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玥不好意思真的讓安臨伍出來洗碗, 吃完後便偷偷摸摸端著鍋和碗走向廚房。
她隻顧著看前面,沒留意腳下,大概是被翻邊的地毯絆了一下, 她驚呼一聲,整個人往前撲倒,手裡的鍋碗猛然被顛出去,砸到地板發出巨響。
她也重重摔在地毯上!
也幸好她還挺靈活,用手撐一下, 要不然她門牙可能都會崩掉。
不過那個小鍋裡剩下的面湯就撒了一地, 兩個碗也被摔破,一地狼藉。
“笨手笨腳的……”時玥剛歎完氣, 便聽到有腳步聲傳來, 回頭便看到安臨伍赤著上身走來。
他右肩上是猙獰未名狀圖騰, 一直蔓延至腰間,他手裡還握著啞鈴, 臉頰和胸膛前隱隱凝聚著熱汗,往下彙聚滴落。
又是皺眉又是抿唇,周身氣息嚇人,明顯是在壓抑著怒氣。
時玥感覺他就跟他身上的紋身一樣,凶惡地盯著自己, 隨後會揚起啞鈴, 給她腦袋來一下!
在她心驚膽戰收回視線時, 安臨伍彎腰,左手揪住她身上的衛衣, 輕輕鬆鬆將她拎起來。
她撲騰一下,扶著一旁的椅子站穩,而安臨伍已經將啞鈴啪嗒放在餐桌上, 低頭去收拾小鍋和摔碎的碗,隨著他的動作,有力的背肌在鼓動,肩上那怪物的爪子也仿佛在動,怪可怕的。
“對不起……”時玥盯著男人的後腦勺,默默揉著自己的膝蓋。
“回去呆著。”安臨伍頭也不回。
可是時玥哪裡能心安理得回房間,她轉身去將陽台上那掛著的灰撲撲的抹布拿來,蹲在他身旁,用抹布蓋在地板撒落的面湯上,幫忙擦拭。
安臨伍動作頓住,目光落在她手裡的毛巾上,他嘴角抽搐一下,第一次把視線看向身旁的女生,一句話從齒縫裡蹦出來,“這是我洗臉巾。”
時玥:???
這是洗臉巾?破洞的洗臉巾?
她的手僵住,哭喪著臉看向他,“……對不起。”
這是什麼社死場面!
“笨蛋。”安臨伍終究是沒忍住,一個眼神斜過去,冷冷淡淡地說,“走開。”
五年來也沒幾次相處機會,兩人對彼此都很陌生,更何況他知道這妹妹對他是恐懼的情緒更多,所以他也會儘量避開她,現在就算再暴躁,他也不會發泄出來。
說是兄妹,其實兩人連陌生人都不如,前後說的話加起來可能就二十來句,今天的接觸算是多的。
時玥看一眼地上的毛巾,沮喪地站起來,一步三回頭朝自己的房間走。
安臨伍迅速收拾好,看一眼臟得不行的毛巾,一並扔到垃圾桶,把一大袋垃圾拎出去。
他重新回到房間。
等他準備去洗漱的時候,發現自己門把手上掛著一條新的粉色毛巾,上面還有吊牌。
他看一眼對面的房間,拿著毛巾朝浴室走去。
毛巾是新的,但是,他總覺得上面飄來一股甜甜的氣息,像是噴了香水似的,他皺著眉,用熱水搓好一會兒,才罷手。
時玥美美敷一個面膜,躺著到天亮,第二天起來,發現走路有些困難,兩個膝蓋上都有些紅腫,是昨晚摔到的。
她在藥箱裡翻找,沒有看到有活絡淤血的藥油,想到安臨伍那邊,於是走到他房間門口,敲了兩下。
“進來。”裡面傳來沉悶的聲音。
時玥愣一下,將門打開,安臨伍似乎剛換好衣服,還站在床邊。
“哥哥,你有化淤青的藥油嗎?”不怪她這麼想,他剛被接回家便離開去讀武校,經常帶傷。
安臨伍聽罷,回頭瞥一眼她膝蓋,白白嫩.嫩的腿上,兩片淤青的確很紮眼。
他隨後撈起一瓶什麼藥油,朝著門口扔過去,力道也剛剛好,隻要她伸手,都能精準接到。
然而——
“啊。”那瓶藥油直接砸在時玥身上,最終掉落在地板。
也幸好是塑料瓶,要不然肯定得摔碎。
安臨伍皺眉看著她蠢蠢的模樣,還沒開口說什麼,對方已經快速撿起藥瓶,小聲說一句“謝謝”,猛地將門給關上,對他是避之不及。
不過等他打開門時,他又看到自己門柄上掛著一個袋子。
袋子裡是香噴噴的烤面包和牛奶。
看樣子是叫了外賣。
安臨伍對吃的都不挑,這早餐正好給他省事,他拿起袋子,準備出門,忽然想起她昨晚說要去影視城,於是他便沒急著離開。
時玥換好衣服出來,安臨伍便提出送她去影視城。
“哥哥也在那邊工作?”
上車後,時玥主動搭話,決心要跟他好好相處。
“嗯。”不過安臨伍反應很冷淡。
時玥打一個嗬欠,開始補眠。
東市影視城是全國最大的影視拍攝基地,車停在影視城演員服務部前,安臨伍側頭看向副駕的人,伸手推一下她肩膀,“起來。”
隨即他便看到女孩被嚇醒,一臉驚恐看著自己。
“……”安臨伍抿唇把頭轉到一邊,一下子臉色更差,聲音也陰沉地壓低,“到了。”
時玥回過神來,連忙解開安全帶,開門下車,關門之前,她彎腰看向駕駛座的人,小聲道,“哥哥,麻煩你了,路上小心。”
安臨伍不太會應對這場面,到底還是點點頭。
她以前也喊他哥哥,但是就那麼一兩次,昨晚開始,她嘴裡就叭叭個不停,她難道就不覺得彆扭嗎?兩人根本不熟,喊什麼哥哥?
門一關上,車就疾馳離開。
時玥被《明月夜》劇組的車接走,車上大多是她學校裡招來的各個民樂專業的學生,還有幾個是她的熟面孔,以前在校內演出時曾經搭檔過。
大巴很快來到片場,一行人跟著演員副導演劉哥走。
這是一部大製作的古裝劇,從演員的服飾、妝容到片場置景都很講究。
大多數劇組隨便搭個綠棚再後期就算了,而時玥所看到的卻是劇組辛辛苦苦搭建出來的真實內景。
“玥玥,這個劇組牛逼啊,怪不得舍得給五百一天呢。”連蓉手裡拿著自己的二胡,小聲在時玥耳邊說著。
“估計也要折騰一天吧。”時玥回道。
劇組本來是想讓她們自己帶樂器,但是她的古箏實在太重,自己拿不來,後來劇組應該是從其他渠道借到了。
演員副導離開一會兒,便帶著一個中年男人走過來。
這應該就是這部劇的導演張大山,跟他的名字一樣,導演看起來也是虎背熊腰的,不過跟安臨伍相比,這人氣勢看起來虛很多,所以時玥面對他時,比其他女生都要從容許多。
“人都齊了嗎?”張大山虎目掃過面前二十位嬌俏的女生,問的是劉哥。
劉哥點頭,“是按照您要的樂團規格找的,都是學校裡拔尖的學生。”
隨即他轉向一行女生,朗聲道,“這是我們的總導演張大山,這場戲比較重要,你們認真聽著。”
張大山擺擺手說,“沒什麼要交代的,你們是專業,你們把曲譜領一下,先練習吧,待會兒還要化妝。”
女生們來到一個院子裡,時玥走向古箏的方向,戴好特製的指甲。
女生們在練習的時候,張大山也在一旁看著。
他忽然來到時玥面前,粗聲問,“這個指甲能不能不戴,太現代化。”
時玥愣一下,點點頭,“導演,不戴也沒問題的。”
導演給的曲子她看過,沒有什麼技法,而且是合奏,用手指彈的效果比較好。
張大山點點頭,目光掃過她,臉上有些感慨。
果然是學藝術,這氣質彆說是群演,就是大多數演員都比得上。
他重新走到旁邊,觀察一遍後,對演員副導說,“前列就安排剛剛我點的那幾個女生。”
演員副導點點頭,“好嘞!”
很快時玥這邊就得到消息,說她有前景特寫,錢也會給她加。
這對時玥來說是有益無害。
她們有兩場戲,一場是在院子裡練習的戲,另一場在舞台上。
一個上午她們都在等安排,臨近中午時,她們才被安排去化妝換衣服。
衣服近看有些劣質,色彩鮮豔,但是穿在身上倒也看不太出來,應該說全靠自身顏值和氣質撐起來。
她們換好衣服重新回到片場時,正好是發盒飯的時候,時玥和連蓉躲在走廊長椅上吃,看著院子裡忙碌的場務。
不遠處,安臨伍端著飯盒坐在石階上,周圍坐著幾個穿著戲服的男人,上午消耗太大,幾人都是狼吞虎咽,絲毫不顧忌形象。
“伍哥,這個劇快完了吧,下一部戲有著落沒?”
一個倒八字眉的男子扒完飯問。
“嗯,等著就是。”安臨伍回話,漫不經心將清盤的飯盒放到一邊。
“小汪,你放心吧,隻要跟著阿伍,不怕沒飯吃。”說話的是前面長相清秀的青年。
小汪揚著八字眉,笑得見牙不見眼,“我是真沒想到自己能過上這樣的日子,太他媽爽了。”
他以前在街上饑一頓飽一頓,人生沒目的,如今卻已經開始暢想未來能買車買房娶媳婦。
是伍哥帶他們開拓了新世界啊。
小汪崇拜地看著安臨伍,卻發現他的目光總是往一個方向掃。
小汪疑惑一下,也瞟過去,看到是一群學樂器的小姐姐,他忍不住露出笑臉,“伍哥你看誰?下午是她們的戲,我女神還要吊威亞出場呢,嘿嘿~”
前面的任青抬頭看過去,一眼認出走廊下那道身影,他驚訝地說,“阿伍,那是不是你爸媽收養的孩子?”
安臨伍嘴裡從來沒有主動提過這個妹妹,所以任青的描述也比較疏遠。
“你妹妹?”小汪聲音大起來,探頭探腦往那邊看。
“幾年前見過一次,應該是她沒錯。”任青說著,神情變得有些靦腆,“主要是太漂亮了。”
安臨伍也沒解釋什麼,隻道,“休息一下,下午的戲小心點,我去看看其他人。”
說著,他便起身離開。
小汪和任青相視一眼,都搖了搖頭,不敢再八卦。
在他們看來,安臨伍好像一直沒法融入那個家,五年前他隻是改名字,但是戶口也依舊單獨在外。
那家父母很開明,並沒有強迫他什麼,並且對他想做的事情都儘力支持。
他們很羨慕安臨伍,能夠擁有這樣的家庭,不過將近二十年的流浪生活已經足以改變一個人,可能有時候家庭和親情反而也會成為一種負擔。
他們看得出來,安臨伍不知道如何回饋那個家庭,所以大多數時候都是躲著。
中午短暫的休息過後,時玥重新坐回古箏前,周圍架好機器,張大山拿著個大喇叭一直在喊,一個穿著杏色羅裙的女人在助理的跟隨下走進院子。
飾演《明月夜》女主喬月的是實力派演員程舒雅,她出道後演過的劇全都爆火,原主不追星,但是也追過她的劇。
曾經程舒雅除了拍戲,很少在其他節目上露臉,還是比較神秘的一個人,不過黑料也不少,說她私生活混亂,經常片場耍大牌,拍戲大量用替身之類的……
但是程舒雅去年換了公司和團隊,如今那些黑料都已經被澄清,最近因為上一個戶外露營綜藝,還擄獲不少路人粉。
時玥忍不住看過去,旁邊的連蓉已經興奮得想掏出手機來拍照。
“這一趟來得太值了,公費追星啊,不過網上都傳,其實張導這個女主是為宋盼盼量身打造的,可是人家檔期不對……不過我覺得程舒雅跟這個角色的適配度更高。”
時玥在一旁聽著,拉一下她的手,沒有接話,片場人多眼雜,半句話都不敢亂說。
連蓉也反應過來,馬上給嘴.巴裝上拉鏈。
不過時玥卻忽然想起一個劇情,宋盼盼是拍電影出身的,對影視劇的挑選很謹慎,她拒絕的一部大女主古裝劇,在快完成拍攝的時候,因為劇方的失誤,導致兩個武行和一個群演死亡。
這事出來後,劇組停止拍攝,後面這部劇也一直沒有上,宋盼盼的粉絲還很慶幸她當時沒接這部劇。
所以該不會就是……這部吧?
院子的戲很快拍完,眾人轉移到旁邊的片場,待會兒的那場戲就是程舒雅帶領的樂團奪得台下所有人的喝彩,不過在快結束時,台下仇家對她發動攻擊。
時玥隱約聽到張大山在講戲,抬頭看向頭頂,心裡忽然一個激靈,她有種不好的預感。
她餘光瞥到一道熟悉的身影,看過去時,眼神驚訝不已。
哥哥?
她起身小跑到安臨伍身後,聽到他正壓低聲音跟幾個武行說話,說著說著還開始動手,直接將一個八字眉給撂倒!
不過八字眉並沒有真的摔著,穩穩翻一個跟鬥站好,還嘚瑟地問,“伍哥,這樣行吧?”
安臨伍點點頭,“還是要注意一點。”
任青忽然輕咳一聲,往安臨伍身後示意一下,“阿伍,你……那誰來了。”
他說得不清不楚,但是安臨伍卻秒懂,他轉過身,便看到時玥的身影。
水袖羅裙,很符合她氣質,額頭的花鈿更是讓她刻板的妝容變得靈動和明媚起來。
“什麼事?”安臨伍皺眉問,語氣裡絲毫沒有驚訝。
說明他早就知道她在這兒。
時玥心想著,疑惑地問,“哥哥,你是武術指導嗎?”
她搜遍腦子,也沒有半點關於安臨伍的資料和記憶,畢竟是劇情邊緣的人物。
安臨伍點頭,“可以這麼說。”
“等會兒的打戲危險嗎?”她繼續問。
她主動搭話,讓安臨伍渾身不自在,不過還是回答了她,“正常的打鬥而已,他們都是有經驗的人。”
時玥點點頭,忽然看向旁邊兩個武行,又轉身走開。
這時候小汪和任青都湊到安臨伍身旁,目不轉睛看著少女翩躚的身影。
“伍哥,我覺得她好像也不是那麼難相處啊,你多點關心她嘛,她生活費不夠嗎?還是說想出道?”
“你要是想關心,就去關心。”安臨伍看向小汪,嘴角勾起一個不算友好的笑。
小汪當即後退兩步,“不不不,又不是我妹妹。”
任青也連忙躲開,“我什麼都沒有說。”
反正就不要管他的家事就行!
這邊時玥抬頭看著頭頂密密麻麻的攝影燈,隻覺得心驚膽戰,這是一個劇組搭建的棚,待會兒還要吊威亞,肯定是不小心碰到那些燈,導致意外的。
她正好在燈下呢,感覺她也是要死的那個。
【統子,我上個世界第六感buff,不會這麼靈驗吧?】開始拍攝後,時玥就心神不寧的,現在想來,就是這個第六感buff在作祟。
綠茶係統這時也跳出來,【……玥玥,所以咱能不能不拍這戲了。】
係統的話也印證時玥的推測,她有些犯難地看向張大山那看起來就很專.製的臉,到底還是走了過去。
彼時張大山正和程舒雅說著話,看到小姑娘靠近,便問一句,“有什麼事嗎?”
時玥馬上指著頭頂那些密密麻麻的攝影燈問,“導演,我能說一句不太吉利的話嗎?”
張大山一臉嫌棄瞪她,“不可以!”
程舒雅倒是笑出來,“我有點好奇。”
時玥臉上有猶豫的神色,說道,“程老師剛才吊威亞的時候,我看到我頭頂的大燈在動,它會不會掉下來砸到我?”
提到這個,兩人就嚴肅得繃緊臉,同時抬頭看。
“你確定?話不能亂說!”張大山嗓音威嚴,一下子將旁邊人的目光都吸引過來。
大家以為他是在訓斥群演。
安臨伍聞言走過來,瞥一眼無辜的時玥,問道,“張導,什麼事?”
“這丫頭說吊威亞的時候攝影燈在動,我尋思著,的確有這個可能,得讓道具組再檢查一下。”
聽到張大山這麼說,時玥心裡就鬆了一口氣,這導演能處,挺負責的。
“我去看看吧。”安臨伍說。
“你要是能去,我就更加放心了。”張大山拍拍他的肩膀朗聲說道。
安臨伍轉身離開,時玥也跟上去。
她現在對安臨伍,好奇大於恐懼。
不過她也沒有主動搭話,就圍觀他和道具組的人檢查威亞鋼索和上面那架著一排攝影燈的鋼管。
很快,結果出來了,是鋼管的問題,螺絲鬆動,那一排燈隨時都會掉下來。
如果意外真的發生,舞台上所有人都有危險。
安臨伍沉著臉走回來,看到時玥,就出聲問,“沒有生活費了?”
時玥一怔,點頭,又搖頭,“不是……哥哥,結果怎麼樣?”
“已經將燈重新安裝好。”安臨伍看著她,剛才的話題卻沒有再繼續下去。
他回到張大山身旁,跟他簡單說一下。
張大山驚出一身冷汗,旁邊程舒雅也拍拍心口,呼一口氣,才說,“看來人小姑娘沒亂說啊,張導,你剛才都把人給嚇壞了。”
張大山哂笑,“我說話不都一直這樣?”
“我倒是習慣你這樣,可是她一個年紀輕輕的特約演員,哪了解這些?”
張大山忽然聽出點什麼,“舒雅,我怎麼看著,你是瞧上她了?”
程舒雅也絲毫不掩飾,又往時玥的方向瞄一眼,目光裡帶著讚賞,“我工作室挺缺人的。”
“你就不怕被人說,培養出一個小宋盼盼?”張大山意有所指。
如今的內娛,程舒雅和宋盼盼就是兩座大山,雙方的粉絲也掐得挺厲害。
而剛才那個小姑娘,在氣質上神似宋盼盼。
特彆是身上那種讓人一件難忘的古韻,隻是細看的話,兩人的五官又沒有相似之處,小姑娘甚至還有些嬰兒肥沒退,虧得那雙仿佛盛滿桃花的眼,靈動勾人。
程舒雅聽到張大山的話,嗤笑一聲,“小宋盼盼?彆人怎麼說我控製不住,但是她絕對不是什麼宋盼盼。”
“這些我也不多說了。”張大山擺擺手。
網上都傳他這部戲的女主是為宋盼盼量身打造的,實際上哪有什麼角色是為演員打造的,都是讓演員來演繹角色罷了。
不過他和程舒雅已經是第三次合作,自然是跟她的情分更深一些。
時玥重新回到民樂團坐席中,盤腿坐下。
鼻子微癢,她用袖子掩住自己,連連打噴嚏。
這場戲一直拍到大半夜。
時玥加上劉哥的微信,他那裡馬上轉來一千塊,緊接著又轉來一千,說是張導請她吃宵夜的錢。
時玥一聽便明白,是張導在表示感謝來著。
“謝謝劉哥,以後有戲你可以再找我嗎?”時玥問。
劉哥正要說什麼,就看到程舒雅走過來,他連忙低聲提醒時玥一句,“小妹妹,你要是想出道呢,機會就在這兒,以後我們肯定也有合作機會的,劉哥我說不定還要討你的飯吃呢。”
在娛樂圈混那麼久,劉哥還是有點眼光的。
他說完,跟程舒雅打一聲招呼便離開。
“程老師。”時玥也頷首打招呼。
“玥玥,我還得去張導那兒,也不拐彎抹角了,你剛才表現得很好,不知道你有沒有想過出道,如若有興趣的話,可以考慮一下我的工作室。”程舒雅此時並不是以前輩的身份來說這話,還給她遞上一張名片。
時玥驚訝地接過來,不過卻沒有太激動,她說,“我可以先考慮一下嗎?”
程舒雅點頭,“可以,不著急。”
看著程舒雅離開,時玥捏著名片轉身,就看到不遠處站著的安臨伍。
他斜靠在紅色廊柱上,指間夾著點燃的煙支,黑眸穿透繚繞煙霧看來,明顯帶著一絲質問,“安時玥,你在搞什麼鬼?”
略顯暴躁的嗓音在寂靜昏暗的環境裡響起,時玥往後挪一下步子,對方卻大步走過來,在她面前站定,那股嗆人的煙味,混雜著他身上的男性氣息,一下子侵襲過來。
他居高臨下,仿佛睥睨般,一句話從嘴邊擠出來,語氣格外地重,“想出道?家裡人同意了?”
時玥被吼得一怔一怔的,在他眼神的逼視下,才回道,“還沒跟爸爸媽媽說……哥哥,你彆這樣,好嚇人。”
她後面的補的那一句,讓安臨伍更加煩躁。
他深知娛樂圈是什麼樣的,以她這樣的性子進去,根本沒法安好走出來,彆說走出來,她恐怕連骨頭都不剩!
家裡的兩位,更加不可能讓她去!
她腦子是被漿糊糊住了嗎?
時玥低低咳嗽兩聲,安臨伍便將煙掐滅,隨手要扔的時候,本來怕他怕得低頭的人,卻忽然伸手過來,扯住他的袖子說,“那邊有垃圾桶……”
安臨伍因為她的動作、她的話,手頭上拋擲的動作僵住,神情也變得更加疏遠,他嘴角掛著似笑非笑的弧度,他瞥向那垃圾桶,就這麼隔著一段距離扔過去。
似是知道她厭惡煙味,他還特意上前一步,嘲諷地道,“這樣可以了?你們這些人,還真是高尚。”
時玥抿著唇,欲言又止,最後才說,“哥哥,我不是那個意思……”
安臨伍睨著她一會兒,收斂所有情緒,後退開,“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彆把在這裡見到我的事情告訴他們。”
他轉身的時候,聽到身後的人急促上前一步問,“哥哥不回家嗎?”
“不回。”
“那我……怎麼辦?”
“我管你去死。”他冷笑著扔下一句。
“……哦,那我先走了,哥哥你小心點。”時玥仿佛聽不出他的怒意和不善,朝他的背影揮揮手,轉身離開。
之前時玥見到的安臨伍,強裝出溫順的模樣,讓人看起來就壓抑,現在他表面那層偽裝被撕開了一個口子,露出一顆敏感而暴躁的內心,看起來反而順眼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