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城的車很快就到了，將所有傷患帶走。
葉舟山走向幾乎虛脫的楚沉安夫妻，滿心愧疚：“抱歉。”
夫妻倆擺擺手，一言不發離開。
福兮禍兮，雖然確確實實被葉舟山連累，但他們也因為這樣，可以光明正大的吃葉舟山送來的東西。
殘破的身體，有了些好轉。
挨頓打，能換活命，倒也值得。
齊全旭收到消息，也第一時間來了，帶了幾個擅長檢測的師傅和一些工具。
他沒料到離開幾天，會發生這樣的事，又急又氣。
從隊長那裡了解了情況後，便找到葉舟山。
“這次的事，多謝了。”
葉舟山忙擺手：“應該的，山裡的事本來就是我們報上去的，有責任幫助一二。”
齊全旭笑道：“你們報上去就是一大功勞，其他的，沒有任何責任。”
“不過我聽說，當時是你看出了不對勁，你怎麼看出來的？”
葉舟山不好意思的笑笑：“你知道我不愛下地掙工分，經常往山裡跑。”
“以前遇到過這些，又恰好遇到個退下來的老兵，他熟悉這東西。”
“咱倆有緣，他就教了我一些。”
葉舟山沒說謊，確實是一個老兵教的。
不過，那老兵已經去世兩年了。
對此，齊全旭沒懷疑：“你既然懂，那麼就應該知道，那東西，不止爆炸地有，其他地方應該也有，還不少。”
“我們帶了些儀器，也帶了幾個專業的人過來，準備去探一探。”
“但我擔心還有其他東西和危險，你對山裡熟悉，能不能幫忙帶我們去看看？”
“放心，我們隻是簡單偵查情況，裡面的東西，不用我們清理，我已經向上級反應，他們會派專業的人過來接手處理。”
葉舟山沒有猶豫，簡單的外圍探查，他還是能做到的。
第二天天一亮，齊全旭和葉舟山一行人就進了深山。
他們前腳剛走，後腳就來了一群人，坐在葉家破舊的院門外哭。
藍清霜……
可著她一個人禍害是吧？
小福滿被外面抑揚頓挫的哭喊吵醒，沒有起床氣，還特彆亢奮，伸長了小脖子往外瞅。
“喪儘天良啊。”
“沒有天理啊。”
“不得好死啊。”
“黑心爛肺啊。”
……
沒有指名道姓，沒有發瘋動手，甚至都沒站起來過。
就坐在門口，拍著大腿，咿咿呀呀的哭罵。
老到五六十歲，小到三五幾個月，一家大小，整整齊齊。
藍清霜臉很黑，莫名有種被哭喪了的既視感。
“啊啊啊，喔喔喔……”
【黑心肝，喪天良，不好死，沒天理……】
外面罵一句，小福滿跟一句，聽得藍清霜臉更黑了。
伸手去捂小家夥的耳朵，小東西還不樂意。
“嗷嗚……”
【聽，好聽。】
小手小腳撲騰，還想出去聽。
藍清霜都氣樂了，這才不到一個月就這麼皮實，以後是不是得上天？
“不準鬨騰，要不然娘就揍你小屁股了？”
威脅的捏了捏小人的鼻子。
小福滿根本不怕，嗷嗷喊，【娘壞，要爹，爹帶寶寶看。】
藍清霜突然想把孩子爹揍一頓，瞧把小丫頭慣得。
得了消息的鄧大娘黑著臉進來，身後跟了一臉尷尬的董家姑侄。
“外面那些是許桂枝娘家人。”鄧大娘道。
藍清霜愣了愣，才反應過來。
許桂枝在公社接受教育，身為葉家人，她比之前那個屠夫要承受更多。
葉家全家還得當眾接受一次全體的思想教育。
對此，葉家上下對她這個“始作俑者，”自然不會就這麼算了。
鄭娟讓許桂枝男人葉建國去許家要錢要物，應該也存了讓許家人過來找茬的心思。
許家人和許桂枝一樣，都是些沒臉沒皮的攪屎棍，欺軟怕硬。
他們對付不了葉家人，隻好撿她這個軟柿子捏，恰好就如了葉家人的意。
藍清霜氣樂了，來到民生大隊一年多，她很低調，甚至沒什麼存在感。
懷孕生產到現在，她又是一直被欺負的那個。
給人一種她軟弱好欺的印象。
她若好欺，還能在周家全身而退？
許家人不是欺她臉皮薄，大早上的就來哭喪嗎？
行。
“大壯，你幫嬸嬸一個忙好不好？”
小胖子一聽有任務，瞬間支棱起來。
拍著肉乎乎的小胸脯：“嬸嬸你說，大壯肯定給你辦得妥妥的。”
董木香忍俊不禁。
藍清霜捏捏他的胖臉蛋：“你去把你的小夥伴叫來嬸嬸家玩，嬸嬸請他們吃瓜子。”
瓜子是葉舟山給藍清霜打發時間的，但她不太喜歡吃。
鄉下孩子，隻要是吃的，都稀罕。
董大壯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滿眼興奮：“嬸嬸，我有好多朋友的。”
藍清霜點頭：“沒事，隻要願意來的小朋友都可以來。”
董大壯一聽，邁著小短腿就跑了。
鄧大娘瞅了藍清霜一眼：“丫頭想乾啥？”
藍清霜笑笑：“他們不就是想讓人來看嗎，我給他們找些小觀眾。”
養出許桂枝那樣人的人家，聰明不到哪去。
今天會有這一出，怕是也受了人點撥。
看了眼懷裡，不消停的閨女，藍清霜勾唇。
知道有吃的，小朋友們來得很快。
二十多個半大孩子，嗷嗷喊著衝進院子。
進院子後，莫名就老實了，睜著無辜蠢萌的大眼睛，揪著自己的小手，歪著腦袋往裡看。
家家戶戶都窮，這些半大孩子，穿得都差。
補丁衣服還不合身，要麼緊緊的貼在身上，露出手腳腕，要麼鬆鬆垮垮的掛在身上，要掉不掉，跟他們掛在鼻子下的鼻涕一樣。
大人不會一天到晚的盯著他們，一群小孩到處瘋玩，渾身臟得看不出原貌。
但他們的眼神，統一的清澈。
大壯小朋友第一次當領頭，激動又驕傲。
“嬸嬸，我把他們都叫來了。”
藍清霜沒有一直躺在炕上，差不多一個月了，又有養身丸，即便坐兩個月的月子，也不用時時躺在炕上。
抱著小福滿，走了出去。
“謝謝大壯，大壯真棒。”
小胖子的圓肚子都快挺天上去了。
藍清霜哭笑不得，看向一眾豆丁：“小同誌們，能幫嬸子一個忙嗎？”
小同誌三個字，讓一眾小豆丁莫名驕傲，整整齊齊的嗷了一嗓子回：“能。”
小福滿被喊聲嚇得一激靈，使勁往包被外撲騰。
藍清霜拍了拍閨女的小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