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玉絜還能怎麼做呢?
在想不到任何解決方法的情況下……
那肯定是隻能來求沈淵清了啊。
在求了一圈人之後才想起來他。沈淵清妖顏若玉的臉上,掛起了熟悉的似笑非笑,他微微眯眼看向對方,就好像在說,真有你的啊,聞玉絜。
聞玉絜、聞玉絜隻剩下尷尬的微笑了啊,很想解釋說,不是才想起來你,是第一反應就是你,第二反應才是如何才能儘可能避免不找你。沒有人想在假期裡看見班主任,也沒有人想在摸魚的時候看見老板。要不是因為擔心聞嘬嘬,聞玉絜在完成畫餅大業之後的近五十年內,都沒有到大反派眼皮子底下瞎晃的打算。
但這話聞玉絜肯定是不敢說的,他隻敢胡說八道:“我之前怕打擾到你,畢竟要處理學宮上下這麼多事,你平日裡肯定很忙吧。”
沈淵清沒說話,隻是輕飄飄的斜了眼聞玉絜,明顯是不太相信對方給出的解釋。
但是沒關係,聞玉絜也猜到了沈淵清不會如此好糊弄。他努力把臉上的笑容擠得更真誠了幾分,一邊在心裡告訴自己‘為了救自己的蛇,不丟人!’,一邊努力把話題引向了聞嘬嘬冬眠至今還沒有蘇醒。
話裡話外的意思很明顯,這可是你的血契妖獸啊,它要是出了事,你多虧啊,是不是?
“對啊,這可是我的血契妖獸呢,”沈淵清單手托腮,骨節分明的手指映襯著冠玉的臉頰,他饒有興致的問聞玉絜,“你擔心什麼?”
總不會是什麼愛屋及烏吧?如果聞玉絜給出這樣無趣的答案,沈淵清會很失望的。
“我當然是擔心你的身體出了問題啊。”聞玉絜皺眉,帶著一臉“這還用問嗎”的認真,沒開玩笑,也沒胡說八道,他真是這麼想的。
這回輪到沈淵清愣住了,嗯?你說什麼?
所謂血契,就是說妖獸會和主人簽訂了一個同生共死的契約。
這個最早由上古修士發明的契約,在誕生之初,並不是一個多麼平等的契約。一般來說,妖獸死了,主人未必會有事,但主人要是出了事,那妖獸是一定會隨主人一同死去的。這也變相促使了大部分妖獸在鬥法的時候,不得不為了主人拚儘全力。
當然,現在已經有越來越多的修士拒絕和自己的妖獸簽訂這樣的上古血契了,他們大多都改用了其他更加平等的契約。
但是很顯然的,不是聞玉絜以小人之心揣測大反派啊,隻是以原文中淵清上仙的為人和控製欲來說,他肯定隻會堅定不移的選擇前者。甚至是比起相對穩定的上古血契更過分的第一版,那個傳說中能讓妖獸替自己承受傷害的第一版。
早在蛇君怎麼檢查都檢查不出問題的時候,聞玉絜就想到了,蛇君有可能是在代人受過,代沈淵清受過。
沈淵清這回是真的驚了,既驚訝於聞玉絜竟然還知道如此冷門的東西,也是驚訝於聞玉絜看起來是在發自肺腑擔心他的身體。
“你受傷了嗎?你不是非要
回答我這個問題的,隻是請一定要告訴我,我能為你做什麼。”
沈淵清感覺得沒有錯,聞玉絜這回不是演戲,他是真的想要治好沈淵清。因為比起責怪沈淵清為什麼要和聞嘬嘬簽訂這麼一個契約,這種於事無補、隻可能激怒反派的事情,聞玉絜更傾向於積極地解決問題。
他的邏輯很簡單,隻要治好了沈淵清,聞嘬嘬不就沒事了嗎?所以,彆廢話了,快點說,你到底需要什麼。
聞玉絜甚至都不關心大反派為什麼會受傷,因為這不是很顯而易見的嗎?在到處挑事作死上,沈上仙總是很有一套。與其問他是怎麼受傷的,不如問他是怎麼搞事到今天才受傷的。
聞玉絜還給自己腦補出了一個完整的因果鏈,怪不得文裡沒提到過大反派的蛇呢,原來是在主角還在幼崽期的時候,大反派的蛇就已經代替大反派死去了啊。不行,他必須得扭轉這個劇情,他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嘬嘬去死!
至於報複沈淵清什麼的,那也得等聞嘬嘬好了之後,他再和他的蛇兒子私下裡慢慢商量。
他這個人,超能分得清輕重緩急的。
隨著聞玉絜的問題,整個房間都陷入了詭異的沉默,就是那種會寫在小學生作文裡的仿佛掉根針都能聽到的寂靜。好一會兒,沈淵清都沒有說話。因為他一邊無法相信聞玉絜是認真的,一邊又……
情不自禁地想要陷進去。
原來這就是被家人關心的感覺嗎?在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時候,隻有聞玉絜的第一反應是他的身體出了問題。雖然他已經越來越傾向於相信聞玉絜是真的喜歡他,但聞玉絜有些時候的反應,還是會給沈淵清一種極大的意外感。
他微微垂下漆黑的眼眸,思考良久,才借著喝茶的動作,掩下了某刻心臟漏跳的一拍。最後用暗啞的聲音道:“你知道我比你有錢吧?”
聞玉絜點點頭,那何止是知道,他還由衷的希望沈淵清能一直這麼有錢下去,這樣他才好繼續過大手大腳又沒有任何心理負擔的美好生活。
“我也比你認識更多的人脈。”
聞玉絜再次點頭表示認同。沈淵清在修真界深耕了多少年,他才出現在修真界幾年?哪怕他倆一同進入道域,也有的是人看修為說話,強者隻會被強者吸引。
“所以,你覺得能為我做什麼?”沈淵清都說不清楚自己在說出這話的那一刻,到底是想給聞玉絜繼續找事,還是真的在期待著聞玉絜還能說出一些什麼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話。
“我不知道。”聞玉絜實話實說。他好像真的無法為沈淵清做什麼,可是,“不努力試試,又怎麼會知道呢?我得先知道你需要什麼,才好衡量我自己能不能去做到。”
好比,如果沈淵清治病需要一味罕見的天材地寶,那他就可以帶著他能雇到的所有氣運之子,去有這個天材地寶的秘境裡賭一下運氣。至少他得有個方向,這才好對症下藥,不然就隻能像個沒頭蒼蠅一樣原地亂轉。
這話說得,沈淵清差一點就動搖了,動搖到想告訴聞
玉絜真相。()
聞嘬嘬不是和我簽訂了什麼血契,代我受過,它就是我。它會陷入長眠,既不是因為我出了事,也不是因為它出了事,而是斬三屍的第一刀已經成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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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的斬三屍,自然不是字面意義上的,用刀去劈了另一部分的自己。如果真的如此簡單,那誰都能做到。
這裡的“斬”,更類似於一種戰勝。
就像是克服心魔。
隻要沈淵清的本體能夠想通,放下執念,那麼,哪怕他不揮出這一刀,他的蛇屍也會在時機成熟後,自然而然地開始消解。
也就是聞嘬嘬此時此刻的狀態。
蛇屍代表了沈淵清對親情的貪婪,雖然這麼想有點荒謬,但是在聞嘬嘬感受到聞玉絜真的把它當做家人的那一刻,他的執念就已經被消解了。都說欲壑難填,沈淵清也沒想到他的蛇屍會如此容易滿足。
但不知道什麼原因,蛇屍卻並沒有直接就此消失,而是陷入了所謂的冬眠。大概是它想要繼續守護聞玉絜的意誌太過強烈了吧。
所以,現在已經不是沈淵清插不插手的事了。
而是他的蛇屍和第二屍打起來了。
至於它們誰能贏,沈淵清還真的不知道,也不關心,因為無所謂誰戰勝了誰,都代表了這一關他已經順利邁過去了。接下來就要準備鞏固修為,迎來又一次的晉升了。
唯一讓沈淵清覺得有點頭疼的,是這一次的晉升偏偏卡在了這麼一個緊要關頭。說真的,沈淵清也挺生氣的,但他也沒轍,為了修為,他必須得儘快準備閉關。在此之前,他隻能對他的未來規劃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布置。
這也是沈淵清這段時間如此忙碌的原因,一個坐忘學宮,還不至於讓他都沒空去逗一逗聞玉絜。
對此,沈淵清還挺遺憾的。
他隻能趁機薅最後一把羊毛,在“哦”了一聲後,面對緊張的聞玉絜,他問:“如果我說,我需要塞北平洲的明目瓶*……”
塞北有一種民俗,講的是在陪葬品中,一定要有一個裝滿清水的泥瓶,以備亡者在冥界被瘴氣迷了眼後,可以隨時清洗明目,看清前路。所以才會叫明目瓶。聞玉絜以前在大啟的時候就聽過這玩意,有不少盜墓者相信,這樣的明目瓶可以治療眼疾,為此不惜數次下墓,打擾了逝者的死後安寧。
但聞玉絜對此是完全不信的,甚至有點嗤之以鼻。
可如今沈淵清說了,他需要它,那聞玉絜:“我會想辦法。”想一個既不用盜墓,也能找到明目瓶的方法。
“我還需要是鞍山山神能止風雨雷電的神鞭。”
是的,這座山就叫“是鞍”,隻能說原文作者還挺愛玩諧音梗的。
聞玉絜剛好也知道這個地方,是從同窗一個小孩姐口中聽來的,她生活在距離白玉京十分偏遠的一座小城。小城閉塞落後,民風彪悍又愚昧。當地有一座被所有人視作神山的是鞍山。山上常年淒風苦雨,被皚皚大雪覆蓋。
據說,在是鞍山的山頂有
() 一座神廟,凡人無法靠近,隻有每年出現天災時,向山神進獻新娘,才能止風雨雷電。
小孩姐就是在被選為山神新娘的那一年逃跑的,帶著她唯一的妹妹,不遠萬裡跑來了白玉京。彆人考不上坐忘學宮還有其他可能,她考不上是真的會死。不管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有可能在來年也會被選為新娘的妹妹,她都必須贏!
大概也是憑借著這股衝勁兒,小孩姐真的拜入了坐忘學宮,進入了虛皇齋。考慮到她的特殊情況,聞玉絜還專門去和薑峰主講了一下情,讓對方得以把妹妹也一並接入了學舍。
這一次下山曆練,這個小孩姐就是聞玉絜的投資對象之一。
她很鄭重地告訴聞玉絜:“聞同學,不管你想要什麼,哪怕是天上的星星,我早晚有天也會摘給你。”
“我可以試一試。”聞玉絜給出沈淵清的還是一樣的回答。當然,他不準備讓小孩姐回去,但他可以根據對方提供的信息,帶隊前往一趟是鞍山。
“我還需要安傘旋城。”
這是佛修們愛搞的一項佛會,總是十分盛大且熱鬨,會由高僧帶隊,在喧天的鑼鼓聲中繞城數周,方能消災祈福。
聞玉絜和佛修沒什麼交情,但他可以問問他爹認不認識佛子,鑒於他爹都認識道子和劍尊了。
沒有任何一個無理的要求被拒絕,沒有任何一個異想天開的需求被否定。仿佛不管沈淵清提出何等驚世駭俗之事,聞玉絜都會冷靜地說,我可以。
全然忘記了他早就在期待的美好長假,乾勁十足,略顯可怕。
沈淵清看得出來,聞玉絜是認真的,他是真的打算做這些,並且已經在心裡盤算各種可行性了,並不是單純地說說。但這也讓沈淵清突然就沒那麼想要那些東西了:“不用了,逗你的。”雖然他也不確定他能不能保留蛇屍,但……
“你隻需要搬來我這邊住就好。”
沈淵清勾唇,期待著聞玉絜聽到這話後的反應,會生氣還是會臉紅?
聞玉絜卻隻回了一臉的嚴肅:“需要我給你護法嗎?不是我不想,但是說真的,我挺菜的。大概護不了你什麼。”
沈淵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