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如何才能意識到自己喜歡上了一個人呢?
是對方不經意抬眸的一個微笑,還是朝夕相處已成習慣後的驟然消失?亦或者是在旁人的起哄聲中(),全世界都看出來了你倆才有的後知後覺?
對於沈淵清來()_[((),他開竅的那個瞬間,就是他很明確地意識到了自己在嫉妒。
一種突然而至的酸澀,在心中生根發芽,以摧枯拉朽之勢,迅速點燃了燎原的烈火。沈淵清已經許久不曾體會到這種感覺了,或者可以說從未有過。
沈淵清真的很少嫉妒。
不管是在自己孤家寡人時看到彆人闔家團圓,還是自己一無所有時看到朱門酒肉,對於他來說,嫉妒是完全沒有必要的,因為早晚這個世界都會被他毀滅,大家將來都是死人,一架白骨何必嫉妒另外一架?
直至這一刻,在明確知道自己有天必然會斬了聞嘬嘬的情況下,他還是會嫉妒。
不是對自己無法得到的不甘,也不是與人攀比失敗後的較勁,就是切切實實的嫉妒。百蟻撓心般,在頃刻間便把他的快樂啃噬殆儘。他是如此的想要取聞嘬嘬代之,又是如此的不明白它何德何能可以黏在聞玉絜的身上,與對方親近,甚至是理直氣壯的對他耀武揚威?
作為“人之初,性本惡”的忠實擁躉,沈淵清完全沒覺得本應該象征著美好的感情,誕生在這樣充滿惡意的情緒裡有什麼不對。
他本就是混亂的,無序的,為所欲為的。
他也不知道正確的感情應該拿什麼澆灌,他隻知道自己的心就像是被誰一把就狠狠的捏住,而他本人很不喜歡這種感覺。
至少也得拉著聞玉絜一起來陪他,才能甘心。
這大概就是沈淵清的喜歡吧。
說真的,這樣的喜歡實在沒有太多值得讓人欣賞的閃光點。
唯一可以拿來說道的,大概就是在意識到自己心意的那一刻,沈淵清就再沒有了任何傷害聞玉絜的想法。
不管是物理意義上的,還是精神上的。
因為……
他還記得有次他附身到聞嘬嘬身上時,聞玉絜正在和勒玉映瘋狂吐槽勒珠聯的讀書品味。
沈淵清甚至都有點想不起來自己當時為什麼會願意一直這麼旁聽這麼一場毫無意義的對話了。
他隻記得那天的陽光很好,聞玉絜慵懶閒適地躺在陽光下,整個人都仿佛在發光。年少的皇子,一手往自己的嘴裡塞著五顏六色的靈果,一邊對勒玉映道:“勸勸你哥吧,偶爾也看點擬人的東西吧,行不行?我都服了這些魔尊了,被人戳破他其實喜歡上平凡普通的女主時,為什麼第一反應永遠是否認啊?連自己的感情都認不清的人,能聰明到哪裡去?”
更不用說這些傻逼否認的方式了。
輕則語言攻擊,什麼“我怎麼會喜歡那麼不值一提(或者其他打壓侮辱類語言)的女人”,重則行動表達,什麼立刻疏遠對方啊,答應了以前同樣看不上的其他追求者的約會邀請,甚至還有更
() 過分地夜宿青樓……
“臟不臟啊。”聞玉絜的表情簡直不要太嫌棄,“等傷害夠了,再冠以所謂的‘我其實是喜歡你的,隻是太嘴硬了’來洗白。又臟又賤!”
在聞玉絜看來,傷害就是傷害。
他既無法從男主的傷害行為裡看出一丁點對女主的所謂的愛,也無法理解事後男主竟然真的敢堂而皇之的以為用一句喜歡就能粉飾了太平。是男主擅自喜歡上了女主啊,他又怎麼有臉,或者說怎麼好意思自己先一邊瘋狂抗拒,又一邊各種傷害對方搞事的呢?
“也不知道如果女主殺了男主全家,女主再來一句‘我喜歡你啊,隻是不願意面對,所以才殺了你全家’,男主會不會也覺得沒什麼問題啊。”聞玉絜不屑的撇撇嘴。
沈淵清對此唯一的想法是,世間竟有如此奇女子嗎?不管男主做什麼,隻要一句喜歡,就都能去做?
那他是不是可以先掌握男方,然後間接影響女方為他賣命?最好能組個什麼女主小隊。
咳,當然,開玩笑的。
總之,沈淵清在意識到自己喜歡上了聞玉絜之前,就先一步了解過了聞玉絜的感情觀。隻能說,他倆在這方面還挺契合的。
因為沈淵清在面對自己的感情時,沒有任何抗拒,很欣然的就接受了。
喜歡就是喜歡。
甚至可以這麼說,他覺得這才是合理的,過往很多想不通的事情都終於有了答案。
好比他對聞玉絜與眾不同的關注,一次又一次的逗弄,以及沒有緣由的放過。雖然這麼說好像有點自大,可是以沈淵清的性格來說,他真的不太可能不斷放任一個他不在意的人在他腦袋上作威作福。
哪怕是古希臘掌管耍賴的神,也絕無可能像聞玉絜這般,一次次在沈淵清面前大鵬展翅,又一次次全身而退。
當然,他到底是怎麼想的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聞玉絜是怎麼想的。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他說過他喜歡他。
他們是兩情相悅!
從小到大,從沒有一件事如此順利過的沈淵清,在意識到這一點的那一刻,甚至產生了一種很不真實的夢幻感。他已經被命運醃漬入味了,真的有些不敢置信,能如此順利又輕鬆地讓一帆風順的好事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也因此,早已經習慣了和天道鬥智鬥勇的沈淵清,當下就看向了唯一有可能在他們的感情世界裡興風作浪的變數——聞嘬嘬。
如果說他們的感情一定要發生點什麼曲折,怎麼想都隻可能是它了。
在那一刻,沈淵清甚至是慶幸的,慶幸於他沒有殺死聞嘬嘬,沒讓他和聞玉絜的感情進入到無法挽回的地步。
想也知道的,以聞玉絜對聞嘬嘬的重視程度,沈淵清要是殺了聞嘬嘬,那和殺了聞玉絜的親人就沒什麼區彆了。那他倆的感情注定就要走向斷崖。事實上,在過往的日子裡,他們其實有很多次都有可能會走向斷崖。好比假如他傷害了聞玉絜在大啟的家人,或者傷害了在坐忘學
宮的朋友……
最要命的,還是被聞玉絜知道聞嘬嘬其實就是他自己。
沈淵清不知道聞玉絜會怎麼想,他隻是自己帶入了一下聞玉絜的視角——沒有人可以在耍了他之後還能全身而退!由己度人,沈淵清覺得如果聞玉絜知道了這個真相,想必心情也不會有多好。
為此,沈淵清便沒有著急表白,也沒有直接說出心意。
他腦海裡的念頭,還是覺得得先處理掉聞嘬嘬。既不能殺死對方,又不能讓它對聞玉絜開口。他必須得慎而又重,想出一個萬全之策。
而在沈淵清心思千回百轉的時候,聞玉絜在乾什麼呢?他還在分享過去幾十年知道的各種八卦,好比當年周師兄的師尊一直在致力於天鯨的繁育工作,可這種稀有妖獸總是一死一大片,被稱為活祖宗都不為過。
但就在沈淵清閉關之後不久,突然從隔壁州傳來,有一個隱居在山裡的農女,養出了一批又一批健健康康、活蹦亂跳的天鯨。
是的,沈淵清想了這麼一圈,聞玉絜東拉西扯到現在,實質性的內容就那麼一點。
因為聞玉絜充分學習並融會貫通了《走近科學》的風格,單在故布疑陣、渲染氣氛上,就能說它個三集五集。什麼野生天鯨是如何如何難以飼養,普通人不要說養了,連見都不可能見上一面。什麼他們是如何知道這件事,又是如何抽絲剝繭才找到隔壁州的農女。彆人都是此中艱辛不足為外人道也,他是連路過的一塊石頭有異都一定要單獨拉出來說說。
語言的藝術,屬實是被聞皇子玩明白了,因為他注意到了沈淵清的心神並不專注,明顯在想其他事情。
那他此時不浪費時間更待何時?
一看沈淵清的眼神重複清明,聞玉絜立刻便端正了彙報態度,不好說變得意簡言賅吧,至少沒再填充發言,糊弄沈淵清的耳朵:“主角身邊,多有奇異。能夠順利飼養一大批的天鯨,並吸引到坐忘學宮禦獸峰峰主親傳弟子的注意,這是多女主的開篇啊。”
沈淵清認可了聞玉絜的說法。
確實挺傳奇的,換他在,他大概也會派人去查一查。哪怕對方不是女主,有這等本事,也可以考慮收為己用。
“所以,她到底是怎麼養天鯨如此成功的呢?”聞玉絜拋出問題,和他唯一的聽眾進行了一波小互動。
沈淵清也挺給面子,給出有理有據的推論:“有奇遇?”
好比有靈泉的隨身空間、天生和動物親近什麼的,這些常見梗,基本都是沈淵清在俯身聞嘬嘬的時候,從聞玉絜口中聽來的。
“並不。”聞玉絜在把故事推向高-潮,讓人相信這裡面一定有事後,就像是所有坑爹的《走近科學》一樣,也給了一個神經病一樣的結尾,“我們經過種種調查、多方取證,終於證明了,那農女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農女。”
沈淵清:“?”
農女就是個實實在在的普通人,在村裡與聾啞人的母親相依為命,一輩子養雞養鴨養豬,誤以為天鯨也是家禽
的一種,隨隨便便地放養,養著養著就有了一大片。()
周師兄的師尊當年,也是你這個表情。聞玉絜真的沒騙人,真人真事。這個世界就是如此神奇,專家學者死活養不活的珍稀動物,在農村某個老鄉的手裡,隨隨便便的粗糙一養,卻活得比誰都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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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真的,以沈淵清的性格,他要是有哪個下屬,敢給他廢話那麼一大堆,最後卻隻得出了這麼一個神奇的結論,他高低得讓對方明白一下什麼叫魔尊的怒火。
但說這話的是聞玉絜……
沈淵清還真的不意外,確實是聞玉絜能乾出來的事。
至於聞玉絜為什麼要這麼乾,沈淵清覺得答案也很明顯,因為聞玉絜想和他多相處一會兒L啊。雖然找的借口很爛,但他也挺喜歡的。
要不是薑也快來了,沈淵清是很願意再多和聞玉絜浪費一會兒L時間的,可惜,今天的戀愛隻能到此為止了。
以防聞玉絜誤會他不是不想繼續和他待在一起,沈淵清甚至還多解釋了一嘴:“我一會兒L還有其他事情需要處理。”
聞玉絜一臉茫然的看回來,你有事就有唄,為什麼要告訴我?
哦哦,是讓我走的意思是吧?我這就走!
沈淵清:“我的意思是,你不要走遠。你要是實在想出去也不是不行,但最好彆是最近兩天。”
沈淵清進入大乘期的事情是瞞不住的。鑒於於微當年造的孽,全世界都知道聞玉絜對沈淵清的重要性,以防萬一,聞玉絜是不太適合在這個敏感時期出門的。當然,如果聞玉絜一定要出去玩也不是不行,但至少得等沈淵清把聞玉絜武裝到牙齒。
聞玉絜卻是一臉喜出望外,因為他滿腦子隻剩下了,意思是,我今天可以不用回去上課了?
沈淵清:“……”有時候我真的很懷疑,聞玉絜到底是愛我,還是愛不用上學。
那聞玉絜肯定是愛不用上學的。但他最愛的還是在回到小院後,翻箱倒櫃找出了他當年閒來無事學雕刻時,給自己刻過的一枚印章。
在日曆上用紅泥清晰的蓋下:又活一日!
他又成功把反派糊弄了過去,他可真棒!所以,等下一次見面的時候,該繼續編點什麼故事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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