計劃，四人分頭調查，有情況彙集到一起。

他的任務是仔細調查兩所國中，這兩所國中離得很近，幾條馬路之隔，直線距離不到八百米，是任務相對最輕鬆的一個。

“好像真是警視廳簽發的。”他打量了下手中的搜查證，上面的櫻花鋼印栩栩如生。

有這張證，能在日本絕大部分場所自由出入，權限比肩正派公安。

然後，源柊月帶著搜查證，轉身走進了學校邊上的街機廳。

這人在街機廳就像回家一樣，用二十分鐘破了當下高難關卡最高的賽車車速記錄，然後走向老虎機……

【係統】：【……】

係統忍不住出言提醒：【親，請完成你的第一個任務，有獎勵哦。】

受它一打斷，源柊月恍然大悟，如夢初醒，有些懊惱地感歎了一句：“……對哦！”

“忘記買飲料了，我說怎麼這麼渴，早知道從Line公司那裡順一瓶了。”

【係統】：【…………】

這個人到底在乾嘛啊！！

源柊月在街機廳玩了兩個小時，雙手插兜，一臉無敵地離開了。

……

七海建人，男，國三生，性格內斂，成績優秀，偏差值夠上本區排名第一的高中。

平時一放學就回家，主動做作業、上補習班，是絕不讓家長操心的類型。

然而，此時距離放學時間已經過了半小時，七海建人卻一反往常，正在坐學校附近的咖啡店喝馥芮白……借此悄悄地打量隔壁桌的男生。

他注意眼前這個人有一段時間了。

……當然不是因為對方容貌出眾，他沒有這樣的特殊愛好。

是這人太特立獨行了。

這個人左肩上趴著一隻戴眼罩的長尾巴小貓咪，右肩上站著一隻鋸齒嘴巴的紫色植物，頭上還頂著幾朵蘑菇，甚至連桌上都放著一枚站得很高的長條形蘑菇……

他怎麼回事？他在乾什麼？

好怪啊。

更可怕的是，如此詭異的組合，店裡沒一個人覺得哪裡不對，神色如常地做著自己的事。

男生翻閱著店裡提供的漫畫，面帶笑容，看得很開心的樣子。

他點了一盤爆米花，沒事往嘴裡塞兩口，偶爾拋起來丟給肩膀上的眼罩貓咪吃。

貓咪吃完，尾巴抽風一樣亂甩，很開心地嚷嚷：“嗷嗷！嗷嗷！”

七海建人：“？？”

等等、為什麼貓會這樣子叫啊？

幾分鐘後，他憑著出色的耳力，聽到了隔壁桌女生針對那位男生的低語：“那個黑頭發的小哥好帥哦”、“是我會心動的類型”、“要去要個聯係方式嗎？”、“好害羞……”

……你們清醒一點啊，完全看不到他有多奇怪嗎？這也能若無其事地心動嗎？

七海面無表情地想。

總不能隻有他一個人看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