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樓下,跑車車窗降下一線,一枚煙蒂自指尖被撣出,在空中滑出一道亮著猩紅的拋物線後,掉在泥濘的路邊熄滅了。
伍柏延比他承諾的多等了五分鐘。十五分鐘後,他耐心耗儘,自嘲地笑了笑,打了幾通電話組了個局,一腳踩死油門離開。
送她見男人,為她打掩護,他媽的還得配合她有家不能回。
引擎聲轟鳴,好似帶著怒氣,但浮上高空時已不帶分貝了。何況就算商明寶聽見了,也無暇去顧及是不是他。
她的手機在晚宴包裡嗡聲震了一震,是伍柏延通知她怎麼跟雙方父母對口供。
向斐然不給她走神的機會,躬身垂首,將她兩邊都吃得水光淋漓。
他現在覺得這件禮服選得好了,好到他甚至不用勾下肩帶,或解開鉸扣。
商明寶覺得難堪,想把領口拉回去,但剛動了一動,就被向斐然扣住了。他隻用了一隻手就擒住了她的兩隻,拉過頭頂禁錮著,上身則抬起,視線居高臨下地、微眯著停留。
雖然室內很黑,但他的目光裡的氣定神閒的壓迫感如有實質。商明寶掙紮了幾分,躲起他來:“不要……彆看了……”
“為什麼不看?”向斐然湊到她耳邊,聲線平穩地問:“舒服嗎?”
商明寶被他問得快哭了,拒絕回答他的渾球問題,隻說:“斐然哥哥,我們、我們明天再說……”
向斐然笑了一下,嗅著她頸間香味,沉啞地說:“不怕,我醉了。”
商明寶是看人說過,喝醉的男人不行。她心裡安心下來,與他擁吻。
向斐然一聲聲叫她寶貝,吐息灼熱,商明寶淪陷得徹底,隻覺得渾身都不知輕重地迷糊著、酥癢著。
即使定力如他,這種時候耳邊也有惡魔,無限膨脹狂妄,叫囂著誘惑他,蠱惑他,勸導他。
不如就深入一層。不如就乾脆占有。不如就徹底讓她打上他的印記,像印上某種主權的標記。
他忍著心臟的發緊和眼前的暈眩,單單隻抓過了商明寶的右手。
商明寶驚慌失措。
好……好什麼?她昏沉震驚的大腦中根本找不到形容詞。
從她的掌心,貫穿至了腕骨。
騙子……
商明寶皺著鼻尖,後知後覺地哭喊起來:“你根本就沒醉……!”
向斐然乾脆地說:“醉了,狀態不好。”
什麼?!
向斐然扣緊了她的腕:“先熟悉一下。”
實在是熟悉了很久。
後來,他將她拉起,讓她靠在沙發的側扶手上,一邊掌心密實地貼著在她淺處勾弄,一邊吻著她,叫她寶貝,哄她彆停。
沒多少會兒,他掌心率先被噴上溫熱水液。
她的失控她的迷離她的混亂她瀕死一樣的渙散是他至上的藥,指縫淅淅瀝瀝淌著水時,向斐然沉喘著氣,雙眼一瞬不錯地盯著商明寶在黑暗中如單獨被愛神描
上月光般的皎潔的臉,衝破了桎梏。
他把他的愛神弄得亂七八糟了。
商明寶的禮服和手臂、心口都沒有幸免,她怔然,好像一時反應不過來發生了什麼,隻有心臟還在激烈地跳動著,而她覺得口乾舌燥。
向斐然用指背憐愛地滑過她的臉頰,觸到濕熱液體時,頓了一頓。那是與眼淚截然不同的質感,沒人比他更清楚。他很想開燈看看她,但大約知道這時候開燈的話商明寶能躲他一個月,因此他明智地忍了下來。
商明寶渾身沒有絲毫力氣,被他用紙巾抹乾淨手。他擦得耐心極了,慢條斯理的,用棉柔紙從她透明蔥管似的指上根根擦過。
“騙子……”
他的所有表現都淡定極了、掌控極了,左右著她,根本不像失去神智的樣子。
向斐然笑了一息,將紙巾丟進紙簍:“醉了,聽到你的聲音後醒了。”
“打電話的時候?”商明寶回憶著問。
“不是。”
“嗯?”她疑惑死了。
“叫的時候。”
“……”
商明寶渾身燒著了一般,翻身就想走,被向斐然按了回來:“彆走,真醉了,追不上你。”
他親著她的耳廓,氣息雖然平穩了,但還是很熱:“怎麼突然過來?”
“怕你難過,覺得你可能會在這裡。”
向斐然勾了勾唇:“不是告訴你不難過麼?讓你好好吃飯了。”他拂開她額發,認真地問:“所以呢,有沒有乖乖吃飯?”
“沒……”商明寶小小地搖了搖頭,帶著鼻音軟綿綿且字字清晰地地說:“為向博士茶飯不思,食不知味,茶飯不思,寢食難安。”
向斐然壓平唇角忍笑。
被哄了。感覺不賴,技巧也不壞。
他低咳一聲,語氣淡然,好整以暇:“向博士是成年人,不需要你這麼哄。”
“可是我說的是真的。”商明寶微微回過頭,灰蒙蒙的光下也能見到她神色認真。
向斐然屏了一吸,一手支起上半身,溫柔地掐住她下巴吻她。
醉的感覺太好,他覺得有點上頭了,又叫了她一聲寶貝,將她緊擁在懷。
商明寶手掌貼著他橫在腰間的手臂,問:“那你吃飯了嗎?”
“忘了。”
他從便利店買了一提啤酒和三明治。三明治還完整地放在茶幾上,啤酒倒是都已經空了,東倒西歪地散在地上。
“喝了多少?”
“沒數。”
商明寶安靜了一會兒:“不是不生氣嗎?怎麼又是喝酒又是躲我?”
“我說不生氣,不代表不吃醋。”
趁他看不見,商明寶翹了唇角,明知故問:“多醋?”
向斐然也沒什麼形容詞或修辭,簡練地說:“很。”
要他這樣情緒穩定的人表現出占有欲,可能比勸說他放棄植物學更難。他太善於默默地一個人消解所有情緒
,即使醋意洶湧,大約也能坦然地讓它流過全身,繼而該乾什麼就乾什麼。
不得不承認,他吃醋一事彆有性感。
商明寶臉熱,臉熱道:“我跟他沒什麼,兩家人正常吃飯而已……”
“你這麼過來找我,不怕爸爸媽媽發現?◎[]◎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他太聰明,商明寶知道瞞不過他,老實交代:“……你剛剛丟的那枚戒指的主人送我過來的……”
向斐然面無表情了兩秒,不再跟她客氣,抬手開燈。
商明寶自下而上地跟他對視,小心地吞咽了一下。
在明亮的燈下,他伺侯了她不止一兩次。
因為玩得她太糟糕,她那條禮服斑駁不已,被丟進洗衣機速洗,又扔進烘乾機柔風烘乾。
烘乾機運轉時,她就坐在他腿上,任他手指靈活。
她是在晚上十一點前到家的。
向斐然打車送她回去,但他醉得深,上了車沒多久就開始犯困,剛剛作惡多端的兩手此刻規規矩矩地收在黑色衣兜裡,垂著頭,下巴一點一點的,額發隨著計程車的起停轉彎而輕晃。車窗外,車尾燈的紅光映過他眉眼,留下淺淡陰影。
他莫名堅持不讓自己睡過去,會突然清醒兩秒,咳嗽一聲或者抹一把臉。但身體裡那股饜足慵懶的本能實在很難違抗,要不了一分鐘就開始打盹,像上課犯困的學生。
車子在上東區的彆墅門前停下來時,他睜開眼,發現自己雙手環抱著商明寶,下巴則搭在她肩膀上,呼吸間都是她的發香。
計價表上的數字高得離譜。
向斐然清醒了一會兒,嗓音還沒從低啞中恢複過來:“司機繞路了?”
“沒,”商明寶小聲回他,“在這裡停了二十分鐘。”
向斐然明白過來,深吸一口氣,又晃了晃腦袋:“怎麼不叫醒我?”
商明寶老實交代:“叫了,你說再睡會。”
在計程車司機從後視鏡投過來的目光中,她臉色有了些不易察覺的紅:“一邊親我耳朵一邊說的。”
向斐然:“……”
失憶了。
商明寶看了眼時間,作勢要從他懷裡起身:“我該走了,你到家了告訴我。”
向斐然手臂力度微沉,摁住她。跟她對視幾秒後,垂下眼睫湊到她唇邊,與她安靜地接了個吻。
他不方便送她下車,一邊吻一邊為她拉開車門。哢嗒一聲後,冷空氣從窄窄車一縫中滲入,令兩個人都清醒了一些。
於是昏昏沉沉的吻便成了彼此清醒的吻。
過了數秒,他才自覺地鬆開了手:“晚安。”
商明寶下了車,又回頭衝他揮揮手,抄著近道跑回自己家那一棟。
溫有宜的目光一瞥過來,商明寶就嚇得立正站好:“媽咪!”
她眨眨眼:“你……你還沒睡嗎?”
她在公寓裡洗過了澡,但沒敢洗頭,做了造型的發梢沾水變直,那條未經熨燙有著細褶的禮裙被嚴
嚴實實地捂在大衣底下——總而言之,她渾身上下沒有一處經得起細究,就連眼眸裡的迷離也是帶著未儘的波瀾的。
溫有宜坐在客廳沙發裡,翻著書:“還早。”
她明顯是在等她,否則按她的習慣,應該是在三樓起居室裡看書才對。
商明寶裝傻:“伍柏延沒跟你說嗎???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又裝模作樣看看表:“才十一點多,又不算晚……”
溫有宜淡定地翻過一頁書,勾唇笑笑:“媽咪說什麼了嗎?你怎麼這麼緊張?”
商明寶:“……”
溫有宜合上書,也不問她跟伍柏延去了哪裡玩,隻目光將她自上而下地緩慢掃過一眼,問:“玩得開心嗎?”
商明寶點點頭,被那盞繁複華麗的水晶燈照耀著,隻覺得像是暴露在什麼嚴刑逼供的探照燈下,渾身都開始冒汗。她看過伍柏延的口供了,知道他沒有出賣她。
溫有宜卻沒再細問什麼,隻是輕聲道:“去洗洗,早點休息。”
商明寶如蒙大赦,立刻開溜。
溫有宜看著她背影笑了笑,歎息了一下,搖了搖頭,也起身從客廳離開。
商檠業剛結束了跟國內的視訊會議,正端了杯水走出書房,兩人在走廊遇上,商檠業意有所指地問:“回來了?”
“回來了。”
商檠業的眉心從回家後就一直沒舒展過,沉吟著說:“babe和伍家那個都還小,再看看。”
這是他能給出的最折衷的答複,且當中有一半是因為對商明寶的寵縱。跟天底下所有的父親一樣,他既擔心女兒眼光不好被騙,又自信自己女兒不至於眼光這麼不好。
伍柏延是很好看透的,浮是浮了些,但根不算歪,欠一些曆世的沉穩,商檠業未對他下定論。不過,如果明寶確實喜歡他的話,他就需要對伍家做一個徹底的調查和梳理,並提前開始布局。
商檠業想得深入,一局棋還沒走就已經想了九十九。溫有宜像是受不了他似的搖了搖頭,把書本拍到他懷裡:“你難道看不出來嗎?她不喜歡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