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
冬日的清晨風刮著寒意,女alpha又點了根煙。
……這個人。這個名義上的L大的法學教授。
認識諾亞。
……還是好友。
那種神經病,居然還有朋友?
不知道哪個念頭更荒謬。
羅簡安面上表情沒有變化,眸底卻暗了下去。
跟諾亞認識的人,住在林加栗的隔壁。
什麼目的?但這個人剛說,他現在又搬家了……
打火機發出劈啪一聲,清脆的金屬音在安靜的街道上格外清晰。
“所以呢?”她又說了一遍,“你說你認識諾亞。”
“對,所以我也知道,在兩年前的N城,是你把諾亞介紹給的林加栗。”
“那又怎麼了。”
羅簡安說,“大家玩得到一起,就是個巧合。”
“……是不是巧合,你最清楚。”
裡昂微微一笑,在女alpha驀地冷下來的眼神裡,他表情沒有變,
“蓄意縱火的事情我相信跟你沒有關係——你跟諾亞還有聯係麼?”
“兩年前的事我不關心,我隻想知道,教會最近的動態。”
“……原來是想問我這個。”
“你跟諾亞不是朋友?教會的事情你不應該知道的最清楚了,還要來問我。看來你們關係也不怎麼好。”
“哪有你和林加栗的關係好。”
腳步驀地一定。
女alpha本來要轉身離開的身形頓住,很快,就在對方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一隻手已經按著男人的脖子將他重重按在了牆上。
嘭地一聲。
力道很大,絲毫沒有收力,背後牆壁冰冷堅硬,裡昂悶悶地痛哼了聲。
“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教授。”
壓低的嗓音冷如寒冰,帶著藍色的短發利落地掃在肩頭,
“我隻警告你一次。惹到我對你沒有好處,懂嗎。”
“我不介意對omega下手。”
空氣從咽喉裡被擠走,呼吸都變得極度困難。
這個alpha用力極狠,鐵了心要給他教訓。
“但你不怕……把柄……咳咳……落在彆人手裡……”
女人冷笑,“把柄?我有什麼把柄。”
裡昂那雙漆黑的長眸注視她,臉上漲上血色,殷紅唇角的笑不變。嘴唇抖了抖,吐出幾個字。
“……你的……家庭教師。”
喉間的力道驀地放鬆。
但隨即是手指捏緊更大的力氣,裡昂快速說,“我看到了你的案子。”
……
“咳咳……咳咳咳……”
空氣重新回到氣管,一向自如的黑發青年迫不得已手撐在牆壁上弓著腰痛苦地喘息。
先前跟他對峙的女Alpha已經離開,
在他說完這句話之後,對方就僵住了,眼神裡閃過一絲凝怔,又驀地移過來,冷聲道,
“林加栗——”
“她……不知道……咳咳咳……”
視線都因為窒息快模糊了,裡昂劇烈咳嗽,在羅簡安要走掉之前,青年斷斷續續地嗓音開口,
“你果然跟……諾亞,還在繼續聯係吧……”
那雙短靴頓了下。一道冷冷的嗤聲撇下。
腳步聲遠去。
……
裡昂過了很久,才摸上自己的脖子。
殷紅的唇角無力地彎了彎。
……脖子上要留下指印的痕跡了。
這怎麼去見林加栗。
狹長的黑眸微微抬起,轉向不遠處的公寓。
……
昨日。
在之前的辦公室裡。
壁爐火焰融融。
南禾,手指曲起,向下叩在那張行車記錄儀的監控截圖上的時候。
裡昂視線瞥下,從他手邊的文檔裡,看到了夾在一起的……另外一份,卷宗。
一份四年前的案子。
【家庭教師】【庭外和解】【羅……】。
多年業內經驗,裡昂幾乎目光一掃,就能找到所有關鍵的信息。
……還有一張露出了一角的照片。
靠在窗邊的教授,微微一怔,卻收斂了自己的神色,臉上分毫沒顯。
照片上的人……很眼熟。
羅簡安原來從那時候就開始了。
裡昂思緒慢慢一過,但最後又定在了另一個疑問上。
羅家的案子……跟兩年前的聖子的卷宗,一起在南禾的手上。
為什麼?
-
長腿輕車熟路抬起跨過,羅簡安坐上了自己的重型機車。
頭盔扣上,將外界的聲音隔絕了不少。
機車的嗡鳴聲響起在街道內。
女alpha面無表情,上半身前傾壓下去,頂著狂烈的風行駛在路上,她感覺不到冷意一般。
想要抽煙的欲.望達到了頂峰,這種欲.望跟煩躁相關,心底像是有股火在燒,就連風掃過露在外面的皮膚的刺痛感都無法讓這股煩躁消退。
耳邊的耳機傳來響動,電話接通。
“簡安,你去哪了?”羅薇安的聲音傳出來。
“……”
“又去找她了?”
“……嘖,沒。”又沒見到。
電話裡的嗓音冷硬道,
“跟你說過了,為了你之前高中做的爛事,這次交易我還特地請人清除你在中央法院的案件記錄。”
“做生意的,有把柄在彆人手上,跟引頸就戮沒區彆——”
“知道了。我明白,什麼都不會讓她知道。但我突然不聯係她了才奇怪吧?”
羅簡安道,冷冷道,“跟教會那裡聯係也不需要我了,諾亞那裡你們自己去
溝通。”
“反正公司我不繼承,我也不要插手,再拿以前的那件事情威脅我,我就告訴她又能怎麼樣?”
“到此為止了。”
掛完電話,羅簡安眉頭壓得很低。
重型機車停在了路邊,女alpha將頭盔摘下來,單邊耳機被她一把扯下。
街上熙攘的聲音才重回耳畔。
又打了個電話給林加栗,沒人接。
……全部的事情,瞞著她,已經讓羅簡安煩躁很久了。
想起幾個月前,諾亞突如其來地聯係她,
“——我在給林加栗準備生日禮物。”
“所以?”
“有一筆很好的交易,羅家或許會感興趣。”
——想都沒想,羅簡安一口回絕。
在那兩年前那次縱火之後,羅簡安沒想到這個人還敢來聯係她。
但聖子隻是微笑地給她打了個電話:
“——你知道你高中案子的檔案,還在中央法院麼?”
“而且你們羅家人,瘋的也挺多,聽說年輕時候都是浪子啊,你姐姐,你家裡其他人也……”
……瘋子。
這人從哪兒L弄來的消息?!
——但羅薇安答應了。
羅薇安是個商人,對利好的交易自然感興趣,跟林家多年的交情也並不顧忌,聽到對方還能有機會能清理掉一下家族裡人的案底,面色變了之後,幾乎要勢在必得。
“我以前做過的事情不提,你的事不能再被爆出來,這樣我們羅家的名聲受到衝擊,股價也要下跌。”
羅薇安盯著自己的妹妹,
“買下南家的礦產,我們羅家出三分之一,教會出三分之二。得到這個礦的生產權,相當於在五年後的芯片高新行業裡站穩腳跟,與此同時,中央法院裡有人,我們羅家人也不會有把柄在彆人手上,一舉兩得。”
“你說教會不靠譜,但至少白字黑子的東西是真的,合作協議也是真的,這是一筆很好的投資——我管其他的做什麼?”
“至於林家怎麼樣……跟你也沒有關係。你姓羅,羅簡安。”
-
夢睡得很沉。
不知道是不是昨天才久違地想起某個金發瘋子的關係,我夢裡竟然出現了第一次見到他的場景。
……兩年前。
紙醉金迷的俱樂部,燈光昏暗,舞台上的畫面旖旎生香,分開的隔間裡,金色細碎的紗簾遮下,沒有人會好事窺探裡面的人在做些什麼。
紗簾後。
昏暗的光影裡,被叫來的omega們也格外動人。
“林小姐。”
一人在我旁邊半跪了下來,仰起臉,水靈靈地望著我,拉著我的手,抹上了他的臉。
見第一人動了,其他人也趕緊爭先恐後跟著開始上班營業。他們各有各的職責,負責倒酒,負責端杯,負責揉肩捶腿,最後還有的單純羞澀地表示乾啥啥
不會所以讓我想乾嘛都行。
我仰著頭,默默地抱著手臂,在每個人在我跟前的時候數了數他們身上的布料。
不是吧。A國GDP已經這樣了嗎。
孩子都沒衣服穿。
這國家藥丸啊。
我:“……”
我:羅簡安。?_[(”
“嗯?”
我:“我之前那句話的意思是,上大學壓力很大,想要放鬆一下。”
她:“我這不是帶你來放鬆一下了嗎。”
我面無表情轉頭:“我的意思是去中央公園吃甜甜圈。”
她比了個ok:“懂。”
羅簡安唰地一下坐直了:“你們裡面誰的信息素是甜甜圈——”
我:“…………”
這女的懂人話嗎!!!
“不行,我走了。”
我揉了下自己的頭發,“我先回家,我們下次一起。”
“你要乾嘛?”
“該給我哥打電話了。”
“這個點?”
“12小時時差,不然呢。”
“多大人了,你還要給你哥打電話。”
身邊的女alpha嘖了聲,她的一頭黑色短發落在肩上。
羅簡安隻穿了件無袖背心,光裸的兩隻手臂抱在胸前,亂七八糟不知道什麼紋的紋身在昏暗的光線下也看不太清。
“你不會,告訴你哥你來這種地方吧?”
“……”我詭異地給她一眼,“我要是想死得快,還有彆的方法。”
羅簡安頓了頓,貌似自然道,“那就好。”
“走了。”我說。
出了門,去了拐角。
彆的我不說,這個俱樂部搞這麼稀奇藏在個博物館地下,整個地方燈光昏昏綽綽,裡面的道路也像迷宮,樂聲和鼓點從四面八方來,一個人瞎走根本走不明白。
當然,路上遇到了一些牽著鏈繩的幾對人,我也不敢說,我也沒敢問。
忽地,有個人拍了下我的肩,指了個方向,
“是這裡。”
嗓音低又性感,帶著微微的笑意。
“……?”
我回過頭,卻隻看到黑發青年的背影,順著走廊走過去,一閃而過。
然後我回過頭,下意識順著那人指的方向走了幾步。
俱樂部裡……竟然有這樣一個地方。
一個鏡屋。
大片大片的光滑的銀亮的鏡子,從地板,到牆壁,再鋪到天花板。
反射出昏暗中星星點點的光芒,像是落入了一個空無一物的空間,卻又因為黑暗,隻能看到一抹跳動的火光。
我看到了他。
悠悠閒閒地懶靠在沙發那裡。
一隻白皙的手臂從袍子裡微微抬起,纖長的指尖挑弄著桌角那根點燃的長燭流下來的蠟淚,又慢又輕。
好似不怕火似的。
柔順的金發隨著動作蜿蜒起來,他側眸過來。
綠眸美麗,微微彎起來。
“……我叫諾亞。”
“我是羅簡安的朋友。我跟她認識很久了。”
……
我從夢裡一下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