拚命苟活的第十五天:(1 / 1)

然後,白蛇就和沈淵清徹底斷了聯,再沒搭理過對方。

對於沈淵清搶奪自己身體控製權這件事,蛇君大人是真的生氣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偉大的父愛使然,生生讓它從一條話癆蛇變成了一條啞巴蛇,真就一句話都沒再和沈淵清說過。

沈淵清隻能通過情緒的波動,感受到白蛇明顯地開心,一天比一天開心。

怎麼說呢?這總讓沈上仙有一種“在自己負重前行的時候,另一個他已經替自己在歲月靜好”的強烈不甘。

它憑什麼呢?!

沈淵清一邊告訴自己,自己很忙的,忙著在玉闕秘境裡當謎語人,啟發清虛仙宗大弟子的溫伯漁去推理天罰的真相,沒空搭理蛇精病,一邊……

還是沒忍住。

在又一次感受到白蛇那種恨不能滿地打滾的撒歡情緒後,淵清上仙便想再次“篡權”,控製白蛇的身體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

可惜,蛇君大人這回有了防備,沒讓他成功。

白蛇得意極了,挑著並不存在的眉,覺得自己可真是一頭了不起的蛇。

然後,這位了不起的蛇,就再克製不住自己炫耀的情緒,十分滿意的破戒重新開口:「嘶嘶,搶不了了吧?哈,哈,哈。」

額間一抹紅蓮的上仙大人得償所願,也很滿意:「在做什麼?」

白蛇此時正在陪自己的崽試衣裳。

白玉京最有名的天衣坊,專門給仙人做法衣的女師傅,帶著乖巧懂事的小徒弟親自上門,為貴人量體裁衣。

雖然如今還是盛夏,但聞皇子已經要開始考慮秋冬的衣著了,不僅他自己需要添置,蛇君大人也需要。

這還是白蛇第一次穿衣服,它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本身已經足夠堅硬的白皮外面還要再套一層皮,但是它聽到了它的崽說:“我之前一直以為你是通體雪白的,沒想到額間竟還藏著一片火紅的鱗片。好特彆啊,這件踏雪尋梅的新樣式一定適合你。”

它兒子覺得它是特彆的!

沈淵清:「?」咱們倆之間肯定有一個沒聽懂人話,而我很確定那個人不是我。

一人一蛇就這樣在水鏡面前,試了一件又一件地新衣。永遠都是兩人做一樣的料子、顏色,款式上相似而不同,既突出了個人特色,又讓旁人一看就是一套。

白蛇跟著聞玉絜學了不少時髦詞:「親子裝!嘶!」

沈淵清嗤笑:「是用邊角料給靈寵做衣裳吧?之前不少禦獸的門派都流行過。」

蛇君大人不服,一邊用尾巴悄悄勾住還在挑選布料的崽崽手指,一邊一心二用的和沈淵清吵架:「我崽可重視我了,還給我起了個好聽的新名字呢。」

沈淵清挑眉:「哦?」

白蛇挺胸:「叫嘬嘬嘬。」

「那可真了不得啊。」淵清上仙是懂什麼叫陰陽怪氣的,「確實,我也覺得沈嘬嘬這個名字很適合你。」

白蛇卻是一臉“你在開什麼玩笑”的嫌棄,擲地有聲的宣告:「我叫聞嘬嘬!聞!」我肯定得跟我兒子姓啊!

沈淵清:「……」怎麼說呢,他對這個結果也是一點不意外,「和你很配。」

那是!聞嘬嘬覺得沈淵清難得擬人了一回,總算說了點好聽的,偉大的蛇君大人願意屈尊大度一回,多和他再說兩句:「你知道我崽為什麼又不想去西牛賀洲遠遊了嗎?嘶。」

這話說得沒頭沒尾,前後毫無因果。但理解能力滿分的淵清上仙愣是聽懂了。聞玉絜這大概還是不死心,試圖拐著白蛇一起逃跑,用他書房裡的傳送陣去西牛賀洲,亦或者是已經隨機去過西牛賀洲了,但最後又隻能回來。

因為發現自己根本跑不了。

事實,也確實就是如沈淵清推理的這樣。

聞玉絜整個人都沮喪極了。對於逃跑這件事,他是真的一刻也沒有放棄過嘗試。尤其是在他意識到自己能挾蛇天子以令諸侯後,那更是把什麼叫得寸進尺詮釋了個淋漓儘致。可也是這一次,給了聞玉絜最致命的一擊,讓他意識到自己真的跑不了了。

因為他也是才了解到,修真界的靈寵和主人會簽血契,取彼此心頭的一滴血,直接作用於靈魂的那種。

也就是說,修士和靈寵是可以互相感應到彼此的位置的,不管身處何方,哪怕是在空間非常不穩定的秘境或者三千小世界都能感應,比衛星定位還準。

這種能力本是為了方便主人和靈寵之間互相營救。如今卻變成了看住聞玉絜的一道無形的枷鎖,不管他去哪裡,白蛇都一定會跟著,他是擺脫不了修為高到離譜的白蛇的。而隻要蛇君大人在,哪怕聞玉絜逃到天涯海角,在沈淵清眼裡也不過就是輿圖上一個明晃晃的小標點。

挾蛇天子以令諸侯既是優勢,也是他最大的劣勢。

隻能說,命運所有的饋贈,都早已在暗中標好了價格*。

聞皇子欲哭無淚,不得不接受了自己逃跑事業的中道崩阻,畢竟他不接受也沒辦法。在絕對的力量面前,聞玉絜還是很清楚自己有幾斤幾兩,他沒那個閒工夫、也沒那個實力去以卵擊石,挑戰原書大反派的道法到底有多高深。

聞嘬嘬長歎了一口氣:「回來之後,崽崽就決定要做秋天的衣服了。」

沈淵清翻譯:聞玉絜終於死心,開始考慮在白玉京的未來了。

「崽崽每天還是該吃吃、該喝喝,可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他回來之後看起來有點不開心嘶。」老父親蛇憂心忡忡。

沈淵清心想,那是,換你跑不了了,你也不會有多開心的。

聞嘬嘬不恥下問:「所以,有什麼辦法能讓我的崽開心起來嗎?」它的崽果然還是每天沒心沒肺笑著的樣子最可愛。

這也是白蛇願意和沈淵清搭話的原因。它多少還是知道自己腦回路有些與眾不同的,當然,它並不覺得這是自己的問題,是其他人有問題。它這個蛇非常自我,根本不會去試圖理解任何人,準確的說,彆人說話在它聽來都是巴拉巴拉。

除非這個彆人是它的崽。

蛇君大人很不想承認沈淵清比它聰明,但這種時候也確實是沈淵清更容易給它答案。

「崽崽是有什麼想吃卻吃不到的東西嗎嘶?」白蛇代入了一下自己。有段時間,沈淵清不讓它吃濕地巨型鱔,它也覺得很煩,陰暗爬行了好一陣子。

「我那是在救你。」免得你被它毒死,蛇是無法分解鱔魚體內的神經毒素的。

白蛇不服:「嘶嘶我都沒吃過,你怎麼知道我消化不了?」

沈淵清拒絕和傻子溝通,隻是轉而建議:「不然你給你兒子找點事乾吧,有了正事需要做,他也就沒空煩惱了。」

說真的,沈淵清這個建議還挺發自真心的,並且難得地符合了正常人的邏輯。彆問他為什麼會提出這樣的建議,他也挺奇怪自己為什麼要日行一善的。但誰會和瘋批講邏輯呢?想做就做,哪裡來的那麼多為什麼。

可惜,再好的辦法,如果執行蛇的腦回路不對,那也是白搭。

在充分聽取了沈淵清的建議後,聞嘬嘬的想法就變成了:小崽除了吃喝玩以外,還應該做什麼呢?什麼才叫正事?

***

在蛇君大人為了自己的崽殫精竭慮的時候,勒氏兄妹也在發愁。

哥哥勒珠聯本還覺得銀號案很好解決,人證物證俱在,他又有主上給予的追魂閃蝶,追回靈石還不是分分鐘的事嗎?

結果也確實如此,搶劫靈石的賊人線索很快就出來了。

但這線索卻如風中殘燭,不僅沒有壯大,還隨著好不容易才抓到的賊人自己把自己嚇死之後徹底斷了。

勒珠聯簡直不敢置信,今天還特意找了會毒會醫的妹妹去驗屍,反複確認那人確確實實是被嚇死的,沒有任何從中作梗的痕跡,勒珠聯的人都傻了。

這都可以的?

你們這些道修這麼脆弱的嗎?

膽子要是真的這麼小,就不要去學彆人搶銀莊裡的靈石了啊!

跟著聞皇子也一起做了新衣的勒老祖,在聽完兄長所說的之後,也是好一會兒才消化了這個戲劇性的結果:“所以你的意思是說,你們明明抓住了搶劫銀莊靈石的人,但就是無論如何都找不到靈石的下落了?”

勒珠聯鐵青著一張臉,很不想承認,但也隻能點頭。對方真的太能藏了,死了都沒辦法搜魂。

真的好倒黴啊。勒玉映憐愛地擼了一把自家阿兄的頭。和寡言但焦慮的兄長一比,她看起來就沒那麼擔心了,畢竟她很清楚她們還有後手。勒老祖昂起小巧的下巴,意有所指地看了看院子的西廂:“去那邊試試?”

勒珠聯更沉默了,他感覺自己的雙腳就像是生了藤,紮根於地下,怎麼也邁不出那恥辱的一步。

他用一雙眼眸無聲地問妹妹,必須如此嗎?

妹妹也無聲的看回來,你說呢?

一般來說,如果有可能他們是不會想要驚動西廂的那位的。倒不是對方有多厲害,而是對方的能力就像一柄雙刃劍,十分不可控。可是在沒有辦法的時候,也隻能試一試了。

而想要動用西廂的力量,那就不是勒家兄妹兩個人能夠拍板決定的事了。

這是事關整個聖教的大事。

是的,沈淵清的邪惡組織名就是這麼沒有新意,一聽就很反派——聖教。當然,外面都叫他們魔教。

聖教在一統魔域後,還有不明所以的人奇怪過,魔教不就是魔域嗎?自己統一自己?

這天,所有在白玉京的聖教高層,都參與了這場是否要啟用西廂那位的舉手表決。在以壓倒性的票數得到了大部分魔的支持後,高層中長老級的幾人,便隨著勒氏兄妹一同前往了西廂。此行既是記錄,也是監督。

走在路上的時候,勒玉映還像是起來了什麼,含糊的問小仆:“聽雨軒的公子現在在做什麼?”

勒珠聯一聽就知道妹妹是在問聞玉絜,也和打啞謎似的含糊回:“那位即使在,應該也沒什麼吧?他沒有聖教的印記,應該聽不到。”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勒玉映還是比較謹慎的,畢竟他們之前在對西廂那位的能力進行測試時,可沒考慮過主上的夫人能不能聽到,或者說他們當時根本不覺得主上會有夫人。這位置實在是太特殊了。

他們當時的試驗結果是,隻有對主上忠心耿耿且明確是主上的人,才能聽到。那你說夫人算不算主上的人呢?

勒珠聯被說服了:“你考慮得對。”

小仆也戰戰兢兢給出了答案:“聽雨軒的公子一直和蛇君大人在一起,好像最近在研究府上的傀儡,要進入什麼什麼全自動化時代。今天一早便不知道去了哪裡。”

勒氏兄妹一聽有蛇君,就覺得沒事了,主上最近沉迷陪夫人吃喝玩樂,應該沒什麼問題。

然後……

他們就在西廂已經形同虛設的禁製前,看到了正在敲門的聞玉絜。

勒氏兄妹:“!”說好的不在呢?

其他魔域長老:“!”這是誰?之前一起開過會的?開過會很了不起嗎?他什麼級彆能出現在這裡?

聞玉絜、聞玉絜沒有級彆啊,他也不知道他為什麼在這裡。

但聞嘬嘬早上一起來,就跟吃了興奮劑似的,非要拿頭拱著他過來,他能怎麼辦?以他這些時日對蛇君大人的了解,這是一個不達目的決不罷休的蛇,他早就放棄掙紮了。

聞玉絜很少和白蛇生氣,就像是他不會和他家的狗子生氣一樣。他甚至已經和白蛇形成了一天三溜的約定俗成,那可是在霧氣蒙蒙的早晨、困到眼睛都睜不開,也不忘出門遛狗,咳,他是說遛蛇的革命友誼啊!

聞玉絜不會質疑聞嘬嘬的決定,雖然也會奇怪為什麼要來。這邊的人他之前就見過,是一個審美略顯詭異的普通修士。

也不知道對方到底是被囚禁還是自願的。

總之,促使聞玉絜最終敢於敲門的,還是他感受過對方身上的靈壓,能打過他,但肯定打不過蛇君。

砰砰砰,面色如玉的少年輕叩柴扉。

裡面也很快傳來了聲音,略顯隨意:“來了,來了,彆催啊!等我穿上褲子。”

勒氏兄妹來之前,用傳音石聯係過對方,青年便以為來的是聖教高層。他毫無防備,一下子就拉開了木質的雙扇門。

正與聞玉絜迎面對上。

黑眼圈青年:“?”

聞玉絜在一旁白蛇奇奇怪怪鼓勵孩子交友一樣的期待眼神中,深吸一口氣,開口介紹:“你好,我叫聞玉絜。”

“你、你好?”青年內心慌得一批,【誰?你說你是誰?聞玉絜?古國聞氏的那個聞?淵清玉絜的那個玉絜?魔尊沈淵清的那個偏要強求?】

聞玉絜:?你為什麼可以嘴巴不動就發出聲音。

勒氏兄妹突然興奮:草草草,我就知道!我們磕到真的了!

其他高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