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老公你說話啊!!(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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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粲為那一瞬間他更排斥的是“粲”這個稱呼而羞愧。

他不能。

也不應該。

他怎麼能適應時聽對他的稱呼……?

就因為她每天叫他大糞車,因為隔著三萬公裡高分貝的稱呼已經刻入骨髓?

祁粲陷入了沉默。

整個現場也陷入了沉默。

祁大少的怒火,沒有人能承受,哪怕剛才他那一聲音量並不高,但是冰冷的氣場已經駭人地襲來。

一聲下去,左明月臉就白了,眼中不受控地出現了淚光。

而所有偷偷看熱鬨的人也都震驚了。

這、這是在維護時聽?!

——在他們所有人的視角當中,時聽就隻是安安靜靜地站在那裡,反倒是左明月接連喊了好幾遍。話多的那個人,其實就已經輸了一成。

而且祁大少竟然直接吼了左明月?!這、這難道就是因愛生恨?

遠處的時晶晶看著這一幕,忽然想起來自己在他們訂婚儀式上想讓時聽開口,祁大少也同樣吼了她,讓她閉嘴。這讓時晶晶頓時有一種既暗爽又不爽的感覺——爽的是左明月顯然也沒討著好,白月光看來也沒那麼吃香,不爽的是那看上去祁大少真的像是在維護她那啞巴姐姐一樣??

更糟糕的是,原來祁大少果然知道時聽是啞巴了,甚至還學了幾句手語?這是怎麼回事?

時晶晶咬了咬牙,這其中肯定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的事,她必須要儘快掌握優勢。

在所有人的目光下,左明月臉色已經全白了,真的變得像白月光一樣白,她淚水朦朧地看著淒慘,囁嚅道:“你……我……”

就連這個稱呼,他也怨恨到不願聽了嗎?

左明月看向站在他旁邊的女人,可你不知道我都會為你做什麼啊,粲!

——「我見猶憐啊!我見猶憐!」

時聽近距離觀察著這狗血劇情,歲月靜好前排吃瓜。這也是她第一次和白月光碰面,客觀來講左明月長得也很知性美,身上有種很容易引發保護欲的氣質,哀哀切切,目光中帶著憂鬱的故事感。

而時聽,仿佛已經借由這一聲“粲~~”深深地被古早狗血味熏陶入味。

——「學會了,入戲了,上頭了。」

心聲開始上層次了。

因為不知道為什麼,時聽帶著這種畫風增加心聲的時候,右上角的數字飛快猛漲。看來男主現在情緒很激蕩?

——「也是,攜未婚妻來刺激白月光,狗血虐戀破鏡重圓,糞~~他情緒能不激動嗎?」

祁粲:“…………”

時聽越想越覺得自己這個稱呼深情簡短有力,單字喊人,鏗鏘有力,帶著充沛的情感。

此時祁粲已經一句話都不想說,他隻想拉著她離開這裡。

左陽回過神來連忙把左明月拉到自己身後,不讚同地看向祁粲:“沒必要這樣吧,祁總,月

兒也是太久沒見你了這才……”()

祁粲冷漠地整了整袖口:;總之,彆這麼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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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熟。

他瞥了眼時聽,看見了嗎?他們不熟。

時聽還沉浸在自己的絕妙創意中,粲和糞這兩個字長得也很像,韻母也一樣,讀起來朗朗上口。左明月已經寒了心不敢在叫,但是時聽在心裡喊又沒人管。

——「沒關係,我都明白的,糞~」

祁粲:“…………”

捏著拳的手微微顫抖。

他冷漠地抬起下頜,直接帶著時聽往裡走,阻止她繼續在這個稱呼上下文章,時聽也很配合地跟了上去。

好好好,她是工具人她明白。反正她人在現場,數據走得很猛,時聽對這一切十分情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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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五百萬節點就靠這些家夥們了!

古早味是嗎?桀桀,她看的那麼多本霸總文學可不是玩玩而已!

時聽在心裡邪魅地笑著,祁粲走得更快了。

兩人越過臉色慘白的左明月,左明月控製不住地想要拉住祁粲,左陽卻及時攬住妹妹的肩膀,搖了搖頭,示意她彆慌,他們要穩住陣腳。

今天的重頭戲也不是這一場,他們還沒揭開那個啞巴的真面目!等祁粲知道了時聽真正惡毒的內心,肯定會直接把她處理掉的。

左陽知道,祁粲這一輩子最恨的就是背叛,欺騙,最恨的就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的兩面派!

祁粲的臉色鐵青。

——「原來你喜歡這一口啊,糞!

——「我也願意切入這個畫風融入這一切,糞~小心台階哦,今天晚上你一定是最帥的——」

——「糞~~」

祁粲忍無可忍,緊緊閉著雙眼。

彆人他還能喝止,但是時聽呢?

罵不得,會激起她更強烈的心聲。

打不得,她身上的種種謎團還沒解開…

祁粲眉目陰鷙,果然是他人生中的第二級彆的危機。

他就這樣一步步走上台階,一邊走一邊思考著對策,剛想轉頭對她說什麼,時聽就滿臉慈祥地看了過來。

——「嗯?怎麼,是不是想說:女人、你的糞來了!」

祁粲一把握住了時聽衣袖下的手腕,開始用力,“離我近點。”

小點聲也行。

那截手腕非常纖細,好像用力一點就會被折斷,瓷白而薄軟。但是被他一握住,發出的心聲完全不是一回事。

遠處立刻有人嘩然,祁大少的一舉一動都在彆人的矚目之中。

——「乾什麼?乾什麼!當眾拉拉扯扯的!現在你拿我當工具人搞東搞西,後邊等你倆好了這些事都要找我清算。」

時聽已經完全將自己醃入古早狗血味中,在心裡瘋狂搖頭:

——「放手、你放手!再不放手我要叫人了!」

祁粲忍無可忍,差

() 點脫口而出:你叫啊。

你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的——

但祁粲猛地刹住了。

怎麼會這樣?他怎麼會想這些台詞?

長時間的霸總文學、甜寵的侵染,讓他竟然不自覺地被玷汙了?

他祁大少,一個執掌著頂級財團、動輒百億項目的年輕總裁,他腦子裡怎麼會和她一個畫風?

祁粲憤怒地甩開了時聽的手。

絕無可能。

回去之後他會用同居解決這個問題,他絕對不能再讓時聽念那些東西。

祁粲冷漠地抬腳走進左家大宅,帶著一種無人可知的破碎感。

時聽看著這一切,扶額搖頭稱讚:

——「啊、世界是一本巨大的霸總文學!」

想讓他變成那樣沒有底線、瘋狂寵愛的霸總?做夢。

左家給寶貝女兒辦歸國宴,自然是非常盛大隆重。

左家早年和祁氏一起發家,雖然下一代的繼承人比不上祁氏,但是家底還是在的,這麼多年左明月在國外也是衣食無憂。

整個彆墅裡到處都是充滿氛圍感的燭光,精致的自助餐食擺放在一樓,二樓有供名媛們喝茶聊天的地方,也有給商務人士們洽談的包間。

祁粲面色陰沉地站在左宅的大廳裡,他覺得左明月之所以能閒到如此傷春悲秋,還是物質條件太好了。

不少人已經朝著祁大少圍了過來,現在的祁大少沒有像前幾年那麼神龍見首不見尾,也漸漸會出現在人群之中,多少人都想謀求一個合作的機會。

時聽被擠到了一邊,看到了白禮延。

白醫生當然就不湊這個熱鬨了,他今天也被左家請來,其實主要是左家來讓他看看左明月的情況。左明月現在是圈子裡有名的“祁大少白月光”身份,但感情不順心情鬱悶精神不濟,白禮延雖然不讚同什麼“白月光”,但是作為醫生還是應該來看看。

不過這一看,左明月的性格倒是變化不大,但是祁大少他——

白醫生陷入了沉思。

看狀態,祁大少在神經衰弱方面應該是康複了不少。

要知道從前他身邊人連說話都會控製在30分貝之下,晚上風速稍微大一點就無法入眠,無時無刻不需要處於極端安靜的環境之中——

但現在,他站在人群之中也是泰然自若,面對嘈雜的環境冷靜從容,神經衰弱的症狀竟不知道為什麼幾乎複原了?

時聽:是啊這是為什麼呢?

白醫生繼續思考,但是,雖然神經衰弱有所康複,可祁大少的性格變化卻很明顯。

他從絕對的冷漠、疏離、自控力極高,變得更加易怒,失控,會在一瞬間出現情緒的劇烈起伏。

不會是躁鬱吧?

訂婚之後這一個月來祁大少的情緒起伏確實很劇烈,時而狂躁,時而陰鬱,有躁鬱雙相的可能……

這種情況的話有可能是遺傳因素、外界刺激,

或是大腦中的化學物質不平衡。()

畢竟有外人在場,白禮延不好表現得對祁大少的病情過分關注,但是和時聽閒聊還是可以的,他轉頭溫和地問時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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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大少的生活中有沒有什麼刺激源?”

時聽一臉無邪地搖搖頭。

——「他生活裡能有什麼刺激源,總不可能是我吧!哈哈!」

幾米外被人包圍住的祁粲:“。”

白醫生又問:“那你看他最近有沒有因為什麼事情而煩惱,或者是壓力巨大。”

時聽還是一臉純潔,思考了片刻,用手語比劃了一下。

——「感情問題吧?祁粲這神經病應該隻有感情問題比較困擾,其他還有什麼能難倒他?」

一旁的祁粲:“。”

嗬嗬。

誰說她不是感情問題呢。

白醫生點點頭,陷入了凝重的思考。

等祁大少打發了那一圈人,走過來的時候,精神科醫生再次親切地低聲向他發出邀請。

“有空來坐坐。”白禮延笑得和藹可親。

祁粲沉默了一秒,然後一臉高冷地點了點頭。

他一定會帶時聽去看看的。

她不太正常。

宴會人員到齊之後,左陽扶著親爹上台,在一陣悠揚感人的音樂中,講述了左明月這幾年在國外的不易。

一個人在海外療養,多慘啊,多孤單啊!現在他們隻想讓明月過上安心的生活,有一個值得托付的人,平平淡淡、幸福相伴一生。

說到最後兩人眼眶濕潤。

時聽毫無反應,倒是時晶晶在底下聽得七竅生煙——

他們就差直說想搶婚事了吧?!

祁粲也皺著眉,他沒時間聽這些無聊的東西。等待會他和左陽聊完那個項目,祁粲就要直接帶著時聽回去了。

有這時間,他不如研究研究怎麼才能讓她的心聲降到最低。

煽情完,在場的眾人也都十分給面子,大家鼓著掌,擦著實際並不存在的眼淚,開始了晚間的觥籌交錯名利場。

在場,誰是中心,自然不言而喻。

左陽和左明月再次朝他們走了過來,但是這一次他們換了策略。

左陽和幾個男人圍住祁粲,“咱們今天得好好聊聊,這麼多年都沒見了。”這幾個的確都是年少時的玩伴,幾家長輩都有交情,祁粲微微點頭。

左陽微笑著說:“咱們聊咱們的,讓她們女孩子一起玩吧。”

祁粲看了一眼時聽,淡淡道:“不要讓她離我太遠。”

字面意思。

他不能讓時聽脫離他的視線範圍,這會讓祁粲失去安全感。

左明月剛剛圍到時聽旁邊,就聽見了這句話,心頭一酸。

她知道,這句話是說給她聽的。

就是想讓她難過。

但是沒關係,她會用實際行動證明一切的。

() 左明月和小姐妹們簇擁著時聽到了一旁的沙發上,時晶晶也立刻聞風而動,帶著自己的小姐妹們就春風得意地坐了過來。左明月的場子,她也要宣傳自己的活動。

本來這局面,應該是時聽啞巴難敵眾嘴,但是祁粲下令之後,王助理和保鏢直接跟了上來。這就導致時聽不是一個人坐在那裡的,她身後還帶著三個祁大少的人。

意味瞬間就不同了。

時聽後邊站著三個人,兩個黑衣服撲克臉的健碩保鏢,一個充滿精英氣質的祁總助理,雖然她自己沒帶嘴,但是後邊有三張嘴。

最重要的是,祁大少願意讓她借勢……這其中的意味,讓左明月想一想就覺得痛心。時晶晶心中也格外地酸。

好在他們在時聽面前,還是有充足的優越感的——畢竟現在所有人都知道時聽是個啞巴了。

豪門圈子裡是這樣,在時聽還沒公開自己是啞巴的時候,時晶晶、祁瑞這樣的人還會故意給她說話機會,讓她當眾揭傷疤。結果現在時聽自己坦然,他們反而要自詡素質,不在她面前主動提。

當然,除了啞巴,他們比時聽優越的地方也太多了不是嗎?

既然是“歸國宴”,幾人開始心照不宣地交流起了留學、國外文化、藝術等等。

為了有意無意地顯擺,他們還選擇了中英文混合來交流。

左明月就不用說了,畢竟在國外修養了這麼多年,身上很有ABC的名媛氣質。

而時晶晶為了迎接即將到來的Aron大佬,就算知道對方因為混血身份能說一些中文,但她還是苦練英語,力求在對方面前留下好印象。

幾人用英語侃侃而談,時聽就在旁邊喝茶看戲。

這勢力關係真奇妙啊,一個未婚妻,一個白月光,一個虎視眈眈的妹妹,外加許多吃瓜群眾。

至於他們說的內容,這有啥的?時聽的畫流向海外的時候,她就知道自己在國外有市場,為了能看懂很多信息,她從那時候就在努力學習,現在他們說的她也都能聽懂,隻是不能說而已。

但是時聽非常閒適,她還會一種他們都不會的語言捏^^

他們幾人在那兒大聊藝術,時聽正好非常巧地看見手機上Aron給她發來了消息,告訴她明天他的航班就會落地A市了。時聽笑著回了他的消息。

落在時晶晶眼裡,自動理解了她聽不懂他們的英語,所以隻能玩手機掩飾尷尬,時晶晶笑了。

“對了明月,你不知道吧,接下來我牽頭舉辦的藝術品拍賣會上,會有一幅祁大少很喜歡的作品哦~”

左明月心中一頓,然後笑道:“真的呀?那我一定要去看看呢。”

“祁大少當時跟我說,這幅畫不錯——你也知道的,本市的藝術活動經常是我家來操辦的啦,他從那麼多幅當中隻選中了那一幅,我肯定要支持的呀,後來在我的支持下那幅畫就獲得了金獎,所以這次拍賣會祁大少也會賞光來參加的~”

左明月握著茶杯的手越捏越緊。

她這話說的,好像和粲的關係很好。

左明月眼神微微變幻,也柔柔笑道:“那想必…這幅畫我也會很喜歡的。因為我和粲…品味應該非常接近,畢竟我五年前封筆前的最後一幅畫,就收藏在粲那裡呢。”

時晶晶心中一酸,真的假的??

“沒記錯的話,現在應該還掛在他房間裡。”左明月淺笑著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這話一出,時聽一時也有點好奇了。

五年前……那會也是她失聲後,剛剛畫出明堂的時候。

左明月立刻察覺到了時聽的目光,像是這時候才終於注意到時聽無法插話,從善如流地切回到了全中文,柔聲道:“不好意思啊時小姐,我們聊的這些太枯燥了,你也不感興趣吧?這些藝術時尚之類的事情。”

時聽微笑著擺了擺手,老實巴交的樣子。

哎呀不妨事、不妨事。

你們繼續、繼續!

左明月終於把話題重點移到了時聽這裡:“時小姐有沒有什麼感興趣的話題,我們可以用你聽得懂的語言,你不要有壓力。”

時晶晶緊跟著就上,把時聽架了起來:“是呀姐姐,你放輕鬆彆緊張呀,你這次好不容易回來了,不適應我們的圈子也沒關係,我會一直帶著你的,你和我還生分什麼呀?”

時聽一直十分恬淡地坐在那裡,不說話也很有存在感。甚至那種極度的安靜,讓她多了一層薄霧般的氣質,使得那精致的五官之間浮動著一種說不出的魅力。

非得把矛頭衝向她,那她就來攪動乾坤^^

時聽笑著衝時晶晶比劃起了手語,手指翻動,一下比劃了好幾個動作。

時晶晶一愣,心想乾嘛衝我比劃,我又看不懂?!

然而左明月卻果然沒有放過這個空子,笑著捂嘴:“對呀,晶晶一直那麼想和時小姐交流,一定看得懂她的手語吧。”

時晶晶的臉頓時一僵,她的確經常在私下和線上說時聽不主動和她交流,這樣她要是被發現自己根本看不懂她的手語,豈不是打臉?

時晶晶尷尬地笑了兩下,“我、我當然了。”

時聽一臉和諧笑容地比劃了一堆,時晶晶一開始還磕磕巴巴地猜兩句,後來根本就猜不明白了。

時聽笑著放下手,外語而已,我用我的外語霸淩你們所有人^^

左明月看夠了時晶晶吃癟的樣子,淺淺笑著說:“看來手語很難呢~”

所以一個啞巴,怎麼和粲交流?

就算能學會一句兩句,祁粲也不可能看懂、聽懂她說的每一句話。

而沒有交流的婚姻,怎麼可能產生感情?

粲連她是一個怎樣的人都不清楚!

左明月沒有一刻比現在更加清楚,這一切都是為了自己。甚至或許從開始,就是祁粲為了逼她回來的布局……不然他怎麼會選擇一個自己根本無法交流的啞巴呢?

訂婚一個月了,他們或許連一句話都沒交流過,更彆

提更加親密的接觸和交流!左明月心中滿是酸甜拉扯的感覺。

就在這時,一道冰冷的聲音插了進來。

“她說——她對你們說的都很感興趣,她聽得很高興。”

所有人的目光立刻看了過去。

祁粲眉眼淡淡,剛剛從那邊談完事過來,特意來給時聽做翻譯。

——祁大少竟然看懂了所有手語?!

時晶晶的臉頓時臊得紅了,而左明月的手指捏緊了茶杯。

時聽也震驚了,她本來以為祁粲就是學了兩句裝裝樣子,來讓白月光吃醋用的,沒想到他學的還不止兩句?

祁粲唇角勾了勾,側顏優雅矜貴。

他能看懂她的手語,果然讓小啞巴非常震驚。自己的話得到了正常的輸出,她的心聲自然也被削減了。

時聽的確愣了半天。

因為按照原本的劇情裡,祁粲是不可能為了她學習手語的,他每天忙著自己的大項目、大工程,到處地產開發和投資,連自己犯病都沒有時間察覺,更彆說為了她學手語了。

那種莫名其妙感再次湧上心頭,時聽總覺得他一定是有什麼不得不這樣的理由。

過了好幾秒,時聽的心聲才再次響起。

——「難道他真是高手!?」

不,她不相信。

感受到小啞巴探究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祁粲挺拔修長的身形微微繃直。

嗬——

這算什麼?

祁粲淡漠一笑。對他而言,這並不難。他很快就能完全了解她的手語。

左明月看著他們之間湧動著自己無法插入的氣氛,不由地想主動把話題引到自己這邊來,出聲道:

“時小姐,你想說什麼可以用筆寫下來了呀,這樣就不用勞煩粲……祁大少為你翻譯了。”

時聽一聽就懂了。

說到底還是為了引發白月光的在意,她還是個工具人。

煞費苦心哪!大糞車!

——「桀桀桀、但如果我出這招,閣下又該如何應對?」

時聽開始瘋狂打起了手語,手指翻飛,一會雙手五指成豎著的凹形,兩邊的指尖相對,左右拉開一個橢圓形。一會用一手托成一個球放在耳邊,另一手虛拍幾下。

兩隻手十根手指迅速翻飛,幾秒就是一動作。

祁粲面無表情地看了一會。

她在結印嗎?

——「看不懂了吧!哈哈哈!」

——「你怎麼可能看得懂我在說哈密瓜大西瓜你們都是大傻瓜?」

祁粲差點笑了。

我怎麼不能?

左明月見狀也笑了,柔聲說:“好了,時小姐,請你彆難為粲……”

祁粲淡淡地說:“她說,她吃瓜吃飽了。”

左明月一愣,忽然看到了他眼底一閃而過的笑意。

竟然……那麼溫柔。

這溫柔卻投向了彆人。

左明月心中一陣劇痛,做下了決定。

宴會還在繼續,左陽帶著他的大項目和幾個發小圍著祁粲展開了攻勢,而時聽被左明月找機會攔了下來。

“時小姐,我們能單獨聊聊嗎。”

時聽就知道會有這一趴,心態十分平和。

古早文大世界本該如此,某種意義上講這些人都是來幫她刷心聲的^^

兩人站在左家大宅一道安靜的走廊裡,兩邊都是關著的房間,看上去沒有彆人。

左明月先是醞釀了一會,然後才用那種青春傷感的語氣開了口。

“你知道嗎?”

“粲這個人,其實內心深處非常敏感善良。”

——「啊?」

敏感我知道,但是善良,你濾鏡是不是八百米厚啦?

左明月像是陷入了某種甜蜜的回憶之中,“從前,我身體不好,都是他保護我。隻要粲一出現,就沒有人再敢動。沒有粲的話……我的學生時代會受到更多的傷害。”

而從小被遺失在山裡、和地痞流氓野生動物鬥智鬥勇的時聽露出了疑惑但禮貌的表情,“?”

左明月一直在悄悄觀察著時聽的表情,果然看到她輕微地皺起了眉。

“我在國外這些年,雖然和他見面少了,但是我們之間的連接都沒有斷過,他聯姻、送走你、又把你接回來,其實都是為了我。因為當年那場事故……”

左明月像是突然意識到自己不該提,起了個話頭就連忙聽了下來,可神色眷戀而又懷念,“你不知道那些情況,沒關係,但是時小姐,那是屬於我們之間非常獨特的過往,你明白嗎?那不是你和他之間無聲的相處就能取代的。”

你發不出聲音,怎可能走進他本就封閉的內心?

然而左明月說到這,卻又低頭笑了笑,“但既然他選擇了你作為自己的聯姻對象,我會尊重,但是我希望你也有知情權,知道我和粲之間無法割舍的情感。”

“他喝了些酒,你就給他送些解酒湯吧,”她從旁邊端起一個托盤,“就算你知道了我的存在,我也希望你不要怨恨他……畢竟,愛情有先來後到,是我在他生命中出現得太早了。”

“你彆怪他,好嗎?”

時聽看著左明月,忽然有點回過味來了。

她說這些,如果是敏感自卑的小啞巴,這個時候應該已經感受到了被蒙在鼓裡然後又被揭開的羞憤。

畢竟結合這一整晚的表現來看,她的未婚夫不僅帶她來參加宴會,還主動為她的手語做翻譯,然而這時候有人告訴她,你千萬彆多想,這一切隻不過是拿你做樣子給彆人看罷了。

但是這些時聽原本就是知道的,所以她意識到的是另一件事——

她低頭看著塞到自己手裡的托盤,好像終於知道自己這一趴的劇情線是什麼了!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左明月說這些話就是想讓她破防,她鋪墊了一個這麼大好的機會,卻主

動把醒酒湯交給時聽,她怎麼會好心讓她進去照顧她的粲?

那肯定是因為——她覺得時聽會做點什麼。

結合時聽對自己劇情線的了解,一個時刻準備著的背鍋俠預備役,隨時準備跳入劇情的坑中。

左明月當然不可能是那個藏到大結局的幕後boss,但是她很可以成為py的一環。假設左明月不知道從哪切入了她背鍋俠的劇情線,被暗示她就是要對祁粲下手投毒的人,那她一定會、當然會想要來推波助瀾。

這樣,她就有一個光明正大的理由擊破這場聯姻,揭開啞巴的真面目。

而這樣她既沒有插入他人感情,還相當於救了祁粲一波,一石二鳥。

但如果時聽沒記錯的話,原劇情中投下的那種毒素,在體內會受到情緒的催發——左明月不會知道這件事,但幕後大boss當然清楚得很。

他讓左明月出來走這步棋,讓祁粲發現時聽不對勁,發現自己親自挑選的聯姻對象竟然有可能害了他很久,肯定會雷霆大怒,氣血上湧,毒素擴散得更快——

歹毒,好歹毒啊!

至於時聽具體到底做沒做,這是左家人的地盤,那還不是他們說了算?

這裡沒監控沒人證,她連嘴都沒有,到時候還不是看他們怎麼說就怎麼說?

原來白月光也是推動她成為背鍋俠的重要一環!

她現在肯定覺得時聽早就對祁粲很不滿,有了今晚這麼好的機會,一定會對祁粲做點什麼。隻要他們有監控記錄,時聽但凡有一點對祁粲不利的舉動,他們的目的就達成了。

而那時她頭頂的鍋也就差不多了。

時聽端著托盤,長歎息以掩涕兮——

早就說了,隻要她的啞巴一天沒恢複,她就一天有可能成為背鍋俠!

現在祁粲這逼根本沒中毒,她都能被推著往前走,這個世界太可怕了。

啊啊啊一億句!

她一定要儘快衝破一億句!

左陽和左明月看著時聽走進房間裡的身影。

“你放心吧,那酒的度數,和祁粲的酒量,他現在已經暈過去了。”

如果不是為了引蛇出洞,他們也不想讓那個郵箱中透露了那麼多惡毒想法的女人和祁粲共處一室,但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們會在這女人做出反應之後立刻就去把祁粲救出來。

剛才他們在包間裡敬酒一圈,給祁粲準備的特意是最烈的洋酒。左陽說的那個項目,是左家目前最好的資源,這也是他能留住祁粲的最大籌碼。

“你的粲平時不吸煙不飲酒,定期健身,潔身自好,所以那幾杯酒他撐不住的。”

左明月在親哥的調侃下紅了臉,粲果然還像當年一樣……

左陽他們看出祁粲已經過量之後,不敢真的對祁粲造次,就把他留在那個房間裡休息,正好給今晚的局留下機會。

“那酒後勁很足,他一旦暈過去,除非有什麼尖銳的聲音刺激他

,不然那酒勁他醒不過來的。”

左陽嘲弄地笑著攤手,“可她一個啞巴,怎麼叫醒他?”

“除非她動手。”

“但——隻那個啞巴做出任何不利於祁粲的動作,證明她對祁粲懷恨在心,這就足夠了。”

“剩下的,哥哥會幫你搞定,這門聯姻一定會黃。”

左陽最後肯定地道:“他心裡還是有你的,我確定。”

祁粲確實有點暈了。

他扶著額頭,今晚談事情的人太多,又來了很多個年少時一起玩的同伴,很多杯酒推不開,他喝得有些多了。

周圍其實都是他的保鏢,倒是沒有安全風險,祁粲抬手準備給助理發信息,等他稍微清醒一點就立刻回去,否則這幅樣子過於失態。

然而越看手機屏幕竟然越花,最後一個模糊的意識竟然是——等回去之後和時聽同居,他除了禁止她看那些霸總文學,還要逼著她禮佛,清心戒欲。

嗬嗬。

時聽端著盤進去之後,祁粲果然已經闔眼靠在了椅背上。

該說不說,這個男人閉著眼睛睡覺的樣子,頗像一尊雕琢完美的希臘塑像,從眉骨到鼻梁再到下頜角的線條都堪稱精品,黑發鬆散地垂落下來,冷白膚色因為酒意多了幾分溫潤。

但是他的劇情為什麼這麼簡單!!

隻需要暈一下就行了!!

而我要承受這麼多!!

時聽在心裡癲狂了。

——但既然有人等她跳坑,那她決不能鬼鬼祟祟,一定要堂堂正正!

時聽一身正氣,直接坐下。

開始打坐。

沒關係,看誰能耗死誰,反正她心裡有活兒乾。

她就坐在這兒等祁粲這狗東西自己醒過來,或者等沈助理他們過來,在那之前她一根手指頭都不會動他的,誰都彆想汙蔑她!

他們要的就是她真的對祁粲做點什麼,隻要她不動,總不能汙蔑她聲波攻擊吧哈哈!

時聽在心裡悲憤地唱起了海豚音。

——「wuooooooooo——ooooooo——」

——「woooooo-oo—oooooooo」

這種東西按音節算字數,漲得快,她就坐在這鬼哭狼嚎泄憤。

等祁粲醒了,她會立刻抓住時機,誰也不能讓她當背鍋俠——

——「woooo——ooooo——aaaaaa——」

胸腔打開!七竅打開!頭腔共鳴!

唱到第三遍的時候,祁大少動了一下。

監控室裡,兩人一驚。

他醒了?!

他怎麼會在這麼安靜的狀況下自己醒過來?!

左明月急了,“你不是說他不會醒嗎?”

左陽也愣住了。

“快,快去,彆讓她領了功勞。”

祁粲的眼睫微微一動。

門外也傳來一陣腳步聲。

時聽還以為自己還得耗一會,沒想到竟然這麼快,還挺高興。

——「被尿憋醒了?好好好!讓我來朵蜜你吧——!」

祁粲皺著眉,抬手扶住額頭,上空忽然飛過來一道身影。

近距離和他對視上了。

這樣近的距離下,他和那雙黛色瞳孔四目相對的時候,他竟然沒有聽到她的心聲。

非常安靜。

但是這一切太過突然,他來不及反應,下一秒,祁粲的胸口就被人一把按住。

時聽眼含熱淚,激動地用一分鐘八十下的頻率瘋狂給他心肺複蘇。

嘿咻!嘿咻!嘿咻!

“我沒——噗,”祁粲差點嗆住,“我沒事!”

時聽充耳不聞,猛地跺他胸口。

——「你醒醒、你醒醒啊!」

門被打開,左氏兄妹和趕來的沈助理等人看著時聽瘋狂給祁粲急救,她急得淒婉落淚。

祁粲抬手,“我沒……行了、可以了”

——「快說你沒事,是我把你救醒的你個狗東西!說你出了任何問題都和我沒有任何關係!快、快說!」

祁粲抹了把臉,努力坐起身,差點又被她朵蜜回去。

另一手直直搗向他人中,聲音淒厲:

——「你說話啊!祁糞,你說話啊!!」

“我沒事!”

祁大少終於坐了起來。

人徹底清醒了過來,帶著雷霆怒火掃視現場所有人——

誰乾的?

不對,誰是祁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