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我該和她打一架嗎?(1 / 1)

天苑盛錦,瓢潑大雨讓人避之不及,傭人們匆忙回屋,隻餘下殷童謠依舊跪在暴雨中。

她的臉頰和露出的皮膚皆有不同程度的青紫痕跡,這是剛才冰雹來時未躲避而砸出來的傷,殷童謠皮膚嬌嫩,有些地方已經滲血,跪在那垂著腦袋的模樣令人於心不忍。

口腔裡有股壓不住的腥甜向上翻湧,混合著冰冷又帶著泥土味的雨水,悉數咽進喉嚨裡,刺的喉口發疼,殷童謠捂著胸口忍不住嗆咳兩聲。

連續跪了一整天,殷童謠體力不支,整個身子搖搖欲墜,雙腿更是半點知覺也沒有。

她頭腦昏昏沉沉,感覺隨時都能倒下。

可心裡一直有個聲音在告訴自己:殷童謠你一定要挺住。

她抬頭,就能看到二樓殷樾的房間,十幾歲大的少年站在窗戶口滿臉冷漠瞧著自己朝夕相伴的姐姐受罰,自己則是被傭人哄著喝下一碗熱氣騰騰的湯。

“少爺,這參湯是夫人吩咐廚房煨的,燉了整整五個時辰,裡面還放了十幾種名貴藥材,對身子好,您快嘗嘗。”

孫媽揭開小盅將參湯盛在巴掌大的瓷碗裡,舀了舀,覺得溫度差不多沒那麼燙口這才遞了上去。

然而殷樾卻是看都沒看就皺著眉頭躲遠一些,然後將湯碗打翻,熬了一早上的湯就這麼撒在了托盤裡。

“拿走,難聞死了!”

喝喝喝就知道喝!

他現在聞到這個味就想吐,惡心死了。

“哎呦!”孫媽立即心疼的叫出聲,“少爺您這是做什麼,這裡面的藥材可是夫人特意放進去的,對身體好。”

一碗雞湯勞心勞神熬出來,選用的是上好的散養土雞,裡面的藥材也是最好的,價值萬金,說灑就灑,孫媽自然是心疼。

“孫媽,你想做什麼就直說吧,何必拐彎抹角。”殷樾瞧著孫媽這副諂媚殷勤的樣子,冷笑一聲。

被點破心思,孫媽僵硬的扯著嘴角笑了笑,她面容和藹,低聲下氣道:“殷少爺……您能不能跟先生和夫人說一聲,這麼大的雨,讓童謠小姐先起來,這樣跪下去,隻怕身體會出毛病。”

殷樾這時坐在陽台的圓桌旁,欣賞著樓下殷童謠的狼狽,隻覺心中無比暢快。

他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笑:“關我什麼事。”

憑什麼殷童謠從小就優秀,憑什麼從小到大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她的身上。

媽說了,公司隻會是他一個人的,她殷童謠說到底就是個女人,現在還是個外人。

失去殷家小姐的身份,她算什麼東西!

孫媽聽後身子不自覺顫了顫,似有一口氣堵在胸口無法疏通,不可置信道:“她可是你姐姐。”

“孫媽我看你是老糊塗了,我哪來的姐姐。”殷樾想放聲發笑,卻捂著胸口咳嗽兩聲。

他的身子實在是太差了,坐在這說幾句話便能耗費儘他全身的力氣。

“滾出去,她愛跪多久跪多久。”

放走了殷酒,這也是她活該。

孫媽不明白,自己從小看著長大的少爺如今怎麼會變成這副樣子。

明明小時候,少爺和童謠小姐感情很好的,怎麼就到了如今這樣。

傷心之餘,她收拾乾淨灑在桌上的湯漬,端著托盤出去了。

這麼大的雨,殷商梵下午沒去公司,而是留在書房辦公,秦漾在客廳插花,見孫媽下來之後,秦漾喊住了她。

“孫媽,去替我問問,看那丫頭什麼時候認錯。”秦漾手中捏著一朵嬌豔欲滴的梔子,放在花瓶裡不斷擺弄著,可半天也放不到自己滿意的位置。

她不由得蹙眉,那張美豔貴氣的臉上露出一絲不耐煩的表情。

在殷家伺候二十多年的孫媽卻是膽戰心驚的站在那,她清楚這是秦漾給殷童謠最後的台階。

出去不到十分鐘,孫媽回來了。

她下衣擺上全是水漬,看樣子雨勢不小。

孫媽面上為難,秦漾大概是猜到了,梔子花徑被她單手折斷,她煩躁的將那支破敗不堪的花隨手丟棄在了一邊:“倒真是會強。”

秦漾失去最後的耐心,她將插好的花全部抽出,丟進腳下的垃圾桶內:“她既然喜歡跪,那繼續跪著吧。”

說完便轉身上了樓。

誰也沒有注意到,殷家門口,停著一輛墨黑色的邁巴赫。

雨還在下,雨勢並未減小,殷酒坐在車內焦躁難安,滿腦子都是殷童謠如何。

見殷酒坐立不安,榮瑾倒是來了興趣:“你還真喜歡你那個姐姐啊,如果不是她搶了你的人生,你也不至於堂堂千金大小姐流落在外。”

對於這個素未謀面的女孩,榮瑾惡意不小。

之前陸哥和殷酒在一起時,他便去查過,資料顯示殷酒在殷家過的並不好,甚至不如一個傭人來的讓人重視,而她的那位姐姐,卻享受著最好的資源受人敬重和寵愛。

殷酒轉頭,忽然冷了臉色,她難得正色看過去:“以後不要讓我聽見這句話。”

從她被接回殷家開始,人人都覺得殷童謠搶走了屬於她的一切,替她享受了這麼多年的優渥生活。

覺得她這個真千金和殷童謠這個假千金之間必有一戰,可隻有她自己心裡清楚,整件事情中,最無辜的就是殷童謠。

一夜之間,自己引以為傲的家世成為了絆住她的枷鎖,可她卻什麼都沒做,就要受到他人奚落嘲弄。

榮瑾感到不可思議:“你就這麼維護她?”

“那要不然呢,我該和她打一架嗎?”殷酒反問道。

榮瑾悻悻開口:“我還以為你們會上演一出爭寵奪愛的戲碼。”

爭寵奪愛?

誰的愛?

殷家人的嗎?

那還真是不稀罕。

殷酒按在車把手上,剛要下車卻忽然回頭直視榮瑾,看的他有些不自在的避開殷酒的視線:“你似乎天然的認為,女性之間的關係就應該是相互對立水火不容的。”

榮瑾下意識接話:“難道不是?”

殷酒:“少看點腦殘。”

被內涵到的榮瑾:“……”

陸岑宴坐在殷酒旁邊,見她要下去,終於開口:“需要我幫忙?”

按理來說,這件事他插手並不合適。

殷酒一口拒絕:“等著,這點破事用不著你這尊大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