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第 36 章 童養夫~(1 / 1)

佛門有“七苦”, 季映池不信佛,任何經書箴言於他不過是機械冰冷的文字,生不出任何感悟, 世人供奉的佛像也隻是寄托期念的載體。

直至今日他忽然發現, 自己似乎在慢慢體會什麼是“愛彆離”,這種讓人心緒起伏的奇異情感。

人有所眷戀,才會面對離彆心生不舍, 內心交織產生掙紮痛苦。

他想留在許家是下意識的念頭, 由大腦本能驅使。

所以,在自己不知情的情況下, 他已經衍生出了名為“喜愛”的感情嗎?

季映池靜靜端坐著,曾經季母帶他去過寺廟上香,他抬頭隻見眾多無悲無喜的神佛金身。而現在想起,他似乎能在佛祖憐憫眾生的眼裡發現自己。

季映池,也是紅塵世俗中的一員,真正意義上的人,而不是世間門的冷淡旁觀者。

“池池, 你可以偷偷告訴櫻櫻原因嘛?”

櫻櫻從書桌邊邊湊過去,朝小哥哥比了個把小嘴巴用拉鏈封起來的動作, 保證會幫他保守秘密,連親親媽媽也不透露。

小團子可以確定,她是池池最最要好的朋友了,哪怕隻為這份沉甸甸的信任, 她也絕對會和池池一國。

天道之子, 講義氣排首位。

“燕京有我厭惡的人和事,我不想與之牽扯。”

季映池從未想欺瞞櫻櫻,她想知道什麼都可以。

季家就在燕京, 那是糜爛腐朽又鏽跡斑斑的籠子,仿佛獨自浸在漆黑深海,終年不見天日。如今的他已然浮出水面,隻想停留在能看見太陽的地方。

他躲著紀韞章也不過是因為對方可能在宴會上見過自己,老爺子去年過壽,季家有帶他出席。

也許老爺子忘記了他的面孔,但季映池不想徒增麻煩,剪斷任何被認出的可能性是他的主要目的。

人和事?

櫻櫻抿了抿嘴巴,有點不妙呀。

這句話可以說是經典“開端”了,一般手握複仇劇本的可憐少年,在被師父或好友詢問為何生活如此拚命,晝夜不息武裝自己時,少年都會遙望遠方,語氣沉重不失戰意說出類似台詞。

而他複仇的對象,就在他痛恨厭惡的地方!

櫻櫻恍然大悟,關於池池的種種都有了合理解釋。

池池為何小小一崽流落在外,狼狽倒在風雨中,任由冷冷的雨水拍打在臉上?

為何時間門過了許久,池池那極有可能犯遺棄罪的家人們沒有找到他?

為何池池從來不在她和媽媽面前提起過他的父母,明明他沒有忘記?

一連三問,櫻櫻摸索著拚湊出了答案。

池池是家族內鬥的犧牲品,父母不出意外是黑心黑肺的戰敗者,如果疼愛小朋友的爸爸媽媽,隻要還有一口氣,都會拚命找自己的崽。

由於季家父母自顧不暇,幼小的池池隻能被侮辱被陷害,掉落的牙齒和血淚沒有地方吐,隻能全都吞到肚子裡,最後還要被反派親戚發配遠方,自生自滅。

幸好天無絕人之路,複仇少年注定不會在小小年紀夭折,他一定會九死一生見奇跡,池池就遇到了櫻櫻。

“池池,你不要難過。”

得知池池的遭遇後,小團子為此感到憤怒不平,世界上怎麼會有如此邪惡的家族?太壞啦!

季映池看著櫻櫻同仇敵愾的小臉蛋,不自覺斂了斂眼睛,他對紀家早已沒有任何感覺。

複仇者的沉默代表著另類傷痛,櫻櫻鼓勵池池要振作起來。

“隻要等三年,你定會拿回屬於你的一切。”

小團子的話可不是空穴來風,在好友和師父幫助下,少年最終複仇成功是必然結局,而她就是池池生命中的那個最強好友!

櫻櫻瞬間門覺得原本因姥爺一家出現而減輕的擔子,一下子又負重了,她得努力成長才行,否則怎麼充當池池的“金大腿”朋友?

池池要是因為櫻櫻的廢柴而複仇失敗,那麼身為天道之子的她,就成了天大笑話,給無數前輩丟臉。

誰都想成為被瞻仰的對象,櫻櫻不想讓後輩們當她是“反面教材”!

“如果這一切都不重要呢?”

季映池琥珀色有著疑惑,他向櫻櫻尋求答案。

前世季家確實落到了他手上,原以為捏住它,能讓自己周身的世界陷入清靜,可他很快發現不過如此,他依然得不到任何放鬆的感覺。

本就無用之物如何廢物利用?是他判斷失誤。

“人活一口氣,態度很重要,不要的東西扔了也不能便宜壞蛋。”

此時複仇崽池池正處於茫然期,知心好友櫻櫻很懂,越是這刻她越要穩定發揮作用,開解池池,幫他樹立堅定內心。

“如果是巨額財富,我們可以捐助社會,積攢功德。”

有了金光閃閃的功德,早日飛升不是夢,櫻櫻為自己的機智點讚。

嗯?

季映池把串串數字在心中折合了一遍,季家全部變賣的話,得到的金額數目無疑是龐大的,這不失為一個處理方法。

“池池,你的行蹤會不會被發現?”

櫻櫻忽然想起一個重要的點,仇家基本都會派人追殺臥薪嘗膽的複仇者,池池還在成長期,容易遭遇不測。

而他們手無縛雞之力,“啪嘰”倒地是命運。

如果情況十分危急的話,櫻櫻隻能使出下下策,尋求各路貴人的相助了。

比如“校霸”霄哥,他在燕京一定很有人脈,幾個學校公認的老大哥,手下有很多學生小弟,實力堪比都市版“丐幫”。

若得霄哥承諾,便可以先下手為強,踹掉殺手們的窩,池池就可以絕地求生。

短短時間門內,櫻櫻已經擺好了“棋盤”,這是應該噠,她可是池池複仇路上的好朋友!

“暫時不會。”

季映池搖頭,頓了頓,他難得有些緊張。

“我……可以一直住在家裡嗎?”

櫻櫻不是笨崽崽,她應該已經猜到他所謂的家人就在燕京了,會不會讓許阿姨把他送回去?

其實他清楚知道,自己行為是錯的,本就非親非故,他在“利用”許阿姨和櫻櫻的善良達到居住在許家的目的。

如果季母來了,向許阿姨要求帶他走,季映池想,他沒有任何理由強留。

能不能不離開?他完全可以自己養活照顧自己,不給許家添任何負擔的。

“當然啦。”

櫻櫻斬釘截鐵,即使敵人強大,他們也不必東躲西藏,如果命中注定有此一劫,池池就算躲到天邊邊,也會被找到。

家,才是最好的避風港!

“池池,櫻櫻家就是你的家呀~”

小團子眨了眨眼睛,霏霏哥哥說很對,如果沒有身份保證,池池可能會沒有安全感耶。

小紀霏來到許家時,第一眼就發現了季映池,漂亮精致的崽崽能迷倒男女老少,小紀霏也不例外。

他是一個很大度的哥哥,即使妹妹在此之前有彆的小哥哥,他也不會介意,反正現在他“上線”啦。

隻是後來晚上和櫻櫻嘀咕時才知道,原來池池是櫻櫻“撿到”的,小姑姑把他留在了家裡。

撿到?留家裡?

小紀霏當時腦瓜子就卷起了風暴,池池的真實身份,難道是小姑姑給櫻櫻的……給櫻櫻的童養夫?

他絕對不是瞎想,而是有事實根據的。

紀霏經常陪爺爺和管家劉伯伯一起玩耍,老人家們聊天時也不會避開他,聽他們講過好多年輕時的八卦見聞。

比如劉伯伯老家的親戚兄弟,娶的媳婦就是和他一起長大的姐姐。

那位姐姐是被劉伯伯兄弟的媽媽養大的,聽說是逃荒逃來村子,後來一直留在許家。

爺爺說這就是“童養媳”,從小養到大的媳婦。

這樣的話,池池就是“童養夫”,從小養到大的夫婿,好像也沒有錯誒。

思考一番後,小紀霏把猜測鄭重告訴了小表妹,於是傻眼的崽崽又多了一隻。

童養夫……

不好意思哦,涉及到了櫻櫻的知識盲區,她從來沒有往這個方面挖掘過。

小團子撓撓頭,小臉蛋懵懵的,和霏霏哥哥大眼對小眼。

等等,櫻櫻突然靈光一閃,童養夫池池……

櫻櫻的處境有點點像“龍傲天家的小夫郎”耶。

認真想想也很對,小夫郎一般有隱藏身份,後面絕對會驚掉眾人的下巴,嗯,池池就有。

可是養夫郎好像都要去種田,開局一間門茅草屋,還破破的,家裡面隻有牆壁和荒山。

櫻櫻家裡沒有田可種,而且她也不知道怎麼養夫郎。

上天的考驗真是一重接一重,不行啦,她要找徐為叔叔或解惑。

不過現在最重要的是池池,霏霏哥哥說了,池池有自己的家人,媽媽暫時沒有辦法收養他。

如果池池要 “名正言順”待在家裡,隻能當櫻櫻的童養夫啦。

等她好好計劃一下,找個適當時間門詢問池池的意見!

還有櫻櫻去了燕京,還要借著霄哥的威力,裝作大老虎,去提前幫池池探路。

最好可以學會“打臉”這一招,去打臉季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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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午時,綠樹成蔭的道上駛來漆亮的黑色轎車,繁麗複古的鏤花大門自動打開。

淡淡的梔子花香隨風花飄來,顧庭瀾鬆鬆領結下了車。

由於他回了國內,顧家難得齊人,在老爺子要求下紛紛周末回老宅吃飯。

還未走進庭院,顧庭瀾便隱約聽到了小侄兒顧景文的聲音,小男孩大概有些不高興,小臉繃得緊緊的,顧老爺子正在一旁逗他。

“景文啊,按你們年輕娃娃的話來說,生活就像開盲盒處處有驚喜,小櫻櫻是紀霏的妹妹不挺好嘛?”

顧鶴川眼中帶笑,“你和紀霏是好朋友,好朋友的妹妹相當於是你的小妹妹,這樣看來,你和小櫻櫻的關係又進了一步。”

“不一樣,不是那麼算的。”

顧景文有些懊惱,原本以為自己是櫻櫻的小哥哥,喜悅需要分享,他才向紀霏暗暗炫耀的。沒想到世界如此玄幻,一個轉眼,櫻櫻就成了紀霏小姑姑的女兒。

紀霏是櫻櫻的小表哥,他……要靠邊站了。

出於小男孩心裡莫名其妙的勝負欲作祟,顧景文此刻有點像戰敗的公雞,蔫蔫的。

偏偏紀霏昨晚還來刺激他,嘰裡咕嚕向他訴說小妹妹多有趣,煩不勝煩。

顧景文很想拉黑他,可又不想表現的小肚雞腸,讓紀霏覺得他小題大做。

“二少爺彆灰心,人要相處才會產生真感情,等櫻櫻來了燕京,我們邀請她來家裡開party,你說凱蒂貓主題的怎麼樣?”

寧妤握著咖啡杯從玻璃花房出來,一本正經給小兒子出主意,實則憋著壞,Hello Kitty多可愛,想必小兒子穿上一定很養眼。

沙發上的顧庭渝自然一眼就看出妻子的惡趣味,隻能暗歎小兒子自求多福。

景文小時候長得太過可愛,而妻子又特彆想要女兒,所以周歲前景文都被當小姑娘打扮,家裡壓箱底的相冊就有小兒子的“美照”。

顧鶴川見到兒媳婦便道,“老紀給了我請帖,到時候你們夫婦倆有空就陪我一起去。”

他和老紀從年輕到現在,是對手也是朋友,不管如何他都真心為對方高興,有生之年得以骨肉團聚。

“好的,爸。”

寧妤笑了笑,該不該說小兒子和櫻櫻有緣分,沒想到許清意會是紀家的女兒。想起在機場有過一面之緣的明豔女人,寧妤有些感慨命運的奇妙。

顧庭瀾此時穿過玄關,西服外套被管家接了過去,徑直入內。

一張照片被風從桌邊吹落在地,輕飄飄蕩在他面前。

顧庭瀾低頭,是侄子和一個小小女孩的合影,背景是波光粼粼的海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