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在老醫師和楊醫生的協力醫治下，王胡的傷勢還是穩定了下來。

她雖然還在昏迷之中、臉色依舊蒼白，但出血已經完全止住，呼吸也逐漸平穩，以頭領武者級彆的體魄，後續的恢複不會是多大的問題。

“兩位，我們也不能做什麼承諾，但相信等胡頭領知道了這件事，青羊幫不會虧待你們的。”幾名親衛商議了一下，對路夢和楊醫生說。

路夢無所謂地頷首。

而楊醫生說是協助治療，其實也隻是給老醫師擦擦汗而已，此時更是不方便多說什麼，隻能點頭稱是。

“不過現在情況緊急，還是想請楊醫生再勞累勞累，幫忙包紮一下我們這些兄弟……”

這裡明明有兩位醫生，但親衛隻提了“楊醫生”。

這是有原因的。

在治療期間，他們也沒閒著，頭領昏迷，剩下的秩序和救助工作就需要這些親衛來組織。

這個親衛也借此了解了一下老醫師在青羊街的情況，知道這位老人不僅醫術了得，而且口碑極佳，心裡對他的印象又是頗為改觀。

加上還救下了王頭領，這樣的人物，哪怕是他們這些親衛也不能隨意呼來喝去，否則極有可能惹怒了他們的兩位頂頭上司。

現在老人家是頂著傷才來急救，還年事已高……

他很怕老醫師再勞累一陣就直接在這礦場當場暴斃，那就不好交待了。

至於這個楊醫生，經過剛才的事件，他算是看明白了，平時治點小傷小病還沒問題，關鍵時刻根本就不頂用。

所以雖然楊醫生也已經忙碌了一整夜，快到猝死的邊緣了，親衛還是決定再讓他頂上去。

就算倒下了也能發揮一下餘熱。

楊醫生的臉瞬間苦了下來。

“還是讓我也一起幫忙吧。”路夢適時開口。

這可是個刷醫療技能的好機會，遍地都是隨便折騰的好素材。

“老醫師你的身體……”親衛還是有些擔心。

“就讓楊醫生幫我先處理一下，我這把老骨頭還頂得住。”路夢的手搭在了楊醫生的肩膀上。

“那好吧。”

見路夢如此堅持，親衛也沒什麼辦法，他算是理解了這位老醫師口碑的來源。

最重要的是。

接下來萬一再出事也不是他的責任了。

——可以怪楊醫生沒照料好。

等到親衛離開，楊醫生按老醫師剛才的話做，作勢要掀開他的衣服，卻被路夢的手掌給牢牢鉗住。

楊醫生再次心驚，下意識想要掙紮。

隻是這力量哪像一個受傷的老人，便是一個成年壯漢來都無法掙開，何況是他這樣的小身板。

“冷靜。”路夢微笑，“我若是想殺你，就不會等到現在。”

他挽著楊醫生的手向一旁走去。

外人看來就像年輕人在恭敬地攙扶老醫師，但隻有楊醫生才知道自己完全是被強行給拖過去的。

路夢已經讓霍步陽支開了阿平，其餘幫眾也忙著收拾殘局，即便有人注意到他們，也隻會認為是楊醫生在給老醫師包紮。

“我不知道你是誰，我，我也不想知道你是誰。”楊醫生強裝鎮定，“但是我好歹還是青羊幫正兒八經的醫生，你不能對我做什麼……”

“你現在還是他們的醫生，但明天呢？”

楊醫生一滯。

若是今天他的表現傳到了胡冠那裡，楊醫生毫不懷疑那個男人會馬上叫自己滾蛋，然後重金聘請霍霍老醫師取代他的位置。

他和青羊幫之間的關係本就稱不上多密切，楊醫生能夠安穩地在這裡生活，僅僅是因為他的這點知識對他們有用而已。

“你放心，我沒有想要取代你的意思。”路夢說，“甚至你仔細想想，如果你剛才自己就能治好王胡的傷，那麼你以後在青羊幫的地位還能夠上漲一大截。”

“這個機會還是我給你創造的，隻是你沒把握住而已。”

楊醫生想想，好像還真是這麼一回事。

等等。

他好像承認是他乾的了……

“沒錯。”路夢親昵地拍拍他的手背，“現在你就不能裝作不知道，要想活命，就隻能聽我的話了。”

他的動作就像爺爺寵溺孫兒一般慈祥，但說話的語氣聽在楊醫生的耳中就像魔鬼。

“老醫師，不，大哥你到底想讓我乾嘛……”楊醫生哭喪著臉。

他今晚遭遇的驚嚇要比過去一生的經曆加起來還多。

比起面對這個莫名其妙冒出來的怪人，他寧願自己是在急救王胡的過程中出現了醫療事故，然後去面對胡冠的怒火。

畢竟王胡頭領都被這個人給砍傷了……

青羊街的兩大頭領都帶傷臥病，那還有誰能保得住他？

“我想要知道的是，你的來曆……”路夢緩緩開口。

他不是故意要嚇這位醫生的，他們之間也並沒有直接的矛盾的。

就像一開始的計劃那樣，路夢甚至還順手送了他一個升官發財的機會。

但當路夢打開楊醫生的藥箱後，他的想法改變了。

裡面不僅各類外科手術器械齊全，手術剪、鑷子、骨鑽整齊擺放，更重要的是還有各種標注清晰的工業藥品，包括通用的消炎藥和抗生素，以及止血劑和消毒劑。

對一個小街道的醫生來說，在持續消耗的情況下，還能有這麼齊全的儲備，實在少見。

路夢倒也不是饞了，隻是這個無名小卒的背後很大可能有自己的資源獲取渠道。

他饞的是這個。

最後的結果如路夢所料。

“機械師……”他的口中重複著這個詞彙。

楊醫生還以為路夢並不清楚，所以詳細為他介紹了機械師的狀況。

機械師由各行各業的學者組成，隻是他們並不是為了追求研發創新的科技才成立，而是致力於研究世界的曆史、解讀考古發現的文物和遺留文獻，希望從中複現失落的科技，傳承這個世界的知識遺產。

他們將解讀出來的知識整理好後，就會印刷出版，製作成書籍流傳出去。

在“世界儘頭”，他們也擁有如今世界上唯一的一所大學，為數不多仍舊渴望知識的新人會在其中進修，楊醫生就曾經在其中求學。

“那你為什麼混到這個地步？”路夢好奇道。

接受過係統醫學教育的醫生，放在這個世界的大多數地區還是很吃香的。

若是在聖國，這樣的人才，哪怕你隻會咿呀複讀兩句經文，說不定都能靠醫療水平展現神跡混個小祭司當當，雖然在潛規則中的地位肯定不如寺廟正統出身。

至少不會淪落到樞紐站。

“因為我沒畢業……”楊醫生囁嚅著，為了避免引起懷疑還是說了實話。

“……”

不過即便如此，他的水平也已經超過大多數人了。

“就算沒畢業，畢竟有這層關係在，所以即便不通過坊市，科技獵人的行商也願意接待我，”他繼續解釋，“這樣就能從外界低價買到不少藥品和器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