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 然後他得救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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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進去!粲!——”

“不要啊!”

然而那個男人還是一腳踹開了緊閉的石洞。

左明月看得見,在時聽莫名跌落的那瞬間、祁粲眉毛都沒動一下,可是下一秒,他立刻跪下拿起一個石塊,對著入口就開始猛鑿,哪怕手指摳出了鮮血都渾不在意。

這洞口顯然是人為的裝置,在捕獲一個獵物之後就迅速閉合,快到他來不及抓住。直到被生生鑿開一條縫,祁粲才起身一腳猛地跺了下去。

他才是真正的目標,他來自投羅網。

左明月急了:“下邊還不知道什麼情況,這裡的地質情況又這麼複雜,你根本找不到時聽啊!”

Aron也捏緊了手,緊皺著眉頭,“等等、我現在就去找救援——”

祁粲沒有浪費任何一秒在他們身上。

晚一秒,底下都不知道會出什麼事,他們賠得起嗎?

沒有任何人賠得起時聽。

“粲、等救援的人來吧!咱們幾家的長輩一定會來救我們的!”

左明月在一旁焦急地哭喊,“你難道還不明白,這就是為了圍剿你的——他們這些人要害你啊!!你不能下去!”

祁粲一腳轟隆落下,或許是得到了指令,那入口再次開啟。

然後男人毫不猶豫,縱身跳了下去。

“啊!——”

在那一瞬間,左明月甚至是撕心裂肺的。

她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上,終於意識到。

她像個小醜。

她一路跌跌撞撞、跟在他身後,就是想保護他、讓他這一次不要再被傷害一次。

可原來他可以為了時聽,根本不顧自己的安危。

Aron咬緊牙關,跟著祁粲就想進去,然而“轟”的一聲,洞口卻再次在他面前迅速關閉。

整個山地之間的震蕩停止了片刻,徒步中散落的人們開始此起彼伏地響起呼救聲和尖叫聲。

“哈……哈哈……”

左明月終於跌坐在地上,撕心裂肺地笑了起來。

她從沒有、從沒有見過祁粲這個樣子……

在遭逢事故之前,他是一個自傲耀眼的少年。

他和左陽他們一起長大,因為遠超同齡人的智慧,所以他從小就繃著一分冷靜自持,不會為任何人任何事而失態變色。

在當年那場事故之後,他變成了一個冷漠孤僻的男人。

完全性情大變,多疑、冷血,不再出現在公眾視野,安保體係極為嚴密。

但無論是什麼時候的祁粲,都不曾為任何人表現出這樣的不理智——哪怕他並不知道地下的情況,哪怕以他的智慧早就知道這底下就是陷阱。甚至哪怕、他根本無法確定時聽掉下去摔到了什麼位置!

他卻毫不猶豫地跳了下去。

他那樣的人,竟然把另一個人放在了自己的安危之上。

左明月坐在地上,大笑出聲,最後看著Aron,搖了搖頭,“笑話,我們都是笑話……”

原來祁粲那樣的人,也會愛彆人。

也會為了一個人,奮不顧身。

“害怕了?”

“打了抗體,可能會有些副作用…但是不用擔心。”

祁粲眼底晦暗吸光,掌心緊緊握著時聽。

說不清是讓她平靜下來,還是讓他自己的精神免於沸騰。

…還好來得及時。

隱蔽多年的暗室,再次瘴氣彌漫。

緩緩揭開封緘多年的秘密。

對他說。

歡迎光臨。

——“哧溜。”

懷裡的人抽了抽鼻子。

於是出奇地,祁粲的腦仁雖然在跳疼,卻並沒有想象中的極速崩塌。

痛恨,惡意,不甘,毀滅欲,混亂的碎片和被神經鐫刻的劇痛,漸次劃過他的大腦和心口。

可是心臟卻被她濕乎乎的呼吸聲,溫潤地覆蓋了一層薄膜。

現在情況尚可。

一,對方並不知道自己身份已經暴露,估計還在扮演好舅舅。二,對方並不知道他提前研製了對抗藥物,更不知道他從開始就沒中毒,優越感就會先毀他一半。

祁粲眼底一片冰冷。

——歡迎光臨,他才要說這句話。

時聽感受著那支冰涼的針劑緩緩在血液中流淌,她腦袋還是很疼。

祁粲已經來得這樣及時,哪怕他知道這底下是一場噩夢重溫。

時聽心中難過,她想可能還是吸入了一點點很低劑量的氣體,產生了一種吃菌子的效果,看眼前的人都是重影的。

——「完了,我真的瘋了,我眼前有小人。」

時聽難過地揪住祁粲的衣服。

祁粲摸了摸她的腦袋:“有可能是藥物的副作用,彆怕,會代謝掉。”

時聽搖頭。

她腦袋昏沉沉地晃著,在他胸口衣服上偷偷擦掉眼淚,她其實不是害怕。她在這樣的頭疼之中,卻隱隱約約像是想起了什麼。

想起她來刨石頭和火山灰的那天,她見到了……

她見過的……

時聽早就已經見過祁粲了。

她大腦中同樣閃過許多稀碎不成片的畫面,像是也被人拿走了一塊。她這時候才終於察覺,原來她和祁粲在同一天、迎來了命運的轉折點。

隻是他比她更早發現——火山灰,那隻沾滿火山灰的手印,曾經拉住了他。

可是後來呢?

她拖著他,一步一步逃離那片山,可最後她遇見了什麼,變成了啞巴?

時聽哆嗦著抓住祁粲的手,像是抓住這一切真相最重要的鑰匙。然後才意識到她緊緊抓著的手上濕漉漉的,似乎沾了很多粘稠的液體,時聽猛地撒開手,低頭。

——「你、你流血了?!」

空氣中有好

重的血味。()

祁粲不太在意地蹭了一下手指,又把她的手撈了回來,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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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陷阱本來也是請他入甕。

時聽有些惶然地抬起腦袋,看向幽深的甬道和那個可怕的房間,用眼神和手比劃著問他:

所以、這裡、到底是?

祁粲牽著時聽,緩緩走向那個逼仄幽暗的空間。

他慢慢地眯起眼睛,“…我五年前來過的地方。”

五年未見,這裡還依舊通電,甚至設置了更加精密的地下構造。

他那“小舅舅”,這幾年的蟄伏準備,也真是足夠精心。

如果是前幾年的祁粲忽然得知真相,當年那場事故竟然是母親留在他身邊的親人一手策劃,祁粲或許會覺得痛苦。

但現在,事情已經不一樣了。

他甚至隔了許多年,終於明白了項凝的煞費苦心。

為什麼要把編碼藏在他的意識中,為什麼誰都不相信……。他早該明白的。

走進這間暗室裡,祁粲的骨髓冒出一陣生理性的陰冷。

其實他對這個畫面並不熟悉。

因為他從被意外綁架到這裡之後,就被高密度極光搞瞎了眼睛,暫時性失明,根本看不見東西,也看不清來人。

隻有感受。

鮮明的痛感。

給祁大少高高在上、矜貴從容的人生,唯一一次斷頸般的折磨。

這一次,他倒是能清清楚楚地看見,那些套在他身上的東西,具體都是什麼。

哈——

他冰冷如蛇類的目光一一掃過。

時聽的心咚咚直跳,不知道是因為藥物作用,還是因為她的心率太快了,快得像右上角暴增的心聲數一樣。

她知道他們已經觸及了最核心最隱秘的劇情。

這就是祁粲當年最避諱禁忌的意外事故。

她其實看不太懂這些精密的儀器,但是她看得出來這是對人體的某種試驗——可是,為什麼?

那個偷人身份的項雋舟,他就算再變態,也不至於就想折磨彆人看樂子?

他隻要也要有利可圖才是?

他這樣大費周章、不惜冒著風險、暗中布局這麼多年,他是為了什麼?

“為了解構我的大腦,拿到密碼。”

祁粲的聲音在淡淡的血腥味中響起。

他蒼白修長的手指拿起了一個十分熟悉的電極感應器。

——識彆、加強大腦頭皮電流變化,監控血液流動信息。可以無限放大使用者的腦電波,捕捉和解碼大腦的神經信號。

換句話說,用這種方式——解剖他的大腦。

時聽的心重重跳了兩下。

祁粲的指尖觸碰到這些東西之後,還是生理性產生了嘔吐感,刀割一樣的神經痛記憶讓他眼底暗色翻湧。

白禮延主動投誠,但祁粲知道白家並不主要研究這方面,隻是碰巧給那個人提供了最重要的…

() …靈感。讓他在這個領域找到了真正的方向,找到了能通往巨額財富的鑰匙——

電椅。

電頭套。

針孔。注射器。

無所謂,這些又沒能殺死他。

祁粲強迫自己對著這些刑具一一看去。

首先——通過強光,直接刺傷他的視網膜,讓他看不見任何東西,失去第一層心理防線。

然後通過耳道,給大腦注射某種諧振的物體,通過基站鐵塔幾百伏特的電壓輸送來的電磁波諧振,來傳輸腦內的訊號。

同時,然後用電流刺激交感神經,通過變頻器控製和刺激人體的神經電流,再配合高強的聲波…光波…電磁波,對神經中樞進行碾壓式的拆解和交割。

——揭開他潛意識內潛藏的編碼。

祁粲指尖冰冷,意識不受控地陷入到當時的痛感之中,因為太強烈,所以被他鎖進記憶的深淵。

可是他記憶太好,就像他母親知道得那樣。

隻要他想,他甚至回憶得起每一串電流打過腦仁的感覺,記得清對方變聲之後的每一句壓迫。

這讓祁粲感到想吐。

時聽站在那裡嗎,一點、一點地睜大了眼睛。

她的心跳得太快了、太憤怒了,以至於她都快要站不住。

怎麼……怎麼可以……

項雋舟!那個死變態?!

祁粲的解釋很簡單,很平靜,但是每一個字都仿佛帶著高壓燒焦的血味。

暴力打開一個人的腦內潛意識,直接破譯腦電波,如果有任何操作不當——或者說對方根本就沒想過得當地操作——在這個過程中一旦精神崩潰,都有可能徹底變成一個傻子。

這完全是一種精神摧殘和虐待!

時聽的手都在哆嗦。

祁粲竟然扛住了那個過程。

甚至為此,他需要一直保持清醒、清醒地感受這種痛苦。

在這場不為人知的事故之後,他也隻是變得神經受損衰弱,性情易怒喜靜……

可是……時聽抿著唇瓣,心中有千言萬語,最後隻是在心裡小聲地問他。

——「那你怎麼逃跑的呢。」

這種情況下,他怎麼逃得出去?

他怎麼可能跑的了?

時聽代入了一下,都要絕望哭了,誰能救他呢?

而祁粲卻回過頭,在昏暗的燈下,落在她身上的視線卻堪稱溫柔。

每個小時都暗無天日。

每一秒鐘都是慘痛折磨。

可那一天——

有一個山野間奔跑的小畫家,來火山底下挖火山晶石,不小心挖塌了一塊,壓斷了通向地底的一根電線。

他得到了斷電的一分鐘。

時聽從沒有經過係統的繪畫訓練,但她總想畫出特彆的東西。

在她十七歲那年,她所有的靈感都很淳樸,隻來自大自然賦予的嗅覺,來自稀奇

古怪的奇思妙想。

她的生活,是在田野間奔跑,是認識每一株花和草,是奶奶家的破院子,和遙望山外的城市。~

但那個流浪到這裡的金發畫家告訴她,她畫的畫總是少一點“靈魂()”。

她必須要有靈魂的震蕩,經曆過刻骨銘心的事情,她才能真正激活她的藝術,發出她的聲音。

但是大山裡的少女哪見過什麼大事呢?~

唯一的大事——就是她發現山裡竟然還有山,是一座有可能噴發的火山。

像是一個巨大的秘密,她想把她畫下來。

她想要有靈魂?[(()”“生命”這樣高級的內涵。

她想她可以用火山灰來畫火山。

後來那一天,金發畫家得到消息要去找一個人,離開了他們的村子。

那一天,時聽自己一個人爬到了火山坑的腳下,很努力地刨灰,挖晶石,一雙手徹底黑乎乎。

很特彆呀,她滿心歡喜地想,用火山灰畫畫,還是很少見的。

她充滿動力、吭哧吭哧地往下挖了半天。

忽然她的鏟子不知道磕到了什麼,然後嘩啦一下,土層往下坍塌了一大塊,石塊尖銳地支棱出來。

時沒敢繼續挖了,她拎著臟兮兮的布袋子,轉頭回村子。

她那天的心情似乎很不錯。

她想她應該也能感受到靈魂的震蕩,經曆命運的積澱,然後畫出不一樣的東西。

一切看上去都像是平常的一天。

直到從地裡爬出一個血人。

準備地說那不是一個血人,而是一個長得很好看、但非常狼狽的人。

他身上的衣服燒焦了幾處,胳膊腿上都有被什麼東西幫助但劇烈掙紮的勒痕,割破皮膚流了很多血。

他瞳孔渙散,似乎無法視物,跌跌撞撞地站在那裡,已經是強弩之末。

那一刻的祁粲看不見任何人,他的腦子甚至聽不見聲音。

耳邊全是混雜的噪音,尖銳的電極灼痛,雪花一樣白屏的大腦,渾身血管痙攣,速快又速慢的痛擊。

他已經不相信這個世界,不相信任何人。

甚至不相信自己還能活著回去。

斷電一分鐘,已經是他能遇見的最大奇跡,他們很快就會追上來。

可那天,落難的少爺遇見了被遺忘在山野間的少女。

“你…是誰?”

“你怎麼了啊?”

祁粲瞎著眼睛,憑借本能,跌跌撞撞往前走。

有人跟在他後面,跟了幾步,潛意識裡察覺到危險,於是放棄了。

可是過了一會,她又跟了上來。

祁粲不知道那是誰,看不清她的樣子,聽不清她的聲音。

不知道是不是對方的同夥。

可是最後,一隻帶著泥土、灰塵、硫磺味的爪子,堅定抓住了他的袖子,也改變了自己的人生。

“我認識這裡。”

() “我帶你走!”

五年之後,命運送他們一起回到晦暗的起點。

所有勇氣和悔恨早就消散在風裡。

可是回頭一看,四下漆黑,到場的還是隻有他們。

時聽緩緩低下頭,握緊拳頭。

——「啊啊啊啊啊啊!」

心中隻剩樸素的尖叫。

——「該死、那個該死的人,我要鯊了他!我要扇他一百個大逼鬥!我要讓他接受法律的審判、讓他公開處刑!」

時聽揪著祁粲的衣服擦眼淚和鼻涕,前因和後果終於關聯起了一部分,讓人滿心憤怒和荒唐。

但是沒關係、沒關係!現在情況已經不一樣了,她有她的主動權——

她會把這個心聲數據刷爆,刷夠每一個大整數節點,然後調整那些劇情。總歸祁粲就在她身邊,她的wifi在這裡,她不會讓他們兩個倒黴蛋再出事的。

——「彆怕、好,我們彆怕!這裡肯定也有暗門,當年祁大車能在那樣的狀態下找到出口逃出去,現在肯定也不是問題。…我來到處摸摸看。」

她嘰嘰喳喳的聲音把祁粲拉回人間現實。

他從回憶中落地。

在大腦的陣痛中忽然意識到什麼。

所以她的心聲…他的腦電波……祁粲捏住了電感器。

每個人都有獨一無二的生物電大腦共振頻率。拆解他的大腦,就是解碼他大腦聽覺區域的共振頻率。然後對他顱內傳音,引導他的意識,或是摧毀他的精神。

可是後來,他的大腦多了一個能力——他能聽見時聽的聲音。聽見她各種音效的聲音。

有時是帶電的,有時是倍速的。…可到今天他才意識到,那原來是和他大腦經受過的變壓有關,一直在悄悄地提醒他。

冥冥之中。

那天她拉住了他的袖子,從此他人生的蝴蝶輕輕振翅。

那場意外事故多了一個附屬獎勵。

祁粲低下頭看著懵懂的時聽,蒼白的唇角勾起。

他當年意外被一個少女救下,後來罹患她的“心聲病”,做這世界上唯一能聽見她聲音的人,險些瘋魔。

…原來是他欠她的。

時聽看見了祁粲一閃而過的笑意。

——「乾什麼??這種時候你還笑得出來,我想打死你。」

“我隻是覺得,”祁粲低頭抱住她,“…我們太般配了。”

天造地設。

宿命之約。

他對自己承認,他愛得要死。

時聽內心啊啊啊破防地揪住他的衣服,正要說什麼,頭頂的大地忽然震顫了幾下。

“轟——”

“轟——”

有人要來了。

“我們把他搞死,”祁粲抬眼看向黑暗的頭頂,“然後把欠你的還給你。”

與此同時。

地面上——

“直升機!直升機來了!”

“啊啊啊啊!有人來救我們了!”

祁瑞指著天空大喊。

山體突然崩塌的時候(),他沒有被砸⑾()⑾[(),但是他嚇得崴了腳,一直是時晶晶扶著他。

時晶晶整個人都快崩潰了,天知道她來之前隻是想給自己一場甜蜜的爆寵秀恩愛而已,現在不僅恩愛沒秀成、祁瑞破防又受傷、後邊山體還開始崩塌!

她做錯了什麼要承受這一切!

好在山石往下滾落的時候,祁瑞身邊出現了幾個祁氏的保鏢,牢牢看護著他們,不讓他們亂竄,這才保住了安全。

可是眼下這裡還是沒有完全穩定下來,不會那火山要噴發了吧??那他們還走得了嗎??

時岩已經在奔跑的時候和祁粲等人衝散了,好不容易找到時晶晶和祁瑞,檢查了一下他們的情況,正準備繼續去找時聽他們,就聽見了頭頂的螺旋槳轟鳴聲。

“來的是誰?!”

“是不是我爸媽來救我了!”

在這樣的危急時刻,有人願意親自到達山體動蕩的危險地區來救援,簡直讓所有被困在這裡的人都感動極了,隻覺得那道從直升機上跳下來的身影從容而又偉岸。

時岩站起身,“項先生!”

項雋舟身後跟著幾個救援人員,落地的時候簡直像聖父一樣偉岸。

他一臉急迫走來,“你們情況怎麼樣,有沒有人受傷?阿粲呢?阿粲有沒有事?”

沈助理此時也在場,和幾名保鏢焦急但有秩序地站在一旁,凝重搖頭,“我們和大少失聯了。”

項雋舟重重地一閉眼,滿臉的急迫強壓下去,然後睜開,“你們各自檢查一下傷勢,然後先離開這裡去安全的地方,這裡交給我們。”

參與徒步的不少人這時候驚魂未定,看到救援人員才徹底放鬆下來。

祁瑞被人攙扶著站起來,猛地回頭:“可是我哥——”

項雋舟一把握住他:“你們先走。”

時晶晶也急切地抓住項雋舟:“項叔叔,我哥哥——哦他在,還有我姐姐!他們還在山裡,哦還有左明月!他們剛才走在我們後邊,就是經過一片山泉,一個山坡底下,我們從那裡就走散了,你一定要找到他們啊!”

他們可不能出事啊!

時晶晶惡狠狠地想——他們都還沒真正見識到她的幸福、她的恩愛,怎麼可以出事!必須都好好活著、繼續見證她被寵愛的一生!

一個時家跟來的老工作人員拉住時晶晶,“小姐,我們先走吧,相信項先生。”

項雋舟鄭重地點頭答應:“我一定找到他們。”

幾家人調動的救援人員陸續到場,人群中央,項雋舟已經強壓著心中的焦灼,成為了現場的總指揮。

“我去找他!”

“分頭行動!”

“滑坡範圍不大,孩子們有領隊帶著,應該知道跑。”

“吉人自有天相,祁大少當年都能挺過來,這次

() 也會沒事的。”()

項雋舟有條不紊地安排了所有工作,最後鄭重道,我會親自去找阿粲,我必須要向我姐姐和祁老先生有個交代,就算他的精神已經出現了問題,我也不能讓他在這裡出意外。我要把他帶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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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在所有人眼中,項雋舟的高大形象甚至蓋過了祁大少。

從A市來的豪門圈各家,都對項雋舟肅然起敬,為了自己姐姐的兒子,做到這一步,已經足夠儘責了!

希望祁大少即便巨龍隕落,也能記得他這位舅舅的好……

沈助理顯然也是從山上下來的,一絲不苟的襯衫都破了幾處,“項先生,您總算到了,我來協助您找總裁。”

“不用,”項雋舟對上沈助理的視線,連忙一揮手,“現在人手不夠,你帶著阿粲的人分頭行動,一旦找到,立刻示意我。”

沈助理目光認真:“我叫幾個人和您一起吧?”

項雋舟:“不必了,我們多分散幾個方向,找到阿粲的幾率就更高一些。”

沈助理:“好的。”

在他殷切的注視下,項雋舟自己一個人轉身去找。

身後不少圈內人交口稱讚。

“這次結束,就算祁大少不行了,至少項先生可以代理不少業務吧?”

“他本身也是祁大少信任的人。”

“是啊!”

“我們願意和項家合作。…”

這是一場貓鼠遊戲,項雋舟優雅地想。

他原本打算叫山上的那個跟他一起來,不過,以他們準備好的毒氣濃度,其實他一個人足夠,還是不要引起那姓沈的關注為好。

走在熟悉的山野裡,項雋舟不禁又想起了那年,他是怎麼追逐那踉蹌的身影。

像是一個捕獵者,捕殺彆人的人生。

“他們兩個都下去了?”他在耳麥裡問。

“是的,在和Aron先生爭執先後跳下去的。”

“很好。”

情鬥。

太浪漫了。他喜歡。

項雋舟眼底帶著隨和的笑意,他能察覺到身後有人跟著他,可是,他對這裡太熟悉了,他已經準備了太多太多年。

眨眼間,他就閃身消失在火山坑底的森林中。

…他緩步走向地底。

所有前期漫長的鋪墊終於可以收網,他也真的已經,等了太久。

如果當年他的精神能再脆弱一點,或是如果當年沒有那個野丫頭出來攪亂,或許他早就已經帶著雄厚的資本,悠閒地地躺在哪裡享受人生。

享受這一切果實。

不過,現在也不晚。

入口開啟,暗室裡透出了一絲光亮。

項雋舟不疾不徐、動作優雅地戴上了面罩。

甬道內彌漫著某種滯澀的氣體。

還有濃鬱的血腥味……

誰受傷了?

項雋舟微笑,眼底興奮。

() 毒氣彌漫,精神崩塌。他那外甥現在一定像當年一樣,等著人來救他。

看到他親愛的舅舅出現,他會不會激動萬分?

他恐怕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暗中投毒了那麼久,更不會知道他最親近的親人,不是來救他的。

好遺憾啊,他注定要讓阿粲痛苦失望了。

項雋舟遺憾地想,如果祁粲是一個平凡的人,多好。他願意真的做他的舅舅,代替他母親繼續支持他。

如果他能不要那麼優越,不要那麼天驕,他這一生會順遂多少?可他偏偏要人如其名,璀璨耀眼。

太刺目了。

那與生俱來的光芒,會刺傷小偷。

項雋舟控製不住臉上遺憾的微笑,可一步步走進去時聲音卻是焦急萬分的。

“阿粲!阿粲!”

“你在這裡嗎?”

這一幕看上去是如此的割裂,就像他的人生一樣。

他大步走了進來,像是被嗆住似的,一邊咳,一邊焦急地邁進了那間光線慘白的密室。

“這是哪裡……阿粲?!你真的在這裡?!你怎麼了!”

昏暗的密室中,滿屋子的精密儀器。

有兩個人在這裡。

一跪一倒。

那個啞巴身上都是血,躺在地上昏迷不醒。

而天之驕子祁大少垂著頭,半跪在地上,胸腔劇烈起伏,像是根本已經無意識了。

項雋舟不動聲色地打量了半晌,眼底的笑意徹底止不住。

——這一幕,終於還是被他等到了。

他為他們設計的劇情線,看來祁粲非常滿意——受到愛人背叛,他就這樣崩潰、崩潰到動手成了殺人犯?

那受到親人背叛呢?等他得到了他大腦裡的密碼,偷走項家、祁氏,得到他的一切,再告訴他真相——他會有多崩潰呢?

項雋舟差點笑出來了。

他的殺手鐧都還沒用,他這外甥就已經因為情情愛愛、把自己搞成了這個樣子……

這就是天之驕子,哈哈哈,天之驕子?

“阿粲……你怎麼搞成了這樣?”他低聲走過去。

哎,也不怪他。

畢竟他為祁粲準備了太多。

還有一個精心挑選的啞巴。

他們之間無法交流,無法溝通,一切感情的怨恨都是因為不長嘴。

啞巴。

就是他送給他和她……最好的禮物。

項雋舟的皮鞋繞過地上躺著的時聽,鞋尖把她往旁邊推了推——

這啞巴恐怕到現在都不知道,她為什麼突然就說不出話了……

因為那一天,哈哈哈……

時聽安安靜靜地趴在地上,在他皮鞋走過去之後,被頭發擋住的眼睛鋥亮。

——「十點鐘方向。」

——「他手裡有針,右手。」

項雋舟站在一片寂靜中,享受著勝利的愉

悅流遍全身。

像是他為祁粲通的電一樣。

很快,很快的,他不會再讓痛苦持續多久。等他得到他想要的,他就會讓阿粲快速地結束痛苦,在這裡好好睡覺的。

項雋舟的聲音忍到近乎顫抖,眼底的扭曲感一點點加強,緩慢向祁粲走近。

“阿粲……你這樣,讓我怎麼向姐姐交代、怎麼向祁老爺子交代啊?”

祁粲半跪在地上,垂首的樣子像是已經在這場戰爭中徹底投降。

——「六點鐘方向,他要紮你。」

——「他來了!」

項雋舟猛地把右手朝祁粲側頸紮了過去,“其實我真的希望你過得簡單——”

下一秒,他忽然撞上一雙清醒的眼睛。

項雋舟猛地一愣。

然後一瞬間,他整個人就被猛地暴力摜到了那把電椅上。

“轟隆”一聲!

兩隻爪子十分默契地從地上伸出來,死死抓住了他的手。

時聽:死!給爺死!

祁粲翻身而起,矯健迅猛地根本沒有中毒痕跡。

而他沒有給項雋舟任何反應機會,直接生猛的、原始的、最血性地一拳砸了下去——因為事故後被害妄想症練出的黑段拳術,在這一刻打出了千斤重力,連著他的面罩一起、和他半邊腦子打飛了出去。

項雋舟整個人暴露在毒氣未散的空氣中。

總計不過是二秒之內發生的事。

祁粲心想,拿什麼和他比?他的底牌,沒人見過。

“阿、阿粲,嘶——”項雋舟的唇角淌出血和組織,立刻去夠某個東西,“是我啊,是舅舅,你怎麼了!——”

“哢噠”

“哢噠”

一雙修長手指非常熟練地扣上了電椅的卡扣,兜頭扣下了電極感應器。

“是你。”

“所以你應該知道,我向來睚眥必報。”

項雋舟的瞳孔終於一縮。

然後就見地上那個啞巴啪地按下了開關。

——「啊啊啊啊啊啊電它腦瓜子!」

——「十萬伏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