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0章 你我本該合一

身側石家十二人一見此蠱卵，眼神齊齊一熱，不是蠱師，也都猜測此蠱卵為何。

“這應該就是星河王蠱之卵，陰陽俱全！著實是難得的好東西。”

“柳道友，以你佛修底子，反正用不上，不若與我石家換些靈藥。”

兩名石家族老，以他們八境初期的地位，也對此蠱有興趣。

自己用不上，但族內有位修蠱入魔的傳承聖子，若能得了星河王蠱，實力當可更上一層樓。

王血石家家大業大，族內掌控的資源堪稱海量，但修蠱的族人尚無人擁有陰陽俱全的王蠱。

禁地鏡中天，石家蠱師去過遠不止一次，可那燭暝王蠱實在不好釣。此外，王蠱天照、方寸，更是幾乎不可能弄到。

“用不上？等柳某吞了那人，就能用得上。”魔道身柳風輕哼一聲，收起星河蠱卵。

甩袖放出四具妖魔傀儡，他閉目將心神沉浸到魔物身上。

一塊塊血肉上，三十餘頭如妖物拚湊的猙獰魔物掠出洞窟，向著娑羅神胎種遁去的天坑潛行而去。

石林百裡之外，天坑之下。

“她守著那古廟為何！廟內似有佛像供著，可惜沒看到佛像正面。”

“蓬蓬……”

“果然與他有關，看樣子是來尋娑羅神胎種麻煩的，如此漁翁得利的機會，豈能錯過。”

所有根須的源頭，某處地窟底部，娑羅樹花開朵朵，樹上秀美女子美眸微睜，面向古廟，一雙眸子目視廟內佛像。

……

隻不過，在三十幾頭魔物死絕之前，還是被他看到了一座破廟。

前後左右土層崩裂，四面九宮八卦道相轉動，磅礴星力充斥地下空間，將不大的地窟攪出縱橫三裡的偌大空洞。

最後一名美豔女子動作稍慢，有些不情不願，但還是放出七色毒火。

以分出的神念占據這具軀殼，在廟前受著孤寂數千載，她早已習以為常，歲月如夢，唯有心中執念難解。

四周被幻象覆蓋，不辨東西，隻有看似無儘的火浪圍堵過來。

“那女人去接應老妖不成，掉頭急著往回趕，許是有何重要之物要守。”

然而，娑羅樹上，安玉子唇角輕撇。

“難道那佛像……再去一回。”念及此處，魔道身再放出三十頭魔物。

“諸位，柳某想請你們幫個忙，事情一成，陪你們闖蟲巢又何妨。”魔道身嘴角笑意森森，有些迫不及待了。

漆黑深處，條條根須盤結。

“不自量力。”

洞內一時沉寂，隻有白蟾吐納的細微動靜，老妖血氣入體他需拚命煉化。

“轟隆……”

“沐小姐，還不動手。”

毒火焚燒四處盤結的樹根，直向娑羅樹燒來。

魔道身柳風時刻想著取代本體，遇到可能與本體有因果的長生種，他當然得探個究竟。

之前雙方交手破開的洞口，早已被抹去，此地一如過去兩千餘載，沉寂無聲。

安玉子面露冷笑，心念一動，滿樹娑羅花飄舞，沿著通道呼嘯而去。

“天魔魔胎所化魔頭，還敢操控魔物來擾我……不對，是幾頭七境王血狐妖。”

又是小半刻過去，魔物那邊尚未接近天坑，卻是遠遠看到一道佛光直墜而入。

先前，那名長生種明顯認得他，絕對見過他的本體。

四面九宮道相中心，各有一狐妖手提花燈，彼此氣機相連，聯手之威已逼近八境。

魔道身柳風察覺本體到來，心中大喜。

以他們王血嫡係的身份，若不是此子有二祖罩著，他們現在就要殺人奪寶。

沿著積水形成的地下河，越是往內，毒瘴越是濃厚。

小半個時辰過後，近處魔道身柳風驀地睜眼，眉頭皺起。

來人以為火能克木，殊不知，娑羅神胎其實根本就不是樹，娑羅樹不過是其顯化的外象罷了。

娑羅花尚未逼近，整座地窟連帶古廟所在變得扭曲模糊起來，而土層驟然晃動。

洞內其餘人正遲疑著該不該走，忽見魔道身柳風起身。

那女子身為娑羅神胎長生種，對異物的感應遠超人族和妖族，他送過去的魔物全被吸乾。

安玉子正注視廟中青年僧人的佛像，察覺又有異物接近。

在他以魔物查探天坑所在時，石家十二名魔修沒有急著離去，一行魔頭目光閃爍，時不時冷眼掃過魔道身柳風。

其中三名老妖無半點猶豫，趕緊引出燈中七色毒火，以狐火牽引著襲向娑羅樹。

口中吐出四字，所有娑羅樹根須紮入上下土層，並不阻擋撲來的火浪。

他身上有妖魔傀儡，還有石家之人相助，反觀本體那邊也不見輪轉教法王，若是和娑羅神胎種鬥起來，他大有機會偷襲重創本體，繼而將本體給吞了。

娑羅花也不卷向四妖，如樹根一樣繞過此地，要去封堵四妖退路。

而安玉子本人周身一座道宮浮現，隻見她單手捏決，連仙氣都沒動用，一道水行術法引動。

“汩汩……”

方圓十餘裡水汽被調動，地下空洞內，數之不清的水滴懸空。

一個彈指間，水汽化作寒霜，周遭一切儘皆染白，撲來的火浪飛快轉弱。

緊接著，安玉子並指連點，四抹金芒化作四把銳金法劍，貫向四面九宮道相。

三聲驚呼自三頭狐妖長老口中發出，他們身形往後一躍消失，而被法劍擊中的道相炸為星光。

以七境王血狐妖的實力，連安玉子隨手一道五行術法都擋不住。

安玉子道修出身，並非資質驚豔的天驕，可成為長生種後，有漫長歲月給她感悟道法。

再者，所有九境之上娑羅神胎種的意誌如同一體，其中不乏成仙的道修，彼此意誌可相互論道。

如此，安玉子在道法一路上的積累，又豈是幾個小輩能比得了的。

唯一擋下她隨手一擊的，是那年輕狐妖女子，正是有蘇沐。

散開的火浪內，武道神通配合術法擊潰法劍，有蘇沐銀牙緊咬，面帶恨色，卻不是恨對面的娑羅神胎種。

感受到體內禁製運轉，有蘇沐尖聲呼喊：“妖僧，叫我送死喂娑羅神胎，還不如直接殺了我。”

她話音剛落，娑羅樹上安玉子眸子大亮。

不待她引動花影堵截三名狐妖長老，地下土層崩開，一條如長蛇的脊骨竄出。

骨架前端，白骨老僧口中急念佛咒，掌中佛力瘋狂宣泄而出，化作道道金輪狀印法。

“嗡嗡……”

道道印法打在道宮之上，白骨老僧一身佛力轉弱，一旦他跌出八境，下場立馬就是被粉身碎骨。

可老僧無任何保留，像是就是來送命的。

“靈機子，妾身知曉你來了，你這無情無義的陰險小人，又叫他人為你送死。”

安玉子口中唾罵，秀美面容上，卻是流露出古怪笑容，隻想儘快抓到這一世的靈機子，將其也化作娑羅神胎長生種，指引到虛界。

到時候，兩人同在娑羅樹下，她有漫長的歲月去折騰靈機子。

兩縷紫青色仙氣自道宮之頂引下，被安玉子一手按入娑羅樹內。

“咯吱、咯吱……”

伴隨著樹葉伸展之聲，聲聲嬰啼響徹，樹身上擠出兩尊青膚怪嬰，一個迎向白骨老僧，一個裹挾娑羅花向上方遁去。

兩尊青膚怪嬰一出，四面八方，視線內的一土一石都在鼓動，鼓起數千上萬張面孔，皆如胎兒初生。

眼看著無數土黃色怪嬰破土而出，被丟在一邊的有蘇沐花容失色，因其中部分怪嬰撲向了她這邊。

她扭身逃遁之時，上方被破開的土層內，青膚怪嬰抓到了藏身之物。

但那並非活物，是一血色壇子，壇子晃動，裡頭隱有狂躁的咆哮聲傳出。

安玉子秀美蹙起，沒有輕易破了壇子，將注意力轉移到他處，密密麻麻的土黃色怪嬰散入土層，要揪出靈機子。

就在此時，血色壇子上散開一股魔氣，竟是輕易打散青膚怪嬰，而上方土層內同時有一道金光墜下。

金光本體是一尺許見方的塔座，落下之時佛力洶湧，化作一座佛塔轟然砸下。

“哢嚓、哢嚓……”

土層齏粉，枝葉碎裂，無數土黃怪嬰散為泥土，餘下一尊青膚怪嬰也被震散。

在道宮破開的瞬間，安玉子手中法決連變，被佛塔一力統統破開。

“隆隆……”

當佛塔壓落地面之時，娑羅樹斷折，樹上女子被鎮壓在塔下。

其一張秀美面容頓時變得扭曲，歪著頭斜視上方踏空而下的黑發青年。

“靈機子。”

來人自是柳風本體，他甩袖收回血壇，冷眼打量震動不止的佛塔。

果不其然，耗去了部分佛力的塔座，無法壓死這女人，連鎮壓都有些勉強。

若是在他進廟接受佛道真意時，“師尊”憑佛像跨界又護不住他，此女掙脫出來，他怕是也要做個長生種。

畢竟，那位“師尊”在虛界並不好過，這時候能否注意到這邊，又能否跨界護他，柳風一無所知。

“你所謂的靈機子早已是死人，你與他的恩怨，何必牽扯到我頭上。”

“靜恩，殺了她。”

柳風飛身向下，通眼先掃視一圈周圍，再看向安玉子。

這副娑羅神胎種軀殼原本不是八境，隻是在漫長的枯守中，跌落到了八境。

以他現在的通眼，如不歸林內給他血壇的執念所說，似乎尚無法發揮全力，看這副軀殼竟找不出破綻。

他隻能看到此女體內種種氣息流轉，看到其運轉的道門周天軌跡。

尋不到破綻，便憑借窺破功法周天軌跡，破其護身術法。

他凝神注視安玉子，指點靜恩。

脊骨整個鑽出土層，圈圈盤繞，蝕人生機的邪術罩落，白骨禪指一道接著一道打在安玉子身軀上。

南面土壁邊，有蘇沐旁觀著這一幕，眸中神色驚疑不定。

從娑羅神胎種和柳風的話中，她聽出不少隱秘，結合族中關於鏡塵的記載，內心生出種種推測。

“這柳風不止鏡塵一世，往上前世可能更為強橫，成仙成佛都有可能。”

“不過，這畜生當真冷血，此女明顯不想取他性命，先前散出泥嬰也隻想生擒，他倒是痛下殺手。”

有蘇沐目睹安玉子被打到渾身浴血，美豔面容有些煞白，此人如此冷血，她不可能有好下場。

為了不傷真靈，她也不曾分心修煉分身，這副本體一死，那就是真正身死道消。

她正憂心時，視線中柳風身後黑光一閃。

“另有人埋伏在此，他們如何避過了柳風的通眼……”

五百丈之隔，佛塔前。

黑光本體乃是一道石家先祖魔血，隻一閃，便撞入柳風體內。

來人能知曉如何避開通眼，無需多想，在此白澤祖地，就是同樣有通眼魔道身。

柳風雙瞳瞬間爬滿血絲，被魔血魔氣灌入體內所有經脈。

“靈機子，放開妾身。”塔下女子曆聲怒喝。

作為虛界久存的長生種，她比大天地之中的任何人都要清楚，真魔一道儘頭為何！那是比長生種還要生不如死。

若是柳風被天魔魔胎吞噬，兩者合一，便是勉強化為長生種，也隨時可能失控，甚至是慘死。

在她的目光下，柳風神態狂亂，腦後一金身頭顱擠出。

顯然，在他殘餘不多的理智之中，就是要動用前世金身自保。

靜恩見柳風被暗算，脊骨猛地脫離佛塔，白骨向下一抽。

“隆隆……”數裡碎土如水浪一分為二。

分開的土層內，一具貼滿符籙的妖物乾屍暴露，不等靜恩的印法打來，乾屍內傳出男子的狂笑聲。

“兩位給我送這邪祟上路。”

三道身影衝出乾屍，兩名八境初期魔修直奔靜恩，滾滾魔氣淹沒整具骨身。

僅僅是一個照面，魔氣內就響起骨骼爆碎的動靜。

一頭衰弱的八境邪祟，如何可能鬥得過兩名王血八境！

“師……尊……”

蒼老的呼喚聲中，一陰鷙青年背後魔影連閃，當先一頭生雙角的八境妖魔衝向金身頭顱。

搶在金身上的佛力綻開之前，陰鷙青年撲在柳風身上。

兩人的血肉本就是同源，接觸的刹那，如兩團水交彙在一起，胸膛之下瞬間合在一起。

“嘖嘖，今日這一遭，遲來了近十年，十年前就該如此。”

“伱我本該合一，佛道當可直入六佛根後期，我連王蠱星河都給你備好了。”

“也不對，是給我柳某人自己所備。”

狂笑聲回蕩，這面容與柳風一致的陰鷙青年，除了其魔道身，還能有何人。

不引動柳風死劫，又藏匿氣息避開通眼視野，帶兩位王血八境，一頭八境妖魔傀儡殺來。

此外，叫魔道身意外的是，前世金身並不排斥他，倒是個天大的意外之喜。

如此，魔道身想不出，本體還要如何翻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