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長夜王宮(1 / 1)

幾乎所有還留在長夜城裡的三洲天驕,都快速朝山頂的王宮飛去。

長夜王宮出現異動,極有可能涉及這座夜下大城的最深隱秘,沒有一個不好奇的。

李往矣三人仰頭望去,看見西北烽火洲地榜魁首拓跋孤城、東蓬萊洲絕世劍子趙瑟初、北止戈洲地榜榜眼趙白馬三位,第一批登頂。

而後是三洲其他十境大宗師。

再然後是三洲人榜天驕澹台一霄、夏伯驥、謝颭、陳病已、秋南風、邵宗緒等人。

眼看山頂上的王宮爆發出萬道異樣氣息,仿佛活過來了一般,李往矣對其他兩人道:“咱們也上去?”

南流景、金鬥鬥一起頷首。

他們本就是想找人一起去的,現在不用找了,反而屬於落後的。

旋即三人各展神通,一起去向山頂。

等他們去到山頂,來到王宮前的暗金廣場上,看到三洲俊傑,各據一方,站在最前頭的,正是拓跋孤城、趙瑟初、趙白馬三人。

另一位與他們身份相當的寇末,背負長劍,獨自立於一方。

這位東蓬萊洲的地榜魁首,看起來有些落寞。

東蓬萊洲的其他地榜、人榜的俊傑,看向他的目光,也有些複雜,有憐憫,有不屑,也有淡漠和無視的。

李往矣無意聽得某幾位議論,才知道這位東蓬萊洲地榜魁首,在詭異夜風刮起前,曾向趙白馬問劍,結果敗了。

之前因為同為大洲地榜第一,寇末卻沒能接下葉歸人一劍,而被東蓬萊洲年輕一代唾棄、輕視。

當跨海西來時,所有人都以入世劍子趙瑟初馬首是瞻。

如今寇末再敗於北止戈洲地榜第二的趙白馬,證明其確實擔不起東蓬萊洲地榜魁首之位,更是讓他們嫌棄。

像這樣占據一榜第一之人,身上都是會彙聚無數大道氣運的,若是德不配位,當然會被人鄙夷。

李往矣有些同情這位東洲地榜魁首。

他再看向澹台一霄、秋南風、謝颭三位人榜第一,他們便不一樣,哪怕如今隻能在人榜稱雄,遠無法與前頭的拓跋孤城、趙瑟初、趙白馬相比,但是他們的氣質與神韻,卻十分昂揚,充滿自信。

如此,方不負大洲當代第一。

“李兄,南兄,金姑娘!”

當三人走近北止戈洲方陣,相熟的陳病已打了個招呼。

李往矣三人或拱手,或抱拳,或打稽首回禮。

“陳兄,如今這長夜王宮即將複蘇,或有機緣降臨,那前邊三位,可有什麼定議?”李往矣詢問道。

陳病已看了一眼最前方的拓跋孤城、趙瑟初、趙白馬三人,微笑回道:“尚未商議,或許是想看看再說吧。”

在場三洲俊傑,以拓跋孤城、趙瑟初、趙白馬三人地位最高,實力最強,如今遇到秘境王宮複蘇這種大動靜,如何做,自然是他們說了算。

見這三位還沒開口,李往矣自然也不著急。

他環顧全場,隻見原本六十位的三洲俊傑,如今隻剩下三十幾人。

北止戈洲這邊,人榜隻剩下謝颭、陳病已、南流景、白草折幾人,像人榜第四的天風宗風掣,還有老熟人血手盲童宋九,都不在場。

不知道是都出局了,還是尚未趕來。

北洲地榜,也有好幾位沒到場。

李往矣從陳病已那裡得知,其中地榜第五的琅琊學宮小賢人王守拙,敗於西北烽火洲地榜第三的賀拔山,已經退出了秘境。

像地榜第三的佛子三悟,則自始至終未見人影。

其他兩洲,也都損失慘重,尤其是西北烽火洲,是三洲中人數最少的。

不過它地榜大宗師,仍有七位,比北止戈洲和東蓬萊洲都多,整體戰力仍是不可小覷。

掃視完三洲俊傑,李往矣再看向前方的王宮。

隻見王宮宏偉高大,堪比人間大國皇宮,此時宮門緊閉,宮牆之內,卻月光流轉,夜色蕩漾,爆發出萬般華彩,照亮了整座長夜上城。

隻是那萬般華彩之外,彌漫著一種令人悸動的氣息。

如果那萬般華彩,代表了某種機緣,那這些令人悸動的氣息,絕對代表了危險與不詳。

感受到這股危險的氣息,充斥著整座王宮,不管是拓跋孤城,還是趙瑟初、趙白馬,都沒有妄動。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王宮之中依舊月光明亮,華彩飄散,但那股令人心悸的氣息,卻消散了不少。

拓跋孤城立即看向旁邊的趙瑟初和趙白馬,道:“二位,王宮已然可入,三洲所剩俊傑,基本都彙聚在此,怎麼辦?”

趙瑟初道:“咱們三洲一起進去,各尋機緣,各憑本事,各安天命。”

趙白馬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北洲天驕,頷首附和:“我同意。”

拓跋孤城有些失望,本來他是想先打一場,將一些孱弱九境掃除,好少一些人分一杯羹的。

但既然二趙都這麼說了,他也隻好同意。

畢竟若是同時對上趙瑟初、趙白馬兩人,他未必能占得便宜。

三位大佬議定,其他人自然也沒有什麼意見。

拓跋孤城當即一馬當先,騰身越過宮牆,一頭闖入了王宮之中。

趙瑟初、趙白馬也身影閃動,越牆而入。

三洲其他俊傑,也都跟上。

李往矣、南流景、金鬥鬥、陳病已幾人,留在了最後。

陳病已問道:“李兄,你就一點不好奇?”

李往矣正施展著【大易天機術】,推演這座王宮的吉凶,聽得詢問,從容回道:“不著急,反正若是這王宮中真有寶貝,他們一時半會兒也搶不完;而若是宮中大凶,有他們在前方頂著,那咱們也更安全。”

陳病已莞爾一笑,等李往矣收起神通後,問道:“如何?是吉是凶?”

“凶中帶吉,禍福難辨。”

“嗯?”

“讓陳兄見笑了,我於推衍之術隻初窺門徑,還有待提高,遇到太過超拔高深之事物,難有定論。”

“李兄是說眼前這座王宮,超出了你的推衍範圍?莫非是涉及十境之上的大神通者?”

“陳兄真知人也,或恐真是這般。”

“那李兄還進去嗎?”

“去!正所謂‘人無橫財不富,馬無夜草不肥’,既然來都來了,不去尋摸一遭,豈非可惜?說不定就讓我遇到什麼大寶貝了呢。”

陳病已忍俊不禁,沒想到這位李兄,還真如傳聞中的那般輕佻不羈,不像個正經讀書人。

南流景、金鬥鬥兩位,卻是早就習慣了李往矣這副模樣。

隨後四人便一起縱身,飛向王宮。

伴隨一道華彩閃耀,四人便進入了王宮,不過出乎意料的是,四人竟被分開了,李往矣與紅披風少女,出現在一處花園裡。

南流景與陳病已,則不見蹤影。

“這王宮果然非同一般,咱們得小心為上。”李往矣提醒道。

金鬥鬥已然大刀在手,戒備四方。

環視一圈,仍然沒有發現南流景與陳病已的蹤跡,也沒有看到其他先進入的人,紅披風少女看著通向王宮深處的一條花徑,道:“我走前面,你殿後。”

李往矣點頭:“行。”

金鬥鬥便拖刀而行,左手釋放一道邊城老兵教給她的【遊梟探查術】,放出七八隻虛幻的小遊梟,散向四方。

虛幻小遊梟剛沿著花徑,向前飛行幾丈,其中一隻便突然發出一聲哀鳴,潰散了。

“小心,有花魔!”

紅披風少女大喊一聲,同時大刀急舞,瞬間斬出幾十道刀芒,衝入前方花林之中。

隻見一陣刀光亂舞,花樹顫動,戰鬥便結束了。

李往矣走上前去,看到紅披風少女已經收刀,而地上則倒著五六株半人半樹,人臉樹身的花魔。

這些花魔雖然身上長滿了花枝,但是模樣卻十分醜陋,被斬開的軀體裡,儘是汙濁血液,散發著一陣陣黑氣。

“兩隻九境三隻八境的花魔,這麼快就被斬落刀下,厲害!”李往矣誇讚道。

金鬥鬥十分平靜,繼續釋放【遊梟探查術】,謹慎前行。

從她這作風便看得出來,她真是戰場裡走出來的,與尋常仙家大宗、修行世家的弟子不同。

穿過花徑,他們便來到了這座花園的終點——一座木製閣樓。

金鬥鬥再用探查小遊梟,確認閣樓裡無異常後,便推門而入,隻是剛進去,李往矣便一個閃身,將她護到了身後。

就在這時,整座閣樓化作了一頭恐怖的邪魔,那打開的大門,便是它的嘴巴,大門一閉便要將兩人吞進腹中。

閣樓中的座椅、門簾、樓梯,全部變成了烏黑的牙齒與猩紅的舌頭,卷席向李往矣和紅披風少女。

“呼——”

在李往矣將金鬥鬥護在身後的同時,他周身便爆發出了一道熾熱的神火,不等那烏黑的牙齒,與猩紅的舌頭靠近,便猛烈燃燒起來。

不一會兒,整頭邪魔都被神火籠罩,不斷哀嚎與掙紮起來。

神火護體的兩人,卻對這一幕無動於衷。

很快一頭接近十境的恐怖邪魔,便在神火燃燒下,化作了灰燼。

當最後一縷神火散去,李往矣和金鬥鬥面前已無閣樓,而是來到了一座假山面前。

身後也無有花園。

仿佛他們剛剛經曆的一切,都隻是幻境。

“這座假山是真的嗎?”金鬥鬥問道。

剛剛那頭邪魔,居然騙過了她的【遊梟探查術】,這讓她的小臉緊繃,手中的大刀,也凝聚著更多的戰意。

方才若不是李往矣及時出手,她不會有生命危險,卻會吃個小虧,這對於在戰場中成長起來的她,不太能接受。

因為戰場凶險而慘烈,任何一道小傷,都可能產生巨大影響,進而導致自己與同袍隕落。

李往矣知道她為什麼這麼問,回道:“這座假山是真的,剛剛那事伱不用太自責,那頭邪魔是傳說中的千幻樓影,能夠騙過世間絕大多數的靈覺與探查術,我也是因為在一本古籍上,看過它的相關介紹,才能識破。”

金鬥鬥點點頭,橫刀向假山走去。

不過卻將之前的【遊梟探查術】,換成了【遊魂巡夜術】,這是比【遊梟探查術】高了不止一籌的頂級探查術,尤其適合夜間與戰場偵查。

隻不過每一次施展,除了需有遊魂,還將消耗大量靈力,代價不小。

假山之中,有一個黝黑深邃的山洞,不知道有多長,也不知道通向哪裡。

但此處除了這假山,彆有他路。

三隻遊魂從金鬥鬥手中飛出後,便沒入了假山山洞之中。

很快金鬥鬥便開口道:“假山裡面,是一個幾裡長的通道,通往一個地宮,暫時沒有發現危險。”

“既是如此,那咱們便進去吧。”

李往矣沒問這些遊魂從何而來,因為他能感覺到,當遊魂出現後,身邊的紅披風少女臉上,閃過了一絲微不可察的傷感。

很快兩人便進入了假山之中,沿著幽暗的通道,來到了一座地宮面前。

金鬥鬥收起了那三隻遊魂,看著前方大門緊閉的地宮。

地宮的大門,是一扇石門,上面刻畫著一個複雜玄奧的圖畫,像是某種標誌或者符籙。

金鬥鬥看了半晌沒看明白,歪頭看向身旁的青衫書生。

李往矣道:“我也不知道這圖畫是什麼意思,不過我知道怎麼開門。”

“怎麼開?”

李往矣釋放一道神念,以圖畫最高點為起點,一筆走完了整副圖畫。

當神念收起的那一瞬,石門無聲開了。

不等紅披風少女再次放出遊魂,李往矣便釋放幾道浩然之氣,飛入幽暗的地宮之中。

頃刻後他道:“裡面沒有妖邪,咱們進去吧。”

金鬥鬥點頭。

進入之後,地宮之中牆壁上的一支支火櫃,自動點燃,將整個地宮照亮。

地宮很空曠,看起來像是一座祭壇,隻見祭壇之上,聳立著一尊巨大的雕像。

那雕像頭戴鳳冠,身著宮裝,身姿曼妙而美麗。

“這打扮,莫非她就是這座城長夜城的主人?”金鬥鬥忍不住開口道。

李往矣仔細打量著這個頭戴鳳冠的女子,回道:“有可能,不過或許隻是女主人,真正的主人,應該另有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