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第一百十五隻沙雕(1 / 1)

正所謂一回生兩回熟,自打二進西國,犬夜叉的臉皮明顯變厚了。</p>

他不會再問“可不可以出去練刀”,而是抓起刀主動去練。</p>

他不會再問“這份食物是給我的嗎”,而是明白無論血食、妖珠還是華服,隻要送進了他呆的地方,就是屬於他的東西。</p>

侍女說: “姬君練刀時不用顧忌任何東西,儘管大開大合。不論是劈壞了庭院,還是摧毀了宮殿,都無所謂。西國不在乎俗物,隻在乎白犬血脈夠不夠強。"</p>

醫師說: “姬君練刀時儘管竭儘全力吧,不管是耗儘了妖力還是傷到了內臟,都不是難事。西國多的是能力特殊的醫師,隻要你還有一口氣,九成能被救回來。"</p>

更離譜的是,雲中城的廚子被派往他的住處,對他說姬君放心飛,血食永相隨。一天六頓是基操,半日八頓也可以,隻要姬君吃得光。</p>

犬夜叉:...</p>

不得不說,在如此寬鬆富裕的環境中成長,很容易讓人信心百倍、意氣風發。不用擔心闖禍,白犬幼崽從不闖禍,那是成長;不用擔心破壞,白犬幼崽從不破壞,那是探索。</p>

沒有罵聲與指責,隻有支持和認可,且食物充足,安全感爆棚,犬夜叉僅是呆了三天就滿血複活,覺得渾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勁兒。</p>

講真,他突然明白殺生丸的性子是怎麼養成的了。要是換了他從小生活在這裡,等他長大後,怕是要比殺生丸還欠扁吧?</p>

唉..</p>

為防在侍女的一聲聲讚美中迷失自己,為防淩月王的衣櫃對他伸出魔爪,犬夜叉隻在西國呆了五天,就同殺生丸火速離開了西國,連根狗毛都看不見了。</p>

正想接狗的淩月:..</p>

離開後,犬夜叉的重心全放在了日之呼吸上。</p>

一經結束殺生丸的早晚課,他都會事先剁好一盆新鮮的血食,再拚命練習日之呼吸。等肺部燒得快不能呼吸了,他會連吞帶咽地灌下血食,儘快恢複體力。</p>

他發現,自上次發燒後,他體內的日曜支血脈似乎被激活了。放在以前,他一使用日之呼吸連招必要遭受三日的肺部疼痛,可現在,隻要血食補得及時、補得充足,就能在很大程度上緩解疼痛,並讓他的身體進一步適應日之呼吸的強度。</p>

“真可怕……"犬夜叉每一次大口扒</p>

肉都要感慨一番, "繼國緣一是怪物嗎,居然能駕馭日之呼吸?"</p>

天才果然是天才,連他這個半妖都承受不起的力量,繼國緣一這個人類不僅能承受,還能在五十多歲時都舞出華麗的滿圓。甚至無慘要等他死了才敢冒頭,仿佛緣一是比殺生丸更可怕的追殺者。</p>

噫,此子竟恐怖如斯!</p>

犬夜叉噸噸噸炫完血食,吐出一口濁氣,決定洗漱睡覺了。</p>

可就在這時,熟悉的氣味由遠及近,速度無比快。他仰頭望去,就見風雀飛得有些倉皇,他一怔,心頭莫名有些堵得慌。</p>

風雀: "大人!兩位大人!鬼殺隊當主·產屋敷幸哉病重,請隨我前往紫藤花山,請隨我來!"</p>

犬夜叉金眸一顫: “怎麼會,幸哉才二十四……”說著便是一頓,他想起了幸哉一族的男丁困於詛咒,絕對活不過三十歲。</p>

他閉上眼,深吸一口氣: “帶路。”又轉向殺生丸, "你會去嗎?"殺生丸不語,隻是展開了絨尾。見狀,犬夜叉跨上了阿嘩。</p>

對產屋敷幸哉,殺生丸是有印象的,他見過他。一個病懨懨的、脆弱無比的人類,被跗骨之蛆侵蝕著生命,明明隻有十幾歲,卻被蛀空得像是走到暮年的老人,虛弱到被風一吹都會倒下的地步。</p>

饒是如此,那少年的眼中依然有光。</p>

那是一種篤定的光,仿佛一切災厄都會結束,仿佛他們一族的未來終會擺脫無慘這個噩夢。但,他短暫的生命注定看不到那個未來……</p>

深夜,犬夜叉和殺生丸來到了鬼殺隊最隱蔽的據點之一,紫藤花山。</p>

這兒的山上山下都種滿了紫藤花,遠遠望去像一片紫色漸變的大海。有風吹來,花樹搖曳,花浪層次交疊,掀起花瓣無數。這絕美的景致放在平日是難得一見的瑰麗,可在今夜的犬夜叉看來,它竟是哀傷無比。</p>

在半山腰的宅邸中,他見到了幸哉。</p>

一間和室,三根殘燭。幸哉的夫人·神官音叢跪坐在一邊,他們的一雙兒女跪坐在側,鬼殺隊的四位“柱”級劍士伏在外間,有人情難自抑地發出了哽咽。</p>

犬夜叉看到,僅是幾年不見,簾幕後的幸哉已經骨瘦如柴。他蓋著厚厚的被子,可身體單薄如紙,已經看不到活氣了。</p>

許是回光返照</p>

,在他跪坐下來後,幸哉從迷夢中蘇醒,茫然了一會兒,扭頭“看”向妻子。他們夫妻多年到底默契,神官夫人撩起了簾子,而犬夜叉才終於看清了幸哉的模樣。</p>

那實在是……太慘太難受了!</p>

紫色的、猙獰的疤,是詛咒留下</p>

的印記,此刻已經密密麻麻地布滿了幸哉全身。他的眼睛看不見了,隻虛虛地注視著一個點,以為那裡站著犬夜叉。殊不知,他的好友正跪坐在他身邊,雙手攥緊成拳。</p>

幸哉微笑,一如既往地溫和: “是犬夜叉來了嗎?”"總感覺不止你一個,所以………殺生丸也來了嗎?"</p>

犬夜叉回頭看了一眼,殺生丸確實站在後邊。他再看向幸哉,深呼吸: “我來了,他也來了。幸哉,我每個月都會給你寄去藥材,你到底……"</p>

“我吃了。”幸哉笑道, "我不會辜負朋友的好意,隻是,藥能治病,卻無法根除詛咒。"</p>

"犬夜叉,這是產屋敷一族的宿命。"</p>

犬夜叉眼眶泛紅: “再撐幾年吧幸哉,很快、很快我們能殺死無慘,再多活幾年吧!”</p>

幸哉: "不要傷心,犬夜叉,死亡是每個人的宿命,隻是我去得早一些。”又溫聲道, "你還沒見過我和音叢的孩子吧?他們應該在我的……右手邊………嗯。"</p>

“父親……”兩個孩子懂事地貼過來,握住他的手。</p>

幸哉: “哥哥叫‘伸彌’,妹妹叫‘幸枝'。等我死後,伸彌會是鬼殺隊的新當主,而幸枝會繼承藤屋。他們將延續我們一族的意誌,為誅滅惡鬼而……咳咳咳!"</p>

一咳就是一大片血,屋內屋外驚呼一片。幸哉的神色飛速萎靡下去,混著血腥味傳來的,還有濃鬱的病氣和死氣。</p>

可他才二十四歲……他的兒女才多大,最大的伸彌還沒滿八歲。這就要成為當主了,這就要扛起擔子了,誰還記得這兩個都是孩子?</p>

他們會失去父親,他們將面對死亡。犬夜叉心潮起伏,但說出口的話卻很平靜: “幸哉,我聞到了死亡的味道。”</p>

幸哉: "嗯,快了……"</p>

“你想活著嗎?”犬夜叉也不知自己在說什麼, “有些妖怪能把人類的靈魂勾出來,封印在陶罐</p>

裡;有些人類不想死,執念特彆大,會引來妖怪附身……"</p>

聽著聽著,幸哉笑出聲。他又是笑,又是吐血,眼神漸漸暗淡下去: “彆,犬夜叉,不要把我做成那麼奇怪的東西。我啊,一定會被,咳咳!一定會被自己醜死的。"</p>

犬夜叉: “可這樣,你能活。”</p>

順著這話,殺生丸也轉過了頭。他本以為將死之人會心動,不料幸哉早吃夠了長生不死的鬼王的苦,半點不想沾這些東西。</p>

幸哉: “那我將生不如死。”艱難地抬手,他摸索著抓住了犬夜叉的衣袖, “我寧可死,也不想變成像無慘那樣的怪物。"</p>

“二十四歲很短嗎?可是承受著詛咒長大,二十四天都會變得漫長。犬夜叉,我一生之幸是有忠誠的劍士、摯友和摯愛相伴,還有了兩個孩子,我已經很滿足了。讓我去見我的父輩吧,見到了他們,我想我也資格說一句,我不負產屋敷之名。"</p>

話落,他的氣漸漸地散了。</p>

神官夫人垂淚,俯身將耳朵貼在幸哉的嘴邊。細碎的話鑽入她的耳中,是安慰,也是訣彆。</p>

沒過多久,幸哉永遠地合上了眼。神官夫人抹去眼淚,儘量穩住聲線道: “當主已經走了,準備後事吧。"</p>

霎時,屋內沉默無比,屋外哽咽一片。</p>

犬夜叉跪著一動不動,兩個小孩懂事地起身,互相拉著被角,蓋過幸哉的遺容。少頃,神官夫人看似冷靜地起身,通告鬼殺隊做好當主交替的準備。</p>

他們不是不悲傷,而是沒有時間悲傷。隻要身在鬼殺隊,他們就離死亡不遠。</p>

殺生丸注視著這一切,莫名地,他發現自己有些看不懂人類。分明是脆弱至極的生命,竟也會無懼死亡嗎?隻是感歎他來到了這裡,卻不向他求助,是真的覺得他是友人,而不是能利用的對象嗎?</p>

他想起了新年時收到的年玉,有一枚印著梅花的錢幣出自幸哉。</p>

他想起了幾年前的人類婚禮,他似乎讓信使給這對夫婦帶過妖珠……抬眼,犬夜叉寫過的“蓄”字被裝裱在東面的牆上;垂眸,死去的人無聲無息,可面對這樣的“死物”,他說不出"沒有價值”。</p>

這個人類將一切東西傳遞了下去。</p>

或許見證過他死亡的人,都不會為了永生而出</p>

賣自己的靈魂。而這,就是這個人類活著的意義和價值,他用自己的死點燃了一簇火,而這簇火堪比長生種,代代不熄。</p>

"哢噠、哢噠……"</p>

此時此刻,天生牙忽然顫動了起來。犬夜叉似有所感地回首,卻見殺生丸摁住了刀,眉頭微蹙,金眸中有著不解。</p>

犬夜叉明白,天生牙快醒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