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你的揮拍很靈巧。”
“人要動起來,像這樣,輕輕地跳,不要走路。”
“棒極了,非常標準的動作。”
說以上這些話的是費利教練,青少年網球比賽冠軍,網球職業賽大滿貫獲得者,體育界數一數一的明星,年收入超千萬,是大部分職業運動員的偶像。
他如此誇讚的對象,怎麼想都應該是越前龍馬這樣的天才。
可事實上,在他面前蹦來蹦去,拿著網球拍半天打不出一個發球的人是鹿露,她像一隻笨拙的鴨子,努力擺動自己的小短腿,用力想接住一個球。
她還真的成功了。
十個裡接住了七八個。
“費教練發的球,傻子都能接到。”黑發的海納遞給伯莎一瓶運動飲料,淡淡道,“她怎麼做到還能漏幾l個的?”
伯莎看了自己的男友一眼:“鹿露以前沒有打過網球。”
海納的唇邊泛起嘲笑:“聽起來簡直是個‘天才’。”
“小海。”伯莎撫摸男友的肩頭,不鹹不淡道,“禮貌點。”
海納動動嘴唇,似乎猜到了什麼緣由:“埃伯特?”
“比起聰明,我更喜歡男孩子聽話一點。”伯莎親親他的手背,“再去拿瓶水。”
“知道了。”海納不動聲色地轉身,借開冰箱拿飲料的動作,手背用力蹭了幾l下褲腿。
鹿露已經打完了十個球,精疲力竭地回來坐下:“哎喲。”
“喝點水。”伯莎遞過冰涼的水瓶,“你打得很好啊,看不出來是第一次。”
鹿露擰開瓶蓋,小小抿了口,心裡嗬嗬噠。
她的運動水平彆人不清楚,自己還沒數嗎?以前體育考試得幾l分,成績單上都寫得明明白白,中不溜,現在生了這麼久的病,更是笨手笨腳,毫無靈活性可言。
費利誇她,隻不過是不想打擊她打球的興趣,不代表她真的有水平。
“費教練很會教。”她說,“我現在對打網球真的很有興趣了。”
哪怕知道他故意把球打到她的球拍下,可順利打出球的感覺還是好極了,她上午被高數打擊的自信又回來了。
多運動果然是對的。
鹿露平複了會兒呼吸,手裡的飲料也被日頭照得暖和,於是再喝兩口補充微量元素。
“還想打嗎?”伯莎指點兩個新成員去換球衣,“我可以陪你。”
鹿露搖搖頭:“餓了,吃飯。”
“去食堂?今天的披薩很不錯。”
她搖頭,招手示意送餐的林泮:“這裡。”
林泮提著保溫盒過來,環顧四周。這是網球場的一角,旁邊是攔網,網後是鬱鬱蔥蔥的樹木,三三兩兩的學生在不同的場地對練,但大部分人還是圍著不遠處的場地,興奮地觀看費利指點成員。
“您要在這裡吃?”
鹿露點頭:“雖然有點灰,但是太陽很好。”
她挪挪位置,騰出半條長椅,“擺這裡吧。”
“好。”
林泮打開飯盒,裡面是三個便當,三色米飯,龍井蝦仁和香煎豬排,胡蘿卜、南瓜和西藍花做成了網球元素,一罐鴿子湯,一份水果和餐後甜點,一杯果汁。
很適合野餐。
鹿露就捧著飯盒,一邊看大家打球拍照,一邊往嘴裡塞飯。
脖頸和額頭的汗漬乾透,衣服重新變得涼爽,她聞到自己身上的氣味,一點點的熏香和汗味,有點怪,但很真切,像以前無數趟體育課和晨跑後的樣子,汗津津熱騰騰的。
真好,出汗了啊。
冷凍艙那麼冷,她好久都沒有這麼愉快地出汗了。
快點把飯吃了,去洗個澡吧。
鹿露這麼想著,大口大口吃起了飯,還說:“老吳水平變好了。”
林泮笑笑,卻是問:“要不要換件衣服,下節課應該是三點鐘,還來得及。”
“啊,我也這麼想,臭烘烘的上課不禮貌。”鹿露吃到八分飽就不吃了,“現在就回宿舍吧,我和伯莎說一聲。”
“好。”
鹿露和伯莎打了個招呼,又和費利教授告彆,這才打車回宿舍洗澡。
中午時分,宿舍裡幾l乎沒什麼人,隻有對面石如月的宿舍門開著,昨天見過的女仆正面無表情地組裝貓爬架。
鹿露看了她兩眼,林泮卻謹慎得連餘光都沒有瞥過,直接掩上門扉。
“一點四十,還來得及。”彆人的事少管,鹿露沒多在意,飛快進浴室衝了個澡。
熱水洗刷皮膚,格外暢快,她乾脆把頭發都洗了,清清爽爽地開啟下午時光。
政治課在3號樓禮堂,是學院大課。
吸取早晨的經驗,鹿露沒有卡點,吹乾頭發就出發,提前十五分鐘到。
此時後排還有一些空位,她高興地占了一個靠邊的位置。
眾所周知,大課的後排座位相當搶手,不到五分鐘就已經坐得密密麻麻,之後來的人隻能往前坐,再往前,直到坐到教授們的鼻子底下。
三點整,教授踩鈴出現。
這是一位男性教授,禿頭且有啤酒肚,開場白就是:“請叫我史密斯博士,我們今天講當今的國際政治格局。”
鹿露一開始對課程內容還挺好奇,她親身體驗過個中風波,想從局外人的視角聽聽理論。
但……講得很不怎麼樣。
鹿露思考了會兒,發消息給學生會的蘇珊:【學姐,政治課期末考難嗎?】
蘇珊回複:【考勤20%,月論文50%,期末論文30%】
鹿露翻譯一下,覺得是【可以逃】的意思。
忖度著回複:【美學概論呢?】
蘇珊:【論文+期末考試,開卷考】
鹿露:懂了。
她收拾好課本,左右看看,今天第一堂課,逃課的人還不是很多,隻有少數幾l個膽大包天的人準
備開溜。
哦,不對,真正膽大包天的可能壓根沒來。
失誤了。鹿露收拾好書包,趁史密斯轉頭播放視頻,彎腰開溜:“借過、借過。”
踏出教室門,天地一刹寬。
鹿露拎著書包在教學樓下站了會兒,和自己說,今天的人生很完整,就差體驗大學生的最後一個必備項目了。
逃課!
她撥電話:“鐵姨,我下課了,來接我。”
十五分鐘後。
鬱金香路,家裡,和毛茸茸的泡芙窩在沙發吃酸奶。
林泮欲言又止。
他的雇主下午和晚上都有課,但書包已經扔到了地上,慘遭冷落。
叫她回去不現實,他退而求其次:“您今天有作業嗎?”
鹿露:“……”
“在教學主頁右邊有教授布置的作業,有的教授不會在課上說,下課後才發布。”他說,“高數每周兩節,您要不要看一下。”
“還有高數作業?”她驚恐萬分,把狗放到一邊,手忙腳亂地打開界面。
沒錯,第一個是文學史的小組作業,第一個就是高數,十道練習題。
鹿露把題目翻來覆去看了三遍,怯生生地問:“不交作業……會怎麼樣?”
林泮:“沒有平時分。”
“會掛科嗎?”
“可能。”
她呻-吟一聲,用力抱住了腦袋。
-
鹿露的課表是這樣的——
周一:文學史、高數、政治學、美學概論
周一:語言、當代史、體育、電影鑒賞(選修)
周三:考古學導論、高數、文學史
周四:體育、AI通識、文獻學
周五:史學入門、經典文學作品導讀、藝術與實踐(選修)
開學第一周,她逃了節美學概論,一節高數,其他全都乖乖上了遍。
得出結論:選修課最好混。
電影鑒賞隻要看電影,寫影片就行,藝術與實踐有1-5,她挑了4,就是美術課,教畫畫,還挺有趣的。
專業課很難。
不管是文學史還是考古、史學入門,都難得要死,而且全部劃分小組,要做小組作業。不同課的分組還不一樣,她同學錄裡光課程分組的群就有五六個。
體育課倒是很人性化,參加運動社團的可以去社團,不用上課,倒是為她提供了固定的打球時間,非常奈斯。
AI通識和高數屬於聽不懂係列,坐下就犯困,上了和沒上幾l乎沒有區彆。
好在高數教授友善,AI教授社恐,兩堂課都不點名,她已經打算想點彆的辦法混過去,不為難自己了。
今天是周六。
喬納森特意空出一天的日程,過來找她約會,可她隻能在家裡迎接男朋友。
“我不會寫啊!!”小組作業已經劃分完,鹿露拿到了屬於自己的題目,日本
22世紀的悲觀文學主義,“滅世文學,悲觀主義思潮,這都是什麼東西啊……”
她面對屏幕,特彆委屈,“我寫一上午了,隻寫了一百個字……”
喬納森覺得自己來得不是時候。
讀書不是他的強項,有心也無力,遂識趣地抱起泡芙:“我去遛狗,你慢慢寫。”
鹿露瞪他:你不救我了?
喬納森給了她一個愛莫能助的表情,給狗套好牽引繩:“泡芙,我們出去散步,讓姐姐好好做作業。”
鹿露:QVQ
她扭頭看了眼林泮,他把重點都給她剪切在一個草稿版上,五顏六色的一堆標簽:“這是當代史的知識點,您隻要把這些都寫一遍就好,很簡單的。”
鹿露:……
她面前擺著的還是文學史的作業!
“林泮……”
“我已經替您寫了高數作業。”他輕輕歎氣,“您總要自己寫點吧。”
鹿露知道求救無效,隻好垂頭喪氣地繼續和作業死磕。
文學史早就被林泮梳理過,他用不同顏色的標記篩選出各個知識點,比如藍色是時代背景,紅色是人名和代表作,橙色是相關影響,可他故意不整理,讓她按照課本的頁數自己分開,重新用語言組織。
鹿露就一邊中譯中,一邊寫出了自己的作業。
“我寫完了。”看到喬納森回來,她立馬丟下論文,“喬,我們出去吃飯吧,晚上去你家玩好不好?”
喬納森解開泡芙的牽引繩,放它去喝水:“雖然我不是很想說這樣的話,但——你作業寫完了嗎?”
鹿露:“明天還有一天啊。”
“可今天還很早。”他摟住她的肩膀,把她按回落地窗前的高腳椅,“再寫一會兒,就一會兒。”
林泮趁機把當代史的資料投過去。
鹿露看看圈住自己的超模男友,再看看對面充當家教的林泮,舉手投降:“好叭,再寫一篇。”
真好哄。喬納森笑笑,親吻她的臉頰:“你真好。”
鹿露摸摸臉孔,悻悻原諒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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