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又是你(1 / 1)

天蒙蒙亮。

城外荒漠。

一道土丘上微微鼓起一個小包,靠近了才能發現這是一個伏低身形的人影。

路夢身披長袍,身上灑了一層沙土用作掩護。

他的皮袍是用加駝皮做的,原本就帶有和沙地一般的保護色。

右手如支架般穩穩地端著射弩,左手緩緩搖動著射弩一側的轉輪,將弓弦緩緩繃緊。

射弩有兩種上弦方式,一種是直接用手拉動,反應會更快,但積蓄的勢能比不上提前用轉輪上弦。

不過後者也隻能射出一發。

路夢的視線隨著機件移動,鎖定住了遠方遠遠靠近的一個小黑點。

黑點逐漸放大,來的是一隻山羊。

說是山羊,可與上古時代的山羊已經完全不同。

它的整張正臉都被角質覆蓋,眼睛在兩側打開,一對厚重的犄角不是向後而是向前彎曲刺出,好似三角龍。

這隻山羊的周身垂落著稀疏的黑色毛發,應當是到了換毛的季節。

山羊走一會停一會,不時在空氣中嗅嗅,又把嘴巴埋在沙土中拱動,像是在尋找著什麼。

路夢倒是很清楚它的目標。

是餌料。

他製作的餌料。

把快要變質的肉切碎,裹上熟木薯粉,再澆上幾瓶蓋的酒水,揉在一起發酵。

以路夢現在的廚藝,花費整晚就一次成功,整個酵團持續散發著一股醇香,能夠飄出很遠。布下這種餌料,對饑餓又嗅覺靈敏的動物來說有著致命的誘惑力。

和釣魚打窩的原理其實差不多,隻是一個在水裡,一個在沙海。

這隻山羊就是被這氣味吸引過來的。

彆以為山羊就不吃肉。

路夢就曾經看過一個山羊偷吃生嚼小雞崽的視頻。

山羊這種生物原本就覓食能力強,在缺乏食物的情況下連植物留著過冬的草根都能翻出來吃掉。

這也導致在古文明中,過度放牧山羊對草場和環境的破壞性極大。

但到了廢土時代,這種能力反而成為了山羊這一物種的優勢。

誰能搜尋和掌握哪怕多一點資源,誰就有更多活下來的可能性。

人類進化出了焦土之子亞種,而幾乎所有原本的食草動物也都被逼得進化或恢複出了雜食的特性。

畢竟最開始的那幾代,世界上最豐富的資源就是這些動物本身了。

現在這隻山羊還很警惕,它在找尋氣味線索的時候還會時不時地向四周張望,四腳也隨時保持著可以彈跳起跑的姿勢。

這種警惕在山羊進食的時候都不會衰減,它們隻求快速把食物吞咽下肚,然後躲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反芻,哪怕食物再美味都不可能在現在細細品味。

然而,在它發現餌料的那一刹那,就將是山羊緊繃的神經最鬆懈的時候。

那就是路夢等待的時機。

山羊雖然不似加駝一樣能對人造成威脅,但是在這個距離想要逃跑還是很輕鬆。

山羊一步步接近餌料的所在地。

路夢也凝神靜氣。

【十字弩13】

【感知17】

熟練度也在緩慢增長著。

箭矢已經鎖定了山羊的脖子,那是它如同面甲般的角質無法覆蓋到的地方。

它已經踩在了埋著餌料的沙土上,停了下來。

路夢的手指扣上了扳機。

山羊俯下身去……

嗖!

伴隨著弩箭破風聲的是另一道黑影從山羊的後方躥出。

直直撲向了這隻山羊!

“咩!”

山羊發現黑影,連忙跳起,路夢的弩箭隻射中了它的後臀。

那裡剛好是它身上肉最厚的地方,雖然看起來很疼,卻根本不影響羊此刻的逃跑。

那道黑影緊追著山羊逃竄的身影而去。

“畜生!”路夢罵一句,立馬拋下一臂長的射弩,抽出長刀衝下土丘。

他看清了黑影。

是一隻骨犬,它一直跟蹤潛伏在山羊的身後,並且選擇了和路夢幾乎一樣的時機發起攻擊,隻是急躁得稍快一籌,還是驚動了山羊。

也讓路夢的一箭失手。

骨犬咧開大嘴,露出成排的利牙,在山羊的身後緊追不舍。

它的背脊聳動,骨片疊在一起,相互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如同全身披掛鱗甲的武士。

隻是看起來如此沉重的裝束卻絲毫沒有影響骨犬奔跑的速度。

或許也是畢竟臀部中箭,大腿乏力,山羊的速度漸漸慢了下來。

骨犬縱深一躍,正好咬住了山羊的後腿。

隻是在此之前,速度屬性已經14點的路夢後發先至,一刀剁下了山羊的頭顱。

這隻機敏的廢土生物就這樣在兩位獵手的圍捕下失去了生命。

然後路夢就一腳把骨犬踢開。

可不能讓它咬壞了山羊的皮毛。

“嗚汪!”

突出其來的一腳直接把骨犬給踹昏了頭,它在地上翻了幾圈才爬起身,對著路夢嘶叫。

這個人類是從哪裡來的!

路夢用長刀對準骨犬的眉心。

這隻大狗有著尖牙利爪,全身的骨片和鬃毛也有著不俗的防禦力,雖然還未成年,但從體型上看直立起身或許也已經有大半個人來高。

但論單打獨鬥也不可能是如今的自己的對手。

今晚吃狗肉。

“滋滋滋滋。”骨犬仿佛也感知到了危險,渾身骨片聳立,一副威嚇的樣子,實則是在猶豫到底是要進攻還是撤退。

它可以感覺到這個人類手中工具的威脅,但那天然的本能告訴它,握著這個工具的人本身才是最大的危險來源。

這種壓製感是它以前犬群的首領都不曾帶給它的。

如果不是危險感知刺激著它的神經,它現在就恨不得趴下來露出肚皮打轉!

等等。

這種感覺……

在路夢的面前,詭異的一幕發生了。

這隻剛才還在對他齜牙咧嘴的骨犬突然翹起連接著尾椎的骨刺,對他搖起了尾巴。

鮮紅的長舌頭也伸了出來,

“哈、哈”吐著氣。

這一幕似曾相識。

路夢的刀垂下了幾寸。

“怎麼又是你小子?”

是那隻曾經在他獵殺完加駝後想要偷襲,最後被自己用一塊內臟打發走的小骨犬。

兩隻狗的形象逐漸重疊。

隻是原本還隻有自己小腿那麼高的小狗,現在都已經長這麼大啦?

不過面對這個“老熟人”,路夢也絲毫沒有放鬆的意思。

俗話說,獸性難改。

雖然好像這隻骨犬還記得自己,但誰又知道動物的心裡是怎麼想的。

何況幾個月過去,看起來它在荒漠裡混得還不錯。

這已經是個可怕的廢土捕食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