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第三十一隻沙雕 單純(1 / 1)

殺生丸沒有離開結城。

隻是飛得更高一些隱去身形, 平靜地俯視著下方的鬨劇。

火光把庭院照亮, 武士朝半妖圍攏。面對貴族的審視和仆從的壓迫,半妖沒有後退,反倒挺直了脊梁應對,還算有點犬妖的樣子。

殺生丸散下妖氣, 將感知擴大, 把一切風吹草動納入五感之內。

緊接著他發現,半妖對他的妖氣十分敏感, 一有異動就渾身一抖,嚇得兩隻犬耳都豎了起來,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雖說敏銳值得誇獎, 有戒備之心也不算壞事, 但她的表現除了防備,似乎還夾雜著彆的態度。

像什麼呢?

像是被他揍過不止一次的同族, 發展至今,同族已經到了一嗅到他的氣味就會本能厭惡的地步。

所以, 厭惡?

這半妖……討厭他的氣味?討厭?

殺生丸:……

意識到這點, 殺生丸的金眸稍稍睜大,定格在“不可置信”的微妙表情上。

如果半妖是同族同性, 那麼他厭惡他、忌憚他, 他都能理解, 畢竟兄弟天然是競爭關係。可半妖是個女孩, 她會厭惡他的氣味簡直……匪夷所思。

按犬妖的特性,越是強者, 氣味就越好聞。他雖然成年不久,但血脈實力俱足,可以說, 他的氣味肯定好聞,這半妖的鼻子是壞掉了嗎?

還是說他揍過這半妖?可他怎麼不記得?

天上的殺生丸面無表情地想,地上的犬夜叉火力全開地回。當藤原家的“大人物”們齊齊到場,這事兒就有得磨了。

藤原良三:“犬夜叉,你深更半夜不睡覺,拿著一把刀出現在主屋是要乾什麼?”

太郎一波背刺:“良三爺爺,剛才有妖怪進了我的房間,犬夜叉是來救我的啊!”

良三:……

先吸氧,長老之威永不服輸:“犬夜叉,你怎麼知道太郎會有危險,還恰好救了他?是真的湊巧,還是蓄意?”

太郎神勇,直接二波背刺:“良三爺爺!犬夜叉的鼻子特彆靈,你忘了嗎?當然是嗅到了可怕的味道趕來救我啊!”

良三:“……你閉嘴!”

太郎三度背刺:“哇——”哭得好大聲,“不準罵犬夜叉,她救了我!要是下次不救我了怎麼辦?難道你能救我嗎?”

藤原良三不堪對敵,三招之內落敗於太郎。他惱羞成怒,擰著太郎就走,家主這才咳嗽一聲上前,準備穩定輸出。

“犬夜叉,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家主自認為語氣溫和、態度親切、措辭端正,被問話的一定會好好回答。然而犬夜叉抬眼,表情麻木,似乎在懷疑他有沒有腦子。

犬夜叉:“剛才太郎都說了,你沒聽嗎?”

家主:……

鑒於半妖拳頭硬,家主擠出笑容,儘量和藹道:“不是問這個,而是……犬夜叉,你的妖怪兄長是不是又出現了?他來做什麼呢?跟太郎房裡的那隻‘妖怪’有什麼關係嗎?”

“哦,這個我不知道。”犬夜叉仰頭,“但他還沒走,要不你親自問問他?”

頓時,庭院裡靜得落針可聞,隻剩下火把燃燒的聲音。家主嘴角一抽,這他哪敢啊,那可是妖怪!當下便咳嗽數聲,給這件事定了性,就是“犬夜叉救了太郎”。

但有些話是不得不問的,家主隻好開口:“藤原宅有陰陽師落下的結界,那隻妖怪是怎麼進來的?”

治夫歎道:“鑽地或流水,結界擋不住這兩塊的缺口。”

家主:“那隻妖怪為什麼盯上太郎?是太郎有特殊之處嗎?”

治夫忍不住吐槽:“大人,藤原宅裡唯一特殊的就是犬夜叉了。它不找犬夜叉卻對太郎動手,不過是想吃個人墊墊肚子。換成您,換成彆人,都可以。”隻是太郎倒黴,撞在了槍口上。

“妖怪吃人不挑”的說法著實嚇到了家主,他趕緊問:“犬夜叉,那個妖怪被你殺死了嗎?”

犬夜叉:……

消失的蝴蝶又開始攻擊他,啊啊啊!

“應該是死了。”犬夜叉皺著臉回憶殺敵時的手感,“但好像又沒死全?”

“誒?”

“怎麼說呢?”犬夜叉摸著下巴,以豐富的與奈落對敵的經驗來分析這次殺敵的結果,“感覺像是殺了一個分/身,本體不知道藏在哪裡?我也不清楚它會不會再來?”

藤原眾:……

這隻鬼的氣味無比惡心,比奈落的瘴氣還難聞,仿佛是屍山血海堆出來的腐爛味,偏又溢散著一股強大的生命力。

黑死牟身上隻有這一縷味兒,就已經難纏至極。換作氣味的本體應該更難纏才對,要是這麼容易被他宰了,那他前世真是死得太冤了!

犬夜叉還在思考鬼的問題,藤原家已被嚇得魂不附體。一想到“自家被妖怪盯上了,隻有犬夜叉能打”,他們對半妖的態度立刻轉變,幾乎是畢恭畢敬地將她送走。

犬夜叉一臉懵。

少頃,他總算抬腳放過冥加,把他從土裡摳出來撚了回去,打算問問他和刀刀齋是個什麼意思,為什麼要把他的第一把刀鍛成這個鬼樣子?

見鬼的蝴蝶飛舞,他像是會喜歡蝴蝶的人嗎?啊!

隻是沒走出多遠,熟悉的雞皮疙瘩又爬上了脊背。犬夜叉僵著脖子往後頭的高空看去,妖是沒看見,但他確定他沒走——真是要命,殺生丸怎麼還沒離開?

待進了西造院,仆從全數退去,十六夜衝出屋子抱緊了他,犬夜叉依舊覺得頭皮發麻。無奈,他隻好推開母親,三兩下竄上紫藤樹的頂部,盯住一個方向喊道:“喂!你還要在這裡呆多久?”

簡言之,你特麼該走了!

殺生丸:……

黑漆漆的“雲霧”被撥開,露出後頭銀輝乍現的大妖。他雙手攏在袖中,下巴微抬,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是純然的支配者姿態。

殺生丸:“半妖,注意你的措辭。”

犬夜叉:“哈?一個叫我‘半妖’的妖怪讓我注意措辭?”

同樣的場景和對話似乎進行過,後來如何了呢?後來他用絨尾給了她教訓,結果這半妖一身反骨杠到底,終是不了了之。

殺生丸垂眸,紆尊降貴地開口:“那你說,我該叫你什麼?”

犬夜叉攥拳:“廢話,當然是叫我名字!我是犬夜叉,你記好了!”

殺生丸不語,隻是降低了高度,浮在比紫藤樹高一截的地方。果然,隨著他的靠近,半妖渾身緊繃、瞳孔縮起,做出準備防守和方便逃跑的動作預警,真像被他揍過一樣,跟那些同族的反應如出一轍。

實在是奇怪。

殺生丸決定問:“犬夜叉……”

誰知話還沒出口,犬夜叉就渾身一抖,仿佛被刺激得不輕。

講道理,他上輩子習慣了殺生丸陰陽他、痛斥他、遷怒他,每每臨到殺生丸喊“犬夜叉”這個名字,絕對不會帶好語氣。可他沒想到,有朝一日殺生丸會平靜地喊他名字,不帶彆的情緒——太可怕了!他還是叫他半妖吧!

殺生丸眯起眼:“你那是什麼表情?”

對!沒錯!維持住,就是這個嫌棄的語氣!

犬夜叉:“困了而已!以及,你是不是該走了?西造院不留外客。”

殺生丸確定了,這半妖還真討厭他啊。嗬,可笑,他還沒嫌她隻是半妖,她就敢把厭惡擺在臉上?果然是被人類教壞了,連基本的尊卑意識也無,沒大沒小。

到底是有著血緣關係的兄妹,犬夜叉一身反骨,殺生丸難道不是?大妖怪的自尊心可比半妖強多了,若是順著他倒還好,若是逆著他……

他也不是吃素的。

殺生丸:“你的教養呢?”她越逃避什麼,越要給她來什麼,“我已經叫了你的名字,你的措辭還是一貫粗魯。”

外客?

論血緣他可談不上外客。

殺生丸露出了惡劣本性的一角:“犬夜叉,你該叫我什麼?”

犬夜叉:“殺生丸啊。”不然能是啥?臭小子?

殺生丸:……

為防止孩子被冠上“不知禮數”的頭銜,十六夜深吸一口氣,趕緊挽救這段岌岌可危的塑料兄妹情:“犬夜叉,你該叫‘哥哥’的,你快叫‘哥哥’!”

誰知“哥哥”一出口,兩隻狗的臉色是一致的難看。十六夜乾燒了兩塊主板尤不知足,還強勢補刀:“你的哥哥不是外客,是你的家人,西造院不留外客,但可以留家人。”

殺生丸:……

犬夜叉:媽媽,你在說什麼啊?他算什麼家人啊!他都不是人!

她抬頭,誠意滿滿:“西造院還有空的和室,如果您不嫌棄……”

“彆自以為是了,人類。”殺生丸張開絨尾,已不想停留,“父親對你們的慈悲和憐憫,我是一點都沒有繼承呢。”

身影拔高,消失在夜色之中。犬夜叉確定他飛出城了,這才從紫藤樹上下來,投入母親的懷抱。

“媽媽,他才不是家人!”犬夜叉有點急,“留宿這種話不準再說,萬一他生氣了對你動手……”

十六夜笑著搖頭:“如果他想殺我,我早就活不成了。”很多時候,她看事情比妖怪透徹,“並沒有請他留宿的意思,如果他留下來,我們就解釋不清了。”

“誒?”

十六夜抱起犬夜叉回屋:“之所以那麼說,是為了讓他快點離開。犬夜叉,你這位兄長雖然是大妖,但他的心思不難猜,在很多方面很單純。”

單純?

媽媽你醒醒,穿成白色的不一定就是單純啊!他利用無女把我騙得可慘了!

把聽懵了的孩子放進被窩,十六夜柔聲道:“順著他,求著他,他會幫你;反著他,逆著他,他跟你鬥。犬夜叉,你的兄長臉皮薄,隻要你會說好話,他不會為難你。”

會說好話?

差不多得了,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犬夜叉表示同樣的方法也適合於他:“媽媽,你把這話轉達給冥加爺爺吧。讓他告訴殺生丸,隻要他會說好話,我不會為難他。”

十六夜:……

塑料兄妹情,終究是不行!

犬夜叉翻了個身準備睡,忽然垂死病中驚坐起:“等等,冥加呢?啊!那隻該死的跳蚤,為什麼把我的刀做成這樣?我還沒找他算賬!”

他掀開被窩,抓起刀追著冥加的氣味而去。很好,冥加不愧為“感知危機第一蚤”,已經早早地逃出了藤原宅,不知道奔哪兒去了。

犬夜叉嗅了嗅風的味道,不料一聞之下睡意全無——

殺生丸沒有離開結城太遠,他似乎駐留在城外的森林中,不知道在乾什麼?

奇了怪了,以這家夥的自尊心應該早離開結城,怎麼還會在附近徘徊?是森林裡有強敵,還是在等獵物?或者有人誤導他那裡埋著老爹的墳?

犬夜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