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
“林家的股價怎麼漲得這麼厲害?”
“這真是喜訊啊,喜訊啊!這股價一漲起來,大家心裡都踏實!喲,老王,你臉上氣色都好了不少啊!”
“是啊,老李,你還不是?”
“萬萬沒想到——做公關還有這一手,真是佩服,佩服。”
宴會上,一個胖胖的董事擠過人群,來到了打扮得光鮮亮麗的林馨和溫淮身旁,一番擠眉弄眼,
“兩位,是怎麼想到這一招的?此招雖險,勝算卻大!這a同戀的消息一出,林賀兩家的股價都漲了三天了!——我們還真沒想到!”
林馨:“……”
溫淮:“……”
兩人笑容差點掛不住。
他們也沒想到。
老天爺,誰知道股價會漲???
林馨溫淮本來都準備作壁上觀,算盤都打好了,他們就等那丫頭第一個案子砸手裡——a同婚姻的消息一出,公司股價震蕩暴跌,董事會那幫人急功近利的不少,跳出來幾個跟那丫頭反水,然後他們倆在趁這個時候出來打圓場,做老好人——
然後,股價,漲了。
從每股117.24美元飆升至131.35美元,直接堂而皇之石破天驚地飛上去了10%。
從此以後的每一個商業午宴都成了一片歡樂的海洋,董事們一個個氫氣球似的都在天上飄來飄去,拽都拽不下來。
“嗬嗬,是嗎?”
林馨嘴角笑容有點僵,握住了那個胖董事伸過來的手,“我們也沒做什麼,主要還是時機好,時機好。”
“害,您就彆謙虛了,您應該是有人脈吧?”
胖董事說,“那天上午商業部才在新聞頻道發話,呼籲‘各大商業集團攜手共進,在新興產業提高國內的競爭力’。”
“這條講話出來的半小時內,各大企業還沒來得及響應,咱們跟賀家攜手購進北部礦區的商業新聞,就這麼‘不脛而走’直接出來了!您說巧不巧!”
“這還是在之前a同戀消息出來之後,咱們股價剛要下滑,突然就來了這麼一手宣布合作!先抑後揚,直接震動商界。”
那人狡黠地眨了下眼,“這時機卡得——哎!響應上面號召啊!”
“就是林小姐,和賀大公子,要委屈一下a同的名聲了,哈哈哈哈——”
林馨&溫淮:“……”
林馨還是老油條,女人手重重一握,就算後槽牙快磨碎,表面上仍然笑得雲淡風輕,不得不說道:
“你們說笑了,”她擠出了幾個字,“我們加栗,和賀枕流……是真心相愛。”
“哦,真心相愛?那之前他們出席活動看起來像陌路人也是錯覺了嗎?”
胖董事瞳孔地震,“原來是我搞錯了!你們真是一對開明的父母啊!哈哈哈!”
“……哈哈哈!”
……
休息室內。
“真沒想到啊,這種狗屎運都能給那丫頭撞上了,現在倒好了,為了股價,我還要順著她的a同鬼話說!”
桌子被一腳踹歪。
溫淮:“她不是真a同???[]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瞎講八道,這是我女兒L,我能不知道?”
林馨氣哼哼地往後一靠,點了根煙,“你是不知道她私生活有多混亂?全是亂搞,身邊omega一堆,彆的不提,就裴家那兩小子一直圍著她轉,當我瞎的嗎?”
“我本來還讓人準備好了通稿,在她a同消息爆出來之後來一波‘辟謠’,現在形式完全往反方向走了,嘖,稿全廢了……”
溫淮也臉色難看:“那能怎麼辦?我們跟她唱反調?怎麼也沒用了吧?”
“還能怎麼辦?!”
“現在騎虎難下,在事情風波過去前,我們得配合他倆演好這個什麼a同的戲……”
林馨點下了煙,手腕上的珍珠珠串散發著昂貴的光澤,
“反正話是她說的,戲是她主演的,要是簍子捅破了演不下去了……鍋也是她的。之前股價震動的事兒L,你不是也知道嗎?”
“希望她千萬彆露出馬腳了。”
-
“你們要從今天開始做a同!”
啪地一聲響,是手拍上了白板,響得人虎軀一震。我瞬間往後一靠。
穿著職業套裝的乾練中年女人用威嚴的目光從白板前掃下來,掃過我和賀枕流。
“我叫amanda,是未來二位的公關形象負責人。”
“世界top1公關公司的三十年經驗,讓我能站在行業的角度上,解決生態架構,通過打透引爆點來發揮你們形象賦能的作用。我的處事方式有些特殊,相信你們也能理解。”
“鑒於二位帶起的‘a同’新潮火熱,我們官方的建議是趁熱打鐵,用個人ip帶動公司股價,實現共贏互利的局面。”
“我已經聽說過了,兩位並不是真的a同,所以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提升你們對a同的認知,不能在公眾面前露出一絲馬腳,明白了嗎?”
阿曼達女士嚴厲的眼神又再次盯緊了我跟賀枕流,她把一張打印出來的照片拍在我們的桌上,
“像這種災難級的情況,絕對不能再發生了!”
照片上,是婚約新聞流傳出去之後的一場剪彩儀式。
這本來隻是我跟賀枕流共同要出席的一場平平無奇的商業活動,但並沒有想到,其中竟然還有問答環節。
照片中我跟賀枕流站在台上,半米的距離宛如站在了兩個半球,說看起來像是被脅迫綁架在一起的路人,都算好的。
甚至我倆在“第一次告白時間”的問題上的卡殼,堪稱史詩級災難公關現場。
當天林氏的股價震動了5.5美金,嚇得我人跟董事會都快暈過去。幸好我趕緊曬出了幾段從《三句話暖你一天》摘抄的名言警句貼在了微博上,才挽回了其中的3.67塊。
最後的我痛定思痛,決定請一個公關的大神來幫忙。
但顯然阿曼達女士有自己的一套教學模式。
因為她給我跟賀枕流發了卷子。
我:“……”
賀枕流:“……?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我低頭看了看這套《a同相性100問》。
我:“高中的記憶在襲擊我。”
“這是來測試你們對彼此的了解度的,”阿曼達淡定說,“你們不是要做a同嗎,就應該對對方的生活,還有a同文化更了解,難道不是嗎?”
“好了,給你們十分鐘,先看下題目看有沒有會的。”
阿曼達出去喝茶了。
臨時放了兩張桌子和一個白板被改造成了一個小型教室的原電影室裡,我跟賀枕流一片沉默。
這不奇怪。
說實話,在我跟賀枕流在“共演a同”這件事情上達成共識之後,我們的關係就變得極為古怪。
賀枕流對我的態度我不知道。
但我對賀枕流的態度很簡單:敵人。
如果時光能夠倒流,我最初的最初,那天晚上根本不會帶賀枕流去那個墓地,然後“我的初戀是個a”這件丟人的事情,就可以永久地沉入大海。
或者我也實踐過了,知道真相的我眼淚掉下來,我一腳把賀枕流踹進了海裡——思路打開了,直接讓我的初戀沉入大海,一步到位,毀屍滅跡,計劃通。
然而現在,“我的初戀是alpha”這件事情我已經不擔心了。
因為“我是a同”這件事情,全世界都知道了。
嗬嗬。
他媽的。
悲從中來。
我偏頭看了看賀枕流,紅發的俊美alpha修長的手指拿著支鋼筆,點在那兒L,見我看他,他表情倏地一僵,見我沒有要說話的意思,又彆過去了。
那顆臉頰上的小痣好像都黯淡了一點。
我真想再戳一次他。
我突然想起來,那天在我問出“要不要共同出演a同”之後,賀枕流的反應也非常奇怪,在他沉默長達三十秒之後,終於深沉地說了一句“嘖,也行。”
可給他裝逼裝壞了。
彆以為我沒看到他走出去差點磕門上。
但我沒有忘記。
都是因為這個人,我才被“初戀白月光已經死了”這件事情折磨了十幾年,又是給墓地捐款,又是時時去拜祭。
現在倒好了,我的白月光omega變成了alpha,還大變活人,我像一個被耍得團團轉的怨種。嗬嗬,我林加栗什麼時候受過這樣的氣!
賀枕流,我跟你勢不兩立!
表面功夫誰不會做!
不是被綁定成a同嗎?沒關係,我決定一個人孤立他們所有人。我要活在一個表面a同但內心是直a的世界裡,永生不滅。
……然後就有了剪彩問答活動之後股價震蕩3.5美金,我半夜躲在被子裡破
防的事情。
想到這兒L,我又e了。
關鍵這件事情,我也沒法找我哥商量……在這個a同新聞出來之後,我就不太敢看我哥的臉色了。
一種常識:如果不是輕易想要尋死,不要在太歲頭上動土。
我歎了口氣。
偷偷打開手機,我看了看林氏飆升的股票紅線,深情地撫摸了一下那一行“131.35”,才能從中得到一絲短暫的安慰。
男人都是短暫的,隻有金錢才是永恒的。
名聲算什麼?
我要為了我的股份而活。
“——賀枕流,打個商量,我們互相報個答案怎麼樣?”
壓低了聲音,我昧著我的良心,主動拋出了橄欖枝。
“我真不知道你的星座血型……”
“哦對,還有生日。你哪年出生的?”
賀枕流:“……”
他轉過來,不可置信:“林加栗,你不知道我多大?”
我想了想,虛心請教:“您貴庚?”
“……”賀枕流猛地把頭轉過去了。
過了一會兒L,悶聲悶氣,
“我比你大兩歲。”
我在【年齡】那一欄裡填了“23”。
我繼續問:“其他的呢?血型?”
“……A。”
“電話號碼。”
“……”他報了一串數字。
“甜豆花還是鹹豆花?”
“……我不吃豆花。”
“嘶,異端。”
“……”
我看到他拳頭硬了。
……
我一路往下填,填的很順暢,但奇怪的是,賀枕流一次沒問過我。
我轉向他,“你不問問我嗎?”
但沒想到,賀枕流沒看我,耳根卻肉眼可見地紅了。
桃花眼眼睫半垂,睫毛的陰影都灑在那顆小痣上。
他冷笑一聲:“誰像你沒做好功課?”
我:“?!”
就在我要拍桌而起的時候,房間的門被推開了。
阿曼達走了進來。
“問卷做得怎麼樣?”
中年女人淡定地問道,“是不是發現自己對對方其實一無所知?就這樣還想當a同?”
我眼睜睜看著賀枕流把他的問卷不自然地壓在了胳膊肘下。
我靠,學表。
“我要告發——”
“這些你們互相的信息資料,都可以之後你們私下再了解。”
阿曼達女士已經嗓音嚴厲地進入了下一個話題,
“目前我們今天任務的重中之重,是給你們的戀愛編造一個可信而且真實的故事,這樣以後你們做采訪,才不會說得有漏洞,造成像上次那樣的公關事故。”
“取材真實才比較可靠——你們倆先來說說吧,你們交集裡印象最深的是哪一次?”
阿曼達女士往後一坐,手撐在了椅子上,她目光淩厲,靜靜地等我們開口說話。
“說個一下就能想起來的。”
印象最深的一次……一下就能想起來的。
我跟賀枕流對視了一眼。
他定定地看了我幾秒,然後又飛快地移開了視線,喉結滾動了一下。
紅發alpha坐在那裡,他似乎已經有了答案。
我從他身上收回了視線。
我也看向阿曼達,準備好了我的回答。
我們異口同聲開口:
他:“小時候在醫院——”
我:“那是一個風和日麗的機場休息室——”
戛然而止。
他:“?”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