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 真正的蟬(1 / 1)

埃達,19歲,來自大不列顛,中文係大二學生。

師承‘紳士道館’紳士劍術,目前處於瓶頸期。

‘唰——’‘唰——’‘唰——’

林間,一隻水獺模樣的禦靈,手握修長的英式禮儀劍,優雅地漫步枝頭、抬臂揮斬。

每次劍刃的揮斬,都會甩出一連串滾燙的水珠。

【種族技:滾水!】

【揮灑滾燙的液體進行攻擊,可對敵人造成持續的燙傷效果。】

‘啪嗒~’‘啪嗒~’‘啪嗒~’

頃刻間,受到滾燙開水潑灑的驚蟬,當即散發著白煙,紛紛從樹乾跌落在地。

六足朝天地掙紮幾下後,原先還陌生的彼此,就成為了很熟的死黨。

至此,那隻立於枝頭的持劍禦靈,也伸出一隻小爪子輕叩樹皮,用渾圓的臀部作為製動,增大摩擦力作為緩衝,順著枝乾滑落而下。

落地之後,它便優哉遊哉地舉劍穿過一隻隻水煮驚蟬,將其逐一挑起,連成一串。

【滾水獺,水係妖靈,種族評級3星】

眼見這麼多隻驚蟬,依然沒有一隻存活,埃達張口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忍住了已經抵達嘴邊的批評,微笑著誇讚道:

“Good boy!”

雖然活蟬的價值遠高於死蟬,但‘滾水獺’的劍術正值瓶頸期,無法精準地掌控每一滴滾燙的水珠,隻能大範圍地進行澆灌。

幫助禦靈提升戰鬥技巧,是一名禦使份內的職責。

既然自己缺少行之有效的訓練方法,幫助其進行提升,那就沒有理由進行苛責。

“嚶~”

滾水獺不緊不慢地做了個收劍的落手式,單手撫胸,欠身行禮,一舉一動都儘顯紳士般的優雅。

在將劍刃上串著的驚蟬裝入麻袋後,周邊已經聽不到吵鬨聲了,顯然是被一掃而空。

埃達也準備帶著滾水獺去其他區域,繼續進行驚蟬的捕捉。

就在這時,一聲稚嫩的童聲從身後響起:

“你是外國人嗎?”

埃達轉頭一看,發現是一個四五歲的小男孩。

男孩手裡拖拽的繩子儘頭,係著一輛小推車。

其上擺著塑料小鏟和小桶,以及一隻雙眼緊閉、不知是死是活的貓型禦靈。

“嗯,你這隻貓死掉了?”

中文水平還可以的埃達,不鹹不淡地應了一聲。

似乎觸碰了什麼關鍵詞,那隻肥貓瞬間睡眼惺忪地抬起頭,一陣砸吧嘴:

(っ?-?) Mouse掉了?掉哪了?

嗯...不止是他懂外語,這隻貓也懂。

“我也會一點點英文噢。”

小男孩期待地看著埃達,顯然是想要進行對話練習。

“你說吧。”

想快點將他打發走的埃達,點了點頭。

“I!”

“不錯,然後呢?”

“沒了。”

“???”

埃達迷惑.jpg

真就隻會一點點啊?

同樣一個意思,要是學個me,好歹還倆字母呢...

“你自己在這玩吧,我要走了。”

趕著抓蟬的埃達,不準備過多與之浪費時間。

但男孩卻是拉著小推車,屁顛屁顛地跟在埃達身旁追問:

“你叫什麼名字呀?”

“埃達。”

“那你經常挨打嗎?”

“...”

“我叫居居,老師說外國人的姓氏都放在後面,那你可以叫我居居包。”

男孩自來熟地問,“你爸爸媽媽是做什麼的呀?他們沒跟你一起來嗎?”

“老師,教幾何和代數。”

“教企鵝和袋鼠?”

男孩眨巴著眼,“那不是馴獸師嗎?是因為年紀比較大,所以老馴獸師簡稱作‘老師’嗎?”

“...”

“對了,你知道我這個桶裡面的是什麼魚嗎?”

男孩捧著小水桶,遞到埃達跟前詢問,“這是剛剛貓叔在河裡給我抓來玩的。”

埃達瞥了眼那奄奄一息的怪魚,也不認識是什麼品種,於是就隨便編了一個中英混合的詞彙進行糊弄:

“die魚。”

“帶魚?拜托,我都已經五歲了,你還以為我是三歲小孩嗎?”

男孩為自己的機智而驕傲叉腰,“這根本就不是帶魚,我見過的帶魚都是一段一段的,外面脆脆的,聞著香香的。”

“...”

“你肚子餓不餓呀?”

男孩有些不好意思地揉著肚子笑道,“要不咱們點個‘鱷了麼’外賣吧?那邊有條小河,剛好可以讓‘龍舟鱷’送過來。”

“...”

已經被煩得忍無可忍的埃達,當即深吸了一口氣,就要停下腳步發火驅趕:

“你要是沒事做就趕緊...”

“你是紳士嗎?”

話未說完,就被男孩突然的發問所打斷。

這讓埃達不由一愣。

是啊,自己可是紳士...

理應是彬彬有禮、衣冠得體、談吐高雅、知識淵博、尊老愛幼,尊重女性、無不良嗜好、人際關係良好的男士。

此時面對一位父母沒有陪伴左右的幼兒,不僅沒能保持應有的耐心,甚至還要因此發火,這是紳士該有的行為嗎?

自己學習紳士劍法,想要將其練至極境,那麼自身就應該是一名紳士。

可一直以來,卻都隻是在行為上向著紳士靠攏,心靈上卻依然和凡夫俗子沒甚兩樣...

【蟬噪林愈靜,鳥鳴山更幽】

忽然,埃達想到了大師在清晨所說的古語。

隱隱約約的,好像領悟了些什麼。

孩童吵鬨,難道驚蟬就不吵鬨嗎?

為何自己能夠忍受驚蟬的吵鬨,而不能忍受孩童的吵鬨?

細細深入思考,古語裡所提到的‘蟬’,真的就隻是指驚蟬嗎?

也許...

對他來說,眼前的孩童才是那真正的‘蟬’。

男孩的吵鬨,並非真正的吵鬨。

倘若自己擁有紳士的平和之心,如那寧靜的山林一般,那便不會因為一點噪音而煩躁,反而隻會愈發恬淡。

這一刻,埃達感覺自己悟了,但又沒完全悟。

不過沒關係,既然已經觸碰到那種玄之又玄的感覺了,那麼距離真正領悟,也隻是遲早的事情了。

“你想吃什麼?”

埃達身上的戾氣迅速消退,轉而溫和地蹲下身,與男孩平視著微笑問道。

“蒸羊羔兒、蒸熊掌、燒花鴨、燒雛雞、燒子鵝、爐豬、爐鴨、醬雞、臘肉、鬆花、小肚兒、晾肉、香腸兒、什錦蘇盤兒、熏雞白肚兒、清蒸八寶豬、江米釀鴨子、罐兒野雞、罐兒鵪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