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 拚命苟活的第六十七天:(1 / 1)

聞嘬嘬天使獸肯定是當不了的,至少暫時變不來,但它當狐狸倒是當得還算有模有樣。

某種意義上,聞嘬嘬同學這也算得上是乾一行愛一行了,當蛇的時候就是一條響當當的好蛇,如今當狐狸了,那就是一隻兢兢業業的好狐狸。

愛吃雞,愛打洞,愛間歇性在太上峰峰頂終年不化的積雪上起跳,以臉埋頭地衝入雪堆裡,其姿勢之怪異,時常讓聞玉絜想要懷疑一下,狐狸在冬天到底能不能捕到食物。以及,聞嘬嘬還會經常性地發出類似於嚶嚶的叫聲。

也是在聞嘬嘬變成雪狐之後,聞玉絜才知道,原來狐狸的叫聲是這樣的,不管是開心還是委屈,都會化身嚶嚶怪。

聞玉絜每天總有一部分時間要被分出來,用以尋找不知道一猛子又紮進了哪個雪堆裡出不來的聞嘬嘬。對方黑不溜秋的大尾巴在雪地裡倒是挺好找,一眼看去,哪個後腿朝天蹬的跟踩了風火輪似的,那大差不差就是它了。

等聞玉絜把聞嘬嘬從雪裡拔出來,它就會撲到聞玉絜懷裡嚶嚶怪叫,求摸摸,求貼貼,求親親。一套流程得心應手,茶得渾然天成。

沈上仙想要刀了對方的眼神已經快要藏不住了。

因為他就不信了,這點破雪能奈聞嘬嘬如何。對得起他辛苦修煉的大乘期修為嗎?

對此,聞嘬嘬根本無所謂,沈淵清信不信重要嗎?聞玉絜信了就行啊。聞嘬嘬簡直要愛死自己這個新的身體了,因為聞玉絜就吃這一套。

男人,嗬,不要太好懂。

就衝以前都是它盤在聞玉絜身上,現在是聞玉絜主動走哪兒抱著它去哪兒就能知道,聞玉絜更愛毛茸茸。它決定了,它要當雪狐,再也不要當蛇了!

對於聞玉絜來說,聞嘬嘬突然變成雪狐是個挺大的事,但對於外界來說,明顯還是淵清上仙的繼位大典更重要。

連聞玉絜和朋友們逛個集市,都能聽到有人能討論:“也不知道淵清上仙在敲響學宮的青銅時,該是何等的風姿。”

坐忘學宮有一口舉世皆知的青銅鐘,外形似鼎,中空無聲,據說是第一任宮主在飛升時留下的仙器。至於這個仙器到底有何作用,外界的猜測也一直紛紛紜紜。但實際上,哪怕已經是道子親傳弟子的薑也都是不知道的。

薑也對聞玉絜說過,這是隻有曆任宮主才能知道的秘密。

也隻有曆任宮主在繼位時,才能敲響這個平日裡不管使出何種手段都不會響動的青銅鐘。

“上一次鐘響,還是翁老宮主繼位的時候吧?”

老宮主繼位距今實在是有些久遠,不要說普通人了,連不少青壯年的修士都沒有經曆過。大家這一回都是鉚足了勁兒想要聽到鐘聲,一開始還隻是為了滿足好奇心,現在傳著傳著已經變成了“聽到鐘聲就可以延年益壽”,可以說是非常離譜的一個八卦了。

聞玉絜下意識的就想著,要是沈淵清也在就好了,他聽到這話的表情一定很複雜。

可惜

,聞玉絜這次和朋友們出門,是為了給王讓塵慶祝的,實在不好叫上領導一起。

繼聞玉絜之後,王讓塵成為了他們這一屆內門弟子中,第一個終於能看明白一一古字的人,這實在是太難得了。聞玉絜覺得必須得慶祝一下,因為從此以後,他又能有作業抄了,萬歲!

他們一行人從學宮出來後,也沒急著直奔望仙閣,因為山下的白玉京最近異常地熱鬨,連寺廟前的集市都比之前的規模大了不少,白玉京最近一下子湧入了不少人,有來玩的客人,也有嗅覺靈敏來賺錢的商人。南來北往的商人,帶來了四大洲、五大域千奇百怪的新鮮玩意,聞玉絜看什麼都有趣,逛著逛著就忘了時間。

也不知不覺讓聞玉絜和他的朋友們分開了,走著走著,就聽到了旁人在討論學宮敲鐘的祈福儀式。

不等聞玉絜說什麼,就先有一道譏諷笑聲傳了過來:“凡人真是愚不可耐,這樣的腦子,若讓他們多活百年,又能有什麼長進?”

雖然延年益壽的說法確實不對,但這鄙視旁人的語氣,其實也挺招人煩的。

凡人怎麼你了?

你生來就什麼都知道嗎?

因為見識不同,就肆意嘲笑彆人,真的超沒品的。

可惜,聞玉絜還沒來得及嘲諷回去,對方便已經和身邊的朋友一起走了。集市上過於喧囂的人流,讓他們很快就消失在了人海,隻留給了聞玉絜一個略微眼熟的背影。他們穿著樣式統一的青色法衣,總讓聞玉絜覺得好像在哪裡見過。

不過很快的,聞玉絜就顧不上去想了,因為他終於被小矮子王讓塵給找到了。說真的,王讓塵長不大的少年身高,有些時候是真的不太方便。

好不容易找到聞玉絜和掛在他脖領上冒充大毛領子的聞嘬嘬,王讓塵就不願意再繼續擠在集市上了,直拉著聞玉絜前往望仙閣,和其他人彙合:“我已經在森羅玉簡上和他們說了,彆在集市上找來找去,大家各自去望仙閣吧。”

王讓塵和聞玉絜到不早不晚,進去的時候,江遇和少典青已經到了。

江大美人依舊是一襲惹眼的紅衣,就是不知道在他們進來時少典青做了什麼,江遇眼尾多了一抹嫣紅,唇瓣透著水亮。在他們進來後,江遇整個人看起來都有些不自在了,和少典青拉開了不小的距離。少典青也沒惱,隻是跟著江遇開始“南遷”,繼續焦不離孟、孟不離焦。

聞玉絜和王讓塵就是兩根木頭,啥也沒注意到,隻顧著和江遇分享:“你發現沒?望仙閣門口的財神爺又換人啦。”

江遇從未如此感謝過,他的朋友們對情事一竅不通。一邊悄悄在心裡鬆了一口氣,一邊熱熱鬨鬨的加入了愉快的討論,他自然是發現啦,他怎麼能沒發現呢?這回換的財神爺,可是他們老家那邊比較靈驗的一位帝君呢。

聞玉絜:萬萬沒想到,望仙閣的財神爺還是個競爭崗。誰能保佑賺錢就換誰上去,業績下來了,就末位淘汰,換一位財神重新保佑。

就怎麼說呢,這很好,很道修。

中華大地不養閒神嘛。

聞玉絜幾人這次聚會,沒選後面小院的包廂,選了個樓上臨街的酒閣子,因為聞玉絜想看外面的熱鬨。他是真的愛湊熱鬨。

“好多人啊。”聞皇子都恨不能發個周迅表情包了。

“因為祈仙天法會快開始了吧。”已經加入弟子堂的少典青,最近都快因為這事忙死了。今天能抽空出來和朋友吃飯,都是他連夜“加班”才好不容易擠出來的結果。

聞玉絜:“啊?”

然後,聞皇子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來,對哦,沈淵清的繼任大典和祈仙天法會是在一起的。隻是不知道為什麼,白玉京的大家關注的重點隻有前者,要不是少典青說起,聞玉絜差點沒想起來還有個他當初挺期盼的祈仙天法會。

少典青卻對聞玉絜的這個反應很滿意,因為這證明他們這些天費勁兒的營造沒有白做工,這就是他們想要的效果啊。

——雖然祈仙天法會很重要,但他們道君的繼任大典更重要。聽到了嗎?我們有道君啦,我們有道君啦!坐忘學宮不接受任何形式上的喧賓奪主。不服就憋著,有能耐你們也培養個道君出來唄。

“瓜來怎麼這麼慢啊?”江遇的性子急,總是沒什麼耐心,見瓜來遲遲不來,就想發個森羅玉簡催促一下。

結果,瓜來獨特的森羅玉簡聲,卻是從樓下傳來的。

幾人本就在憑欄眺望,如今齊齊低頭,便看到了熱鬨繁華的街道上的瓜來和李三斤。他們已經到了,隻不過被人攔下了去路,這才耽擱了時間。

李三斤和瓜來眼前站了幾個男男女女,穿著一看便師出同門的精致法衣,人多勢眾。

當然,李三斤和瓜來也不差,他們身後也同樣站著一群坐忘學宮的弟子。這一日休沐,不少坐忘學宮的弟子都出來湊熱鬨了,看見自家人有被外人刁難的嫌疑,那肯定是要站出來聲援一一的,每個人的表情都是一樣的同仇敵愾。

江遇也一下子就不乾了,當下就要下去幫忙。甭管是對是錯,他這個人就是這樣,幫親不幫理。況且李三斤和瓜來那麼好,他們又怎麼可能有錯?

還是少典青抬起手中的扇子,攔下了過於急躁的青年:“咱們先看看。”看看到底是個什麼情況,才好“對症下藥”地去幫忙。好比,能打得過就打,他們占據的高位挺有利的,若對方使詐,在上面一眼就能看到,可以及時阻止。若打不過,那他們也可以趕緊搖人。

江遇聽不懂這些,但江遇還是決定聽從他外置大腦的意見。

修士聽力好,哪怕下面如此嘈雜,也能在專注的聽取聲音後,聽清楚李三斤等人到底遇到了個什麼情況。

攔住他們的,是華陽仙宗的弟子,也就是聞玉絜之前聽到的瞧不起凡人的那幾個人。

華陽仙宗和清虛仙宗一樣,收入門內的弟子最低也是雙靈根,不要說凡人了,他們連雜靈根都看不起。

這也是瓜來和他們起衝突的由來,他們之前明裡暗裡的嘲諷李三斤不過是個三

靈根。

說真的,如果隻是因為一個靈根,就對陌生人擁有這樣大的惡意,挺神經病的。這裡面自然是另有內情的。而在知道了內情之後,聞玉絜卻隻感覺這些人更神經病了。

原來這些華陽弟子嘲諷李三斤的原因,是為了替為首的一個女修報不平。

這個形貌昳麗的女修和李三斤頗有淵源。

聞玉絜之前說過的,李三斤是抱錯的真假千金故事中的真千金。而既然有真千金,那必然就要有個假千金。這個名喚蔣盛意的女修便是了。她出身僅次於五大家族的蔣家,是一房嫡女,拜師於華陽仙宗,是天生的羲和聖體。

當然,除了天生的體質外,蔣盛意的其他頭銜本該都是李三斤的。

不管是他們如今嘲笑的李三斤土氣的名字、農家的出身,還是一看就沒什麼錢的打扮,都該是蔣盛意去體會的人間疾苦。

但命運就是這樣,和他們開了一個不算得體的玩笑。

真千金在貧困的農家長大,依靠自己的卷王努力才一步步走到了今天,而假千金不僅衣食無憂,修煉資源豐厚,還能反過來拿本該由她承受的苦難去嘲笑對方。

聞玉絜當年在吃到真假千金的瓜後,就想辦法找機會把真相告訴了李三斤。也和李三斤直說了,如果她想換回身份,他就去找王讓塵幫忙,由五大家族之首的王家出面,保證把事情辦的漂漂亮亮、體體面面。

但李三斤卻拒絕了。

因為……

她其實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身世,在她很小的時候就發現了。

蔣家畢竟是很有實力的修真家族,對於血脈的保護,遠不是普通人能夠想象的。他們很早就已經知道了蔣盛意並非蔣家的親身血脈,也追查到了陰差陽錯的抱錯故事,可卻並未想過要換回去,頂多是想把李三斤帶走,把兩人充作一對外表不那麼相似的雙生姐妹,一起教養長大。

因為蔣盛意是天生的羲和聖體,而李三斤當年看起來卻隻是一個資質平平、相貌也平平的孩子。

比起小時候黑得像一塊碳似的李三斤,他們更想要身具聖體又小小年紀就已經展露出了美貌的蔣盛意。

蔣家一直拿蔣盛意當奇貨可居,為她與另外一個早有盛名的修真家族的天才進行了聯姻。他們需要蔣盛意給他們長臉。當然,他們也沒打算虧待自家真正的血脈,反正左不過就是花錢養著,他們蔣家又不缺錢。

是李三斤不願意回去。哪怕他農家的爹娘還有很多孩子,可她知道的,如果她真的一去不回頭的走了,他的爹娘會很傷心、很傷心的。

李三斤當年來坐忘學宮參加收徒法會時遇到的種種丟人之事,也是蔣盛意的愛慕者搞的鬼,目的不是殺死李三斤,而是想讓她出醜,讓她明白,她永遠比不上蔣盛意。

說真的,這個腦回路還挺有病的。雖然明面上的說辭是蔣盛意什麼都不知道,隻是愛慕者的個人行為,但說真的,傻子都能聽出來吧?這不明顯是蔣盛意在意自己的假千金身份,做賊心虛,才想要來找李三斤的茬嗎?

李三斤一開始沒發現,等後面想明白了也沒在意,因為她根本就不屑回到那樣需要依靠女兒聯姻來鞏固家庭地位的家族裡。

她也並不想當蔣家父母的孩子,對於成為所謂的真千金,真的沒有任何意願。

“隻有因為自己親生孩子的資質平平就想換個女兒的虛偽又功利父母,有什麼值得爭搶的?比起他們,我更愛現在這對哪怕我那麼能吃、家裡窮得都快揭不開鍋了,也從沒有想過要放棄我的爹娘。”李三斤當年是這樣對聞玉絜說的。

如今幾十年過去了,李三斤的凡人父母都早已不在人世,可她永遠記得阿娘在臨死前,都在不斷地安慰她說,不難過啊,阿娘去了,也會一直、一直保佑我們三斤的。他們有可能不是最有錢、最體面,甚至大字都不識幾個的父母,但他們卻是最愛李三斤的父母,用他們自己所能做到的任何方式。

“我不需要所謂的家族倚仗,我自己將來就能成為一方大能!”

李三斤是真的說到做到,這些年一丁點也沒有和對方接觸過,畢竟她一直在學宮待著,真的很難卷入狗血之中。

直至今天。

該來的命運還是來了。

有些人真的很奇怪,自己在垃圾裡撿父母不夠,還總覺得彆人會跟她去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