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1 / 1)

我哥回來這件事情造成了幾個後果。

第一,公司在班的幾個高層戰戰兢兢兩股戰戰挨個上72層喝茶(聽說又哭了倆)。

第二,林馨溫淮發來了問候短信想要一起吃飯(晦氣,已讀沒回)。

第三,我死了。

“……”是的,沒錯。我死了。

有的人還活著,但她已經死了。

死亡隻是一種狀態,它代表了我這個人目前的處事態度,和我的世界價值觀,以及我的精神穩定性。

死亡是一種面對生活的方式,隻要你覺得你死了,那就沒有人可以把你弄死。

“不就是一起出差嗎?!”

躺在床上,我衝著天花板怒罵,“跟我哥一起出差又怎麼了!林加栗,你可以的!你怕什麼!”

躺在我旁邊的羅簡安鼓勵我:“對!你怕什麼!”

“沒錯,出差算什麼!我要硬起來!”

羅簡安:“對!你要硬——要是真硬起來……林加栗,那有點問題吧?”

我:“?”

她提醒:“關於你a同的事情——”

我啪地一下捂住她的嘴:“羅簡安我都說了那是我爹媽面前的緩兵之計!!緩兵之計!!!我不是a同!!”

“——好好好好好,你不是,你不是,沒人說你是。我知道我知道,都是你跟你爸媽逃避相親的借口。”

羅二小姐手伸到床邊床頭櫃上撣了撣手裡的煙,又拿回來吸了一口。

她遞過來,試圖安慰:“抽不抽?”

“不抽。”

“真不抽?”

“婉拒了哈。”

“嘖。”

淡淡的薄荷味的煙霧被吐出來,羅簡安望著飄向上空的煙氣,冷笑說了一句,

“你真要是a同,難道你還能在你哥上面?”

我:“……”

我:“…………”

我:“………………?”

?士可殺不可辱。

我:“首先,我不是a同。”

羅簡安:“哦。”

“其次,我不是a同。”

“哦。”

“最後,就算我是a同,”

我一個翻身坐了起來,擲地有聲,

“我也隻能做猛1。”

“……”

酷姐煙夾在手裡,她半個身子靠在枕頭上,微微一笑。

她:“哪個猛1聽到要跟哥哥出差,就一直在家裡自閉啊。”

我:“。”

我萎了。

長歎一聲,我又含淚癱回了床上。

想到要跟我哥,結伴一起出差,我就脆弱得像一棵地裡的小白菜。

任何困難都可以打倒我。

……包括現在餓下去的肚子。

我餓得咕咕叫的肚子也成功吸引了旁邊人的注意力。

我仰頭看著羅簡安:“……”

羅簡安低頭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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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四體不勤,都不可能會做飯。

羅簡安翻身爬起來,“林加栗,這純粹怪你單身,要有個omega你不可能沒飯吃。”

我說:“你這話屬於性彆歧視你知道嗎。”

羅簡安開門出去,嗤了聲:“你在乎?”

她說:“我記得你家樓下有個不錯的館子,我們直接下樓得了。”

“行啊。”我跟羅簡安沒那些臭毛病,米其林能去街邊的小攤也能吃,“我想喝蘋果汁。”

我也從床上爬起來,蹬上拖鞋,趿拉著鞋子跟她一起走出臥室,拎上了我的外套,往手臂上一搭。

羅簡安已經在玄關換好了鞋。

挑染藍色的短發一甩,她先我一步,打開了門。

動作頓住了。

“——喲,不好意思。”

女alpha的語調冷了一個度,朝著門外,

“你是哪位?”

?誰啊這個點。

“……!”

我一激靈,抬起頭。

這個時刻這個點這個地點還能堂而皇之來敲我的門的——難道不是隻有一個人嗎?!

果然,我鞋換到一半,跌跌撞撞站起來,就看到黑發的年輕教授,一臉驚訝,正站在門外。

我:“。”鬆了口氣。

幸好他這次穿得很整齊。

教授今天穿了白襯衫加上亞麻色的背心,手臂上的襯衣卷上去一截,書卷氣很重,非常地正經。

那雙狹長的眼眸,有些驚訝地盯著羅簡安,但隨即,又轉為了興味。

他先看向我,“沒想到你有客人啊,林加栗。”

他又向羅簡安伸出了手:“我是林加栗對門的鄰居,我叫裡昂,現在在L大教法律。”

兩人對視。

羅簡安頓了片刻,握上了他的手:“羅簡安,林加栗的朋友。”

她又皺眉了:“我們認識嗎?”

我已經走過去了,眼神在他倆之間一晃。

裡昂的確目光在羅簡安身上停留地超過了普通的時間。

裡昂莞爾,若無其事地彎起唇角:“當然不認識。不過我搬過來之前在N城生活,羅小姐在N城也小有名氣,我略聽過一二。”

羅簡安:“。”

我:“。”

想到羅簡安的銀趴流連程度,想也知道不會是什麼好名聲。

羅簡安猛咳一聲。

“那真是,那真是有點緣分……”

但年輕的教授笑容沒變,側了側身,笑眯眯邀約:“正好我準備做晚飯,你們倆如果還沒吃的話,要不要賞個臉一起來吃個飯?”

我剛想開口:“這就不用……”

沒想到羅簡安先點頭了:“好啊吃什麼,林加栗餓死了。”

我:“?”

見色忘

友的東西!!

“我不餓,我真不餓——”

“瞎說,你剛還說你餓死了。”

“?”

……

不過來到裡昂家,裡昂去廚房裡做飯了,我拉著羅簡安狗狗祟祟在客廳裡窩著,我委婉地把我跟裡昂的破事兒跟她三言兩語解釋了一下。

“你確定他沒點彆的心思?”

羅簡安踩著柔軟的地毯,還在看旁邊頂到天花板的書櫃,

“還真的是教授,這麼多書。”

我:“不然呢。”

她:“角色扮演道具。”

我:“?”

我壓低聲音問她:“我看裡昂好像是真認識你,你不會以前在什麼奇怪的場所,遇到過他吧?”

“沒有啊。”羅簡安也跟著我捋了一把她挑染藍色的短發,眉頭壓了壓,轉過來,“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喝酒就會斷片?”

“放心,裡昂那種不是我的類型,我肯定沒睡過。”

我:“。”

我:“你這種濫交還講究類型?”

“那當然了!”羅簡安震驚地看著我,“我又不是種A!”

我:“?”非常存疑。

“我跟你玩,那是跟你一起,我自己的時候才沒有……”

羅簡安說到這兒,沒說完,她轉過來,

“要不是那個金發的瘋子,你現在還在N城跟我一起讀書呢。”

“……”我嘖了聲。

裡昂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說是晚餐好了。

“我們來了!”

衝那邊喊了聲,我從沙發上站起來,“走了。”

“實話實說,林加栗。”

女alpha的嗓音很冷靜,從我背後傳來。

“嗯?”

“兩年前,你哥在你出事之後,飛過來N城插手來管你,強行讓你退學轉學隻能回到他身邊——”

“對啊,怎麼了?”

“你是不是還挺高興的?”

“……”

我回頭看她。

但羅簡安隻是微微一笑。

她也從沙發上站起來,手搭上我的肩膀了一下,

“走啊,去吃飯,認識認識你的鄰居。”

“我也餓壞了。”

-

“——等會兒下飛機,會有當地的政府的人來接。”

白秘書抱著平板,正在椅子邊核對事項,

“下午他們安排了參觀礦區的活動,晚上還有聚餐,會在當地最好的餐廳,餐飲主要是山裡的野味……”

他在說接下來幾天的行程。

而我已經趴在飛機舷窗邊上,看著底下逐漸從雲絲裡顯現出來的雪山山脈,陷入了悲傷。

大雪天,寒冷天,大山裡,礦區附近。

飛機八個小時。雖然沒出境,但跟出境也沒任何區彆了。這裡據說文化習俗風貌語言其實都不太

一樣。

這偏僻的地方能有什麼好玩的啊!!!

就玩雪嗎!!

嗯?堆雪人……聽起來也不錯……

“行,就這樣。”

男人低沉的嗓音響起來。

白秘書點點頭,收起了平板:“好的,林先生。我去跟他們回複確認。”

飛機上,青年路過我,腳步微頓:“林小姐,有什麼彆的你要我提前和當地的那一方要的嗎?”

我下意識:“胡蘿卜和鏟子……”

空氣安靜了兩秒。

整個機艙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我哥也向我瞥來了一眼。

我:“。”

我怎麼就說出來了!!我怎麼就說出來了!!大家都在談公事我在談胡蘿卜和鏟子啊!!!林加栗!!!你的嘴巴!!!你自己管一管啊!!!!

我矜持:“咳,我是說,晚餐想吃胡蘿卜燉羊肉。”

我壓根不吃胡蘿卜。

白秘書驚訝:“林小姐,你不是不吃胡蘿卜嗎?”

我硬氣起來:“誰說我……”

“她吃。”

一道嗓音響了起來。我哥正低頭看文件,語調很淡,

“晚上給她點上,讓她吃。”

我:“。”

我哥撩起眼來,似笑非笑:“這裡特產羊肉,晚上可以多吃點。”

我:“。”

我懷疑我哥是故意的但我沒有證據。

我:“……我吃。謝謝哥。”

我哥:“不用客氣。”

我:“?”

……

晚上聚餐。

我對著東道主端上來的小盅胡蘿卜燉羊肉,陷入了含淚的沉默。

礦區派來的人裡帶頭的是個熱情的光頭,叫布魯克。剩下的人也人高馬大,看上去跟國外血統的人也沒太大差彆。

“聽說林小姐特彆愛吃這個,我們這兒對你們的做飯不是特彆熟,但專門找了會做的廚子給您做的,您嘗嘗味道怎麼樣?”

布魯克哈哈大笑,說話還帶著口音,他把那一盅往我這兒推了推,

“您多吃點兒,要是喜歡,我們讓他們接下來幾天都繼續按這個胡蘿卜羊肉口味做。”

我落淚了。

竟然真的給我點了啊!!

什麼意思啊!!!宋時淵你是狗嗎!!!

我朝我旁邊的我哥看去。

我哥正悠悠喝酒,心情很好。

我:“?”

“之前說礦區的曆史發展,五十年前政府開始開發的森林?”

我哥還算有良心,把話茬接過去了。

果然,大boss發話,布魯克的注意力也被吸引過去了。

“您說的是啊,本來五十年前這個山嶺就是個荒地,當時我們也沒修路,跟外界都不連通,您看這每次冬天大雪封山的,也就近幾年發展起來了,也靠的是南

老板的投資……”

他們在那裡聊起來了。

我默默地拿起筷子,扒拉胡蘿卜,去夾裡面的羊肉。

其實我對胡蘿卜味兒倒是沒什麼介意的,就是不吃胡蘿卜本身。

羅簡安以前管我這叫“牛肉粉絲湯不要粉絲”,和“老婆餅不要老婆”,本末倒置。

我:“。”

?第二個是個什麼東西?

不過我在這兒挑著吃羊肉,我哥那兒話題也聊得很順暢。

已經約上了明天的進礦區參觀。

下午的時候,我跟我哥畢竟剛到,說是參觀,也隻是去了趟礦區外面看了看。

跟飛機一起到的行李都提前被送去了山莊,讓人去收拾了。

說起來,那個山莊還算有點名氣。

聽說是這個地域開發之後,因為附近的滑雪場開了,有人看上了商機,在這邊用古宅改建了個酒店。

主打一個古色古香和原汁原味,內部倒是很豪華。

想到這兒,我想了下,按我哥出門住酒店的習慣。

不會那個山莊,就我們一行人住吧,這也太……

“哦對了,我這記性!”

布魯克哈哈笑道,轉向我,“我們這個小鎮雖然小了點兒,但是酒烈人豪爽,鎮裡的小酒吧和俱樂部都很不錯。而且酒!那是我們的土酒,您要喜歡度數高的,一定得嘗嘗。”

我禮貌回應:“是嗎?那我得嘗嘗。”

烈酒。一口就能放倒我,堪比蒙汗藥。

但alpha臉上怎麼能虛!

“您要是想,林小姐,今天我們也讓人準備了酒——”

“今天有點太晚了。”

我哥出言打斷,男人的嗓音沉冽,像是寒山的雪,讓人不由自主地想要屏息,目光轉向他。

“下次吧。”他道。

於是就下次了。

一頓飯吃得熱熱鬨鬨,還算順暢。

最後我哥還是沒真的狗,在布魯克提出接下來幾天都給我送胡蘿卜燉羊肉時替我婉拒了。

(“啊?是不合林小姐口味嗎?”“她最近火氣有點大,讓她消消火。”我:“?”)

最後,從餐廳出去,已經是晚上快十點。

雪路上壓了幾道車輪印子,燈光橙黃,遠處的山脈巍峨。

雪山在夜裡比天色更黑,像是某種自然的影子,從夜空中割出了不規則的弧線,挖空了整個天空的顏色,露出了大片漆黑的底。

我“嘶”了一聲。心想這好像拚圖掉了一大塊,有點掉san。

“上車了,林加栗。”

“哦。”

車門關上。

布魯克在車窗外和我們揮手,笑容可掬:“林先生林小姐,明天見啊!”

我跟我哥客氣點了下頭。

車往上開。

山莊為了它“奢華”的定位,地點在離小鎮稍微有段距離的海拔高一點的

地方。

雪路開不快,往上開車至少也要個半個小時。

白秘書坐在副駕。

我跟我哥坐在後排。

“你覺得怎麼樣?”我哥問我。

“人挺熱情的,其他看不出來。”我說,“還要等明天進礦去看看。”

“嗯。那明天再說。”

就算隔閡有了,我跟我哥做事的默契還在。

他是那個冷臉的“boss”,而我是那個不懂事會亂問的“無腦富三代”。兩張牌配合打著,探點事兒,還湊合。

“明天彆的線上會議也需要空出時間來。”

我哥跟我聊完幾句,也就跟白秘書繼續談其他的公事了。

“好的。”白秘書拿出平板來,跟我哥確認最後的時間。

我坐在車後座一側,表面鎮定自若。

內心……

內心汗如雨下。

我一想到,我要跟我哥馬上要一起住一個山莊住好幾天,我就頭皮發麻,氣若遊絲。

什麼是坐牢,這就是坐牢,還有什麼比壓根逃不走的雪地山莊更像牢籠的嗎!!!

【0+li:有沒有一種可能,我能半夜溜去跟你睡?】

我甚至手比腦子快,直接給白秘書發了消息。

副駕上,白秘書跟我哥確認事項的語調一停。

但很快,他又繼續講了下去。

我:“。”

不能怪我。

人在壓力大時,就想要一些簡單的寬闊溫暖的胸膛來依靠。

但字打出來,我又可恥地退縮了。

不可能,我怎麼能在我哥眼皮子底下搞,絕對不可能,我哥絕對會把我做掉。

我的手剛點上我發的那條消息,長按,準備撤回——

白秘書的消息回來了。

手機震動。

我下意識往車窗那側縮了縮,把手機屏幕隻側向我自己。

【白秘書:如果你想的話,林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