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第一百零二隻沙雕(1 / 1)

犬夜叉終是走了一遍殺生丸走過的路。</p>

他跪坐在章魚形的鏡台前,任由侍女用木曾梳理順他的發,再一縷縷盤起,用插梳定型,最後改插梳換扇形平打、鬆葉形足,結成少女髻。</p>

左側的侍女開始修剪他的額前發,她做得相當講究,竟是取過一張黑紙承接在下,將剪下的碎發全收集起來。</p>

犬夜叉原以為她這麼做是出於細心,畢竟頭發與他相連,要是被不懷好意的妖怪或陰陽師拿走,他沒準會遭到詛咒。侍女此舉,一定是為了集中燒毀。</p>

但他萬萬沒想到,這壓根與處理頭發沒有關係,侍女純粹是為了確定他的頭發是什麼顏色?是不是純粹的白?</p>

侍女: "非常純粹的白發呢,我記得殺生丸大人的長發偏向銀質。"</p>

另一名侍女頂著張二十幾歲的臉,愣是露出了一個和藹慈祥的笑容: “虧你能記得這麼清楚,已經過去兩百年了吧。"</p>

侍女: "怎麼可能忘記,那時候的殺生丸大人多可愛啊!為了不進中殿,居然把衣服全溶了。可惜除了中殿,還有東殿和西殿的衣服。"</p>

說著,侍女輕輕一拂,碎發全消失了。</p>

犬夜叉:...</p>

他聽得是大氣都不敢出!</p>

雖然能知道殺生丸的黑曆史很爽,但想到另外兩個殿的衣服……他一面對便宜哥的遭遇感到幸災樂禍,一面對自己即將面臨的境況感到絕望至極。</p>

可怕!</p>

原來殺生丸的童年是這樣子的嗎?突然一點也不羨慕他了,還不如他八歲去森林流浪呢!嘶,這麼一想,上輩子殺生丸老揍他,不會是在氣他小小年紀就可以到處“遊曆”,不用在西國換裝吧?</p>

噫!</p>

侍女:"純白和純黑一樣,幾乎搭什麼都可以。但姬君的眼睛是金色,唇色偏紅……果然還是搭紅色更適合。"</p>

另一個:“那鬆葉形足得換成花簪,要垂紅流花的樣式。怪了,怎麼隻有蔽發上的插簪?還是舞女式,要用嗎?"</p>

"用。"</p>

眼瞅著鏡中的自己一點點大變樣,犬夜叉到底沒忍住: “這些……不都是女孩子成年後才能戴的嗎?"</p>

>侍女輕笑,正想解釋,卻見單手支著頭小憩的淩月睜開了眼,她立刻閉嘴,將主場交給了王。</p>

"妖怪可沒人類那麼多規矩。”淩月一笑,道, "你所用的鏡台是平安時的貴族樣式,有四百年了。妝盒中的花鈿和釵子是奈良時的匠人手作,而舞女的插簪也是距今三百年前的東西。"</p>

她慵懶起身: "對人類來說,是什麼人就用什麼樣的東西。女童梳髻,少女披發,婦女成髻。貴女有貴女的樣式,舞女有舞女的裝飾。貴族不作平民的打扮,平民不敢與貴族穿戴一致,因為這之中有高低的等級。"</p>

淩月來到犬夜叉身後,她看著鏡中的犬夜叉,而犬夜叉從鏡中看著她。他們注視著彼此的虛像,可交流的卻是貨真價實的經驗。</p>

“但妖怪不同,我們不需要遵守人類的規則。”淩月道, "衣服隻要好看就能穿,妝發隻要漂亮就能梳。無論是古墳飛鳥,還是奈良平安,千年百年的歲月對我們來說都沒有意義,有意義的隻是‘我喜歡’,僅此而已。"</p>

她輕抬手,兩名侍女垂首,恭敬地後退。</p>

而她坐在犬夜叉身後,隨手取過一根後插簪,聲音雖帶著笑意,可落在耳中卻沁出冰冷:“明白了嗎?人類設定的一切,美貌、貞潔、專情等等,對我們女妖來說都是無用之物,有興趣就遵守,沒興趣就撕了它。"</p>

“隻要你足夠強大,你就可以為所欲為。”她的指腹劃過犬夜叉的臉龐,又托起他的下巴,抬起他的臉, "但你要是弱小還受製,那你就拋棄所有尊嚴和羞恥,跪著也要活下去。"</p>

"看啊,看鏡子裡,睜開眼,注視你的臉。"</p>

犬夜叉睫毛輕顫,終是看向鏡子裡,看向他這一世的、屬於女孩子的漂亮皮囊。</p>

說實話,他從未認真審視過鏡中的自己,活得糙過得糙,他以為體貌應該與前世相差無幾,卻不料男孩與女孩確實有差彆,當他是女孩時——雖然這麼自誇有點羞恥,但他還是想以前世作為男人的眼光說一句,真是可愛到爆炸好嘛!</p>

可惡,媽媽值得有這麼可愛的女兒,但殺生丸絕對不值得有這麼可愛的妹妹!過分啊,為什麼“妹妹”是他自己?</p>

淩月微笑: "記住,犬夜叉,無論你承認與否,外貌永遠是女妖的殺</p>

器之一。當然,這也會是你活命的利器。"</p>

教育幼崽有關犬妖生存的觀念,這本來是幼崽母親的活。偏偏十六夜是個人類,殺生丸又是個男人,她隻能親自代勞。</p>

不過,好在犬夜叉生得好,沒白費鬥牙和十六夜的美貌,也</p>

願意配合她的喜好。要不然她隻會讓侍女來教,更不會帶她來中殿玩耍,真當西國的王日常很閒麼?</p>

"犬夜叉,你繼承了白犬血脈,能活上很長很長的時間。"</p>

“可隻要活著,在弱小時總會遇到一些不得已的事。比如,被滅族了怎麼辦?被強者擄走怎麼辦?"淩月看向鏡中的孩子, "你已經十歲了,按人類的年紀算,這個年紀也該懂了。那就讓我來告訴你怎麼辦——"</p>

犬夜叉不由自主地跟著道: “怎麼辦?”</p>

問完就是一激靈清醒過來,他陡然瞪大金眸,心下有點警惕。他發現,淩月似乎有一種捉摸靈魂</p>

的能力,她的話也好,她的動作也好,總能讓他聽在耳中、記在心裡。就像是受到了某種蠱惑,讓人不自覺地想相信她。</p>

淩月: “要活下去,就要用儘一切的優勢活下去,尤其是——皮囊。”</p>

“無論你是男是女,都可以利用皮囊為武器。男人不一定隻喜歡女人,女人也不一定隻喜歡男人,隻要肯討巧,忍辱也得活。因為隻有活下去,你才能等到複仇的機會。"</p>

犬夜叉怔怔,過了會兒才回神,道: "白犬足夠強大……"</p>

“強者之外更有強者。”淩月平靜道, "而且,沒有一個妖族敢說能永久長存,沒有。豹貓、奴良、安達原、大江山,那麼多的妖怪勢力,到現在還有誰在全盛時期?他們會淪落,會式微,會消亡,同樣的白犬也會、西國也會。”</p>

"要是真有那一天,族滅了,不放下尊嚴和架子就很難活下來。"</p>

"所以,你要多關照自己的皮囊。"淩月撫著她的發頂, "要像這頭發一樣,能盤上不同的簪子,也能摘下所有的簪子。犬夜叉,有時候你要丟掉在人類那裡學的一些糟粕,從最簡單的‘活下去’考慮問題。"</p>

犬夜叉雙手一緊:"..…我記下了。"</p>

/>認清事實,這的確是他會面臨的困境。</p>

“乖孩子。”</p>

淩月將後插簪送入發間,作為獎勵,她不介意說點糟心兒子的黑料來哄“新歡”開心:“知道殺生丸為什麼追求霸道嗎?"</p>

犬夜叉可單純了: “為了變強啊!”</p>

淩月挑眉: “是為了不用到那副皮囊。”</p>

犬夜叉:....</p>

"同樣的話告訴殺生丸,反而推著他走向了霸道。”淩月歎道,"真沒想到,他小小年紀就有貞操的意識了,為了不委身於人居然努力變強,真是讓我這個做母親的傷心又欣慰啊!"</p>

犬夜叉:....</p>

不知為何,他總感覺淩月在抹黑殺生丸,並且他掌握了證據。拉倒吧!在聖山,殺生丸這家夥都敢當著他的面洗澡,見鬼的有貞操意識!</p>

光是殺生丸四百歲還在用最嫵媚的手法撩發,就足以見得他是把“皮囊學”學到精髓了。就算他真有一天落魄了,放心吧,他一定能靠他那張臉獲得活命的機會!</p>

啊不對.</p>

說起來,前世的他是重傷過殺生丸兩次。一次是砍了他的手,一次是向他揮出風之傷。要是沒記錯,殺生丸傷了手就“招惹”了娑羅,重傷不起就遇到了玲。前者死了還想幫他爭奪鐵碎牙,後者更不用說了,一心向著殺生丸啊!</p>

犬夜叉:...不是吧?</p>

好家夥,真是好家夥!殺生丸果然天賦異稟、學無不精,虧他還嘲笑他會孤獨終老,敢情小醜竟是他自己,人家壓根不缺愛,隻是不把感情當回事?</p>

啊啊啊,可惡!他是真的酸了!</p>

淩月: “你是怎麼了,一副忿忿不平的樣子?”</p>

犬夜叉: “其實,隻要殺生丸活著,我就能很安全。”</p>

淩月:“哦呀,是他會保護你嗎?”</p>

"不會啊。"犬夜叉語不驚人死不休, “可他皮囊生得好啊,有殺生丸那張臉在,無論男人女人,都不會多看我一眼的。"</p>

淩月和侍女們:..</p>

你的審美是有多瞎,才會覺得成年後的你不如你哥?</p>

犬夜叉被迫換裝一天,臨到逢魔時刻已經心如止水。</p>

/>他忽然慶幸人類不如妖怪富裕,不然的話,他的母親一定也會像淩月這樣,把他當作娃娃裝扮,一天十幾套衣服上身不帶重樣的。</p>

幸好幸好,這一天可算過去了,終於到了用晚食的時間。隻是他沒想到,他沒有被送回現居的地方,而是被留在了中殿,與淩月一起研磨熏香。</p>

犬妖鼻子靈,於香道上多有建樹。隻是犬夜叉聞著聞著就聯想到草藥、食材上去,總覺得這三道也能通一通。</p>

期間,淩月又帶他換了一次裝:"染上的香味雜了些,當然得換。"</p>

犬夜叉:.…你開心就好。話說,可以吃飯了吧</p>

?可以了吧?好餓!</p>

月亮堪堪升起,血食總算端了上來。犬夜叉坐在桌邊,舀起一大勺送進嘴裡,嚼嚼嚼,然後靜止額,腰封為什麼要這麼緊?可以鬆一鬆嗎?</p>

淩月:“吃完後我帶你再換一件吧,這件沾了腥味,不好了。”</p>

犬夜叉:..…</p>

恰在這時,殺生丸踩著月光而來,踏入中殿。</p>

順著珠光看去,他先是看見了上首的母親,後是看見了坐在一邊的半妖。</p>

不得不說,他的母親是有點手藝在身的,竟能把半妖倒飭得人模人樣,看上去比平時文靜不少。紅色的小袖確實挺適合半妖,隻是袖口為什麼繡著一個狗頭?</p>

殺生丸眯起眼,記憶倒帶,忽然記起自己小時候有一件女式小袖,袖上繡著狗頭。母親說,這是你爹,以後想他了就看看狗頭。</p>

殺生丸:..</p>

巧的是,這時候半妖向他投來目光,不是錯覺,他竟然從這一生要強的狗東西眼裡讀出了求救的信號。</p>

然後——</p>

犬夜叉沒忍住,終是“刷”一下解開腰封,再改跪坐為盤坐,一勺子插進盆裡,吃血食如暴風吸入。啊,他舒服了!再來一盤!</p>

淩月和殺生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