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章(1 / 1)

展煜開始幫朱老板修理那兩艘飛不起來的星艦,固定工作是每天修三台治療儀或者一台智械,那隻小棕熊被他叫過來打下手。

其實就算他們不找小熊,朱老板也沒打算難為小熊兄妹,他把自己兒子收拾了一頓,當晚帶著孩子登門道歉,孔淮殊也是頭一次見到這個第一安全區的土皇帝。

老野豬是個等比例放大版本的小野豬,父子倆的信息素都不太好聞,朱老板登門甚至貼了抑製貼,頗有禮賢下士的風範。

因為這地方太過偏遠落後,是個暗黑版本的“桃花源”,朱老板消息閉塞,壓根不知道眼前這畫報一樣的大美人是誰,孔淮殊和展煜對來曆隻口不提,他也沒覺得奇怪。

這地方,誰都有秘密,要他來看,這大美人Alpha氣質卓然,漂亮,但絕不是個花瓶,沒準是哪個小家族精心培養的少爺,至於另一個A嘛,沉默冷峻,偶爾說話卻一針見血,身上有種荒原狼般的剽悍……

朱老板已經腦補出一個貴族少爺為愛和保鏢私奔的愛情故事了,試探一番,沒摸到孔少爺的底,反而答應了給孔少爺安排個朝九晚五的體面工作。

出了門,朱老板搓搓光頭,自己先被氣笑了。

還朝九晚五,他個當老板的也沒過上這日子啊。

過了兩天,孔淮殊接到了消息,他朝九晚五的體面工作找好了。

然後,他就被帶到了一家,燒烤店。

孔淮殊:……

不是說烤串兒師傅的工作不體面,就是說……

這活不是晚九朝五才是生意最火爆的時候嗎?

對此,先前上門找事的小黃毛主動諂媚的笑著解釋:“孔哥,我們老大說了你就按朝九晚五乾就行,賣多少你不用管,你那份薪水他給你開。”

孔淮殊挑眉。

明白了,拿這份工作做的人情。

這份人情他領受,畢竟現在小孩上學,展煜“上班”,他一個人在那小鴿子籠裡實在蹲不住,他需要出來打發下時間。

琉森星常吃的幾種肉類,在這裡連影子都見不著,這裡常食用的一種獸肉口感類似牛肉,但又有一種牛肉沒有的腥味,不太好處理,即便如此,作為這貧瘠星球上難得的美食,小店的生意還算不錯,當地盛產的單身漢有點小錢就喜歡來這裡喝一杯,因為沒有家庭,所以不需要存款,得過且過,連個人衛生都不注意,又因為沒有存款,就更不可能有家庭。

惡性循環裡,這群人就越發憤世嫉俗,好像全世界都對不起他們似的,有人喝了點酒,看著戴著口罩的孔淮殊,湊過來很是上頭的問:“兄弟,這麼熱的天,你怎麼還戴口罩啊,不熱嗎?摘下來我看看……”

孔淮殊戴口罩是因為他的工作直接接觸食材,彆人講不講究這些他不管,他隻管好自己。

可即便帶著口罩,他那眉眼也過於惹眼了,狹長眼尾橫過來,明明沒什麼情緒,卻還是帶出幾分眼波流轉的風流,看得那酒鬼神色迷離,竟然直接

伸手要去摘他的口罩。

下一刻,他的嚎叫震得看熱鬨的人酒都醒了。

碳夾子被烤的發紅,準確無誤的夾住那隻短粗的手,皮肉燒焦的氣味在這燒烤攤上反而不明顯,屬實是地獄笑話了,任由他怎麼掙紮,那眉眼昳麗的青年就是不撒手,手勁兒大的嚇人,一看就是練過的。

放在平時,人家調戲幾句,孔少爺也沒霸道到直接上烙鐵的地步,不過昨天這人就對店老板的女兒動手動腳,手腳不乾淨,該長長記性。

醉漢的同伴一窩蜂的圍過來,吵吵嚷嚷就要動手,一直看戲的店老板適時喊了一聲:“這位是朱老板的朋友。”

被燙了爪子的王八蛋最近總糾纏他女兒,他早就恨得牙癢癢,今天可算出了口惡氣。

那些人聞言腳步遲疑的停住,隻剩下醉漢躺在地上捧著爪子哀嚎不止,孔淮殊提著餘溫未消的碳夾子,摘下了口罩。

周圍的人倒吸口涼氣。

孔淮殊一腳踩在這醉鬼的手上,笑眯眯的彎腰看他:“看小爺我的臉,那是要收報酬的,謝謝惠顧,歡迎下次光臨。”

他晃了晃碳夾子。

人群默默退開些,不到兩天,燒烤店來了個大美人的傳言就變成了燒烤店來了個大狠人,奔著孔少爺臉來吃飯的人總算少了,剩下的都是誠心想擼串的。

從天錚25買來的燒烤配料秘方派上了用場,孔淮殊當初按商用的價格給了一大筆錢,和這筆錢相比,現在掙來的錢簡直不值一提,但孔淮殊還挺樂在其中的。

晚上收工,一身油煙味和一身機油味的兩個人一般會在接孩子之前一起洗個澡,於是小白毛隻在第一天放學時享受到了小叔來接的待遇,那之後的兩星期,他連小叔的影子都沒見到,回到家他小叔還在床上躺著,吃飽的貓一樣懶洋洋的。

問就是工作太累。

孔蔚暘心疼自己的小叔,看看烤串師傅多不容易啊,眼睛都熏紅了,那脖子、鎖骨上,都有油濺出來的紅點。

直到展煜再次出門找機甲核心,懶慣了的孔少爺乾脆把接娃的活交給了小棕熊,在路上,孔蔚暘很認真的描述了一遍小叔乾活有多累。

熊銘野:……

他聽得耳根發燙,牽著孔蔚暘的手晃了晃,小聲說:“你……你不要和彆人說這些。”

“為什麼呀,銘野哥哥?”孔蔚暘眨巴著澄澈漂亮的海藍色大眼睛,“為什麼不能說。”

萌萌也看著自己的哥哥,歪著頭問:“哥哥,為什麼不能說?”

熊銘野:……

小棕熊從七歲開始就在這個星球上摸爬滾打,社會閱曆豐富,但嘴巴卻不怎麼伶俐,面對兩雙同樣亮閃閃,純潔無瑕的大眼睛,他完全不知道怎麼解釋這檔子事,嘴巴開合幾次,最後乾巴巴的丟出一句:“你們長大就懂了。”

孔蔚暘、熊萌萌一起發出噓聲,兩個小腦袋湊在一起,自以為很小聲的嘀咕。

小白毛說:“銘野哥哥是不是根本不知道呀,因為他也

沒長大,還是個小孩呢。”

熊萌萌就用力點頭:“我覺得是這樣。”

熊銘野:……

……

展煜找了小棕熊打下手,朱老板就給小棕熊開了工資,說實話,那點錢少的可憐,但這小孩明顯是個機靈的,明白學到本事後才能掙得更多,而不是隻在乎眼前被克扣的仨瓜倆棗。

展煜不在,他不用跟著展煜修機器,白天又找了個兼職,跑完兼職再接小孩,然後就在小院子裡用一些邊角料練手。

孔淮殊有一次都看到這熊孩子明明修好了一台小型家用的治療儀,小少年看著儀器亮起來的光結結實實的愣了一下,隨即左右看看,見沒人注意,又把一塊焊接好的線路板掰斷了。

趴在窗戶上的孔蔚暘也看見了,和小叔咬耳朵:“銘野哥哥是不是怕展叔叔發現他會修了,就不願意教他了?”

人有的時候,其實是喜歡和比自己笨一些的人相處的,在學手藝的師徒之間,更有教會徒弟餓死師傅的說法,熊銘野可能真的是在忌憚這個。

但孔淮殊沒想到,小白毛竟然也能看出來,這小東西才多大?

然而還沒等他誇小孩兩句,樓下的少年突然若有所覺的抬頭,叔侄倆動作整齊劃一的蹲下,兩個腦袋撞在了一起。

“咚”的一聲,小白毛捂著多災多難的腦袋,忍不住哭出聲。

……

展煜回程的路上遭遇了特大沙暴,信號完全中斷,以至於兩個人兩天都沒聯係。

第三天的晚飯後,孔淮殊終於收到了展煜報平安的消息,男人的聲音聽起來多少有點疲倦,說明早就能到家。

低沉沙啞的聲音再次在耳邊響起,孔淮殊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了。

他不好在小孩面前表露什麼,等小白毛睡著了,才一個人披上件外套,下了樓,在展煜修機器的小院裡站定,緩緩的吐出一口堵在胸口的鬱氣。

簡短的幾句話,他翻來覆去的停了好幾遍。

與那稍縱即逝的春日相比,相對而言還算“漫長”的夏天也要過去了,天氣逐漸轉涼,孔淮殊攏了攏外套,正準備上樓時,腳步突然停住。

他出來時,樓梯間的燈還是亮著的,那燈光始終灰蒙蒙的燈泡甚至不是聲控的——它的聲控係統壞了,整夜都會亮著。

按理來說燈滅了沒什麼,這小區裡就沒幾隻亮著的燈泡,但就在孔淮殊將要踏進那一片黑暗的時候,一種本能的警惕感讓他後頸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所以細微的風聲自身後襲來時,他猛的向前兩步,轉身看向身後。

一道高挑纖細的人影向他撲過來,手中匕首在天幕模擬出的月光下折射出湛湛寒光。

似是沒想到孔淮殊反應這麼快,對方疑惑的“嗯”了一聲,聽聲音,竟然是個女人。

她愣神的這一瞬,孔淮殊抓住機會,劈手去砸她的手腕,對方猝不及防間,匕首脫手,孔淮殊俯身去撈。

那女人就笑:“身手真不錯啊,不過……少爺你也就這樣了!”

她提起膝蓋撞向孔淮殊面門,這一下又凶又狠,動作凜冽,要是真讓她來一下,孔淮殊怕不是要破相,這對愛惜自己這張臉的孔少爺來說簡直是在攻擊他的軟肋,下意識就往後一躲。

對方手腕一翻抓住匕首,還沒抓穩,孔少爺一腳踢在她手腕上,同時發動精神力攻擊。

然而對方完全不受乾擾,她的精神力甚至比孔淮殊要高出一點,然而手腕上挨這一腳震得她骨頭都疼,再打下去怕是要見血。

本來就是想嚇唬一下這小少爺,誰知道近十年年過去,小少爺由小貓進化成了大老虎,凶的嚇人。

她終於忍不住低聲叫起來:“停!小漂亮!你看看我是誰!”

她一把掀開頭上的兜帽,波浪的栗色長發順滑下來,月色下,一張猶帶少女稚氣的漂亮面孔出現在孔淮殊眼前,對著他俏皮的眨了眨眼睛。

孔淮殊:……

兩人對視許久,孔淮殊那張俊美的臉上寫滿肅殺,冷聲道:“不認識,面生,沒見過。”

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