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頭,空間站的用途多種多樣,專門為航天探測設置的超大空間站和人工島似的,有探測實驗區,有行政辦公區,也有後勤保障區,能夠自給自足,常年生活。
也有像這樣的小型空間站,專業性能幾乎沒有,做的是另類的度假宴飲生意,和包郵輪一樣,主打一個高檔奢華的社會方式。
今天的這個空間站當然是後者,酒店集團買下一個退役的空間站進行改裝,出租給有錢人舉辦派對。原本的會議區被改成舞廳,宿舍改成獨立套房,唯一不變的大概隻有廚房了。
當然,他們也保留了空間站的一些特色,比如指揮室、失重空間、栽培室等等。
鹿露頭一回來,簡單在舞廳裡坐了坐,就和酒店的管家到各個區域參觀。
指揮室有過去空間站的錄像,它曾經在航天領域執行過什麼樣的任務,玻璃櫃中展示當時的航天員在陌生星球上采集的石頭、土壤樣本,栽培室種著喜聞樂見的青菜、辣椒和草莓。
她還去失重空間玩了會兒,屏蔽重力儀後,整個人就浮在半空,按一按牆壁的按鈕,管子會噴出飲料。水珠像是一團滾動的水銀,飄來又散去,鹿露追半天都沒喝到,怕毀了自己的妝面,悻然罷休。
但這樣科幻的環境,用來拍照極有玄幻感。
鹿露今天穿的婚紗層數不多,也就內襯、魚尾裙和表層的白紗,但在失重狀態下,裙擺飄飛,發絲蓬亂,頭頂還有好幾個骷髏氛圍燈,大燈齊齊關閉,立馬就是鬼屋現場。
她自拍了好幾張照片,還讓陪同來的埃伯特幫她拍。
呃,小王子的拍攝技術不怎麼滴,倒是管家接待的顧客夠多,每回都有拍照打卡的需求,練出一手精湛的攝影技術,拍出的效果不輸給專業攝影師。
鹿露慷慨地掃了他的名牌,轉去1000塊小費。
然後管家就一路跟著她,建議她到栽培室拍一張,他有很棒的想法。
鹿露信了,回到綠油油的栽培室。管家把燈全部關掉,下一刻,一排水缸中的青草居然散發出幽幽的藍光:“這是一種深海發光海草,擁有豐富的礦物質元素,是以前空間站經常使用的食材,不過,拍照也很好看。”
他示意鹿露靠近水面,自己趴在地上,給她拍了組幽靈新娘俯瞰行走與發光森林的大片。
要不是伯莎說宴會要開始了,她還能再拍會兒。
不過,主廳的場景才是最值得拍照的。
鹿露到的時候,成員們都到齊了,蠟燭漂浮在頭頂,牆壁是逼真的全息投影,有熔漿、黑暗森林和掛滿骷髏的城堡,乍看上去,仿佛置身於地獄舞會,暗黑又瘋狂。
伯莎扮成的女巫上台:“今天是我們劍獅網球社和國際航空聯合舉辦的地獄派對!感謝大家的積極參與,感謝鹿露對派對的支持,感謝埃伯特幫我們找到了最棒的南瓜——我們是最棒的劍獅網球社!”
她拉開帷幕,露出藏在後面的十人高南瓜,美輪美奐,逼真香甜,
“萬聖前夜,妖魔鬼怪,無所禁忌,今天我們就要玩個痛快!讓**養的賽馬俱樂部見**耶穌去吧!”
最後的粗口非常接地氣,瞬間引起社員們的熱烈歡呼。
伯莎拉下手邊的繩子,隻聽“啪”一聲,晶瑩的碎紙片沸沸揚揚灑落,勁爆的搖滾音樂響徹四方,“high起來!”
她躍入舞池,瘋狂扭動腰肢,帶起了今天第一波熱潮。
鹿露感覺蠟燭的火焰在跳,地板也在蹦躂,“嘭嘭嘭”,香檳全都打開了。
埃伯特拍拍她:“來跳舞!你還是第一次參加派對吧?”
鹿露被氣氛帶動,由他拉著進入舞池:“怎麼跳啊?”
“隨便怎麼跳。”伯莎擠開埃伯特,拉住她的手,“跟我一起,左左右右,轉圈,哇哦,超棒!”
另外一個副社長也加入:“我也一起來。”
於是變成三個女生手拉手轉圈。
埃伯特抗議地揮手:“嘿!”
“sorry。”伯莎聳聳肩,“我忘了今天不是女生派對,好吧,我們來跳兔子舞。”
兔子舞非常簡單,鹿露也會,未來版本稍微有點不一樣,但熟悉一下就能跳。這種簡單的團體舞蹈最能帶動氣氛,大家一個個接龍繞著跳了兩圈,氣氛也就炒熱了。
鹿露有點渴,脫隊到角落喝飲料。
樂隊換了一首曲子,大概是男女情歌一類,於是變成男女生對跳,你往前蹦兩步,我往後讓兩步,沒有肢體接觸,但你看著我我看著你,視線熱辣,呼吸相聞。
網球社本來就是運動社團,少男少女都是荷爾蒙最強烈的年紀,沒一會兒就看到男生的手黏在女生腰後,女生的掌心貼住男孩的胸膛。
肢體扭動,衣料摩挲,多少調情的tip正在被實踐。
鹿露喝了口啤酒,托腮看著場中熱舞的同學,身體微微搖擺,像隨風舒展的小草花。
“怎麼感覺打了兩個月的網球,你的體力還是不怎麼樣?”埃伯特坐到她身邊,“舞會才剛剛開始呢。”
鹿露振振有詞:“剛剛開始才要保存體力啊,不然等會兒怎麼玩得動?”
埃伯特聳聳肩,沒有戳穿她:“這個空間站不是很有趣,幸虧大家已經很滿意了。”
鹿露叼起一根薯條當煙,隨口問:“有趣的是什麼樣的?”
“可以去太空啊。”埃伯特說,“不然空間站還有什麼意義?”
她:“……好有道理。”
“真正的空間站是一個太空堡壘,有製水裝備和栽培實驗室,多能源發電室,中控中心,外采控製室什麼的。”埃伯特比劃,“它被稱為末日堡壘,假設就算地球爆炸或者再次遇到黑洞汙染,也能躲在裡面逃過一劫。”
鹿露撓撓臉頰:“讓我猜猜,這是躍遷後才出現的潮流?說白了還是大家怕死嘛。”
“是這樣沒錯。”埃伯特拿起酒杯,要了杯威士忌,“當時很多人害怕地球在紫陽星係穩定不下來,打算
帶著空間堡壘去流浪呢。”
“這不就是宇宙幽靈?”鹿露難以評價,“還有什麼意思?”
“當然有意思,如果地球毀滅,空間堡壘裡的人就是人類最後的希望。”埃伯特問,“你沒看過那個係列電影嗎?《宇宙新人類》,就是講地球被黑洞吞噬,幾個太空堡壘逃出生天,在新行星建立了新家園。”
“沒看過。”
“那要不要現在去看?”埃伯特問,“這裡有私人影院,反正你也不想跳舞,我們去看電影吧。”
這意思太過明顯,鹿露不得不思考兩秒。擱在以前她肯定拒絕,但現在她已經和男朋友分手了,和東方康嘛……啥也不算,廣撒網撈撈緣分不是不行。
問題是……“非得今天嗎??”她不理解王子的腦回路,“開趴體呢,你要去看電影?要去你去,我不去。”
埃伯特露出尷尬的表情,好像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不妥,掩飾道:“也對,改天好了。那要不要跳舞?”
鹿露扭頭看向舞池。
幾曲熱舞後,大家的體力值普遍下降,音樂變得舒緩,動作也不再是上跳下蹲蹦來蹦去,隻抖抖肩,扭扭胯,跟隨音樂輕輕搖擺。
來都來了,試試就試試唄,反正她今天穿的婚紗層數多,不用扭得太誇張。
“行吧。”她放下手裡的啤酒杯,滑進舞池。
埃伯特在跳舞方面倒頗有天賦,姿勢相當優雅,想想也是,王室每年舉辦傳統舞會,還經常是在丹麥瑞士這樣童話氛圍濃厚的地方,跳的也是傳統的交際舞。
這已經是他的職業技能,能差到哪裡去?鹿露被他帶著進進退退,踩了他幾腳就找到了節奏感。
樂隊注意到了他們,準確地說,大家都很清楚誰才是今天的絕對主角,立馬換了首舒緩輕快的舞曲。
鹿露找到節奏,一時感覺非常好,完全不想下場,跟著埃伯特又跳了一曲。
兩人的距離變得很近。
她能聞到埃伯特身上的香水味,朦朧的燭光中,臉部的缺陷被溫柔地掩蓋,一切都變得十分浪漫。
然而……鹿露的大腦承認這很浪漫,很帶感,也有點小興奮,心臟卻隻為消耗的氧氣努力工作,看也不看面前努力釋放存在感的人。
她慚愧地想,自己隻是享受和王子title的人搞點童話氛圍,對埃伯特本人是實在沒感覺啊。
這就像21世紀的男生喜歡追求校花班花,女孩本人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成為校花的貼身保鏢……不是,串台了,重點是和校花交往。
不過,埃伯特真的喜歡她嗎?也不是,他說了兩個蹩腳的笑話,但當大胸的副社長從他們旁邊轉過去的時候,他的餘光快速地瞥了兩眼。
明顯就是喜歡大胸美女的家夥嘛!
他也不過是喜歡她的錢。
鹿露慢下了腳步,埃伯特馬上意識到了:“累了?”
“有一點。”她挪向舞池邊緣,拎著裙擺上岸,坐到南瓜沙發上,“有水
嗎?()”
有的。?()?[()”埃伯特一走,馬上就有兩三個男生圍攏過來,一個端香檳,一個給冰水,還有一個拿了熱毛巾過來。
鹿露看看他們的製服,都是未來的空少:“你們怎麼不去跳舞啊?”
“我們去跳舞了,誰來服侍你這樣美麗的小姐呢。”他們滿口蜜語,心照不宣。
和王子搶人是彆想了,可她身上佩戴的小飾件都是真寶石,之前隨手給的小費居然有一千,這要是能哄得好,發筆小財不是問題。
可鹿露也不瞎,他們的奉承拙劣又廉價,好比糖精棒冰,不好吃還容易胖:“這樣啊,我還以為你們覺得今天的節目不好,懶得參與呢。”
她水不要了,決定走到沙龍區和女朋友們吃口蛋糕。
蘇珊給她拿了份甜橙舒芙蕾,醺然問:“你怎麼不和埃伯特跳舞了?”
上學兩個月,蘇珊這位學生會會長給了鹿露不少幫助,大到怎麼選課應付作業,小到哪家咖啡好喝,事無巨細,堪稱二十四小時在線的全能學姐,鹿露對她還是很友善的:“跳累了,你怎麼不去?”
“我和埃伯特跳了十幾年的舞,早就跳膩了。”她笑笑,低頭挖蛋糕。
鹿露:“十幾年?”
“我媽媽是他的舞會指導老師,我們從小就是舞伴。”蘇珊說,“他踩過我無數次,有一次把我的腳趾都踩紅了,我狠狠踢了他一腳。”
鹿露摸摸下巴,放下手裡的舒芙蕾:“你們是不是感情很好?為什麼和我說這些?”
“我以為我不會嫉妒,但我嫉妒得要命。”蘇珊今天扮的骷髏,臉上綠瑩瑩的,像兩行淚,“努力在金錢面前,真的不值一提。”
鹿露好奇得要命:“你們不會在交往吧?”
“很久以前的事了。”蘇珊沉默了會兒,說,“對不起,我答應他不告訴你的。”
“沒關係。”鹿露半點不生氣,真心實意道,“男人多得是。”
八卦倒是不嫌多。
“怎麼回事,說說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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