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2章 殺人修煉(1 / 1)

兩名元幽使逃走,癩頭和尚沒有追擊。

他多年與元幽宮之人打交道,知曉自己殺與不殺此二人,都已經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他可是元幽宮追殺榜上,排在前列的“邪魔”,為免遲則等來難纏的對手,當下得趕緊離開。

帶上小尼姑和暈過去的老虎,癩頭和尚瞅準背離元羅城的方位,飄身飛掠。

“前輩,我要去元羅城尋人,暫時不能跟你走。”小尼姑小心翼翼地出聲道。

“還想尋人?老衲不來,即便姓莊的不殺你們,兩名元幽使也不會放過你們,因你們聽到了不該聽的隱秘,去元羅城就是自投羅網。”

“倘若非要尋,也得等你修行有成,到時候老衲與你潛入城中一趟。”

癩頭和尚眼瞅著小尼姑,難得的有耐心,好心多解釋了兩句。

林間的鬥法落幕,待和尚和青甲身影飛走,逃到山下的一行山賊還心有餘悸。

黑嶺山山腳下,來時的四十餘山賊少了五人。

喬大當家看向遠處原野上巍峨雄城,又看看城外偌大的天地。

“就一個元羅城?那人是何意!莫非沒有大幽,也沒有其他城池,更無皇都?”

喬貝遲疑少頃,一把丟下斬馬大刀,轉身向其餘山賊。

“你們先回寨子,我要進城一趟,探聽些消息。”

“大當家的,我們陪你進城,要打聽消息人多也方便些。”眾山賊眼巴巴看著當家的。

“先前你們八人在前堵截,暴露給了兩名青甲人,還有你們其餘人一看就是做賊的……都彆跟著我。”

喬貝數落一通眾山賊,擺擺手,牽出藏在山下的馬匹,獨自策馬而去。

其他山賊目送大當家的遠去,看了看彼此凶神惡煞的面目,無可奈何,撿起斬馬大刀分頭往回趕。

在他們身後,遠去的馬匹鑽入道邊林地內,一路沿著林地前往元羅城。

上空,明月高懸。

夜裡戌時,黃鬃馬趕出四十餘裡路。

半路上,喬貝察覺到左前方林子內有動靜,有兵器發出的響聲,還有喊殺聲。

她翻身下馬,藏在林木陰影下,待距離拉近,就見林內的河道旁,一幫人在圍攻一個年輕男子。

十六人衣著一樣,許是幫派之人,個個手持利器。

“鐺、鐺鐺……”聲聲脆響蕩開,火花四濺。

被圍攻的年輕人以一血色壇子抵擋,不知多少刀砍下去,也沒能砍破壇子。

可終究是對方人多勢眾,那年輕男子渾身浴血,上上下下挨了十幾刀,臉上皮肉翻卷,半邊臉皮掛在一邊,淒慘無比。

饒是如此,月光之下的河道邊,屍體橫七豎八,另外七名幫派之人慘死在地。

“不用懼他,這小子撐不住了。”

“姓柳的,我們鐵浪幫摸清了你來路,已派人去你家中。”

“交出壇子,再交出你家其他寶貝,否則宰了你全家。”

喝罵和威脅之聲不斷,被圍攻的柳姓男子毫不妥協,如惡虎撲擊,幾個回合又擰斷兩名鐵浪幫之人的脖子。

短短不到一日的工夫,從被追著砍傷,再到被逼反殺對方,此刻的柳姓年輕人凶性大發,下手歹毒狠辣,招招要命,完全不像一個剛見血的讀書人。

他明知自己交出壇子也無用,這些人不可能放過他,想活隻有放手一搏,再儘快趕回去救爹娘和阿妹。

叫他後悔的是自己行事疏忽,以致在城門前被人看出端倪,為自己和家裡人招來禍患。

雙方廝殺持續,喬貝躲在陰影下目睹這一幕,發現河道對面有隻白狐也在旁觀,神態歡快。

“先前遇到會飛的,現在遇到的人也不像尋常習武之人,應當都是有仙法在身的修行中人。”

“還有那隻狐狸,還會幸災樂禍的!”

看了半刻,喬貝看出拚鬥的雙方,柳姓男子必然有修為在身,鐵浪幫這十餘來人當中,也有三人身懷修為。

圍攻柳姓男子的主力正是那帶頭三人,其餘人則是送死的,為的是消耗對手體力。

“這姓柳的被傷得面目全非,長相看不清,可我為何覺得他有些眼熟!”

喬貝打量柳姓男子背影時,先後又是四人倒地,然而柳姓男子腳步虛浮,顯然是太過虛弱,撐不住了。

“噗嗤、噗嗤……”兩刀命中,一刀斬右腿上,一刀狠狠捅入小腹。

“嘩啦”一聲,柳姓年輕人載倒在河裡,河水被染紅大片。

“總算拿下這小子了,下河將壇子給我取來。

“狗娘養的,前後殺了我們十七個弟兄,我去拖他上來,趁他沒斷氣再給他些苦頭嘗嘗。”

領頭三人之中,一名短須中年接過壇子,沒有理會拖人上岸的手下,他仔細端詳血色壇子。

壇子血色一片無其他雜色,布塞上繪滿紋路,與道士的符籙有些相像。

從外面看不出蹊蹺,短須中年扯下布塞,往壇內細看,裡頭似是一件衣衫,又似一副折疊的皮囊,紅通通的。

“這是何邪門法器?有些門道。”

短須中年以長刀入壇,挑出一大紅袍子,試著以煉神法修出的靈力催動,結果毫無反應。

他琢磨著其他法子時,忽覺刀子一輕,被他挑在半空中的血袍飄起,裹向他腦袋。

“活的?……”

短須中年一聲驚叫,其餘九人顧不得折磨柳姓男子,齊齊側目看去。

血袍如一頭擇人而噬的怪物,裹住他們田老哥的腦袋,隻一個眨眼就再次飄起,飛撲向其他人,而倒地的田老哥成了一具無頭屍身。

“邪魔!亂刀碎了它。”

怒吼夾帶著慘叫聲,地上再多三具無頭屍身,餘下活口隻餘六人。

可血袍也並非不可對付,一次次飄起,又一次次墜落在此,被砍出了好幾個破洞。

活下來的六名鐵浪幫幫眾之中,其中兩人是修過煉神法的,眼見於此,二人快步上前補刀。

血袍如有靈智,避開刀鋒,竄向河岸邊倒地不起的柳姓青年,順著傷口往其體內鑽動。

皮肉翻動,血水橫流,血袍無法鑽入柳姓青年體內,倒是擠出了不少蟲子。

這一幕看得旁人頭皮發麻,以為姓柳的雜碎不止修了煉神法,還煉其他邪術。

“這邪魔意欲何為!要附身此人對付我們不成?”

“先將這小子分屍,再碎了袍子。”

就在六把利器要剁到身上時,血袍不再鑽動,而是裹在了柳姓男子體表。

原本重傷的肉身,在血袍上漫出的血氣滋養下,道道刀傷複原。

雙目猛然睜開,柳姓男子一個翻身,躲過六人刀鋒。

下一刻,身披血袍的身影閃動,動作快過之前太多,晃眼逼近六人。

河道對岸,白狐口中歡叫聲打住,大張著嘴。

百丈外的陰影下,喬貝耳邊一聲聲斷骨的悶響聲傳來,六個活口數息間全成死人。

不等她從驚愕中回過神,白狐怪叫了一嗓子,扭身就逃,而身著血袍的男子轉頭看向了她這邊。

“與我無關,我隻是路過的。”

喬貝咽了口唾沫,起身奔出幾十步,躍到馬背上狂甩馬鞭,調頭就往來路逃躥。

她也不打算去元羅城了,城內似乎遠比外邊凶險,還是回去當山賊安穩,等遇到道士和尚再看有無修行機緣。

這邊的河道旁,血袍身影本要殺人滅口,又止步原地,沒有追趕策馬而去的女子。

他目視著此女遠去,似曾相識,腦海中還多了幾幅模樣畫面,其中一幅就是此女靠在他身上,頗為親近的樣子。

不及多想,他眉心金光綻開,卷走四道如煙似霧的人形。

一路逃過來,他反殺了近三十人,其中八人死後有他以為的“陰魂”出現,皆被金光卷走。

很快,令他精神大振的異樣感再次襲來,這些“陰魂”化開後,他能得到好處,且好處極大。

腦海中觀想出的山君虎形,變得愈發清晰,一種無形之力沿著他眉心溢出,掀起縷縷清風。

從毫無神異之處,到肉眼可見的異象,他用了不到一日。

“這金光如廟中佛燈之光,是此燈光煉化了這些人的魂兒,看來我殺的人越多,修行就越快。”

搖搖頭,現在不是他思忖此事的時候,也顧不得血袍邪門,需儘快趕回去救人。

一手帶起空蕩蕩的壇子,原地血影掠出,向著十餘裡外的元羅城奔去。

在他走後半炷香,一隻通體雪白的狐狸去而複返,嗅著藥香,在遍地屍身上掏掏摸摸,吃下三瓶丹藥。

從短須中年屍身上,白狐還叼出了一條蠶絲手絹,上頭的字她不識得,但有一幅神人倒海圖被她記下。

……

元羅城,內城繁華聲不絕,外城卻是燈火寥寥。

尤其是西城屋巷簇擁處,窮人家熄燈早,整個西城都看不到幾家燈火。

此時,一條深巷中。

屍身仰面躺地,四名男子在他身上摸索,沒能摸出一件有用無處。

“這柳元身上沒有寶貝,多半被那柳風帶在身上。”

“追殺柳風的弟兄未歸,殺個修行才起步的小子,還能有何意外不成!”

“先趕去他家,彆叫弟兄真殺了他全家,留個活口捏在手裡作為把柄,以防那小子萬一不死。”

四名鐵浪幫幫眾,一人扛起屍身,其餘三人小心提防四周。

但就在他們上方,屋頂上不知何時多了一人。

這人披著血色袍子,怔怔俯視下方被人扛著的屍體,那人是他記憶中的阿爹。

他回來得還是遲了,沒能救下家裡人,可除了報仇之心外,他並無太多悲意,仿佛死的人與他毫無乾係。

“他們殺我爹,我得殺他們報仇!”

站在屋頂上的血袍男子,自是西城柳元家的兒子,柳風。

巷子內的四人走出幾步,就覺冷風自上方壓下,一道血影正落在他們中間。

“哢嚓、哢嚓……”脆響聲中,四人腦袋歪斜,倒地不起。

又是一道“陰魂”被金光卷走,立身巷子中的柳風頓感自身再次變強。

但不知是不是血袍的緣故,他心中怨念大起,殺意愈發強烈。

“殺的越多,我修行越快,成仙指日可待。”

在他不覺的情況下,血袍下擺鼓動,一顆血淋淋的頭顱探出,吞噬屍身精血。

血袍身影扛起柳元屍身,如一道鬼影,無聲無息間消失在小巷內。

腦海中觀想山君,無形之力加持自身,身形如猛虎狂奔,落足聲又微不可聞。

兩裡地須臾即過,青石板路、竹籬小院,一大一小兩間瓦屋。

熟悉的景象映入柳風眼簾,院內的茅棚前,一嬌小身形橫屍在地,不就是他阿妹柳元。

鐵浪幫在外城橫行霸道,背後還有元羅衛暗中撐腰,此事西城百姓人儘皆知,平日裡禍事不到自家頭上,無人會多管閒事。

而今日,禍事輪到了柳風一家身上。

目視茅棚前阿妹的屍身,柳風如之前一樣,並無多少悲意。

他來到院中掃視一圈,兩間屋子內的物件明顯被翻過,泥地都被挖開,當真是掘地三尺。

除了阿妹的屍身,不見娘親司空秀。

柳風扛過妹妹柳琴屍身,提過鐵鍬,將阿妹和阿爹都埋在了屋子後面。

“鐵浪幫害我家裡人,我得屠光他們報仇。”

他一邊填土,一邊喃喃自語,可哪裡像是要報仇,純粹是奔著殺人修行而去。

這時,院外的巷道內,一婦人偷偷摸摸走近過來,看了又看,才看出挖坑埋人的是她的兒。

“兒啊你可回來了,娘逃的快撿了條命,還殺了兩個狗賊,正擔心他們報複,你快跟娘逃出城。”

婦人靠近時,柳風所見是娘親提著一把柴刀,身上和刀上都有血跡,兜裡塞著一條絲帕,依稀可見字跡和一幅觀想圖。

再一看面孔,死了丈夫和女兒的娘親,臉上也無悲痛之色。

兩人四目相對,記憶中彼此是親人,可此刻都覺哪裡不對勁。

“娘,我們是不是……該去鐵浪幫報仇,如此才合情合理?”

“兒啊,你若是殺得過他們,娘陪你去就是了,給你打打下手。”

漆黑之中,做兒子的琢磨著修行,當娘的則摸著咕咕亂叫的肚子,想著鐵浪幫肯定不缺大補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