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薅高乾最後一次
誰也沒想到禰衡像一條躁動不安的鯰魚一樣改變了眾人死氣沉沉的局面。
之前已經開擺的呂布恢複了活力,之前壁壘鮮明的朝臣也終於開始第一次通力合作。
他們現在都有同樣的覺悟——禰衡這個人不過是艾先生手中的一把利刃,直接弄死他沒意思,反倒會臟了自己的手,還是需要先把艾先生打掉,這才能控製住局面。
在這種情況下,代表清流的韓融親自出面與魏續謀劃,雙方通力合作,先將清名掌握在手中,之後再想辦法查出艾先生的破綻。
這個死肥豬不會以為自己藏在禰衡身後就真的能躲起來吧?
沒有用,我們都不是三歲孩子,早晚要讓你知道我們的厲害。
就這樣,雒陽現在罕見的眾誌成城,這座飽經戰火的大漢故都在一片廢墟中漸漸恢複了一點生機,也讓城中眾人都相信,再用不了多久,屬於大漢的好日子要來了。
隻不過艾先生還完全不了解這件事,他一方面覺得徐庶詭計多端,如果聽徐庶的跑回雒陽可能被他算計,另一方面又期待看看傳說中的名場面張飛戰馬超,所以他最後選擇跟著徐庶一起北上,完全不知道自己不在的時候好大哥孔融和好下屬禰衡正在瘋狂給自己刷功德,他在自己編纂的《艾氏奇談》中描寫這段日子的人生經曆中提到雒陽的部分隻說了自己慧眼識英才發現了黃月英,並且點撥她改進了造紙術。
“哎,我實在是功在當代利在千秋啊。”艾先生一邊說一邊得意地自誇,滿臉驕傲之色,迎頭吹來一陣冷風,凍得他重重地打了幾個噴嚏。
現在徐庶軍已經進入了軹道,大軍冒著山穀的寒風迅速朝著河東郡前進,其他人要麼步行要麼策馬,隻有艾先生一直賴在馬車上,時不時地面對著空曠的山穀詩興大發狂背唐詩宋詞。
“在下賈逵,字梁道,不過縣中小吏,哪敢擔得起將軍一聲足下,可折煞卑下了。”
那小吏趕緊伏在地上,恭敬地道:
不過其他穿越者一背就會立刻引來眾人敬佩的目光稱讚,可艾先生背了一路居然沒有一個人稱讚,他也隻能感慨大漢的文盲率實在是太高,完全不懂欣賞自己的傑出才華。
小吏歎道:
唔,聯係白波賊這點倒是讓徐庶感覺有點意外。
賈逵狐疑地看著眼前的一切,還以為自己信口胡言惹怒了這位徐庶軍的高官,趕緊誠惶誠恐地道歉,但他還是不甘心,生怕徐庶被馬超的兵力嚇到,趕緊再勸說道:
“張將軍如何了?”
此外,馬超這次的兵力強大超過了徐庶的設想,他本以為大冬天的涼州軍最多湊個一萬人,沒想到居然有三萬之眾,張飛那一千人……
“呃……”艾先生一時還真想不出賈逵做過啥,不過通渠太有名了,他琢磨半天道,“應該是跟水利有關的吧,也不算什麼無雙武將,沒啥名氣。”
“張益德將軍性子暴烈,不顧勸告,硬是要與馬超交戰,王太守以為其必敗,沒想到張將軍開始居然三戰三勝,之後寡不敵眾退保聞喜,賊人也終究不敢猛攻,現在還在聞喜以南逡巡。”
隻怕今年冬日河東將不保矣,但求天子發兵來救,莫要讓河東再淪陷於賊眾之手。”
來報訊的小吏苦笑著道:
“現在河東人人自危,全無一合之敵,而且聽聞馬超還召集和白波賊,又要來犯。
“冷靜啊艾畜,這是怎麼回事,你這是把人家嚇死嗎?”徐庶低聲道,“這個賈逵名氣很大嗎?”
可艾先生的好心情並沒有保持太久,眼看就要走出軹道,徐庶軍的收到了一個相當驚人的消息——這次馬超居然足足集結大軍三萬餘,自關中進入河東之後一路勢不可擋,輕易就占據了安邑,之後涼州軍所向披靡,連續攻破大陽渡口,再進入弘農,保證了黃河南北的水路暢通,可謂是穩紮穩打,完全沒有印象裡無腦猛衝猛打毫無章法的模樣。
懇請將軍速速向前,趁著馬超攻打聞喜掩殺過去,馬超前鋒受挫,必然不可久戰,之後……嗯,此乃在下愚見,休要耽誤了徐將軍謀劃。”
咦,什麼情況。
之前楊奉跑了,因為他是護駕功臣,徐庶也沒有深追,本以為他安安穩穩過完這一生就差不多了,沒想到他又跑到了白波穀重操舊業,現在還聯絡上了馬超,看起來還真是有點不好對付。
說到這,那小吏又一臉期待地道:
“以卑下愚見,馬超雖然兵多將廣,可涼州軍多有饑民混在其中,雖然聲勢浩大,卻也並非不能對付。
賈逵說完,隻聽身後的艾先生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騰地一聲跳起來,眼睛瞪得像銅鈴,像見了殺父仇人一樣張牙舞爪地向賈逵撲過去,口中還破口大罵說著“狗卡死馬”“拉去通渠”等一堆讓人聽不懂的話,這讓徐庶還真是有點吃驚。
艾先生之前見到曆史名人的時候雖然有點一驚一乍,但從來沒有這樣失態,這讓徐庶差點繃不住笑出來。
徐庶聽這個小吏說的居然頗有章法,微笑道:
“敢問足下高姓大名?”
“河東乃關中門戶,若失河東,則失關中,若失關中,大漢國土儘喪,早晚要淪亡於賊人手中。
賈逵年少德薄,卻總有幾分力氣,若將軍肯征討河東群賊,在下願為前驅,舍命與馬超、龐德肉搏,不勝則血灑沙場,終究不能讓賊人再進。
河東父老,都盼著朝廷來解救啊!”
賈逵是河東本地人,自然對此地的感情極深,之前關中被涼州軍閥霍霍成什麼樣子他非常清楚,要是真的讓涼州軍入侵成功,河東豈不是要被直接掀翻,不知道有多少百姓要死在這場無邊的戰火之中。
徐庶沉吟片刻,賈逵一直一臉期待地看著他,可徐庶終究還是輕輕搖了搖頭:
“馬超聚集大軍三萬,此誠不可爭鋒。
之前我與張將軍商議,也說此戰必敗,因此固守聞喜,不敢在安邑與馬超交兵。
要是強攻,我等大軍齊至也定不是馬超的對手。”
徐庶說的是大實話。
涼州軍之所以難對付,高情商的說法是他們的戰法比較靈活,一看不行就趕緊轉進到處搶掠,低情商的說法是這些人壓根就沒有什麼軍紀,打硬仗是萬萬不可的,一看不行就一哄而散各自劫掠,退到某地再集結起來試試看能不能再打。
朝廷的軍隊跟他們作戰的時候總是守土有責,不敢分散,又不敢大舉包圍他們,硬是讓這些散兵遊勇打的非常上頭。
就算徐庶用兵有方,幾千人大破馬超三萬之眾,可徐庶他們總得集結兵馬進攻一路,而馬超軍大可以到處劫掠,不行了就化整為零,至於被徐庶各個擊破……
呃,他們內部可能還巴不得戰友死,被各個擊破的時候眾人歡聲笑語高呼好死可太正常了。
而且據徐庶判斷,這次馬超軍應該是得到了某人的指點,這三萬大軍比之前的涼州軍還難對付的多,正面跟他們作戰全無半分勝機。
要消滅這種蝗蟲一樣的敵人,絕不能意氣用事,還得想想彆的辦法才行。
見徐庶拒絕自己的提議,賈逵臉上露出失望之色,苦澀地道:
“是在下冒昧了。”
艾先生慢慢蠕動到徐庶面前,陰陽道:
“蛆庶你看看你把人小賈嚇成這樣多不好,這河東可是關二爺的老家啊,你怎麼說放棄就放棄了,這樣多不好啊。”
徐庶翻了個白眼道:
“不是你舉薦張將軍去的嗎?艾畜有何妙計現在可以說了,說不出來我表你為河東太守,你就在河東堅持作戰吧!”
“彆啊哥!”艾先生當場臉色大變,趕緊討好地抱住徐庶的胳膊輕輕晃了晃,“都是兄弟,太守這種級彆領導還是另請高明吧,不然會說伱蛆庶任人唯親,以後工作方面不好開展啊。”
徐庶早就習慣艾先生的無恥了,他低聲道:
“艾畜你不是一直想發展一下自己的勢力嗎?
我覺得賈逵就挺不錯的,這邊的事情交給我,你要好好栽培賈逵,定要讓其成為一方棟梁之才,若是能有大用,日後我想舉他坐鎮一方。”
“哇,現在這麼早你就欽點了?”艾先生非常震驚,不過想想看賈逵好像也勉強算是個NPC,能彌補一下自己麾下能人不足的局面。
但是蛆庶為啥會給我推薦人才?
非奸即盜,蛆庶肯定沒有存什麼好心思。
他狐疑地問:
“你不是說這一仗肯定打不贏嗎?
我看這小子的腦子有點軸啊,要是打不贏怕是他直接在這堅持作戰了,他要是不跟著我們怎麼辦?”
徐庶自信地道:
“這個你放心,我出兵的時候就已經跟張將軍說好,他先頂住,跟馬超好好談談心,之後我在兩軍陣前一席話,定叫馬超卸甲倒戈以禮來降。
打不贏歸打不贏,我徐庶打仗,什麼時候追求過打贏彆人?”
“那你是說……”
徐庶滿臉悲憫,認真而熱忱地道:
“匡扶漢室到底應該怎麼匡,天下群臣搞了這麼多年都沒有搞明白,馬騰韓遂二位將軍一開始都是熱血漢子,隻是僵化了。
馬超將軍不一樣,他是少年英雄,比我還年輕,大漢未來還是要靠他們。
以前我並不認識,偶然有點誤會這都是很正常的,這次來啊,我隻是想讓馬將軍為大漢做點事,為大漢立下功勞,重新回到匡扶漢室的正道之中,我這都是為了他好啊。”
艾先生:……
“等等,我猜你這次是不是又要薅高乾?”
“蛤?”徐庶這次當真是大驚失色,“艾,艾畜你這是怎麼猜到的?我提都沒提高乾的名字啊?”
艾先生翻了個白眼,憤憤不平地道:
“我還不了解你,隻要薅到一個人就會路徑依賴,不把他薅地跟我二哥一樣決不收兵,這也就是郭嘉不在這,不然你又要去薅郭嘉。
這次好不容易薅到高乾了你還能放過他?做個人吧,人家也是公事,非得把人家往死裡整乾啥啊?”
徐庶撓撓頭,委屈地道:
“行吧行吧,我發誓就薅最後一次,這次之後再不欺負高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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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喜,黑壓壓的涼州軍早就將此地圍得水泄不通。
馬超身披盆領鐵鎧,外罩一層華麗而保暖的錦袍,身騎白馬手提長槍,沐浴在呼嘯的北風之中悠然抬頭,看著聞喜城頭,滿臉桀驁之色。
城頭立著一個胡須濃密,眼大耳闊的黑大漢,正瞪著眼睛與馬超對視。
兩人就這樣一直站了許久許久,凍得周圍的人叫苦不迭卻又不敢開口,仿佛時間都凝固住了。
終於,馬超提起長槍,大喝道:
“環眼賊,敢不敢下來與我決一死戰!”
今年二十歲的馬超聲音中還帶著一些明顯的稚嫩,張飛冷笑著拍了拍城頭的箭垛,咧嘴笑道:
“你算個屁!把閻行給我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