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1 / 1)

“我不會為了家族聯姻,林加栗。”

……

在這句話響起的時候,我的大腦短暫地宕機了一秒。

夜色如潮水,面前的少年精致又冷淡,腳下的城市夜景璀璨生輝。

在這短短的一秒內,我的腦筋轉過了三百六十個彎,迷迷瞪瞪,亂七八糟,但是我清晰地記得,我的第一個念頭是:

那礦山怎麼辦?

我:“……”

不行不行不行。

林加栗,不能讓這種打工人的思想入侵你的腦海,危急時刻還想著工作,你這是被資本家pua了,要警惕。

但轉念一想。

不對啊,礦山如果拿了,那好像是我家的?

我竟然是資本家。

夭壽了。

但接下來一刻,南禾話裡的第二層意思像是遲遲飛來的子彈,擊中了我。

他說,他不會為了家族聯姻。

對上那雙黑夜裡沉寂平靜的眼眸,我知道南禾是認真的。

他,不想要家族聯姻。

他不要結婚。

我:“……”

日,我情老婆沒了。

怎麼這就沒了???老婆不想結婚那我還怎麼有老婆??

這該怎麼辦才好。

我沉痛閉目。

最後“劈啪”兩聲輕聲響起。

我手裡的煙花棒也終於燃到了儘頭。

看台上本來忽明忽暗的光線倏地都暗了下來,視線又重新落入黑暗裡。

黑暗之中,夜風瀟瀟,隻聽到我們倆人很輕的呼吸聲。

“南禾……”

我乾澀的聲音沒說完,面前的少年靠近了我。

他輕輕握住了我的手腕。

“林加栗。”

他的聲音很靜。

南禾的手一向偏涼。

少年的手指形態漂亮,又纖細,他的指尖順著我的手腕往下滑的時候,像是有涼玉觸碰過我的皮膚,帶來直掠上脊柱的酥感。

他的手指落入我的掌心。

輕輕捏攏。

他牽住了我的手,掌心貼合掌心,十指相扣。

“這是你帶我過的第一次約會,我很喜歡。”

我愣神地睜大眼。

昏暗中,少年姣好的唇線也清晰。

“就因為太喜歡了。”

“所以讓我竟然開始動搖。”

他湊上前來,臉貼得與我極近。

嗓音清晰又輕緩,像是羽毛,撫過人的臉頰,毛絨絨又酥癢。

“我需要考慮的事情有很多,需要做決定的事情也有很多。”

“家族,理想,未來。”

“但在這一切中,我從來沒有預料過你的存在。”

那雙淺褐色的眸凝視著我,流動著比夜色還要靡麗的光。

倒映著

我的身影。

他開口。

“你覺得,我該怎麼辦才好?”

嘩啦啦,是樹浪吹拂的聲音,一陣風起來,讓我轟然作響的心跳聲都掩蓋在夜幕之下。

他是在問我嗎?還是在問他自己?

還是……

不知道哪裡的遠處,燃起一處煙花,渺遠的嘭的聲響,霎時間,一道流星一般的極光衝上夜空,宛如刹那間綻放的烈焰的巨大的花,在最頂點處綻開。

無數的璀璨的金砂墜落,暗金色的大雨衝刷了天空,幾乎映亮了半個城市上方的夜空,也籠罩了這座城郊的山。

金色的光亮染上少年白皙的側臉,為他鍍上一層柔和的金邊。

在這樣的漫天金線之中,南禾唇角微微上翹。

他目光落在我身上,停頓了幾秒,轉身離開。

-

……

下山的路上我開著車狂飆。

也許是由於姿態過於癲狂,不算太趕的路,我連續三個交警連續攔下來查酒精。

吹氣吹到第三次的時候,我終於忍不住要吸氧了,“大哥,我真的來不及了。”

交警警惕:“來不及什麼?投胎?”

我:“……我說赴約你信嗎?”

交警:“你從哪兒來,要到哪裡去?”

我震驚:“你怎麼還考哲學?”

“你看上去精神不太正常。”

交警打量我,“絕對有必要讓你再吹一次。”

又雙叒拿到酒精測試儀的我,淚目。

在我精神不穩定的時候,我的嘴真的比我腦子快。

遞過去絕對正常數值的屏幕,我說,“這下可以放我走了吧?”

“雙目渙散,急於逃脫,再跟我們測個毒駕。”

“?”

……

半個小時後,從派出所裡被放出來的我,已經快被瘋狂震動的手機折磨得神經衰弱。

“——林加栗,煙火都快放完了,你人呢?”

“喂,”我萎靡地接電話,“我被抓走了。”

賀枕流說出了我一個意想不到的猜測:“男公關店?”

我:“……”

我痛心疾首:“我是這種人嗎?”

“哦。”賀枕流說,“你不會沒付錢吧。”

我:“?”

這就更有違我的尊嚴了。

“快到了快到了,我再開個五百米就到了,等著。”沒好氣地掛了電話,我坐上了我的車。

誰能想到,離派對會場就差3分鐘的車程,我就這麼被命運的大手抓走了。

這不能怪我,這實在不能怪我。

要我說,面露癲狂看上去精神態狀好挺的這一切都真的不能怪我。

從南禾家的山上下來了,我感覺我從頭到腳,從靈到肉,都被灌洗了一遍。

“!”誰懂啊,最開始的我以為南禾在第一層,單純地想

告訴我交易沒戲。

後來我才知道他在第二層,想結束跟我的糾纏。

最沒有想到的,他在第三層。

等著我。把魚鉤塞進我的嘴裡。壓杆。收線。裝進袋子。

我就是被扔進水缸裡的某種觀賞魚類,等不到被殺的那天,也等不到夙願成真的那天,玻璃外有全世界,卻隻能眼巴巴把眼睛貼在玻璃上往外看。

說謊話要半真半假,才能被人信服。

說真話也要半真半假,才能讓人魂牽夢縈。

我麻木點頭。

釣,實在是太釣了。

小貓釣我,釣得妙。

我活該上釣。

我被狂飆的心跳聲又再飛馳的車上折磨了三分鐘,這才到了派對場所。

派對開在湖邊的一個會所裡。

盛大的煙火秀仍在持續,無數身著白衣的人都湧了出來,正三三兩兩在外欣賞難得的煙花美景。

“林加栗!”

紅發大美人在人群裡一眼就能被瞥見,紅發白襯衫,氣場騷氣囂張,往club門口那兒一站,天生的主角。

“你不是說不遲——④[]④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在他那雙漂亮的桃花眼掃到我,開始要瞪我之際,我先停了車,拿了裙子,先發製人。

我:“洗手間在哪?我先換個衣服。”

很好,先在對方發怒之前打岔,會獲得怒氣值-50%的驚人效果。

賀枕流果然抿了下唇,用殺人的眼神告訴我快去快回。

“進門右拐。”

他皺眉看我一眼,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林加栗,你見你們公司董事就穿這身?”

我:“……”一身衛衣長褲。

忘了,還有這個為公司鞠躬儘瘁的幌子在這兒。

“扁平化管理,你不懂,新時代潮流。多說小心被人事起訴你歧視。”

我便拿著袋子閃人邊說。

“新世紀,小心你的嘴巴。”

賀枕流:“?”

-

終於換了衣服,我走到賀枕流旁邊。

煙火正進入尾聲,人群都在仰望夜空。

小紅毛也不例外。

俊美的青年插著褲子口袋,懶散地靠在一邊。

他穿著白襯衫和白褲,設計款很貼合他的身材。

煙火之下,整個人都閃閃發光。

聽到腳步聲,他看了看表,“差一分鐘十點。”

我面不改色:“剛剛好。”

他說:“我們約的九點。”

我:“這不是讓你一個人獨享了一個小時的煙花。”

他:“?”

我:“做人不要太貪心。”

他:“……”

“林加栗,誰做人——”

他轉過頭,目光跟我撞上,忽地,愣了一下。

話音戛然而止。

“怎麼

?”我問,“我哪裡沒穿好?”

唇下意識抿起。

?本作者十萬橙提醒您《大美人都是我老婆!》第一時間在.?更新最新章節,記住[]?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男人精致的喉結不自然地上下攢動。

隻一瞬,賀枕流就收回了視線。

耳根被絢爛的金色煙火也染上了暖色。

“……該進去了。”

“哦。”我隨手撥弄了一下我肩頭的頭發,也看表,“給你計時了。”

十點整。

煙花結束了。

而派對正式開始。

會所裡燈光昏暗,音樂震耳欲聾,像這種邀請製的派對一向怎麼玩得儘心怎麼來,我都習慣了。

“話雖然這麼說,但作為一個合格的商人世家的第三代,”

我邊往裡走邊真誠道,“我對於我的遲到深感抱歉。”

“這樣,給你補償一下,算你兩小時可以吧?我的小時費率可是一筆巨款,便宜你了。”

賀枕流揚著下巴,走在旁邊冷哼一聲。

“喲——這不是賀大少爺嗎,好久不見啊!”

繞過幾個拿著酒走遠的人,有人擁上來,上來就重重拍了賀枕流的肩膀。

在吵鬨的音樂聲中,必須大聲喊叫才能讓對方聽清自己,但dj突然換成了舒緩鼓點,於是下一句話撕破空氣:

“這次你居然帶伴來了啊!!牛逼!!”

聽得一清二楚的我:“……”

臉裂開的賀枕流:“……”

我震驚的眼神轉向賀枕流,原來這人每次去派對連個伴都沒有?寡成這樣??

賀枕流臉皮一抖,面無表情地跟對方招呼了下。

“對了,我旁邊這位是——”

“你好,”我先握住了對方的手,“我叫林減栗。”

對方也震驚了,會所裡的燈光實在是忽明忽暗,霓虹變換,對臉盲症尤其不友好。

但他說:“你跟林加栗是——?”

嗯?這人居然認得我?

我隻思忖了一秒就繞開了,唉,人紅是非多,沒辦法。

我面不改色:“那是我異父異母的親生姐姐。幸會幸會。”

對面:“。”

賀枕流:“。”

但對面顯然是酒喝得太多有點神誌不清,立刻就接受了,“原來是這樣!我是賀枕流的大學同學,也剛從國外回來。四舍五入大家都是朋友啊!一起玩一起玩!”

“賀枕流,”那人又拍上小紅毛的肩膀,“牛逼啊,林加栗的妹妹都敢泡——”

那人醉得厲害,被賀枕流淡定地四兩撥千斤地撥給了其他朋友。

我還好奇回頭看一眼,確定我不認識這個人。

走到吧台前,我心有餘悸:“難道我的名聲都傳到國外去了?”

這樣以後我怎麼去泡混血!

這不可以!

賀枕流:“……”

“點酒吧。”他說,他要了杯啤酒,看向我,“你——”

我自然而然地拋出我的慣用擋酒伎倆:“我開車,喝不了酒。”

“有代駕。”

“沒錢。”

“?林加栗,世紀笑話了啊。”

“我真的一貧如洗。”

我面不改色,“我林減栗不像我姐姐家裡,我隻是一個普通的私生女,兜裡一分錢也沒有。”

賀枕流:“……”

賀枕流:“我打電話讓人幫你把你的限量高配跑車拖了吧。”

日,這人怎麼就不放過我。

“等一下。”

賀枕流看我臉色僵硬,推三阻四,突然挑起眉,“林加栗,你不會是……”

我脊椎緊繃。

人不能兩次踏入同一條河流。

他的尾音上揚。

“你不會是——不能喝吧?”

我:“…………”

一張黑卡被一巴掌拍在櫃台上。

我閉目。

視死如歸:

“……給姐,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