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邪魔後代(1 / 1)

城外二裡,四十六頭狼精彌散著魔氣,眼珠子猩紅如血,個個神智不清。

這是一群經魔修煉過的精怪,聚集於此,被充作了掃蕩幫派武夫的打手。

群狼之中,體型最大的狼王約莫七丈,腰腹下倒掛著半截身子,一半插在妖王體內吸納精血,一半露在外面查探情況。

“騫南和周彪被人宰了!得提前動手,不可讓那人逃了。”男子眼神殘忍。

以功法煉狼王精血,其體內很快生出濃密獸毛,身子妖化過半,變成了半人半狼的半妖模樣。

“給我入城。”

狼王口中低嘯,四十六頭狼精狂奔向縣城。

群狼齊動,還未臨近城門,守城的軍士無不大驚失色。

看那領頭的狼王七丈之巨,顯然是修妖身的精怪,達到了三境。

他們這兒不是挨著府城的城池,也就是普通縣城,城內沒有三境坐鎮,要請來三境還得去附近的駐軍內稟報。

群狼奔近到一裡左右,守城軍士正驚慌於該如何保命。

“轟隆”一聲,群狼所在的地面崩開一大塊,一頭房屋大小的怪蟲破土而出,青黑色毒霧翻滾開來。

“是蠻蠱,有蠱師出手。”……

驚呼聲中,數百水色蝴蝶飛舞,朵朵花影飄散。

蠱師對付弱於自己的弱者,屠戮大半輕而易舉,而這位蠱師的蠱術更適合行此滅絕弱者之事。

“噗呲、噗呲……”

群狼身上炸開血霧,無一幸免,如瞬間被亂刀分屍,慘不忍睹。

裂開群狼的正是那些水色蝴蝶,如水似火,而花影飛過殘屍後,每一朵花影內都多出了一縷白氣。

“嘭。”蠻蠱一口咬中狼王後肢。

周婉自蠻蠱口器內走出,看向落地的三境魔修時,清冷面容上沒有半點波瀾。

在她脫離蠻蠱的同時,已入三品的兵蠱“花螂”隱匿身形,依附在了她的背上。

蟲甲覆蓋如甲胄,蟲翼振動,周婉整個人離地而起,懸空而立。

一隻兵蠱過後,另一隻三品兵蠱衝出蠻蠱內空間,四丈蟲體急竄而出的刹那,肌體往兩邊僨張。

“呼……”

勁風乍現,一寬達丈許,長有四五丈的“直劍”斜拉而上。

兵蠱“劍螋”斬過,被蠻蠱咬住的狼王一分為二。

“嗡嗡……”

兩頭兵蠱之後,蠻蠱內空間蟲鳴聲不絕,二十餘萬蠱蟲洶湧,瞬間淹沒狼王屍身,就地進食。

如今的周婉已是三世身蠱師,作為欽天監主司玉瓊子的分身,三世蠱師能有的她全有,無需費力去尋覓。

三品蠻蠱,兩頭三品兵蠱,二十餘萬介蠱,三隻三品異蠱。

其體內靈蠱幼蟲喂食過大量靈物後,也成長了少許,如此才感應到城外的魔修。

“官府蠱師!”

魔修眼中殺機騰騰,掃過一地殘屍和蠱蟲,他當即四肢著地,調頭狂奔向路邊的林子。

“紅柳,攔住此人。”

周婉冷淡的吩咐聲在夜色下傳開,話音落下,林間一株柳樹毫無征兆的拔地而起。

青綠色的樹身化為血色,枝葉伸展騰起無數柳絮,每一絲柳絮都是一縷妖火。

被樹精的樹根和妖火一阻,化身半人半狼的魔修慢了下來。

兵蠱“劍螋”橫切,其身後林木大片被推平。

女蠱師來得極快,“花螂”蟲翅掀起狂風,連人帶蠱一晃出現在近前。

以“水燈”顯化的水色蝴蝶覆蓋而下,半人半狼的身影血肉儘去,狂風卷過,原地隻餘一副骨架。

可笑此魔修來時還自信滿滿,自認對付個把同境不在話下。

眼下他面對的就是同境,在周婉手裡,亦或是說在玉瓊子手裡,是連五招都接不住。

塵埃落定,周婉臉上的清冷之色散去。

看著面前的骨架子,她眼底沒有一絲喜色,反而是濃濃悲哀之色。

不知不覺間,玉瓊子的元神融入到了她的真靈當中,說她實力暴漲,還不如說是玉瓊子實力強橫。

以三品丹藥將她的修為拔高到二世身圓滿,而後有司內的蟲藥相助,她順利脫胎三世。

一入三世,便是兵蠱、蠻蠱齊備,還附帶上了玉瓊子的鬥法經驗。

“我瞎捉摸作甚?起碼還活著不是,還能吃上刀削面……”周婉嘀咕著,嘴角滿是苦澀。

她有種錯覺,仿佛那玉瓊子時刻站在她的背後,始終在注視著她。

那位欽天監主司不說資質驚為天人,但絕對是天賦可怕,周婉覺得自己就是一具傀儡。

“咯吱、咯吱……”

被喚作紅柳的赤色柳樹吸乾附近血霧,枝丫上凝結出一枚通紅果實。

“主人。”清脆的少女嗓音響起,聽上去十分畏懼周婉。

枝丫伸展著,送來血色果實,周婉拽到手裡,幾口吞下肚。

瞥了眼這株柳樹精,就連這隻三境精怪,也是玉瓊子的其他分身幫她擒來的,正適合她的異蠱“木靈”驅使。

揮手驅退紅柳,周婉飄向蠻蠱時,群蠱齊動,兵蠱、介蠱環繞,端的是聲勢駭人。

正要一步邁入蠻蠱內空間,她驀地一怔,腦海中一女子的聲音傳來。

“洞蟾子、洞真子、周婉,速來助我。”求援的是洛琴,同為玉瓊子的分身。

“我在沽州,南山府,無法趕過去。”

“我在豐州,與你隔著四府之地,等我兩炷香。”

“我、我在歧州雲澤府,等我大半個時辰。”四道不同的聲音,三女一男彼此交流。

周婉無法抗拒,如另一個自己遇險,下意識地就想去幫忙。

“轟隆……”蠻蠱沉入地下。

長大到兩丈的通透蟲體振翅,帶著周婉飛空而上,遁行間比之尋常三境飛禽還要快上少許。

趕路的同時,周婉眼神空洞,共享到了洛琴的視野。

隔著數百裡距離,她看到了圍攻洛琴的是四人,三名武夫,一名道士,全是三境。

“這四人不對勁……他們出手不像是周遭幾國修士!”

有著玉瓊子的經驗,周婉幾乎是一眼就看出了古怪。

洛琴剛脫胎四世身,且如她一樣不缺補益之物,一身蠱蟲全是巔峰狀態,尋常三境碰到洛琴絕對是死路一條。

可那四人武夫不像武夫,道士不像道士。

三名武夫出招間,真氣強過大燧三境不止一籌,周身或是肉眼可見的煞氣,或是熊熊烈火,或是雷芒繞體。

比起她所認知的武夫,這三人凶悍得不像話,比其他路子的修士隻強不弱。

那道士更為詭異,近攻遠戰靈活自如,身形捉摸不定。

如此還罷了,四人無論甲兵、法器,若是玉瓊子的經驗沒出錯的話,視野中出現的八樣物件全是邪物。

“不是大燧人士!邪物不加封印就用,神智還不受影響,莫非是被邪物完全汙染之人。”

……

歧州與豐州接壤之地,毒瘴覆蓋的泥沼地內。

此處是個蠱師聚集之地,平日裡,大量蠱師出沒於此。

得本體玉瓊子尋覓賊人的任務,又知那人是蠱師,洛琴特意四處尋覓蠱師多的地方。

有月華珠在手,將此地走過一遍就可了事,不料半道上遇到四個異鄉人。

四人看上去正常,也不像其他邪魔那般怨念纏身,卻是都有不加封印的邪物,還不受邪物半點影響。

她到來之前,有不少蠱師被屠戮,這四人見人就逼問此地是哪國境內,今夕是何年!

此刻,毒瘴深處,四道身影圍攻著中間一頭巨型兵蠱。

百丈範圍內,百萬蠱蟲齊飛,圍攏成一個大球。

蠱群中間的四道身影,道士禦風閃避,武夫也快到不可思議,尤其是那雷芒繞體的武夫,快到蠱蟲根本追不上。

“老二,鬥了這麼久,你可看出了虛實?到底是不是在做夢?”

“被那狗娘養的妖僧追殺,怎會憑空離了陰玥皇朝,到這粗陋之地!”

“看這婆娘一身禦蠱之術粗陋不堪,蟲子亂飛,換成我朝四世身蠱師結成蟲陣,我們早該喂蟲子了……”

三名武夫出手的同時,還有閒心打量附近,尋覓離開泥沼地的路。

被叫作老二的道士,周身五樣法器浮空而動,以法器成五行陣勢,施展出五行術法。

“大哥,應當不是佛門大夢術,此間確是一處真實的天地。”中年道人回應道。

“這婆娘宰不了我們,我們要殺她也不易,彆管她,去附近的城池內探探。”

為首中年武夫大吼一聲,體內傷門、驚門大開,甲兵巨斧橫掃間,蠱毒消散,寒金真氣犁出一條八丈長溝,直劈兵蠱。

其餘三人也各出絕招,四人一齊衝出蠱群,遁行間各展所能,朝著毒瘴外掠去。

洛琴擋下四人的攻勢後,不急著再次出手,隔著一段時間吊在了後面。

其他分身在趕路的路上,兩個分身拖住其中兩人,再由她出手即可。

先前是她低估了這四人,想著擒拿下來逼問一番,沒想到一個都沒能拿下。

“他們所修功法比大燧修士精妙太多,若是有大批此類修士出現,必然又是一大變數。”

洛琴眼中重瞳鎖定前方四人,緊追不舍,必要問出個究竟來,以備應付將來可能出現的劫數。

百八十裡泥沼之地趕完,四名異鄉人來到了瘴氣外頭。

腳步不停,他們又奔掠出近百裡,神色有些茫然。

道士施展道門瞳術,三名武夫開體內生門,目力暴漲一截,遙視燈火闌珊處。

村莊稀稀落落,夜還未深,尚有衣不蔽體的乾瘦農人在田間勞作。

看村中屋子,沒一間是磚瓦房,儘是草木和泥巴糊成的。

不大的村落內大半屋子敞著門,裡面空無一人,也不知是死了,還是逃難去了。

細看幾眼,近處村落的村頭,有一婦人被精怪拖行在地,拽入了陰影當中。

見此景象,四名異鄉人眉頭緊鎖。

“這絕非我朝境內,六等子民也不可能肚子都填不飽。”

“人族乃萬靈之長,近五千年人道大昌,妖物豈敢出深山老林,闖入人族村落!”

“活成這副賤樣,還不如趁早自儘……”

四人向著最近的城池奔去,要去見識下此方天地的人道境況。

倘若城內還是破落景象,那他們便可斷定,不是到了皇朝之外的某個小國,而是真正換了片天地。

前方燈火多了些,估摸著應該勉強算是城池。

可這時,四人身形一頓,沉著臉看向了前面左右兩個方位。

左邊一女道駕馭飛禽精怪趕到,先行落地阻斷去路,右邊一蠱師借兵蠱淩空飛掠,慢了些許。

“隆隆……”

二十丈巨型兵蠱爬動,四世身蠱師斷去後路。

三名女子聚到一處,兩位蠱師,一位道士,面孔不一,神色卻是近乎一致的清冷之色。

依四人的見識,這三女許是成了某人的分身,本體並不在此處。

“在下段飛猿,你們到底要如何?要殺我們兄弟四人,你們最起碼得陪葬一個。”為首的中年武夫身上猛地騰起斑斕真氣。

斑斕色彩中,金木水火土之外,還有其他屬相的氣息。

兵蠱“花螂”收斂蟲翅,周婉落在地面上,親眼目睹這一幕,內心過去對武夫的認知一下子被顛覆。

此人八門齊開,每一門似乎都對應一種屬相,真個交手起來她絕對打不過,頂多拖延少許。

洛琴眉目如畫,重瞳掃視四人,沉聲開口:“解我兩問,可放任你們離去。”

四名異鄉人沒多遲疑,老大段飛猿當即點頭。

“儘管問,我們四人向來爽利。”

三女目光交彙,心意相通,前方左側的洞蟾子看向四人中的三個武夫。

“你們身為武夫,為何能禦使道門五行之力?”

“五臟對應五行,武夫二境五府境就可調用少許五行之力,我等八門境武夫借功法風雷亦可調動。”段飛猿脫口道。

其身側青年武夫接口道:“你們大燧境內的武夫不堪一擊,先前在那幫蠱師當中,竟有好些淪落為奴仆的武夫。”

三女聞言稍稍沉吟,洛琴問出第二問。

“你們身上的是邪物,為何你們心性如常?不受怨念影響!”

“邪物?”

四名異鄉人莫名其妙,邪物的可怕他們自是知曉,隻是這女人認定的邪物,好像與他們所知的邪物不在同一個層次。

“我們身上的就是常見兵器,煉器師煉入了些怨念而已,為的便是化解世間怨念。”

“至於你說的心性!我們生來如此,隻聽說過被域外天魔附體,亦或修煉走火入魔,此類修士才會心性大變。”

“言止於此,兩問都給你解惑了,告辭。”

見四人要走,攔住前路的洞蟾子和周婉各退出二十丈,容四人過去。

兄弟四人也不耽擱,拉開百丈距離後,加快身形趕往城池。

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三女眼神空洞,將視野共享給了遠在皇都的本體玉瓊子。

少頃,一道冰冷的聲音在三女腦海內響起。

“生來不懼邪物汙染,那便是他們的祖先皆為邪魔,祖上全被邪物完全汙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