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姐身上,有很多人的氣味。”
他隻是很平靜地，闡述了這件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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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白秘書話音落下之後，我的大腦非常短暫地,空白了一瞬。
……
上帝,我要懺悔。
如果要說，比初戀發現自己偷吃,還有什麼更慘的事——
就是被發現跟四個人偷吃。
我努力心算了一下。
裡昂，知寒哥,裴知寧,還有剛剛我才從他家出來的賀……
我：“。”
竟然真的有整整四個人。
趴在青年懷裡的我，感覺到後頸都有點發涼。
草草草草草，這怎麼辦。
這怎麼辦！！馬上就要上天堂,不是,下地獄的節奏啊！！我都感覺烈火都要燒我的後背了！！
誰來初戀家還堂而皇之帶四個人的味道啊！！
這不是上趕著找罵嗎！
林加栗，你死定了！
“其實我——”
“我不介意。”
我剛要解釋，白秘書說出來的四個字把我弄懵了，我以為我幻聽了。
安靜了一秒。
我抬眼看他,嗓音乾巴巴，
“你說……你不介意？”
我後腦的頭發,被青年的手溫柔地撫摸著。
他很慢地“嗯”了聲。
“林小姐。”他溫聲說,“你不需要和我解釋。”
“我說出來,隻是你之前讓我每次告訴你,沒有任何其他的意圖。而且林小姐的私生活是你的私事，你喜歡跟誰在一起，和誰待在一起過，我沒有道理會乾涉。”
“我不介意。”
我驚呆了。
內心缺失的良心久違地痛了一下。
“可是，”我艱澀地咽了下嗓子,有點結巴，“但你能聞到那些氣味……”
白秘書微笑了一下，他隻是溫柔地垂眸注視著我，沒有回答。
莫明地讓人心疼。
又順了我的背，很慢，很包容。
他問：“想喝水嗎？”
青年倒完水，把水杯遞過來給我的時候，我才反應了一絲過來。
“我，不是，等下，你是病人！怎麼能做這種事……”我有點語無倫次，“水怎麼能讓你來倒，你……應該我來……”
白秘書臉上帶著微微的笑，蒼白的臉龐和不正常的潮紅，在昏黃的燈光下，讓他看上去像某種夜裡時才會靜謐開放的花。
“你等我，我再去……”
我腦袋一片空白，下意識又想轉過去去給他倒水，但是肩膀被他攬住了。
“林小姐，你的外套還沒脫。”
“外套？……”
“家裡有地暖，不會熱嗎。”
青年的手伸過來，就這樣開始替我解外套的扣子。
他的動作平靜自然，很慢，反複這
樣的舉措再正常不過。
“圍巾很漂亮。”替我摘下圍巾的時候，他說了一聲。
“嗯，我……”我機械地回應，“我也……這麼覺得。”
“餓麼？想吃夜宵嗎？”
“不，不用了……”
“水果呢？我給你切一點吧。”
明明是我在他家。
明明我是那個來看望病人的探視者。
但現在這個發著高燒的病人，卻在給我寬衣，像往常一樣照顧我。
在他把我的外套輕輕掛在臂彎一疊，準備放在一旁時，我上前了一步，鬼使神差地伸手貼住了他的額頭。
滾燙。
“你的額頭好燙。”我下意識說。
“你發這麼高的燒——”
我咽了下嗓子，“不行不行，你得趕緊躺下來，”我一下如夢初醒一般，從他手裡接過了我的外套，直接扔在一邊，我拉著他就往樓梯上走，
“這些你都彆管了，什麼也彆說什麼也彆想，也彆動了，你現在就應該現在閉著眼睛休息。或者使喚我，把我當你的看護就行！”
這個頂層公寓，是個挑高的樓層，臥室在樓上。
在“看護”兩個字說出來時，白秘書怔了下，有些無奈，但還是任我拉著他上樓。
他有些踉蹌，路過書房的時候，他輕輕咳嗽了一下，
“林小姐明天還有董事會議，我可以幫你再過一下細節……”
“——管什麼細節！不用，都不用，我全都記好了。”
這就是打工人嗎，都病成這樣了還要工作！
不可以！我們林氏集團絕不是這樣的公司！跟那些生病了還要員工奮鬥的黑心資本家完全不一樣！病假就是病假！指指點點.jpg
為了讓他放心，我趕緊隨口說了幾條我之前記下的要點和注意事項，
“……看，我這不都記下來了嗎？人事變動和預算計劃這些我哥也跟我說了。”
“沒事，不就是個董事會議，我小時候爺爺還把我抱腿上開過會呢，非要說的話我都算是個元老，沒什麼大不了的。你不要擔心。”
我扶著他，按著白秘書的肩膀，讓他坐上臥室的床。
“我都能處理好的。”
我向他保證。
這座公寓的主臥很大，標準的流暢現代風格，沒什麼個人風格的物品，依然透露著一股冷清。
我突然想到，白序遙，平常，都是一個人住在這裡？
生病的時候，一個人住在這麼空空蕩蕩的房子裡……
“林小姐。”
穿著亞麻色單衣的青年，目光柔和在昏黃的臥室燈光裡，幾乎如拂動的流水一般。
“謝謝你。”
在我要起身時，他說。
“你來看我，我很高興。”
我頓了下。
靠，好心動。
初戀這麼叫我，我可恥地都要臉紅了。
我一下沒走成。
他的手伸過來，與我十指交握。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發燒，他觸及到我皮膚的地方，都莫名燙了起來。
“舉，舉手之勞，”我有點結巴：“我……我今晚都會在這裡陪你。如果你有什麼事，叫我就好。”
“好。”青年臉色病倦，卻溫和地點頭。
嗡嗡，手機震動聲。
他轉頭去看。
而我被他還拉著手，心跳好快。
哪個女a——年輕時候沒有幻想過照顧虛弱的初戀呢！！
淦，林加栗，你正在夢想成真！！
雖然這話還不應景，但是常言道，對於發燒的病人應該趁熱吃……我是不是該……不對不對林加栗你好變態，不可以！
但他這次看手機看得格外久。
過了一會兒，在我反應過來不對時，才見白秘書咳嗽了兩聲，靠著床板，他目光離開自己的手機，轉過來望我。
“林小姐，明天的董事會議。”
“嗯？”
他注視著我，有幾分擔憂。
“林夫人林老爺，可能會到場。”
……
-
白序遙說完這句話之後，明顯感到對面的少女，微微一僵。
他頓了頓，才把剛剛得到的消息繼續說出來：
“林夫人林老爺的飛機剛剛落地，也就是十分鐘前，才通知宣布說要參加明天的會議——”
跟他緊扣的手，手指也凝滯了片刻，這才又反握住他的手。
“我知道了。”
黑發少女說道，“原來爸媽要來啊。”
她湊過來，臉上的表情沒有什麼變化，依舊是笑眯眯地湊近，叮囑他，
“可惜了，我還以為明天的林氏集團董事會會是我的主場呢，這下有長輩在場，我的氣勢可就弱了。”
“我哥呢？”她問，“他會讓委托人出席？”
白序遙點頭：“對。林先生目前還在A國，明天不能到場。估計他那裡也才收到這個消息。”
“是麼？我等下和我哥打個電話。”
她說，“哎，難得我哥不在——我爸媽要是像以往一樣，也讓委托人出席就好了。多好的留給我的機會。”
林加栗說完，微微身子後靠，她手又伸過來，輕輕地捏了捏他的掌心。
“都不是大事。你好好休息就行了。”她雲淡風輕，輕輕哼了聲，
“明天等開完會，我告訴你我的風光。”
白序遙愣了一下，莞爾。
其實作為首席秘書，下面還有很多的小秘書是他的下級，在會議之後也會直接告訴他董事會的動態。
但他還是點頭了，“嗯，我相信你。”
虛弱的青年微微彎唇，他的目光撫過少女的臉頰，
“如果需要我，林小姐，明天我也可以陪你一起……”
“不行。”
她很強硬，“你現在就躺下?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閉眼，睡覺。彆的事情一概不要想。”
“這是臨時老板的命令，知道嗎？”
臥室的燈被她關上了。
少女走出門時，面上神情依然看不出任何一絲端倪。
“晚安。”她彎眼笑道。
“晚安。”他說。
門被輕輕合上。
……
聽到離去時有些凝滯的腳步聲，白序遙在黑暗之中靜靜靠著床板坐了一會兒。
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側的手機上，又移開。
消息已經在擴散了。
說到底，林家一家人的不合，並不是個秘密。
林家，作為一個三代經商，跨業跨界的頂級家族，他們家族裡的一切，在業內，都不算是太大的秘密。隻要在這個圈子混得久了，或多或少都能聽到一些或真或假的風聲。
甚至還有新聞媒體捕風捉影，時不時登上一兩期期刊，把林家內的對立關係添油加醋地講出來，博一些眼球。
當然，大多數都會被公關花錢擺平。
但就連剛剛才得知的“林家父母要出席董事會”這件事情，隱隱都開始在圈內發酵了。
風言風語已經開始滿天飛，有人等著看好戲。
說起來是個俗套的故事。
一手起家兢兢業業的林老爺子，一代無能平庸且浪蕩成性隻顧享樂的子女，和第三代，深得老爺子心意的資質最好的林家小孫女。
一張病床前的遺囑，51%的股份直接塞進了年幼的林加栗手裡——
林家的下一任繼承人，一錘定音。
本來等著領錢的父母坐不住了，從自己各自情人的溫柔鄉裡出來，為女兒的繼承權大吵不休。
“——她是我們的女兒！她有51%，我們做長輩的加起來才有10%！”
父母鬨到了病重的老爺子床前，推舉自己，又推舉自己的私生子，最有底氣的是林母，把自己的私生子小兒子推到人面前，
“——這也是您的孫子，優秀的alpha，他也是林家的血脈！您為什麼不看看他？！如果您不喜歡他，我還有彆的孩子……”
“——您喜歡林加栗，但她還沒分化，要是分化成omega，我們要把林家拱手送人嗎？！”
……
具體後續無人能知，八卦小報的添油加醋也不知道是否屬實。
但最終板上釘釘的，是林家第三代，林加栗，成為了新的繼承人。
十歲的繼承人林家幼女在媒體裡沒有記錄，而十六歲第一次正式出席董事大會的林加栗，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的股權從作為“法定代監管人”的父母手裡，奪了回去。
震動了整個商界。
“——在我成年之前，我的股東權利，會由我新的法定代理人行使。”
“所有的法律程序都已經走完，如果不清楚，歡迎各位找我的律師詳聊細節。”
那個漂亮得驚人的黑發少女還穿著高中的校服，她走到董事會議，會議桌的最前，微笑起來純良又無害。
73層的林氏集團大廈直插雲端，落地窗外是俯瞰的明亮城景，全在這些人的腳下。
白序遙那時已經認識了她，隻是站在會議室的後排，靜靜注視著所有人。
包括最前方神色各異的林家人。
“既然看起來在座沒有什麼異議——”
對著滿堂震驚的董事，和不可置信的父母，黑發少女走上前，雙手撐上會議桌，投下了一個重磅炸彈——
“以後林氏有什麼事情，請找我的哥哥林時淵吧？”
全場嘩然。
……
黑暗之中，白序遙摁熄了自己的手機屏幕。
臥室之中又恢複了寧靜。
沉寂，隻有黑夜在流淌。
明天。
他輕輕歎了口氣。
他想起了剛剛少女平靜的面容。
青年起身去了樓下。
把樓下蹲在沙發前，對著小狗發呆的少女，摟進了自己的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