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無論多少次，”托尼站在玻璃門外，看著林越在給「虎杖悠仁」做著一係列檢查，“都會被非科學的力量體係驚到。”

「虎杖悠仁」倒在林越懷裡的一瞬間，托尼下意識伸過手去，接觸到戰甲的染血指尖霎時間，這位年輕咒術師的體溫已經顯示在眼前。

他都流血到失溫了…

“休息一會吧，”裝備了<反轉術式>過後，醫學類的知識像是插件一樣，被主係統安裝到了林越腦子裡，開關、操縱醫療設施的動作熟練至極，“我去審一下那個詛咒師。”

“我也想…”

“你歇著。”林越用不容拒絕的語氣拒絕了。

…

冰藍色的玻璃門被打開，林越從醫療室走了出來，白潔的大褂和整肅的神情顯得生人勿進了些。

“沒事吧？”尼克·弗瑞有意想要緩解一下與林越的關係，‘越界’一詞說出口時尼克也有些沒由來的煩躁。

事件不受自己掌控的感覺是在是太不好了。

“沒什麼事，就是肌肉有點拉傷，”林越漆色的皮鞋在樓道裡的踏聲有些明顯，但顯然這位顧問想要更快到達吉姆所在的審訊室，“我沒什麼審訊技能，一會還要靠你們的幫助。”

態度軟下來了。

尼克心中一喜，思索著下一步的套話思路。

林越的手已經扶上了審訊室的大門，下一秒卻被裡面的人打開。

“嗨。”林越一眼就認出了娜塔莎女士，彆問，問就是哪個男孩子沒喜歡過娜塔莎，“你是lin？”

“咒術顧問，林越。”林越向前伸出自己的左手，“幸會，羅曼諾夫特工。”

“惡心…”，屋內突然傳出了嫌惡的聲音，“果然是咒術界傾力保護的反轉術師，和他們一樣惡心。”

“哈哈，”林越面無表情，但卻硬生生從喉嚨裡擠出兩聲笑，“比不上你，接暗殺單還能殺錯人。”

“哈哈哈哈哈！”吉姆的笑聲突然就癲狂了起來，審訊室凳子前的鐵板卡著他的肚子，但他像是聽到天大的笑話一樣，半個身子都快趴上去了。

“那個替死鬼真慘哈哈哈，”吉姆·瓊斯此刻真正顯示出來偏執的瘋狂，“替一個遲早要被執行死刑的惡心容器去死，這太好笑了哈哈哈哈哈…”

“你呢？”林越站在距離隔層玻璃最近的地方，居高臨下地審視著儘顯醜態的吉姆，“詛咒自己的親生父親，讓他成為醜陋醜惡的咒靈，”

“你不惡心嗎？”

“不！”

“不不不！”吉姆爆發出更激烈的情緒，欲站起卻又硬生生的被凳子上的電力係統逼退，“是他，是他！是他詛咒了我！”

“是他詛咒了我！”

“你自己欺騙自己的樣子真的很搞笑，”林越微微低下身子，“他憑什麼詛咒你？他恨你嗎？他又愛你嗎？”

臉上的血色與表情霎時間被清空，吉姆現在像是剛被起草好卻被

畫手拋在腦後，忘記上色的草稿一樣，空白、空洞。

…

“怎麼不說話了？”林越突然又笑意盈盈的看著吉姆，“那我來猜猜為什麼？”

“彆說了…”

“嘴長我身上，我憑什麼不說？”林越打開隔層的門，絲毫不害怕吉姆暴起傷人，“你恨他是嗎？”

“根據斯塔克先生提供的資料，你的父親是一個不折不扣的人渣，酗酒、家暴、吸毒。”林越故意帶著一絲憐憫地看著吉姆·瓊斯，“我猜，你母親應該也不是吸毒過量死的。”

“被他殺的？”

瘋狂追求強大的扭曲心理，看似堅固的心裡防線，都被一下子擊潰。

吉姆被噎的說不出話來。

“但是，你又恨他。”

恨他沒有錢養、沒有愛給自己，恨他對自己的暴力，恨他殺了唯一對自己好的母親。

“他是在你探監的時候死的嗎？”林越繼續向下猜著，“被獄友打死的？還是獄警？”

“不，”吉姆忽的又平靜了下來，猶如一潭死水，再也起不來波瀾，“我殺了他。”

昏暗泛黃的記憶似乎就在眼前，顴骨高突，頭發雜亂的男人狠狠的掐著瘦弱的小男孩，嘴裡還喃喃自語道：

“怪物，怪物。”

“那群猴子叫我怪物，因為他們愚昧無知，”吉姆的魂魄像是被抽了出來，隻留下裹著紗布的身體，以及千瘡百孔的心，“但是他不行。”

他明明也能看見不是嗎？明明是因為母親身上有一隻小小的四級蠅頭就掐死了她。

“你殺了他，但你恨他。”

恨是一種扭曲至極的執念。

“所以你詛咒了他。”

咒靈口中的‘活下去’，其實是吉姆幻想父親說給自己說的吧。

“不得不說，濃烈的恨也足夠強大呢，”林越又開始敲鍵盤了，尼克的眼眸微微閃動，暗地裡告訴自己下次一定要知道他是向哪裡發情報，“其實你的咒術天賦也不錯呢，可惜。”

“我並不後悔，”吉姆將自己的脊梁挺直，“讓我被六眼保釋，暫緩死刑，然後去保護那群蠢猴子？”

“我才不要。”

這是把乙骨憂太的人生套在自己身上了？

雖然都有詛咒他人的經曆，但是吉姆·瓊斯和乙骨憂太是完全不同的人。

“噗呲——”林越實在忍不住了，“你為什麼會覺得你會活下去？”

“愛是最扭曲的詛咒。”

“於是誕生了咒靈‘裡香’。”

“那你呢？”

保釋過後，六眼就會發現他少年人表皮下，腐敗生蛆的內裡，即使不會刻意去殺掉，也不可能放更多的精力在其身上了。

“那些爛橘子殺人的手段可多著呢。”

身世足夠可憐。

可惜，可憐人必有可恨之處。

“吉姆·瓊斯，”林越打開996剛剛發過來的文件，“

一級詛咒師，詛咒生父，殘害包括艾托什·威爾遜在內共29位咒術師。”

“咒術協會判處你，”

“死刑。”

“嗬嗬，”吉姆陰測測的看向林越，“你們也不怎麼樣啊？還沒扳倒那些個老家夥。”

“還差點呢，”林越將手機遞給站在一旁出奇安靜的托尼、抱肘觀察的娜塔莎，和暗自盤算的尼克看，以此證明死刑並非自己信口雌黃，“你反正是看不見了。”

“如果還有再來的機會…”

如果還有再來的機會，吉姆還是會殺了父親，但是不會殺錯艾托什了。

“哈哈哈哈，”吉姆突然笑了，不同於剛剛，是和同齡少年人一樣的笑，但又有了幾分模仿的怪異，“好吧好吧，是我失策判斷錯了人。”

“不過，”

“我會在地下等著宿儺容器來陪我的。”

-

“鐺鐺…”

輕緩的敲門聲響起，將充斥在「虎杖悠仁」不清醒的大腦裡的困意驅散。

“請進——”

待「虎杖悠仁」坐起來的瞬間，看見了來著的面目。

迷人的藍眼睛與微微卷曲的金頭發點綴在如雕塑一般的面孔上。

美國隊長——史蒂夫·羅傑斯。

“！隊隊隊隊長！”「虎杖悠仁」有些緊張，這可是美國隊長唉！美利堅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超級英雄，無數美利堅少年的偶像。

“kid，你可以叫我史蒂夫。”史蒂夫友善的笑了笑，還有空開了個小玩笑，“而不是隊隊隊隊長（ccccap）。”

“好的，史蒂夫！”「虎杖悠仁」的臉紅紅的，當然了，不是因為這個微不足道的調笑，更多的是追星成功的激動，“我是威爾伯恩·泰戈爾，您可以叫我威伯！”

“喜歡的類型是詹妮弗·勞倫斯！請多多關照！”

熱情程度讓史蒂夫都楞了楞。

在「虎杖悠仁」直球選手的攻略下，史蒂夫很快喜歡上了這個溫暖的大男孩。

“為什麼說要去，”史蒂夫艱難的吐出那個詞，“死（dead）？”

熱絡的氛圍被這句話一掃而空，被各種醫用器材和白色衣物與床單填滿的診療室冷了下來。

“或者說，”史蒂夫不想把事情往壞了想，但是問了問清楚眼前少年的問題，還是狠下心來問了出口，“爺爺留下的遺願？你們關係不好嗎？”

“不，”「虎杖悠仁」並沒有因為這句稍顯冒昧的話生氣，“實際上，我是被我爺爺帶大的。”

“他的意思大概是，作為保護人的一方，”「虎杖悠仁」故作輕鬆，想要祛除這番凝滯的空氣，“被受到保護的人擁簇的死去吧。”

隻是沒想到死刑判決早就下達了。

“那吃完之後死去是…”

“啊，因為當時迫切想要救下眼前的人，”思緒一下回到了前學校的天台上，臉上掛血的「伏黑惠」奮力攻擊著眼前的咒靈，“所以吞下了一個咒物。”

“結果就是你們也見到了，”「虎杖悠仁」用手觸摸了眼下黑色的‘線’，“兩面宿儺，與我共享了身體，不過我還掌握身體的主動權。”

“兩面宿儺？”史蒂夫回想起那雙腥紅的雙眼以及不詳的黑色紋路，抓著咒靈的手，以及飛舞的、在自己視線裡轉瞬即使的紫色血液代表著男人的強悍。“他很強。”

“當然，畢竟是千年之前咒術界如雷貫耳的‘詛咒之王’。”

“然後就被秘密判處死刑了。”

“不過現在是死緩！”

「虎杖悠仁」快速補上這句話，讓史蒂夫的驚呼憋了回去。

“你什麼罪都沒犯，為什麼會被判處死刑？！”

好吧，還是很激動呢。

“因為我是容器嘛…”

…

‘因為我是不可把控的容器，為了不讓更多人受到傷害。’

“我會在吃完咒物後，在被宿儺同化前被殺死。”

這是「虎杖悠仁」既定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