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 拚命苟活的第六十九天:(1 / 1)

【誰是三斤師姐怕血而又膽小的朋友,我不說。】

【我猜大概是某位三個字的朋友吧[狗頭]】

【首先排除少典師兄。】

【其次排除王師弟。】

在這個信息發達的修真時代,李三斤和蔣盛意等人在望仙閣門口的衝突,很快就被好事者發到了森羅玉簡上。並且是全方位、多角度,各式各樣的不同留影,清晰且直觀的還原了兩方衝突的原委。

對此,有聲援李三斤的,也有覺得蔣盛意也挺可憐的,還有覺得兩人或許有什麼誤會、大家不要吵了啦的中立派。

隻能說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幸好李三斤走的是無情道,她對旁人的評價早就已經不在意了。

唯一受傷的大概就隻有僅在留影中驚鴻一瞥的公子越。

當然,出於對古(金)國(主)皇(爸)子(爸)的尊重,大家在討論的時候並沒有帶上聞玉絜的大名。

可這稀薄的打碼,還直接報他身份證號有什麼區彆啊?

聞玉絜刷了一會兒森羅玉簡,就怒而關閉了。什麼話,這都是什麼話!李三斤除了少典青和王讓塵,唯一的三個字的朋友不就剩他了嗎?

他哪裡膽小了?

“我不怕血,隻是作為一個文明人,見不得動不動就打打殺殺。”聞玉絜覺得他很有必要和他的朋友們重申一下自己的立場。作為一個長在紅旗下的四好青年,聞玉絜真的沒見過太多的血腥與暴力,“我覺得我當年第一次看見死人吐了,是很正常的。”

“當然當然。”瓜來立刻開始給領導夫人搖旗呐喊。說真的,哪怕聞玉絜不是領導夫人,瓜來內心深處也總有種感覺,聞玉絜的反應才是正常的。隻是他也說不上來為什麼,反正就是這麼覺得,仿佛人一輩子不見血才是一個社會常態。如今弱肉強食、不是你殺我就是我殺你的修真界是不對的。

以及,是的,之所以朋友們認定了聞玉絜怕血,就是因為在幾十年前,由於一些意外,宅在學宮裡足不出戶的聞皇子,曾直面了一具鮮血淋漓的屍體。

所有見識過修真界殘酷一面的人對此都表現良好,隻有聞玉絜吐了個昏天黑地。

自此,某些刻板印象就誕生了。

“彆怕。”李三斤已經收起了她的劍,正在對眼前的宴席進行最後的掃尾工作,不肯浪費任何一口糧食,是李三斤這輩子都沒辦法改變的習慣。在“百忙之中”,她還不忘安慰她的朋友,“我會保護你的。”

不讓你見任何一滴血。

如果實在不行,她和她的其他幾個朋友們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他們還可以幫聞皇子把眼睛遮住。

“你真的修無情道啦?”聞玉絜明知的決定轉移話題。

當然,聞玉絜對於這個新話題也是真的很好奇。他是知道李三斤拜師重華上仙的事情的,重華上仙和薑也同為率性峰的修士,在一開始還是聞玉絜通過薑也,給李三斤從中牽的線呢。但他隻以

為李三斤是跟著上仙學劍,沒想到她會連無情道一並學去,“所以,修了無情道到底是一種什麼感覺啊?”

真、真的會覺得整個世界都不再重要,修到最後變得冷酷無情、六親不認嗎?

其他幾人雖沒有看過來,但他們突然地安靜,也暴露了他們對此的在意。

隻有李三斤還在專心致誌的吃著點心,當最後一口香甜軟糯的糍粑終於下肚,她才不緊不慢對她的朋友們道:“我看起來像是要疏遠你們的樣子嗎?”

“那確實是的不像的。”幾人齊齊搖頭。如果真的無情,也就不會在意聞玉絜怕不怕血了。

“每個人對道的理解都不一樣,至少在我看來,無情道不是真的無情,而是太上忘情,忘情而至公,寂焉而不動。”李三斤在修道方面很是有一些自己的想法與理解,在看到朋友們一臉有聽沒有懂的表情後,她隻能換成大白話,“我剛剛那個表情是唬蔣盛意的。跟我師尊學的,是不是很像?”

哦哦,這回終於明白了,那確實很省事。免得來回掰扯,沒完沒了。

“所以,不會有什麼太大的麻煩吧?”瓜來其實一直在惦記這件事,祈仙天法會召開在即,坐忘學宮可是東道主。他們這麼對待華陽仙宗的弟子,總覺得不好和學宮那邊交代啊。

聞玉絜古怪地看了眼自己的朋友:“你是不是當我是死的?”

如今坐忘學宮的人,還有誰不知道他聞玉絜和沈淵清關係超的?不要說後續需不需要沈淵清出面了,聞玉絜甚至懷疑都沒人敢把李三斤今日出格的表現報到學宮那邊,畢竟那簡直是在自找麻煩。

不動如鐘的李三金卻反而皺起了眉頭:“這會不會對你的名聲不太好?”

“啊?”聞玉絜一愣懵逼,“我還有名聲呢?”這白玉京上上下下,誰不知道他聞皇子一生紈絝?隻要他不要名聲,彆人就休想綁架他!“不服?那就找沈淵清說理去。”

其他幾人:……竟覺得他這一套有點無懈可擊。

酒過三巡,當江遇第一百零八次地開始引吭高歌時,李三斤就確定了,該送這群家夥回學宮了。李三斤剛剛還臉頰微紅,如今眼中已隻剩下一片澄淨,這大概就是修習無情道的好處了,她不是不會醉,而是該清醒的時候便能一秒清醒過來。

她熟練地開始安排眾人的回家之旅,就像她之前做過的很多次那樣。

在和聞嘬嘬配合著,把聞玉絜送到太上峰時,聞玉絜才終於微微睜開了一雙充滿了水霧的眼睛,迷離又好看。看得出來,皇子殿下的酒這是還沒有醒,隻是腦子裡記掛著事,不放心地要再三和李三斤確認:“你真的不會變成重華上仙那樣吧?”

人總是會變得,也許當下李三斤對無情道是一個想法,未來又會變成另外一個。聞玉絜為朋友能夠擁有更高的修為而高興,又有些擔心朋友會自此與自己漸行漸遠。

他死死地想要扒拉住她,不放她離開。

因為這可是全世界第二好的李三斤啊。

“你不會

是要告訴我,你自己是天下第一好吧?”

“當然啊,我和沈淵清並列第一好。”聞玉絜想也沒想地脫口而出。

李三斤一下子就笑了,因為就像聞玉絜很重視他們的這段友誼一樣,她也很重視聞玉絜啊。雖然知道自己對著的是一個醉鬼,但李三斤還是鄭重其事地對聞玉絜解釋道:“我師尊和師祖其實和大家想的並不一樣。”

世人隻看到了師祖殺夫證道、白日飛升,便自顧自的以為隻要殺掉了道侶,自己也能飛升。但天下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殺掉道侶的人何其多,又有幾人能夠飛升?

“雖然我的認知還很粗淺,但至少在如今的我看來,飛升是一種對自我的超越。或者說,是對自我執念的一種超越。”

唯有戰勝他人,戰勝世界,戰勝自我,方能得成大道。

“師祖以前覺得愛情便是她的全部,不管是兩人恩愛時,亦或者是感情破裂後,她的執念都始終維係在那一人身上。隻不過愛他時,她的執念是兩人攜手白頭,被他背叛後,她的執念又變成了滔天的恨意,想讓他後悔,想讓他痛苦,想讓他不好過。”但說白了,她其實一直都沒有放下。

直至那一日的那一劍。

她劍斬的不是某一個人,而是她對過去的全部執念。

“我妄自揣測,若師祖當年還執念於那個人,那麼哪怕她殺了他,也是不會飛升的。”她是真的放下了,超越了自己心中的意難平。隻不過有些人的放下,是通過不去報複來實現,而有些人則是一定要報複。

講究的就是一個快意恩仇。

“也就是說,飛升和殺夫並沒有什麼因果聯係,隻是世人多愚昧,隻能從結果推導出錯誤的真相。”李三斤對軟的就像是一根面條的聞玉絜聳聳肩,“所以你懂吧?友情不是我的執念,我便也不用殺死我的友情。當然,如果你實在不放心,那這把劍穗給你。”

那並不是一個多麼好看的劍穗,甚至也沒什麼特殊的含義,就是李三斤今天隨手在集市上買的,用來哄醉鬼剛剛好。

她對他說:“這個劍穗便是我的承諾。”

不會拋棄友情,不會對我的朋友揮劍。

相反:“我超想有一天,你也能對彆人說,李三斤知道嗎?不服我?那你找李三斤說理去。”

聞玉絜的腦袋其實已經醉成了一團漿糊,但是他在聽到李三斤的話後,還是精準抓住了劍穗,笑的傻乎乎的。

沈淵清已經不知道在兩人背後看了多久,直至這一刻才終於忍無可忍的現身,臉上差點都掛不上一貫對外的溫和微笑了。在打發走李三斤後,便迫不及待送聞玉絜回了房。

聞玉絜的渾身都有些發熱,在牽住手的霎那,就像是牽住了一個小火爐。

偏偏這個小火爐還不肯安生,一腳深一腳淺、宛如踩著棉花似的往回走,還不忘迷迷糊糊地用另外一隻手抓著他心得的劍穗,和沈淵清炫耀:“你快看,你快看啊。”

清冷的月光下,沈淵清始終沒說話,不過他倒是看了,看到了他和聞玉絜的影子變得密不可分。

聞玉絜繼續嘚啵嘚,從今天發生的事,到後來李三斤和他說的話,都亂七八糟一股腦傾瀉給了沈淵清,他說:“沈淵清你知道嗎?我真的好開心哦。”因為他的朋友都超好的。

一直到躺到床上,蓋好被子,聞皇子黑白分明的眼睛仍亮的可怕,期待的看著沈淵清,等著他的回應。

沈淵清隻是眼睛一轉不轉的看著聞玉絜,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如果是清醒狀態的聞玉絜,他一定能夠發現,大反派這明顯是已經快要忍到極限了。稍微有點腦子的人都知道,不該在這個時候繼續去試圖撩撥一頭快要被嫉妒啃噬待儘的野獸。

但是吧,聞玉絜此時此刻的腦子,說不上好,說不上不好。

說不好吧,他能知道沈淵清一直不說話,肯定是不高興了,但要說好吧,那他就不至於問出接下來會讓他後悔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話,他說:“你為什麼不說話?怎麼?嫉妒啊?”嫉妒我有朋友送的劍穗。

這隻是個玩笑話。

但沈淵清卻點了點頭:“對啊,我嫉妒了。”

很嫉妒,很嫉妒,嫉妒任何一個能和你如此親近的人,不管是朋友,還是其他的什麼。

“所以,怎麼辦啊?公子越,教教我,我該怎麼才能不嫉妒。”沈淵清俯身,在聞玉絜的耳邊低語。說完也不等聞玉絜再有任何回應,便直接低頭吻上了聞玉絜的唇,用實際行動告訴了對方他對此的解決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