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星知曉薑瓷宜此時的窘迫與尷尬,所以並未露出任何讓人不適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靜:“我抱你去。”
“謝謝。”薑瓷宜坐起來與她道謝。
程星笑了下:“客氣什麼,應該的。”
程星不費吹灰之力地將薑瓷宜抱起來,一路走到衛生間,把她溫柔地放在馬桶上,又站在那踟躕。
“呃。”薑瓷宜頓了下,還是忍不住開口:“你還有什麼事嗎?”
程星:“……那個,你需要我幫你……”
“不用。”薑瓷宜義正言辭的拒絕。
程星哦了聲,尷尬地捏了捏耳垂,邁步出門。
她總是會在這種細節處糾結。
等程星出去以後,薑瓷宜才開始解決生理問題。
而程星站在門口踱步,避免聽到裡邊傳來的聲音,好讓自己彆胡思亂想。
作為一名臨床經驗豐富的中醫,什麼大場面沒見過?
豈會因為這種事情自亂陣腳?
正當程星給自己洗腦時,下一秒衛生間裡就傳來一道冷淡中又帶著幾分細膩的聲音:“我好了。”
程星立馬應了聲:“來了。”
所有紛亂的思緒戛然而止,她推開門進去。
就見薑瓷宜安靜乖巧地坐在馬桶上,身上衣物整齊,縱使眼神還冷冰冰,可因為當下情境的困窘,也顯得柔和幾分。
仔細看,還帶著幾分不好意思的羞怯。
程星再一次將她抱到床上,忍不住道:“你好瘦。”
“哦。”薑瓷宜說:“還好吧。”
“你有九十斤沒?”程星為了避免氣氛尷尬,開始瞎聊,正好跟她拉近關係。
“應該沒有。”薑瓷宜說:“車禍前體檢過一次,88斤。”
程星吃驚:“才88?”
目測薑瓷宜有165厘米。
而她自己身高168,體重常年保持在100到110之間,這還是被萬惡的研究生生涯折磨的,每逢導師催論文的時候,她總茶飯不思地改了一稿又一稿。
每次隻要回家,碗裡就會被夾滿菜,所有人都讓她多吃一點。
薑瓷宜已經安穩回到床上,重新蓋好被子,聲音略顯無奈:“吃不胖。”
程星:“……你這樣真的很容易遭人恨哦。”
她語氣很怪,故意惹人發笑,帶著幾分調侃意味。
薑瓷宜也很給面子地笑了一下,爾後閉上眼:“我要睡覺了。”
這就是在趕客。
程星也不介意,笑著給她把床頭燈的顏色調成最助眠的暖黃色,起身去了沙發。
剛躺下沒一會兒已經昏昏欲睡,孰料手機微震,把她吵醒。
程星原本不打算理會,但手機震了一聲又一聲。
就連躺在床上的薑瓷宜都忍不住說:“可以靜音嗎?”
影響到了同一空間內的彆人,程星便沒
了辦法(),先開靜音後看消息。
是遠在巴黎的蘇曼春發來的。
起先隻發了一張波光粼粼的湖?(),她那邊還是風和日麗的下午,江港已經進入沉寂的夜晚。
而蘇曼春的文藝氣息並未就此止步,見程星沒回又發了文字消息。
蘇曼春:【做小組作業來了這裡,發現和我們一起去過的澄明湖好像。】
蘇曼春:【巴黎的冬天比江港還冷,前幾天我都感冒了。】
蘇曼春:【不過我吃了藥,正在努力好起來,你不用擔心。】
蘇曼春:【更彆直飛到巴黎來看我,這樣太累了。】
程星看完之後一頭霧水。
這些話之間有什麼必然聯係嗎?
最後細細品味,品出了蘇曼春的意思。
大概就是既選擇了出國讀書,也舍不得放棄原主這個舔到沒下限的舌忝狗。
所以用這樣的方式釣著。
既透露出她在異國他鄉孤獨寂寞冷的意思,又“善解人意”地勸人不用專門過去看她,順帶打造出了堅強樂觀的人設。
……一石三鳥。
這比徐昭昭的手段高多了。
但程星接手係統給的任務,攻略薑瓷宜就夠了。
關於原主的爛桃花,程星一段都不想要。
思索片刻,程星很直白地回:【現在是淩晨一點鐘,蘇小姐你知道嗎?】
蘇曼春的備注變成了“對方正在輸入”。
【不好意思,星星,打擾你了。】
頓時就變成了委屈的受害者。
程星看出其中意味,也沒慣著:【是的。】
屏幕上方的“對方正在輸入”持續很久才發過來:【我隻是看見這些有感而發,你可以不回我的。】
程星:【好的,我會記得靜音。】
蘇曼春:【……】
兩秒後,消息上方顯示:“對方撤回了一條消息”。
蘇曼春的無語是下意識的,但撤回是為了挽尊。
程星卻困得不想再跟她扯皮,對於蘇曼春追求理想放棄原主這個決定,她是無比讚同的,畢竟愛情遠沒有事業可靠。
但對她這個既要又要還要的行為表示唾棄。
蘇曼春:【對不起。我沒想到你結婚後我們的友情就變了,往後我會努力不打擾你的。】
程星面無表情地回複:【這件事不用努力就能辦到。】
程星:【既然你已經知道我結了婚,那我們就沒什麼聯係的必要了。刪除一下,謝謝。】
蘇曼春:【星星,你是在說氣話嗎?】
程星:【沒有。】
發完之後,程星就把這段聊天記錄截屏保存,順帶將她刪除。
世界清淨了。
-
而正在巴黎咖啡廳裡做小組作業的蘇曼春給她發:【以前你不是這樣的。】
消息一經發出,前邊就多了一個紅色感歎
() 號。
“您還不是對方的好友,請先添加他/她為好友”
蘇曼春頓時捏緊手機,淺粉色的指甲也因此沒了血色,一旁的同學見了立刻用英文問:“Gracia,你怎麼了?”
蘇曼春這才回過神,低斂眉眼,長長的睫毛在陽光下投射出陰影,看上去楚楚可憐:“沒事的。”
大家重新投入到熱鬨的討論之中,唯有蘇曼春打開手機給姐姐蘇冷月發消息:【姐,你最近有見過程星嗎?】
蘇冷月還沒睡,正為一樁刑辯案忙得飛起,抽空回了她信息:【有,怎麼了?】
蘇曼春問:【她最近有什麼異常嗎?】
蘇冷月摘掉眼鏡,往後仰倒在真皮沙發裡,漫不經心地回:【她不一直是那副爛樣?幸好你出國了,不然跟她結婚不定被折磨成什麼樣。】
蘇曼春:【什麼意思?】
蘇冷月把那天在程家發生的事兒簡明扼要地講給蘇曼春,順帶夾雜私貨把程星罵了一頓,說她娶了江港警署最知名的法醫,被譽為天才少女的薑瓷宜,結果娶回家以後卻不好好對待,婚前婚後兩幅模樣。
蘇曼春又發:【姐姐,她是因為我才這樣嗎?】
蘇冷月一向憐惜這個妹妹,當初母親生完她之後便去世,父親便將她送給旁人養,到後來再帶回蘇家時,她瘦得跟個小豆苗一樣,父親隻喜歡有能力有作為的,對蘇曼春不聞不問。
父親是個很風流的人,攏共有六個孩子,蘇冷月作為他第一任妻子生下的女兒,地位自然與旁人不同,卻也因為職業規劃跟父親鬨了齟齬。
但蘇冷月從沒因此和蘇曼春生嫌隙,反而從小都對她很好。
蘇冷月看不上程星,卻安慰妹妹:【程星那人就爛,你可彆被她迷惑了。】
蘇曼春隔了會兒說:【姐姐,我想回國。】
【星星肯定是因為我才會變成這樣的,她是個很善良的人。】
蘇冷月:【……】
如果這不是自己妹妹,蘇冷月肯定想罵對方又蠢又瞎。
程星那種東西,怎麼能跟善良這個詞搭上邊?
蘇冷月發語音給她,聲音冷清:“你現在回國做什麼?她已經結婚了,你回來隻能當第三者。”
“我回來,星星就會跟她離婚的。”蘇曼春說:“她跟那個女人結婚也隻是為了氣我。”
蘇冷月氣笑了:“你哪來的勇氣?程家是縱容她放肆胡鬨的?對咱們這種家庭來說,婚姻沒有兒戲。”
“但是跟我結婚,要比跟那個女人結婚好很多。程家也會權衡利弊。”
“那你學業怎麼辦?不到一年不能辦理休學。曼曼,這次機會是我好不容易給你爭取來的,錯過了,就沒有下次。”蘇冷月無情地說出事實:“你真的要為了她放棄你的夢想嗎?”
蘇曼春沉默了。
良久,她回複:【對不起姐姐,我衝動了。】
蘇冷月又勸說了她幾句,這才放下手機繼續翻看卷宗
。()
目前她所經手的這樁刑辯案,跟程星的妻子薑瓷宜亦有關係。
?李思諾提醒您《穿成殘疾大佬的反派渣妻》第一時間在[]更新,記住[(()
但自從薑瓷宜車禍之後,江港警署便不允許有人跟她私下聯絡。
蘇冷月是一名刑事律師,這次她的辯護對象是一位凶殺犯。
去年除夕夜,凶手因見色起意,跟隨一位女性進入其家中,偷盜價值近一百萬元的珠寶首飾,因對方反抗,持刀在其臂上割了兩刀,又失手將人殺死。
凶手拒不承認其先奸|後殺的罪名,隻承認偷盜和手臂上那兩刀。
案發當天的監控已經被損壞,而法醫給出的鑒定結果是受害者的致命傷在腹部,在意識不清醒時有發生過性|行為,體內留存□□,做過DNA檢測後並非為被指證人,但警方判斷凶手與此人應當是合夥作案,審過多次均未審出結果。
而她的當事人跟她說,確實是個人作案。
這樁案件到現在都還未二審,很多細節並未對律師披露。
如果想要找到更多的破綻,必須要找當時負責解剖的法醫詢問。
很湊巧,薑瓷宜便是那位法醫。
蘇冷月目前很急切地想見薑瓷宜一面。
-
程星睡得並不安穩,哪怕身體很疲憊,可睡著以後頻繁做噩夢。
最終在早上六點鐘,以差點摔下沙發的結局醒來。
很小的響動也驚醒了薑瓷宜。
薑瓷宜尚未清醒,啞著聲音問發生了什麼事。
程星看了眼手機,時間還早,便安撫她:“沒事,繼續睡吧。”
薑瓷宜頓了下,“你又摔下來了?”
程星:“……”
那天從醫院病床上摔下來的事兒大概會成為她的黑曆史。
程星輕咳一聲:“差點兒,沒摔。”
房間裡安靜片刻,薑瓷宜壓低了聲音,很輕地說:“要不你上床來吧。”
程星:“?”
薑瓷宜說:“在床的那邊睡。”
“這樣不合適吧?”程星還有些猶豫,但這一夜在沙發上睡覺的體驗感並不好,半夢半醒,就連做的夢都光怪陸離。
“那就算了。”薑瓷宜聲音困倦,沒再邀請。
程星:“……”
錯過了合適的時機之後再想上床,就顯得有些難為情。
但程星看了眼沙發,又看了眼床,最終選擇不跟自己的身體作對,小心翼翼地爬上床。
床的另一側塌陷下來,中間還隔著很寬的距離。
程星低聲說:“我再眯一會兒,就一會兒。”
薑瓷宜側過臉,“隨你。”
第一次和人同床共枕,感受還有些獨特。
起先程星能聞到薑瓷宜身上的梔子花香,淡淡的,很吸引人。
這應當是一款沐浴露的味道。
她隻占了一個身子的位置,一床雙人被中間壓得嚴嚴實實,什麼都看不見。
沒多久,困意襲來,那
() 些胡思亂想亦隨之消失。
等再醒來時,程星感覺眼前有東西在臉上劃來劃去,很像是有人在逗弄她。
一時間讓她恍惚到還以為是回了家。
她並未睜眼,皺著眉哼唧了聲,腦袋動了動,那種觸感卻還沒消失,於是忍著薄怒緩緩睜開眼。
剛入眼是顆毛絨絨的腦袋,而她的臉湊在人家腦袋邊兒,是對方的頭發劃過她臉頰。
程星起先還當是薑瓷宜睡相不好,滾到了她這邊兒,再定睛一點,發現是她自己在睡覺時滾來滾去,湊到了薑瓷宜這邊。
頓時困意全消,準備趁著薑瓷宜還沒醒來時滾回自己原來的位置,假裝無事發生。
但她小心翼翼地挪動,臉剛挪開就聽見一聲淡淡地問候:“醒了?”
程星:“……”
程星的身體挪開一些,僵硬地笑了下,跟她打招呼:“嗨~”
薑瓷宜睜著眼,眼神清明,看樣子醒了很久,並不熱絡:“嗨。”
程星:“……”
她感覺薑瓷宜的眼神明晃晃在說——你在賣什麼萌?
程星僵著身體縮回自己的位置,背對著薑瓷宜道歉:“對不起,我睡相不太好。”
薑瓷宜哦了聲,卻沒說起她睡著後的事情,隻說:“沒事,你睡得很香。”
程星:“……我沒說什麼胡話吧?”
薑瓷宜頓了下:“你覺得呢?”
程星更忐忑,她想起自己沉睡時做的夢都跟家人有關,悶著聲音說:“就算說了什麼胡話,你就當沒聽見好了。”
薑瓷宜:“嗯,我沒聽見。”
程星覺得她太過於好說話,詫異地轉過身,卻發現她唇邊勾著一抹笑,很淡。
在她轉過身那瞬間又立刻收斂,變成了那副冷冰冰的模樣。
程星樂了:“薑瓷宜,你剛是不是在笑我?”
“沒有。”薑瓷宜否認:“你看錯了。”
“我不可能看錯。”程星湊近一些,捏著被子,和她隔了兩人的距離對視,那雙眼睛亮晶晶的,沒前兩日那麼冷,仿佛是冰山開始融化,流淌出溫柔的水,程星篤定地說:“你剛剛就是笑了。”
程星沒等她否認,兀自誇讚:“你笑起來真漂亮。”
說完後又覺得這話不對,立刻補充:“不是說你不笑的時候不漂亮,是說你笑起來更讓人覺得親近。”
起初,她是真的有點怕薑瓷宜的。
畢竟這是個隨手拿著解剖刀,準備一刀將自己斃命的女人。
但現在,她隻覺得心疼。
有種可憐的情愫在,更是惋惜。
薑瓷宜的面色更冷了,似是不習慣旁人誇她,尤其不習慣程星誇她,特像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程星也察覺到氣氛的冷凝,掀開被子起床:“不早了,我們起床。”
而薑瓷宜定定地盯著她的側影看,看她起來伸了個懶腰,手長腳長臂長,又很熟練地做
了幾個太極的動作。()
一切仿佛渾然天成。
?李思諾提醒您《穿成殘疾大佬的反派渣妻》第一時間在[]更新,記住[(()
這些,都跟原來的程星不同。
-
昨天在老太太回來的晚宴上鬨得雞飛狗跳,老太太被徐昭昭哄著,早上去了春城山腳下的道觀裡修身養性。
老太太一走,家裡便熱鬨起來。
關琳敏生日,喊了一大堆人來。
江港名流圈內的闊太太們,還有他們的子女,紛紛帶了禮物來賀壽。
所以等程星和薑瓷宜起來的時候,老宅已經熱鬨非凡。
而大堂所有的布置都跟昨晚睡前完全不同,再一次讓程星感受到了“鈔能力”的重要。
走進自家大堂,就像是走到了某個華麗的宴會廳內。
香檳玫瑰,還有穿著禮服穿梭在大堂內交際的人們。
程星看著就社恐,於是推著薑瓷宜站在門口踟躕,跟薑瓷宜商量:“要不咱們彆下去了,讓她們把吃的端上來算了。”
話音剛落,關琳敏的聲音就從一旁傳來,帶著幾分寵溺:“星星,你朋友們早來了,問了我好幾次,但你一直睡著,我都沒敢叫你。你可終於醒了。”
“媽咪,生日快樂。”程星先祝了她,爾後目光掃到樓下:“我朋友們?哪些?”
“就是劉家,陳家,韓家那些。”關琳敏斜睨她一眼,伸出手:“你的朋友自己不認識啊?問我做什麼?我的禮物呢?”
程星拍了她手一下,“哪有現在就給禮物的,晚上再給你。”
事實上她根本沒準備。
關琳敏也放過了她,而是轉頭看向坐在輪椅上的薑瓷宜,頗為傲嬌地問:“薑瓷宜,你要跟我下去見見那些人麼?你還沒在我們程家的宴會上露過面,這次帶你見見人,也算過了明路。”
薑瓷宜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腿,又抬頭看向她:“您覺得我這副模樣可以麼?”
“那大家都知道我們家星星娶了個殘疾人啊。”關琳敏說:“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你隻要不對我們家星星動刀子,不欺負我們家星星,有什麼不可以的?不過我可警告你哦。”
關琳敏話沒說完,被程星杵了一下,打斷了她的話。
程星給她使眼色,“媽。”
關琳敏無奈翻了個白眼:“我真是敗給你了。就知道護著你的親親老婆,眼裡哪還有我這個媽。”
“您說什麼呢?”程星挽著她胳膊,柔聲哄道:“老婆和媽咪都很重要。”
“嗬。”關琳敏輕嗤:“還是你老婆放在前邊是吧。”
程星:“……”
正當她想著怎麼哄的時候,一旁的薑瓷宜溫聲道:“她肯定最愛您,昨晚睡覺還一直喊媽來著。”
程星:“……?”
關琳敏頓時樂了,旋即又想到什麼可怕的事,拽著程星的手腕,語重心長道:“雖然媽媽知道你很愛媽媽,但不可以在跟老婆睡覺的時候也喊。”
程星:“……?”
好像事情朝著一種奇怪的方向發展了。
下一秒,就聽薑瓷宜道:“她知道今天是您生日,給您準備了很特彆的禮物。”
關琳敏眼神都亮了:“真的嗎?星星,你可真是媽媽貼心的小棉襖。”
面對關琳敏充滿期待的眼神,程星絕望地看向薑瓷宜,發現她正促狹地笑。
程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