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那位同學調座後, 兩人終於坐到一起。
國文不愧是熱門大課,座無虛席不說,教授娓娓道來且不乏趣味的講述也值回所有意願點。
春早全程盯白板, 一眨不眨。
幾次餘光注意女朋友認真到呆怔的模樣,原也都忍不住嘴角微翹。
下課後, 學生們紛紛離席往外湧。
前排的薛以明跟這對“虐狗狂魔”道彆,抬腳就走。
原也自覺接過春早的電腦包, 牽著手並排下樓, 走回豔陽裡。
春早得了空找茬:“你不是天天跟我說沒事做嗎?”
原也:“嗯?”
春早瞥他:“不也去玩桌遊了?”
原也解釋:“我在圖書室找資料, 他們缺人,被室友硬拉過去的。”
春早:“橫豎……反正……你也‘應酬’了,就不要對我賊喊捉賊。”
“好, ”原也頷首:“以後我多活動,多社交, 向春早同學看齊。”
春早順著他的話, 陰陽怪氣:“就是啊, 不要浪費這張臉,多讓人看一看。”
原也:“嗯, 言之有理。”
春早彆開頭, 拳頭微微發硬:“馬上要參加社團了,建議你多去劇社、吉他協會之類的。男孩子多點技能傍身, 再多拋頭露面幾次,成為35樓人氣王指日可待。”
原也先前跟在室友後面研究過,秒懂她意思:“不用這麼麻煩,有個愛心社。”
春早倒沒在意還有這麼個社團:“那是乾什麼的?”
原也淡聲:“專門幫人脫單。”
春早:“……”
原也咳一聲:“有人不遺餘力地把我往外推,我當然不能辜負她的厚望。”
春早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你加。”
“行啊,”原也忍不住笑了:“就是社團招募那天我還活著嗎?”
春早:“很難講。”
九月下旬, 秋氣漸起。
北大的“百團大戰”如期而至。
這一月間,春早的室友有入職學生會的,也有參加辯論隊的,春早偏內向,也不想才掙脫桎梏就花太多精力在功利性很強的事務上面,就一心蹲守趣味橫生的協會招募,並提前鎖定兩個社團——“我們”文學社和青年攝影協會。
姐姐送她的畢業禮物是一款性價比不錯的萬元微單。
再者她暑假潛心修習過PS課程,所以想趁此機會檢驗一下學習成果。
“百團大戰”當天,春早趕早出門,拉上原也,去往活動現場搶占先機。
結果校園大道上已經人頭攢簇,喧囂如白日鬨市,四面都陳列著展位。
各個社團大展身手,有捧逗哏講相聲的長衫少年,也有表演敲架子鼓的酷颯女生;書畫社的成員著統一唐裝,現場揮毫並贈送墨寶,還有一身戶外裝備,揮舞登山杖吸引驢友的勇士們。
可以說是群英薈萃,目不暇接。
學生們駐足觀看,不時歡呼嘩笑。
春早和原也走在人流裡,東張西望。
因為外形氣質出眾惹眼,兩人多次被沿路的學長學姐拉住,熱切詢問是否有意入會。
逛了不到半小時,滿手的傳單和贈品。
一隻手抓不下,春早就將物品收放到帆布袋裡。
原也將他那份送過來,讓她一並揣著。
春早問:“你不要帶回宿舍看看嗎?”
原也回:“我已經選好了。”
春早歪頭:“什麼?”
原也挑眉:“跟你說過。”
春早哼聲,踮腳四望:“愛心社是吧,我來幫你找。”
“你彆急,”原也抬手,掌到女生腦袋上,把她到處逡巡的臉撥正:“先報你的。”
在心儀的展位登記過姓名和專業,春早回眸,冷森森:“好了,去追尋你夢寐以求的愛心社吧。”
還學賽車小遊戲裡的配音:“Ready——go!”
原也勾唇,拉著她往回走,最後停在【流浪貓關愛協會】的招牌前,上下打望。
攤位後的女生迎過來,雙目晶亮:“哈羅~師弟師妹你們好,是對我們貓協感興趣嗎?可以來了解一下哦!我們學校現在流浪貓大概有80隻,加入我們就可以公費擼遍pku的每一隻小貓咪啦~你們可以看一下我們社團的介紹傳單,或者關注咱們貓協的公眾號哈,裡面也有非常多的小貓的故事……”
原也不假思索:“在哪登記?”
春早困惑地跟過去。
男生躬身,往表格裡龍飛鳳舞填上姓名,加上負責招新的副社長微信,才離開攤位。
回去路上,春早目光銳利:“這就是你說的愛心社?”
原也坦坦蕩蕩:“萬物有靈,對貓的愛心就不算愛心了?”
春早微笑:“隻是沒看出來,你這麼的‘心有大愛’。”
“畢竟,”原也頓了頓:“跟貓也玩不了桌遊。”
春早噎住。
快二十天前的戲言,他居然還牢記於心。
“那就預祝原同學在貓協發展順利,能跟我們學校的每一隻貓咪搞好關係。”她發出誠摯祝福。
原也斜她一眼,笑了笑:“走,現在就去買貓糧。”
春早愣住:“這麼快?不再逛會嗎?”雖然他倆都已找好根據地。
原也:“嗯,你中午想吃什麼?”
春早反應過來,沒好氣掐他手心,又被男生倒扣回來,不容許她再為非作歹。
—
貓協名頭可愛,但工作並不輕鬆。初入協會的成員多要輪值喂食工作,早上五點就要在校內東西線並行,尋覓投喂八十多隻流浪貓。
像原也這種手長腿長,行動矯健的男孩子,也常被群護部拉過去做勞工,抓捕貓咪送往寵物醫院絕育或治療。
副社長隔三差五在群裡@他,督促他去打疫苗。
原也選課多,閒了也都是去找春早,就一拖再拖。
有次為阻止兩隻護食掐架的流浪貓,他被當中的奶牛色公貓咬到虎口處,手套都沒管用,牙印很深,血也滲不停。
原也脫掉手套,用紙巾按住出血點。回到宿舍後,他找出碘伏衝刷傷口,黏上創可貼,將那貓的照片傳到群裡問:這貓你們認識嗎?
有部員回複:是西西,他超凶。
原也問:打過針麼?
那人回:打過。他是當了公公後反而更暴躁的一位奇貓。
原也落口氣,瞟眼手機日曆。
見明天是周六,他當即撕掉創口貼,近焦拍下那處殷紅的咬痕,傳給春早。
隻發圖不配字,等她自行領會。
女生擔憂的話語果然迅速出現:你被貓咬到了?
原也:嗯。
春早:疼嗎?
原也把創可貼草草粘回去,打字:有點——刪除,換成:疼。
而這段內容就是用那隻剛被咬的,還聲稱“疼”的手完成的。
春早問:你打過針了吧。
原也說:沒。
春早驚訝:還沒打針?我記得你們入會指南裡特地叮囑過要先打疫苗吧。
原也:太忙了。每天起早貪黑喂貓抓貓,還要接送女朋友。
春早:……打個針能耽誤你多久?
又說:算了,明天休息,我陪你去吧。我查了下,24小時內注射都有效。
原也等來自己想要的走向,愜意挨向椅背:沒事,那貓本身就打過疫苗,你周末不要去圖書館學習?
春早:哪還有心情去?不怕一萬隻怕萬一,你這人,也太不省心了。
說完分享來一條就近的社區醫院地址,不容拒絕。
原也勾唇。
既然她這麼執著這麼擔心,那他,隻能,乖乖,答應了。
翌日,原也來到春早宿舍樓下找她。
一碰上面,女生就找到他那隻受傷的手,托高,隔著創可貼輕捏一下那片皮肉:“咬到這裡了?”
嘶,原也倒吸一口氣。
春早看回去,黑眸烏潤:“這麼痛嗎?”
原也說:“還好。”
春早臉上浮出明顯的心疼:“你彆逞能。”話罷走到路牙外側,去牽他另一隻無傷口的手。
原也鬆手,跟她換邊:“哎,走裡面。”
春早不依。
原也隻能把疊了兩道的襯衣袖口順下來,“拉這裡好了。”
春早被他的提議逗笑,也順從地揪住那個角角。
打完疫苗出來,春早總算放下心。
還有一個下午可供揮霍,卻有點找不到方向。
附近商場餐廳良多,也有影院可供挑選,兩人在各自手機裡無頭緒地翻看。
春早望了眼人來人往,車水馬龍的街道,陷入深思。
她臉皮薄,在外鮮有過度親密的肢體接觸,更不會在宿舍樓下顯眼包一樣你儂我儂纏纏綿綿。想來,進北大的這一個月,她一頭紮入新生活新生態,是有些冷落原也。除了偶在夜幕降臨後的未名湖畔親吻擁抱過幾回,她與他親近的機會較之暑假銳減,屈指可數,更彆提在校外過夜,哪怕寢室並無門禁。
不怪這家夥動輒怨念。
春早長吸一口氣,將手機熄屏,看向原也:
“你想去開鐘點房嗎?”
—
進了客房,原也插上卡,就回過身,手腿並用地把她抵到門後,迫不及待地親下來。
他吻得又凶又急,女生瘦削的肩胛不斷磨蹭在門板上,輕微作響。
除此之外,就是此起彼伏的,愈發急沉的喘息。
甚至來不及放包,神思軟散間,帆布袋從春早肩膀滑落到腳面,淩亂地散了一地。她縮了縮肩,避著兩人過分炙燙的氣息,不放心,低頭要去查看掉落的東西。結果又被原也控住後頸,不準她再分心到除了他之外的任何事情上面。
怎麼從暗而窄的走道糾纏到房內的,印象全無。
隻記得被原也托抱起來的一瞬,整個人也緊張地失重一下。手指不由攀緊他肩膀,關心一句“你手不痛嗎”的機會都不給。
還是親她。
像要把她拆解了吞進去一樣親吻她,一下比一下深刻,猛烈。
渴望在兩人間瘋速滋長。
男生的手上有創可貼,所以摩擦過她皮膚時,不同以往,那種粗礪如鈍器,更覺冒犯。
也使得她更加敏感。
“等一下!”春早叫停伏首她頸窩處的原也,用所剩無幾的一線清明摸出手機,噠噠搜索:「打狂犬疫苗後可以有性/生活嗎?」
手機屏幕映亮女生微皺的眉心。她神色專注,幾秒沒講話。
原也耐心值抽空,騰出一隻手,搶過手機,看上面的結果。
線上醫生的回答是:可以同房。
原也把手機丟開,繼續細細密密地啄她。
春早鼻息紊亂,已經無法連貫地表達:“上面還說了……”
“什麼?”男生吸氣,再次撐起身。
春早心猿意馬,含糊不清地,複述那些注意事項:“避免劇烈運動,針眼處要保持乾燥衛生……”
原也又壓回來,在她耳邊低聲:“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