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章 隻有聽聽(1 / 1)

66尾聲

——後來。

那個從大山裡走出來的小女孩真的長成了大畫家。

在幾年之間,她畫出了比當年更出色的作品(),登上了更高級彆的藝術館。

在挪威鑽石海邊得到的那座獎杯之外?()_[((),她又有了很多很多獎項和榮譽。當國內外的人們提起當代青年藝術家,總會很快想起她的名字。

——時聽。

那是很多年前,當那個小啞巴第一次面向世界發聲時,緊張握緊話筒自我介紹的名字。

而現在,她能對世界發出的聲音已經越來越大了。

對於時聽本人而言——

生活其實依然很簡單。

春去冬來。

再又是一年年的春日。

生活變得很具象化。

在莊園裡過一年四季,在她的小畫室裡塗塗抹抹,在那間被她的東西填滿、不再封閉性冷淡的房間裡,度過悠長歲月。

祁氏集團依舊在A市穩坐龍頭。

那位年輕的掌權人近些年越發沉穩,早年間諸多不實傳聞和腥風血雨也都漸漸沉澱下來,他的精神狀態、積累的手段、能力、人脈,都達到了真正的全盛期。

而祁粲似乎也沒有變。

大總裁會儘早下班回家,儘早減少出差加班。在妻子獲得獎項慶功的晚上帶著鮮花回來。

時聽捧著花,驕傲地挺了挺胸。

“所以我也是你的財富之一。”

外界都評價祁大少的財力已經如日中天,而小畫家也是大收藏家不會賠的“買賣”。

她早年的畫都在升值,她的收藏家不僅沒有賠,最初競價一千萬的錢早就回了本,甚至這些年對她的投資也積累成了相當可觀的藝術財富。

祁粲笑了,但伸手捏了一把她的臉,掐了個紅印。

“誰說你能用價值衡量了。”

歲月似乎很難在這個男人身上留下什麼痕跡,他笑時仍然閒淡,依然帶著與生俱來的從容和矜貴,伸出手輕鬆地把她抱過來。

坐在總裁西裝革履的身上。

在這樣親昵的姿勢之下,他卻隻是低頭親親她的指尖。

時聽的手指蜷縮了一下。

雖然…已經有過很多姿勢,很多很多不能外放的talk,但是每次——當祁粲很輕地親吻她被畫筆磨礪被顏料浸透的手指,時聽都會莫名不自覺地心跳加速。

那是一種珍重意味。

清晰透骨。

時聽哎呀一聲,跟著心口就變得很軟。

祁粲哼笑一聲,揉著她額角的發,“…那我的大畫家,下個月要和我異地?”

——是的,現在個彆時候,時聽比祁粲還忙。

最近恰好有來自國外的藝術協會活動邀請時聽參加,而這次很特彆地——

時聽點點頭不好意思地說,“他們還讓我演講呢。”

當眾演講,對

() 世界說話。

講述藝術家本人的生平,成長環境中的趣事,描繪她的創作理念,未來的願景等等。

……這在很多年前,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那時候她還是一個小啞巴,說不出話,也會怯場。

沒見識過天地,更沒有太多底氣。

那時候她隻能在一個人的心裡肆意妄為,大聲呼喊,隻有一個人能聽見。

而現在——

“好棒,”那個人抱住她在懷裡,笑著親了親她的耳朵,“我是不是…依然有優先試聽權。”

祁粲這次大概不能到場。總裁也是真的很忙,雖然已經儘量減少出差,但下個月他也恰好有一場重要的國際行程,處理一個資金龐大的大項目單。不湊巧地和時聽的演講時間正好重合,甚至兩人橫跨南北半球,十幾小時的飛行距離,很難趕得上。

所以。

“先念給我聽。”祁粲向她提出要求。

——作為他已經先聽了一億句的特權。

時聽眉眼彎彎地笑了起來。

她才不念給他聽!

因為在她要講述的人生際遇裡,有很多祁粲存在的痕跡。

念給他聽,他會爽死。哼哼。

時聽回抱住他,在總裁不滿的薄唇上啵啵啵地親了好幾下。

總之,他知道她的人生已經邁入新階段,她能很厲害地在外邊演講就行啦!

祁粲被親得笑了。

他當然知道她在發光。流逝的光陰變成打磨珍珠的溪沙,讓他的小畫家變成大畫家。

而在有關時聽的事情上,祁粲早就已經不再做價值判斷——雖然,他從前的確是一個精於計算、冷血無情的大資本家。

但,她是一個無價的寶貝。

“我們聽聽長大了。”

祁粲抱著她,看向窗外燈火。

“本來就是大人!”

她小聲嘟囔,眼底卻發亮驕傲。

她的確,真正地,長大啦——

同樣在長大的,還有一些糟心孩子。

時晶晶和祁瑞在經曆了幾年的她逃他追營銷之後,終於也成了網絡熱門情侶博主——是那種網友們非常熱衷於看他倆樂子的熱門。

但最終,這兩位真的步入了婚姻的殿堂,還是十分震撼。

——是的,出走半生,兩人終於過了法定結婚年齡,發現依然隻有對方符合自己的神晶病。

這怎麼不是一種般配?

沈助理:我都有點嗑你倆了。

沈助理:是不可能的^^

晶瑞結婚一時間成為A市豪門圈的大熱事件,網上也有不少人關注。

時聽和祁粲都分彆收到了結婚請柬,沈助理拿給太太的時候,她很感興趣地打算去隨個份子。

晶晶這孩子都長大了!

沈助理給總裁拿去的時候,祁大少看都沒看,“扔了。”

祁粲面無

表情,出差之前的時間本來就不多,他怎麼可能把時間浪費在這種蠢事上。

嗬嗬。

沈助理微笑點頭退下。

祁瑞一生都在等待祁大少的一絲肯定,大少不屑參加,想必他又要輕輕地碎了。

由於他們的純愛財力有限,導致他們的婚禮一切從簡,主打一個純愛人設、不在意物質。

時晶晶笑了。

雖然沒有奢華的南法山莊,哈哈!雖然沒有全球定製的奢華婚紗,哈哈!但是——哈哈哈時晶晶哈不下去了。

為什麼!!!

為什麼她不能擁有那華麗的一切!

祁瑞霸道一笑,“再給我幾年,我定能像我大哥那樣——”

時晶晶哭了:真的嗎我不信。

這些年時晶晶心底還一直有暗暗的期盼,希望自己和祁瑞的甜美愛情能被szl那個甜寵文學筆杆子發現,然後開始嗑他們倆!

但是,szl始終不曾為他們的愛情出現!

婚禮當天,沈助理陪同太太一同出席。^^

沈·潛伏者李祝沈·知名寫手szl·助理,微笑著將太太的份子錢遞給新人。

祁瑞見到隻有他們到場,終於踉蹌退後兩步——他果然沒有來,他終究是看不起我!!

時聽有點想笑,但是忍住了。

時晶晶一手扶著破碎的祁瑞,終於有些破防地看向時聽——好吧,她就是不如她姐姐!那又怎樣?每個人都要像她那麼優秀嗎?這不現實!

她也很幸福的!

但時聽其實隻是在感慨,曆經千帆,晶晶這孩子還是那麼有活力。

她笑著看向時晶晶,“新婚快樂。”

時聽的祝福沒有任何看不起或輕視或嘲笑的意味,甚至由於這幾年時晶晶看慣了網友們的各種陰陽梗,她看得出此刻在場的恐怕隻有時聽真的在恭喜他們,而不是看樂子。

時晶晶終於安靜了:“哦…謝謝姐姐。”

時聽笑眯眯地點點頭。

糟心小孩也終究有長大的那一天。

沈助理在一旁看著太太的言行,雖然祁大少不在場,但他還是感覺一陣甜美。

因為得到的愛足夠,所以看待世界也很溫柔。

婚禮結束,臨走前,沈助理在等太太上車的功夫,終於不顯山不露水地指點了時晶晶兩句,“對外營銷的重點應該轉變一下,找準自己的目標群體。”

時晶晶腦子忽然好使,大驚:“是你?!szl?!”

沈助理並未正面回答,隻是微笑:“祝您有更好的成長,畢竟等以後總裁和太太有了小朋友,您好歹也算個長輩,加油!”

說完,沈助理就甜美地陪同時聽一起回去了。

嘿嘿,小朋友——雖然現在還沒有,但以後祁大少一定是妥妥的女兒奴。太太也絕對是優秀充滿愛的母親,他們會一直幸福下去!

等他們的車開走了,時晶晶才終於驚惶。

什麼?

那她不再是最小的孩子了!

離開姐誰還把她當小孩?!!

破了。

晶晶終究還是破防了。

至於祁大少會成為女兒奴這件事,其實隻流傳在祁氏團隊之間。

因為團隊中隻有目前隻有王助理有了孩子,是一個小女孩,總裁雖然面上沒有任何反應,但是每次出差都不帶小王。

小王很是傷心了一陣子,是不是他領的是缺席人設卡,後來才意識到那是祁大少讓他回家陪閨女。

——啊啊啊!他們都甜哭啦!!

而對於要小朋友這件事。

這些年時聽和祁粲各自的事業都得到了充分的發展,所以時聽其實隨遇而安,順其自然,祁粲也從不給她壓力。

這是源自時聽如今對自己生活、能力、愛意的充分肯定。

在很多很多年以前,在時聽猝然失聲、四處求醫都無法治好啞巴的時候,她以為自己是一個有缺陷的人,是她的基因出了問題。

但現在她早已經確定,她自己是一個健康,優秀,有充足的愛和足夠能力的女性。

所以順其自然——

比如,在一些時刻。

“不讓我戴?”

男人哼笑。

出差異地之前,他欲望強烈。看來她也是。

畢竟很快就要分開很久。

“想直接來?”

時聽一手按著他手裡將要撕開的東西,一手半遮住眼睛——

總裁身上還穿著齊整的西裝,看起來剛剛下班回家。

然而他的皮帶卻是解開的,一種強烈的禁欲者破禁的感覺,讓他今晚的荷爾蒙異常濃烈。這種氣質…太年輕的男人還無法達到,而此刻的祁粲剛剛好。

——上位者低頭,衣冠楚楚,斯文矜貴,卻不能細看衣衫下擺。

時聽的心跳很劇烈。

…有點急。

這些年她也越發被他養刁了,此刻難耐地,不想等他穿小雨傘。

“你快呀…”

西裝革履的男人低笑出聲,胸腔震動,因為這兩個字,很輕易地被取悅到了。

她已經被他勾得不行。

大車小車她都離不開了。

祁粲偏偏在當口徘徊。

他一邊嘴上危言聳聽,一邊神態卻在蠱惑。

時聽哼唧得含混一片。

不管光陰如何流轉…祁粲真的是好騷一個男人!!

時聽微微晃動,像小貓咪伸懶腰那樣,腳尖繃緊,催促得很含蓄。

在這件事上,她主要主動一點點,祁粲都會被狠狠取悅到,並且劃下重點下次還要考。

“嗯…?想要什麼?看不懂。”

祁粲非常有耐心。

也非常持久。

時聽最後終於忍不住地抬了抬,委委屈屈地自己去夠他。

總裁愉悅至極地低笑出聲。

“寶寶自己來。”

他喜歡看她那一瞬間的樣子。

強烈的心跳無法停止。

終於,在一陣羞恥與興奮並存的絢爛,時聽緊閉雙眼。

無那個桃,內那個涉——

嗚嗚嗚。

好燙。

可能因為臨近異地,也因為直接的接觸讓人更加興奮——

祁大少顯然有些不加節製。

僅僅一次是好不了的。

祁粲心情很好地理著她蹭亂的頭發。

在每一次之後,抱在一起,互相之間說一些無關緊要的話。輕聲調笑,看她臉紅地閉眼,然後感受溫度慢慢恢複正常。

這樣的安寧時分,幸福感並不少於那一瞬的熾熱。

愛意緩緩流淌,流遍這個一點點填充的小家庭。

時聽抱著他,蹭了蹭腦袋。

無那個就是備孕,他們都是大人啦。

“——但我有個請求。”祁粲的聲音低冽,顯得幾分溫柔。

祁粲很少正色地聊這個問題。

他從來都不給時聽壓力,這些年都如此。

但他依然有自己的考量。

“我想要女兒。”祁粲語氣很認真。

時聽眨了眨眼,也笑了起來,“真的呀?”

她也是這麼想的喔。

小女孩多可愛呀!可以把她養得肉肉乎乎漂漂亮亮,軟軟的一小團。

而她也理解為什麼祁粲會更喜歡女兒,畢竟他很小的時候家裡就有了祁瑞那樣的糟心弟弟,又遠比同齡人成熟早智,所以他生平最煩的就是討人厭的小男孩。

所以他們達成一致啦——

可祁粲卻低頭在她唇角親了親,聲音很輕。

“這樣可以重新養育一遍你。”

時聽忽然怔了怔。

抬眸,對上祁粲漆黑的雙眼。

他想要一個像她一樣的女兒,和她一起,彌補那個走丟在大山裡的小女孩錯過的一切,看著她從小時候到長大,給她世界上最好的。

這樣——和時聽一起,再養一遍她自己的童年。

時聽眼睛都忘了眨。

她的心悄悄軟化。

酸酸的。

她心裡似乎有個小女孩的聲音“哦”了一聲,於是伸出手臂,圈著祁粲的脖子抱住了他。

她想祁粲會是一個非常非常好的家長。

祁粲摸了摸她的臉。

這是他經年的考慮。

想要一個小女孩,再和你一起養一次你自己——不會在那麼小的時候被弄丟,不會再對世界感到自卑,更不會再因為啞巴而彷徨,那樣健康、驕傲、自在地長大。

然後他們擁有一個家。

那是他在財富與權勢之外,人生的下一個目標。

儘管現在還沒擁有。

但祁粲已

經開始覺得幸福了。

時聽抱著他的脖頸,聽見他胸腔沉穩有力的心跳。

心裡酸酸的味道變得有點甜。

很多年前她覺得祁粲是一個很瘋,很癲,冷漠無情的資本家。

但是層層剝開之後,原來他守著腦海裡愛的編碼,一直在等人來解答。

她也覺得幸福啦。

祁粲。

當然。

在結果之前,過程更加重要。

結果有或者沒有都很好。

但過程,祁大少可以重複一萬遍。

總裁暗暗地爽了。

出差異地之前的最後一段時間,大總裁也實在夠瘋。

“怕你想我,所以。”

“我才沒——嗚嗚嗚嗚——”

他在身後,扶著她的背,輕笑。

“繼續念寶貝。”

因為祁粲不能聽時聽現場演講,會一邊從後…,一邊聽她背兩段稿子。

甚至還能為她斟酌詞句,糾正她的一些發音。

玩得簡直是燒。

時聽簡直覺得他像是開閘了。

最後,時聽被打磨得很徹底。

她羞恥但樂觀地想——

至、至少,她在什麼樣的狀況下都能想得起自己的發言了!

這何嘗不是一種進步!(虛弱)

很快到了出發當天。

這次活動為期多日,祁粲的工作也很吃緊,他們前前後後將會有十多天見不到面。

其實分開的時候時聽感覺還好。

就算沒有大收藏家在場,她也會努力對這個世界發聲,於是時聽背上小畫箱就上路了,身邊隻有幾個祁氏的保鏢。

祁大少“嘖”了聲。

什麼十來天?

明明是二十幾天。

但是當時聽真的到了現場,還是有一點點緊張。

一開始倒還好,活動的主題非常有趣原生態,是邀請全球有名的藝術家來一處農場集體耕作,最後帶著自己的種植成果一起上台演講。

時聽每天給奶奶發照片,專業人士翠芬指導她乾活,沒過多久竟然真的在她的那隻小花盆裡結出了幾株綠芽。

像是新生一般。

她每天參與得非常投入,而沈助理也會把祁粲每天的行程同步給她,兩個人在地球兩端各自忙著。

各自閃閃發光。

臨近最後的演講日,時聽的小花盆裡總算結出了一顆非常小的果子。

她的心莫名開始悸動。

她想她應該是太緊張了。

如果隻是辦畫展,展示自己的作品,那其實還好。無論褒貶,都是反饋,她隻需要接收就好。因為畫畫創作總歸是一種自我的藝術,常常發生在封閉的環境中。

但演講不一樣,那是公開的場合,她需要剖白自己。

她怎樣描繪從山間,到失聲,再到發出聲音的過

程——其實也就是她作為畫家成長的過程。

時聽已經對了很多很多遍稿子,但總還是覺得有什麼事情沒注意到。

在演講的前一天晚上,時聽蜷在大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她想打電話給祁粲,但對面應該是白天,正在工作。

沈助理每天都在報備總裁的工作,他這次是真的太忙太忙。

時聽每天還主要是看展種花畫畫交流,而祁大少每天需要實地考察、研究資料、國際會議、參加論壇……

打過去是不是會有點打擾?

她琢磨了一會。

電話卻自動響了。

時聽一愣,心跳了一瞬,接起來。

“我猜,”男人說,“你想給我打電話。”

聲音越洋而來,微微失真,但是帶著熟悉的清冽沉穩。

時聽笑了。

哦——祁粲還是像沈助理說的那樣,會把自己的心情說成是對方的。

但聽見祁粲聲音的時刻,她的指尖不自覺地摳了摳枕頭,心好像忽然就穩了。

“我才沒——”

“沒有嗎?”祁粲在世界另一端哼笑。

可是你接得好快。

時聽不承認,瞎編理由,“是不是你又有讀心術啦,聽見了越洋佛音,千裡呼傳,祁粲粲粲粲———”

畢竟她確實有過這個實力!^^

對面傳來不可自抑的笑聲。

祁粲確實很忙。

但是他心裡有種莫名的感應,想知道她現在在做什麼。

是不是在偷偷乾什麼大事。

時聽哼哼地問,“還笑?那你猜猜佛祖心裡在想什麼?”

祁粲終於停了笑聲,“佛祖在想什麼,我不敢妄議。”

“但我猜你心裡在想我。”

“換句話說——我希望你在想我。”

時聽從鼻腔裡哼了一聲,然後聽見對面帶笑的承認。

“我的意思是,我想你了。”

“加油寶寶。”

早點見面。

時聽站在舞台上的那一刻,握緊了手中話筒。

她帶著一顆小小的果實。

她心裡也有一個悄悄的成果。

成為她此刻的支點。

時聽看向台下,四周都是漆黑的,觀眾的存在感很低,仿佛像是在對自己說話。

她恍惚之間她想起了第一次站在挪威領獎台上的時候。

那是一億句任務的尾聲——

她忐忑,激動,說出自己的名字,聲音顫抖。

有人在那一刻陪她走出了無聲的歲月。

此刻她光鮮,閃耀地站在人前,人們期待她訴說自己絢爛的人生,可時聽不知道為什麼,忽然改了講詞,舉起手中的小果子。

“這是一顆沒能完全長大的果子。”

“在我的家鄉,我們管這種果子叫啞果。”

時聽笑著握緊它在手心,小到像是一顆種子。

“我也是一個啞巴。”她說。

觀眾席發出低低的嘩然。

已經很少有人知道這個有名的青年藝術家曾是失聲患者,他們隻看得到她出色的作品,看得見她瓷□□致的外表。

“所以我的畫很簡單。”

時聽掌心硌著那顆種子,唇角帶笑。

“因為我很想要,很想要,被聽見。”

“而恰好一個人,很想要,很想要,聽見我。”

於是宿命讓那兩個人連上了對方的波頻。

一千一萬,百萬千萬,一億遍讀取。

“後來我的藝術,誕生了。”

這中間有很多很多感悟。

時聽很清晰地說著每一句話,每一句發音都很認真,她帶著很多年前的那個小啞巴,珍重這個對世界表達的時刻,她說——

“我的每一筆,都是一個小啞巴想說話的瞬間。”

“而現在,我被聽見了。”

聲音結束。

掌聲和光亮同時而來。

很多張面孔帶著笑容和欣賞的目光,鼓掌向她歡呼。

在人聲鼎沸中間,那個冷白色的東方男人依舊顯眼。

時聽眨了眨眼。

又確認了一下。

十個小時以前還在南半球的男人——

此刻正含著笑,認真鼓掌,目光盛滿她。

祁粲終於趕到。

時聽把那顆種子放進祁粲的手心。

農場的花園小徑,晚風很輕,帶著泥土和草木之間的花香。遠處山影連綿,城市燈火閃爍。

他們並肩站在這風裡。

人世間如此溫暖。

然而時聽握著他的手,輕輕放到了自己的肚子上。

她笑吟吟。

“祁粲祁粲祁粲——”

那裡依然平坦,但似乎有一場愛意正在孕育。

祁粲反應了一秒,忽然怔忪。

他風塵仆仆而來,聽見了她的自白。

還得到了…一場新生。

掌心之下尚未有起伏,但那顆啞果卻被渡上了體溫,仿佛即將走來的生命。

他很久很久說不出話,再開口時,聲音微啞。

“謝謝寶寶…我的寶寶。”

在我的世界裡你總是一個小女孩。

總是當年那隻黑乎乎的小手。

而現在,你又給我帶來了一隻小手。

輕輕地…抓住我了。

時聽笑著踮起腳,抱住他,“但不會再啞了。”

往事悠然散落。

一億聲潮中隻有你我。

祁粲低頭,眼底帶紅地親吻她眉眼唇邊。

世上最重要的愛不過是……你有話對我說,而我永遠等著聽見。

聽見你說我願意。

聽見你說我愛你。

聽見你這一生所有的喜怒。

——“時聽。”祁粲虔誠親吻她的唇瓣。

我一輩子都認真聽。

…隻有聽聽。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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