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0 章 你太自卑(1 / 1)

鹿露沒精打采地回到家裡,把自己關在影音室和狗一起看電影,算是度過一個正宗的假期。

林泮進去送了兩回點心,看她興致不高,想想道:“劉女士上午來過一趟,問您晚上有沒有空。”

“乾嘛?”鹿露問。

他道:“快到年底了,各個部門選舉在即,穆麗議員今天有一個和社區的對談會,她想邀請您一道出席。”

鹿露擺擺手:“我才不去,12月我有一堆的會要開,省點力氣下個月用。”

林泮頷首:“好的,那我去回絕了,您還有什麼吩咐嗎?”

“嗯?”她拿起一片巧克力塞嘴裡,納悶地問,“什麼意思,你要出去?”

林泮道:“是的,晚上有些事。”

鹿露看看表,下午四點多鐘了,照理說,林泮的工作時間是上午八點到下午六點,但助理這份活兒基本24小時待命,他也是這麼乾的,隻有她出門的時候,他才偶爾出去辦點私事。

晚上屬於下班時間,他不管做什麼都和老板無關,何況還提前報備,不同意就說不過去了。

鹿露也沒有不同意的意思,就是有一點點……一點的好奇:“出什麼事了嗎?要不要我幫忙?”

“見個朋友。”林泮道,“他托我在霓虹市買了點東西,我送去給他。”

幫朋友代購,和朋友見面吃飯,都是最最合情合理的社交行為,鹿露不好攔,當然也不想攔:“好吧,早點回來哦。”

林泮垂下眼瞼:“好。”

得到了老板的允許,剩下的就是完成本日工作:提醒鹿露晚上可以查分,和老吳溝通兩句,答應他幫忙問問柏澈以前的醫院,和恭子開視頻會議,核對家具清單,CC和男友和好了,請他參謀聖誕節的禮物……

大約六點多鐘,備忘錄的待辦項目全部打上了勾。

林泮換了身衣服,出門赴約。

喬納森約的地點在一家名氣不小的清吧,正值晚高峰,路上有點堵,到的時候已經七點多了。這個點兒是許多人下班放鬆的時候,巨鯨市的氛圍也是喜歡回家前喝一杯,門口停滿了車,人來人往,喧鬨非凡。

男男女女挽著大衣,提著公文包,不是互相抱怨,就是和耳機對面人battle。

“那個老東西實在太煩了,報表斃了我兩次。”

“她憑什麼這麼對我?”

“是的,我不回來吃飯了,和朋友喝一杯,不用等我。”

“現在是下班時間,OK?哈,加班?”

這樣煩躁與舒緩並存的下班時光,真的是久違了。

林泮停住腳步,按照指示牌走到二樓,推門進入包廂。

比起一樓的熱鬨,二樓的包廂安靜很多,每一間的空間都不大,隻有一張四人座的小圓桌,面朝舞池的方向是一扇可升降的玻璃,喧囂中騰出了清淨。

喬納森已經到了,面前一盤沙拉和一杯紅酒,看見他過來,懶洋

洋道:“自己點,你還沒吃晚飯吧?”

林泮搖搖頭,打開菜單點了份意大利面,酒水則是簡單的無酒精莫吉托。

“乾嘛呢,下班了還不喝酒?”喬納森搖搖頭,拿起酒瓶給他倒半杯,“今天不醉不歸。”

林泮道:“我沒有喝醉酒的習慣。”

醉酒是一種放縱,可他並沒有放縱自己的資本,還是維持清醒比較好。

“你不好奇露露和我說了什麼嗎?”喬納森誘惑他,“喝了我就告訴你。”

但林泮得體地回絕了:“我對雇主的私事並不好奇。”

他將拎來的紙袋放在一邊,“這是你要的東西。”

“謝謝。”喬納森也不勉強他喝,自顧自拿起酒杯輕啜,“我和露露商量好了,以後還是朋友。她允許我扯虎皮當大旗,擋點麻煩。”

這話不好接,說恭喜不合適,說想開點也有些無力,林泮隻能禮貌地笑笑:“是麼。”

“你不是一直很好奇,我為什麼要籠絡你麼,很簡單。”喬納森道,“我還想和她在一起。”

林泮抿住唇角:“我恐怕幫不上你。”

“我知道,感情的事,彆人想幫也幫不上,我隻是想和你交個朋友。”喬納森看向他,閒閒道,“喝喝咖啡,聊聊天,就這麼簡單。”

林泮蹙眉。

“你的表情好像在說‘你怎麼會缺朋友,肯定有彆的目的’。”喬納森失笑,“首先,我承認和你是鹿露身邊的人有一點關係,但撇開這一點,你本人也是一個值得交的朋友,難道你不這麼認為麼?”

“我並沒有任何過人之處。”林泮平靜地回答。

“真是一點都不意外的答案。”喬納森半倚欄杆,眺望樓下的樂隊,女吉他手哼唱民謠,溫柔繾綣,“你以前沒什麼朋友才給了你這樣的誤解,但我早就告訴過你,你容易惹同性嫉妒,他們可能不會明著表現,孤立卻肯定少不了。”

林泮啞然。

他從不覺得誰嫉妒他,可孤立的確貫穿了他十幾年的人生曆程。

“嫉妒源於自卑,但我從來沒有這種情緒。”喬納森舉起酒杯,“我承認我才華有限,智商也有限,可我已經搖到了一張上上簽,能夠接受這樣的缺陷,也能欣賞其他人的優點。”

他看向林泮,“從這個角度講,我們倆是兩個極端,我太自戀,你太自卑。”

林泮沉默不語。

“上回我們聊天的時候,你說你想和人結婚,在你心裡,人家願意和你結婚,也是看中你的‘能力’,而不是看中你這個人吧。”喬納森注視著對面的人,“你好像不認為誰會真正愛上你。”

酒吧的客人越來越多,坐滿大廳的卡座吧台,有人在喝酒,有人在聊天,有人在隨著樂曲出神。

但二樓的隔音很好,所有的嘈雜都成了沙沙的白噪音,令這方小小的圓桌與世相隔。

喬納森問:“我說對了嗎?”

“是的。”林泮平靜地承認了,“所以,

我也不相信你是因為我是我,才想和我做朋友。”

“鹿露對你很好——彆用這種眼神看我,我想聊的不是她。”喬納森擺擺手,“你也太警惕了,我和她的關係你很清楚,我犯不著從你嘴巴裡套話,不過,你這種心態很有意思,你在保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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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饒有趣味地問,“一個一無所有的人,卻想保護什麼都有的人,這隻能是愛情,對吧?”

林泮不想理他。

“來。”喬納森傾過玻璃杯,碰了碰他沒動過的酒杯,叮咚脆響,“為愛情乾杯。”

林泮問:“有沒有人說過你惡劣。”

“我一直是這樣。”喬納森聳聳肩,自顧自喝乾了杯中的酒,輕輕吐氣,“所以,朋友也不是很多。”

他好像有點醉了,話逐漸變多,“這家店的老板算是我少數的好朋友,他和我一塊兒出道,乾了兩三年就說不想當模特,想搞音樂,我說借他錢開個工作室,他不要,找了個酒吧當駐場,沒錢了就打電話叫我請他吃飯,但從來沒有問我借過一分錢,也沒賣過我半點消息。”

停了停,又道,“有個人給他開二十萬,讓他出面爆料我們之間有不正當關係——培訓班的時候,我們倆是室友,關係很好,結果他把人家打進醫院。”

意大利面上來了,香噴噴的,林泮拿起叉子,將橙黃的面條卷起來,不置可否:“然後呢?”

“然後在醫院遇見了他現在的妻子,開了這家酒吧。”他攤攤手,“好人有好報吧。但自從他結婚,我們相聚的時間也越來越少,他女兒去年出生,現在就算我專程過來,也未必能見到他。”

林泮怔住,這個故事和他想的有些出入。

“好朋友已經很難得,他們還會逐漸消失。”喬納森輕輕歎氣,“最後你發現,留下來的都是摻雜利益的朋友,想要個能說話的朋友比登天還難。”

林泮自顧自吃晚餐:“有過總比沒有好吧。”

“這倒是。”喬納森笑道,“曾經擁有,至少不會後悔,你說呢。”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林泮挪開他的酒杯,推過一玻璃杯的檸檬水,“你為什麼總是想問我,我的答案重要嗎?”

喬納森支住頭,笑眯眯道:“你總是在彆人以為你好欺負的時候,冷不丁抽回一巴掌,逆來順受是你的保護色嗎?”

“你總說自己隻有臉沒有腦子,也是假話吧。”林泮冷靜地點評,“你很聰明。”

喬納森故作驚訝:“是這樣嗎?謝謝你的誇獎,這麼稱讚我的人可不多。”

林泮瞥他一眼,微微哂笑:“你知道自己很聰明。”

喬納森攤手,反問他:“那你呢,你覺得自己是聰明人,還是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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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露又一次看向了掛鐘。

10點30分了!林泮還沒有回家。

她納悶極了,他和誰關係這麼好,吃飯吃到10點鐘還不回來?柏家父子嗎?如果是在柏家吃飯,是不是今晚就不回來了?唉,真討厭,不知道說一聲什麼時候回來嗎?這樣很容易腦補到出車禍欸。

鹿露心不在焉地看著綜藝節目,半隻眼睛始終留意外面。

一道車光由遠而近,停靠在家門口的路邊。

她仔細瞅兩眼,確定是林泮的車沒錯,心口懸起的勢頭終於落下,把音量調大。

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五分鐘過去了,門始終沒被推開,也沒有他例行的詢問。鹿露終於憋不住,爬起來走到樓下,探頭張望。

他居然直接進了自己的房間。

乾什麼呢這是?她滿腹疑惑,踮起腳尖溜到門邊。

門沒鎖,輕輕一推就開,套房的衛生間裡傳來嘩嘩的水聲,好像在洗臉。

鹿露大著膽子探進腦袋:“你回來了怎麼不——”

話音在看見他時戛然而止。

鹿露:“???”

他怎麼在換衣服。

“身上有點酒味,我想先換件衣服。”林泮竭力自然地拿過家居服,背身套上袖子,寬鬆垂落的布料瞬時遮住了背肌的輪廓,“抱歉,您有什麼吩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