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 “這場過家家遊戲,持續不了太久的。”(1 / 1)

“唉……”

楚修宴蹲在火堆旁,捧著臉頰,唉聲歎氣。

“火升起來了,肉串準備好了嗎?那邊金頭發的,不要偷吃!那些還是生肉啊——”

蹲在旁邊往火堆裡加柴火的蘇小花被煙熏黑了一小塊臉,看起來急急忙忙的。

她被煙嗆得連連咳嗽,抬頭問食材備料組,結果發現獅老大在偷吃,蘑菇小哥蓋著黑鬥篷在旁邊躺屍——他最近迷上當屍體了。

蘇小花瞬間氣急,疾步走向那邊,用細藤蔓束在腦後的高馬尾一晃一晃的,看起來非常憤怒。

“唉……”

楚修宴繼續愁眉苦臉地歎氣,火焰熊熊燃燒,照亮了他的臉。

男孩阿十盤腿坐在火堆對面,用樹枝搗了搗底部堆壓的乾柴,讓火燒得更旺。

他托著臉,突然想起什麼,問道:“不是說要烤番薯嗎?番薯呢?”

前神秘組織某隊伍首領,現同時擁有護工和男保姆雙重身份的失憶版·小黑二號——黑二正在石板上洗菜,聞言抖了抖手中的水,又在係在身前的圍裙上擦拭乾淨。

“我去屋裡找找看吧。”

說著,他大步走進木屋。

“唉……”

楚修宴歎氣的聲音更大了。

“吃點糖。”

旁邊搬著小板凳烤火的調酒師從口袋裡掏出幾顆水果糖,坐姿筆挺,腿上平放著一本書,不知從哪弄來的眼鏡掛在鼻梁上,在火焰的照耀下,顯出幾分柔弱的書卷氣。

……可怕。

楚修宴捏了捏水果糖,塞進自己口袋,然後發出一聲非常響亮的長歎。

“唉——!!!”

這聲歎氣落下的瞬間,像是驚擾到什麼一般,周圍各種亂七八糟的聲音接連響起。

肉串準備組。

蘇小花:“血!血!獅大哥!你戳到肉了啊!!”

獅老大:“哈哈哈哈!今天的食材真新鮮啊,還飆血呢。”

蘑菇小哥:“……是你在流血啊。”

黑二從木屋裡翻出番薯剛走下階梯,被突然一聲古怪的響聲嚇得渾身一激靈,沒注意腳下,於是踩空摔倒,懷裡的番薯全掉了一地。

“番薯——”

他伸出手試圖挽回離去的番薯,痛苦哀嚎。

火堆旁。

男孩阿十面無表情地抬起頭,靜靜注視對面的楚修宴,幾秒前還乾淨的臉上瞬間黑了一片。

“……”

隔壁一片鬨騰,火堆這邊卻極為死寂。

調酒師看著書頁上濺落的火星,轉眼演變成火苗,想歎氣,但又生生忍住了,隨手把書扔進火堆,轉身問旁邊的黑發少年,道:“你最近在煩惱什麼?”

楚修宴癟起嘴。

為了躲越發難敷衍的崔止永,他已經在山裡蹲好幾天了,每天的日常就是跑圖,撿東西回初始點,繼續跑圖,繼續撿垃圾……

因為太過日常,連帶著現實世界的漫畫更新都斷更了一周,以至於評論區底下哀嚎連連,懷疑作者卷電腦跑路了。

他捧著臉頰,愁悶道:“有時候覺得,我好像很容易闖禍。除去故意的那些外,有時候明明已經儘力避免會影響到彆人,結果還是讓人倒黴了……()”

空中索道……下次要不要在河邊挖個坑,要是有誰敢來偷警告牌,就讓ta在坑裡蹲幾天?

火堆對面的男孩正在擦灰,聞言正想叨一句啊你什麼時候不是故意的?⑧()”,卻突然察覺到少年臉上的煩惱不像是假的,剛要出口的話便又吞了回去。

調酒師雖然不太清楚發生了什麼,但少年的表情實在煩惱,一想到如果忽視不管,恐怕接下來還會發生點不可預料的事。

他想了想,道:“丟了二十塊錢,對五歲的小孩來說是天大的禍事;對十五歲的少年來說,是被家裡人罵一頓的程度;對二十五歲有工作的成年人而言,雖然心疼,但也不算太麻煩……超出自己解決能力範圍的、並且會給周圍人帶去麻煩的,才是闖禍。同一個人在不同的時間點抗壓能力不同,更彆說是不同的人了。所以不必太在意……會被你的禍事波及的人,恐怕自身的抗壓能力挺高。畢竟抗壓能力低的人,在認識你的當天,就該跑遠了。”

調酒師若有所思道:“畢竟你從未隱藏自身的獨特。”

係統吐槽:【獨特是指闖禍能力嗎?】

楚修宴:【彆管,話說……調酒師這是在安慰我?】

最開始其實是有一點點的愧疚,但後來進山蹲了那麼久,早就忘了。

今晚之所以這麼唉聲歎氣,隻是突發奇想罷了。

他眨了眨眼,揉搓著自己的臉,順著調酒師的話繼續接下去,道:“那麼一想,好像我身邊的人都非常頑強,生命力很旺盛,不管怎麼折騰,都不會真的出事……我一直以為是主角團不死光環的影響。”

係統繼續吐槽:【那明明是笨蛋互相吸引定律。】

調酒師的視線落回火堆,血色的眼裡清晰地倒映出搖曳的火焰,少年還在嘀嘀咕咕說各種各樣的話,但起碼不再像之前那樣惹人注意了。

他聽著耳畔各種聲音,漸漸出了神。

‘理智,等待,觀察,思考。’

最後得出結論,必須儘快離開這裡。

危險,與謊言。

擁有代號“調酒師”的他,以及那個社恐的青年,根本不是什麼拯救實驗體的正義人士,倒不如說是與那些實驗員類似的,極為危險的一類人。

顯而易見,他們該與戰鬥與危險作伴,而不是陪著一群孩子玩過家家的遊戲。

因而前段時間,他去聯係了另一個同伴。

對方拉下兜帽,似乎不太敢與他對視,小聲說:“那等我們的傷口愈合後,再離開吧。”

……但是他們所受的傷,始終沒有愈合,甚至一旦劇烈運動,還會導致二次傷害。

至於害得他們落到這種地步的罪魁禍

() 首,也已經很明顯了。

跟著一起失憶的那個金發男人。

以及金發男人的同伴,自稱是“弟弟”的黑發少年。

身處敵營,調酒師每時每刻都在思考該怎麼離開。

“呃啊!金毛混蛋!你又搶我的烤肉——甚至還沒熟啊!”

獅老大開始咬著肉串逃跑:“吧唧吧唧。”

旁邊的黑發少年猛地起身,重重一腳跨出,試圖從對面的金發男人手裡奪回還泛著血絲的肉串,帶起的風將火焰吹得變弱。

旁邊的蘇小花急忙喊道:“小雲哥!你動作輕點,火要被撲滅了啊!”

眼見著獅老大和楚修宴在周圍跑圈搶食。

調酒師將被轉移的思緒收回,繼續思考。

離開的行動必須謹慎,一旦被發現,此時深受重傷的他們絕對不是金發男人的對手,更彆說那個隱隱暴露出極為恐怖力量的黑發少年……

他們必須更加謹慎,更加小心。

這場過家家遊戲,持續不了太久的。

調酒師的眼底閃過一絲冷意。

……

楚修宴吃撐了。

本來沒想吃那麼多,結果獅老大一直在搶食,害得他也跟著吃多了,於是現在不得不在山裡亂逛消食。

【不過說起來,今晚的調酒師好安靜啊,好像一直在發呆。不管投喂多少小串,全都安安靜靜地吃下去了。】

係統:【這就是你將撒了很多香辣粉的肉串遞給他、害得他眼淚掉個不停、形象全無的原因?】

【汙蔑!我那是想陷害獅老大的!結果一個順手,給調酒師了……】

楚修宴嘀嘀咕咕著,又打了個嗝,感覺渾身都是烤肉味。

係統還想吐槽,突然檢測到什麼,聲音一肅:【南山山底來了一群黑衣人,疑似要上山。】

楚修宴腳步微停,笑容越發燦爛。

“飯後消食的玩具來了~”

同一時間,山頂。

正坐在板凳上不停喝著冷水,眼眶通紅的調酒師突然察覺到什麼,扭頭看向漆黑的樹林,慢慢捏緊了杯子,發出嘎吱嘎吱的碎裂聲。

獅老大走到他身前,單手插兜,臉上掛著讓人心煩的燦爛笑容。

調酒師掀起眼皮,冷漠地與他對視。

獅老大聳肩,“走嗎?去飯後消食。”

調酒師慢慢喝完杯中的水,起身與獅老大擦肩而過,沒有回應一句話。

獅老大抱臂,轉身看著調酒師冷淡的背影,無聲笑了笑。

然後視線在周圍轉了轉,找到黑二的位置,衝過去一把勾住對方的肩膀,熱情道:“好兄弟,出去溜達溜達散步吧。”

黑二:“我還在洗碗啊……等等!彆拽我!讓我把圍裙脫了——”

社恐小哥本來已經站起來了,左看看又看看,見沒人喊自己,三個小孩也還在視野裡收拾垃圾後,便又繼續蹲在原地啃番薯。

……

夜深,層層疊疊的樹葉遮蔽了月光,微風拂過,吹動樹葉沙沙作響,斑駁的光影若隱若現,無聲無息間,散發出危險詭異的氣息。

南山山腳,一支十五人的隊伍悄然而至,他們全身穿黑色的戰鬥服,裝備精良,訓練有素。

“按照計劃行事。”

“根據三隊失聯前提供的消息,基地長和那群實驗體藏在前方那座聚居地的可能性很高。”

“注意,前方是張淳的領地,因而我們隻負責偵查以及打探情報。記住,在大部隊還未抵達邊界線前,我們必須隱入地下,謹慎行動,禁止引發任何混亂。”

隨著首領的指令下達,這支隊伍很快分成幾個小組,以極快的速度隱入山林,分散至各個方向進行探查,轉眼消失不見。

首領同樣帶著四人進入南山,在草地和樹叢間快速移動,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甚至連入睡的鳥雀都沒驚醒。

悄無聲息,安靜至極。

仿若幽靈。

幾分鐘過去。

在前方探路的首領忽然在樹林間的高處看見了什麼——像是一塊懸空的木牌?

夜色很暗,隨著他們謹慎的靠近,那若隱若現的黑影輪廓也逐漸清晰。

——【失憶之家】。

木板上刻著的字跡歪歪扭扭,正如那四字所表示的含義一般讓人摸不著頭腦,如同孩童作畫,倘若是平日見了,估計隻當玩笑。

但此時夜色昏暗,周圍死寂一片,隻有嗚嗚的風聲不斷響起,氛圍陰森詭異,那木牌像極了鬼神住處的入口,讓人感覺悚然,頭皮發麻。

首領深深呼氣,鎮定下來,以氣音道:“估計是這裡祭祀祈禱之類的風俗,彆多想,繼續前進。”

旁邊其實沒多想也沒怕的下屬:“……明白!”

他們從那道懸空的木牌下走過。

漆黑的陰影在頭頂上空掠過。

直到遠離那道奇奇怪怪的牌匾,月光照亮了周圍環境的時候,首領才鬆了口氣,安心感湧上心頭。

但就在這時,天空的月亮悄悄隱入一片烏雲裡。

首領等人準備繼續前進,突然感覺到後方出現一道冰冷的視線,牢牢將他們定在了原地。

接著,後方傳來幽幽的聲音。

“你們,跨過了這扇門。”

首領喉結微動,腦海中浮現各種鬼魂幽靈的恐怖身影,冷汗滑落,用眼神示意下屬準備戰鬥。

而後他們迅速轉身,視線順著先前聲音傳來的方向投去。

詭異的牌匾上站著一道黑影,居高臨下地俯視他們,猩紅的眸子含著滿滿惡意,而黑影的身旁,落著一把鋒利的砍柴刀。

……奇怪的感覺。

雖然在察覺對方是人形時,首領心裡鬆了口氣,但緊隨而來的卻是一股莫名的怪異感。

常年訓練的本能讓他舉起槍,槍/口對準目標的瞬間,烏雲飄過,月光重新灑落,一點點照亮那道黑影,也一點點加深了那種詭異的危險感。

風聲一靜。

站在牌匾上的黑影終於顯露了真容,看上去是年紀不大的少年,黑發,紅眼,處於黑暗中的那股危險氣息漸漸消融,轉而顯露的是讓人心生好感的燦爛笑容,仿佛能驅散所有的寒冷與黑暗。

黑發少年就用那種表情,緩緩抬起了手中的砍柴刀,月光落在刀刃上,反射出明亮冰冷的光芒。

他的語調歡快,道:“提問!這塊木牌上寫了什麼?”

不知為何,首領握著槍的手有些發抖,防止刺激對方,他回答道:“失憶之家。你是誰?”

少年轉動砍柴刀,刀刃在空中甩過漂亮的弧度。

“沒錯,看來你們認字,那我也不多做解釋了。”

話音落下的瞬間,殺意驟然爆發。

位於高處的少年抬手一扔,手中的砍柴刀猛地朝首領襲去,發出尖銳的破空聲。

他笑道:“歡迎來到【失憶之家】。你們隻有一個選擇,放下武器,跪下,然後消去過往的記憶,成為我們的家人。”

鋒利的砍柴刀從首領的腦袋旁飛過,刺痛襲來,臉頰被劃出一條血痕。

他對上了一雙猩紅的眼。

熱情與惡意交融,親切與殺意混雜,仿佛沒發現自身不協調的違和感,熟練地將其運作武器。

……如同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