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要再打下去嗎?
說實話,聽到李往矣的這話後,加妄聖佛也有些迷惘。
從方才兩次看似匪夷所思的交鋒來看,李往矣的境界明顯要強於他,否則無法這般將他戲弄。
可若是就此罷手,那這次的佛、儒之爭,佛門無疑是徹底敗了,沒有一點轉圜的餘地。
身為靈山聖佛,加妄聖佛覺得自己有些對不起萬千信眾。
最終加妄聖佛做出了一個決定:“老衲再向李施主討教最後一招,無論結果如何,老衲返回靈山之後,都將閉關五十年,以罰今日之嗔怒。”
地面上的加納、加藍二位聖佛,聞言都滿臉慈悲,低頭誦了一聲佛號。
加妄師弟終究還是未能破開迷障,起了妄念。
半空中,李往矣則回道:“既然如此,那請聖佛出招吧。”
隨後他也收起了萬象更新印,人也變得嚴肅正經起來。
加妄聖佛沒有多說話,直接於空中盤腿坐下,手撚佛珠,默念起了某部神秘經文。
下一瞬,他本就聖光加身的佛門金身,多出了兩道近乎一模一樣的金身佛像,三者各朝一方,融合在一起。
類似於天下聞名的三頭六臂】大神通,但是此三尊金色佛像,卻像是雕刻出來的一般,盤坐於雲空中,顯得神聖、莊嚴,又透著一股無上偉力。
“三生佛?這可是至少十二境大佛,才能施展出來的無上神通,加妄聖佛隻是十一境,竟然也掌握了?”李往矣看書破萬卷,見多識廣,一眼便看出了這尊奇異三面佛的來曆。
千丈之外的馬天山大祭酒,同樣看出來了,多少有些為李往矣擔心。
三生佛代表了往生、今生,與來生,擁有著過去、當下、未來三世無上偉力,非絕巔大聖人無法抵擋。
李往矣表現雖然驚豔,但終究隻是一個聞道大宗師,又年紀輕輕,能拿出與之匹配的底蘊麼?
“往生超脫,今生渡厄,以求來生,請李施主接老衲三生之力!”
三尊緊閉著眼睛的金身佛像同時開口,聲若洪鐘,震蕩蒼穹、地面,當話音落下的時候,三尊金佛一起出手了。
按說是三隻佛手,是打向了三個方向,但是卻掌印卻同時出現在了李往矣面前,一道掌印古樸斑駁,像是來自上古;一道掌印神聖正大,像是起於靈山;一道掌印奇幻迷濛,像是來自未來。
盤坐空中的三生金佛,竟真的展現出了過去、現在、未來三股神秘偉力。
李往矣見狀,卻神情淡然,也沒有躲閃。
一邊輕揮青衫長袖,一邊朗聲道:“吾不念前世,亦不求來生,隻要此生風華燦爛,晚輩以一恢宏世界,迎接聖佛的三生之力。”
伴隨話音落下,長袖飄動,一座充滿鴻蒙之氣、影影綽綽的恢宏世界憑空浮現,迎向了打來的三道佛手掌印,以及後面一體三佛的金身佛像。
轟!
充滿鴻蒙之氣的恢宏世界,與三生金佛碰撞在一起,鴻蒙異光與佛門金光閃耀天地。
鴻蒙混沌的世界法則與神聖浩大的佛門靈力,更是交融在一起,激蕩八方,震動千裡。
不知過了多久,當所有的鴻蒙之氣與佛門金光消泯後,加妄聖佛恢複了真身,依舊盤坐在半空中,除了臉色有些蒼白外,就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
李往矣也仍是青衫飄蕩,挺然而立。
地面上的大焚阿寺一眾僧侶,全都面面相覷,不敢喘氣,看不出誰贏誰輸。
馬天山大祭酒、加納聖佛、加藍聖佛三位,則神情各異,也都沒有說話。
就在這時,加妄聖佛開口了:“李施主真不愧是登上《驚世名錄的人間大才,老衲敗了。”
噗嗤——
加妄聖佛剛說完,就猛然噴出了一口鮮血,整個人也像一根斷木一般,不能自已地跌墜而下。
地面上仰頭看著的大焚阿寺僧侶們,一片嘩然。
加納、加藍兩位聖佛則騰空而起,接住了墜落的加妄聖佛。
“阿彌陀佛,李施主神通無敵,有陸山長之風,老衲等佩服萬分。”
“因加妄師弟金身破碎,心魔已起,急需回靈山閉關調養,不便在此久留,老衲與加藍師弟就此告辭,還望李施主、馬先生恕罪,歡迎二位前去靈山做客!”
加納聖佛抱著昏迷過去的加妄聖佛,單手施禮說道,神態很是客氣,似乎一點也不因加妄聖佛落敗,而有一絲怨念。
馬天山當即閃身來到近前,回道:“聖佛客氣了!”
李往矣則拱手道:“多謝聖佛寬宏大量,有時間我一定去靈山拜訪諸佛!”
加納聖佛微微頷首,便與加藍聖佛一起,帶著加妄聖佛駕著祥雲離去了,很快便消失在遠空天際。
李往矣看了一眼地面。
地面上的大焚阿寺一眾僧侶,送彆了三位聖佛之後,都開始忙碌起來,或者繼續救治傷員,或者修補寺廟,或者查看各重護法大陣。
沒一個人看空中的青衫書生,就好像他不存在一樣。
但儘管如此,還是能看得出他們每個人的神情,都很是低沉、陰鬱。
今日一役,大焚阿寺真是大敗虧輸,不僅死傷無數,連護法大陣和不可褻瀆的聖寺都受損了。
今日之後,大焚阿寺在密宗,在整個西洲的威勢,必將一落千丈。
李往矣卻沒再管他們了,看向身旁的馬天山大祭酒,笑著道:“祭酒前輩,晚輩今日表現如何,沒給儒門丟臉吧?”
馬天山用玉扇點了點頭,沒好氣地笑道:“自賣自誇是吧?以十境之身擊敗全盛的靈山聖佛,此等戰績,彆說老夫比不上了,就是你家陸山長,年輕的時候也遠遠比不上。”
“以你今日的表現,隻怕中土杏壇那邊,有人要坐不住了,你雖未破境,聲勢卻是將再一次壓住那位奪得第一新聖的少年聖人。”
李往矣微笑道:“隻是擊敗了一位十一境聖佛而已,哪裡就比得上新紀元的九洲百家第一新聖?祭酒前輩可莫要打趣我,差遠了。”
馬天山搖搖頭:“其實不遠的,不過當下老夫最在意的,還是你剛剛展現出來的那個恢宏世界。”
“老夫感覺無窮的鴻蒙之氣遮掩下,還藏著大玄機,加納聖佛應該也是看出了這一點,才邀請你去靈山做客的。”
“你可否向老夫透露一二?當然,如果這涉及到你的大道,不便與外人言,也可以不說。”
李往矣回道:“時至今日,也沒什麼不可說的,不過謝家子應該正在北上的路上,咱們一邊走一邊說如何?”
“當然可以。”
隨後一老一少兩位儒家讀書人,便一起禦風南下,迎接謝嘉樹幾人。
途中李往矣簡略地為馬天山,講解了一下儒世界】。
剛剛他正是以恢宏的儒世界,擊潰了加妄聖佛的三生偉力。
如今隨著他這位“老天爺”境界提升,儒世界】又有了巨大的變化,等他將來踏出那一步,成為大道聖人之後,或許這個世界將進階為真正的一方小天地。
馬大祭酒聽完,很是驚訝,他沒有想到年僅弱冠的李往矣,竟然演化出了這麼一方天地。
簡直不可思議。
“我聽中土杏壇那邊說,你好像還悟出了一門新道?”馬天山詢問道。
大約在年前的時候,中土神洲儒家杏壇那邊,便通過某些大道聖物,察覺到了儒門內部誕生了一門新道,最終通過一些淵源,鎖定到了李往矣身上。
不過因為東華神主雲暮色的遮掩,杏壇中的各位鴻儒、大聖人,無法知曉李往矣的這門新道為何物,隻能通過他的各種際遇,做一些推測。
但儘管隻能推測,這事還是在儒門內部,引起不小的轟動。
像馬天山這樣的一洲大祭酒,更是第一時間便聽聞了。
李往矣正準備通過寒山書院和各家仙家邸報,宣揚自己的新道,所以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
他點了點頭回道:“不瞞祭酒前輩,晚輩的確有了一些新的感悟,是不是稱得上新道還值得商榷,小子鬥膽將其命名為變易之道】。”
“變易之道?”馬天山挑了一下眉,“何為變易之道?莫非與《易經相關,老夫知曉伱家先生周夫子,主治的便是《易經,你這位入室大弟子,早已得了真傳。”
李往矣回道:“前輩所言甚是,變易之道】確實與《易經有關,或者乾脆說它便是脫胎於《易經。”
隨後李往矣便詳細地與馬天山,講解起了變易新道】。
當然,所謂變易之道】脫胎於《易經,乃是他為了減少阻力,易於宣揚,故意往這上面靠的。
畢竟《易經乃是天下萬經之首,不管是儒門還是其他百家,都對其推崇備至。
實際上變易之道】,主要在於諸天萬界、萬事萬物的變動、發展之上,與《易經之學,還是相差不少的。
馬天山聽完之後,第一時間便察覺到這裡面的貓膩,不過他理解李往矣的用心,並沒有點破。
反而讚歎道:“你的確當得起人間大才之稱,之前聽聞有一個一境儒生,促成了天地封正,進而登上了《驚世名錄,老夫還是有些不放心上的,隻以為是僥幸為之。”
“如今卻必須承認,你的確有讓天地封正的資質與氣運。”
李往矣謙虛地道:“前輩過獎了,實際上這門變異】新道,仍十分粗淺,需要長久探索,算不得什麼。”
馬天山捋了一下胡須,悠然道:“你就不必謙虛了,經過大焚阿寺上空那一遭,老夫還不知道你是什麼人?”
“你剛才說準備在寒山書院,開一門課,講這變易新道】,也準備通過《寒山論道、《天下逸聞等仙家邸報,將其推向四海。”
“既然如此,你可有興趣走一趟學宮,為那裡的生員們,講一場學?”
李往矣有些訝然地看向身邊的長衫老人,沒想到對方竟然直接發出了邀請,這是讚同自己的新道,準備幫助自己宣揚?
他趕緊作揖拜謝:“晚輩不甚榮幸,多謝前輩。”
馬天山揮動羽扇,笑道:“諸聖飛升之後,出了你這樣的小家夥,人間才終於變得有趣一些,要不然過不了幾年,老夫便可能退了祭酒之職,也跑天外去了。”
李往矣也跟著笑了起來:“祭酒前輩不愧是飽學之人,說的話就是中聽,請多說一點。”
馬天山用扇子拍了一下他的頭,臭小子,這話是該你一個晚輩,對長輩說的嗎?真是沒大沒小。
李往矣嘿嘿一笑,並不以為過。
不多時,兩人已經南下了一千多裡,在一處小城外,遇上了北上的謝嘉樹、李天琊、鶴仙子三位。
看到馬天山大祭酒也在,謝嘉樹立即施禮拜見。
他剛來西淨土洲不久,便去西山學宮拜訪了,結果馬天山因為有事離開了,雙方沒能見上,這也是馬天山會陪著李往矣南下的原因。
見了如此出彩的李往矣,大祭酒自然也想見見與之其名比肩的謝家子。
“果然是盛名之下無虛士,小謝也很不錯!”
“多謝祭酒前輩!”
一番寒暄之後,馬天山便離去了,畢竟他身為西洲祭酒,又與佛門鬨了這麼一波,還有很多事等著他去處理,不好耽擱太久。
李往矣、謝嘉樹幾位一起送他離開。
最後剩下幾人,便隨便多了。
李往矣直接問道:“你在外面瀟灑了那麼久,應該玩夠了吧,這就回去接受山長之位?”
謝嘉樹瞥了他一眼:“你不是已經是李山長了嗎,何必再說這話?”
李往矣有些不爽道:“什麼李山長,我隻是個代山長,替你受罪的,你好意思讓我一直替你受下去?”
謝嘉樹抬手,擋住他的臉,回道:“你少來,什麼我的山長,我可是收到了不少書院來信,書院大部分人都支持你接任,而且這段時間你當的也很好,就不要有彆的念頭了。”
李往矣扒拉下他的手,道:“你彆想耍賴,當初咱倆可是說好了,你來當山長的。”
謝嘉樹躲開:“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記得,你彆胡編啊。”
李天琊、鶴仙子看到這兩人跟小孩子一樣爭吵,都一臉無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