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歪嘴道人(1 / 1)

藥奴黎四僅以背部蟲甲被焚傷少許的代價,提著沈玉書安然脫身。

沈玉書先是一驚,接著瞬間反應過來,收起自己的魘蠱子蟲,徹底放開自己這邊對藥奴的指引。

“如何可能?”

“有此身法,我等豈有圍堵他的機會。”瘦削青年和白面青年俱是大駭。

若是這藥人先前便這般詭異,他們哪敢以本體現身。

這邊的白陽門弟子目光閃動,在打量藥人,猶豫著是否該退走。

藥奴黎四卻沒給他們多想的機會,振臂一拋,把沈玉書甩向院牆上的一名白陽門弟子。

他自身則一踏腳下院牆,巨石般砸向屋頂。

屋頂上的二人同時捏決,屋瓦“劈啪”一陣亂響,兩頭體型魁梧的邪屍竄了上來。

隻是這兩具以一境武夫煉製的邪屍,如何是二品藥奴的對手。

黎四還未落足屋頂,雙掌齊按,真氣震得兩具邪屍身形不穩。

隨即人影一晃,蟲足掃過,被切開大半的兩具邪屍便重新砸落地面。

瘦削青年和白面青年見此,連忙後退,操控上空餘下的人皮落下,夾著陰火裹向黎四。

此時,距離祠堂不過三十丈遠的一間屋子裡。

屋內並未點燈,一長臉賊寇湊在窗畔,神態亢奮地看著祠堂上的廝殺。

在這賊寇一旁,另有一少年人,自是柳風。

與朱力及另外兩名賊寇走散後,柳風耗費了兩個多時辰才到此。

他瞥了眼那位二師兄,如非後面還得靠對方,他倒是不介意就此除掉這個隱患。

並未多看沈玉書那邊,柳風手握魘蠱子蟲,視線集中向屋頂。

藥奴黎四周身真氣鼓動,震開大半裹來的人皮,緊接著八支蟲足展開,陀螺般橫掃而過。

那白陽門二師兄此刻一躍而下,就要竄入下方大群邪祟中。

儘管這些稀爛貨色皆是以村人煉製,但以符籙引燃後多少能為他拖延一二。

隻是下一瞬間,這位白陽門二師兄目眥欲裂,他發現自己正迎著那藥人的軌跡在前衝。

不多不少,兩者正好在半空中相遇,似被人恰恰算計好了一樣。

“噗呲……”半空中殘肢斷臂亂飛,藥奴黎四的身影一轉而過。

還未落地,黎四腳踏牆壁,折身殺向那名白陽門三師兄。

而他下方的地面上,那位白陽門二師兄的頭顱滾出老遠,死不瞑目。

須臾工夫,又是一聲慘叫聲響起,白陽門三師兄隨二師兄一起喪命。

院牆上一名白陽門弟子已死,僅剩的兩人被沈玉書打飛出去,這二人遠遠見到師兄們的屍首,擠入邪祟之中轉眼不見了蹤影。

藥奴黎四疾衝數步,突然腳步一頓,停在了沈玉書身側。

祠堂三十餘丈外的屋子內,柳風一眼察覺沈玉書稍稍前伸的手掌,心知他多半在那二人身上留下了追蹤手段。

看著兩名白陽門弟子消失的方向,沈玉書收回目光,轉向身側的藥奴黎四。

“異蠱‘衍瞳’有此妙用,倒是令人意外。”他眼內青芒收斂。

直到此刻,沈玉書也不知柳風藏身何處,而除了柳風外,他想不出還有何人能將藥奴之威發揮至此。

上次對煉屍如此,此次亦然,可見確實是柳風的本事。

這時,圍在祠堂外的六十多具邪祟亂成一團,無頭蒼蠅般四處亂竄起來。

少了那些白陽門弟子操控,邪祟身上的人皮符籙無人引動,再難構成威脅。

說到底,他們不過是以普通山民煉製的邪祟,一旦失去道人維持,不出一月便會如爛肉般倒在山間野道上。

見眾邪祟漸漸散去,沈玉書躍下院牆,淡淡道:“四師弟,該出來了。”

話音落下,他左後方三十餘丈外,柳風與一名賊寇出現在屋外。

沈玉書目光深沉,看了眼這個才成蠱師不久的少年人,並沒有半句要答謝救命之恩的意思,內心隻有深深的忌憚。

這個四師弟年紀不大,下手卻果斷狠辣,“衍瞳”蠱術令他也無法看透。

柳風開門見山道:“師兄,可有把握尋到大師兄。”

“我在那二人身上施加了兩樣手段,皆可追蹤,隻要他們半路上不出意外便可。”沈玉書輕笑一聲道。

至於具體如何追蹤,那是他的蠱術,自不會詳述。

柳風點點頭,問道:“是先等等三師兄,還是先下山?”

沈玉書看了眼亮起的天色,說道:“白陽門在此死了這些弟子,很快會退走,我們等上個把時辰,待此地邪物的影響散去,我們再彙合三師弟一起下山。”

說到這裡,沈玉書心中不由慶幸,此次白陽門留在邵山的弟子不多,白陽門大師兄沒現身不說,傳言中的二境門主與大長老也不在。

聽到沈玉書提及邪物,柳風借機詢問:“師兄不是頭次遇到邪物?”

沈玉書劫後餘生,倒是心情不錯。

“算上此次,我見過三次邪物。”

“頭次所遇邪物,寄托物為女人皮囊;第二次遇到的是以死嬰為寄托物的邪物,兩次都叫我差點喪命,可比這裡的邪物汙血強出太多。”

柳風知曉沈玉書的意思,那就是白陽門擁有的邪物本體並不在此。

饒是如此,單是染上邪物汙血的符籙,此次也給他們帶來了不小的麻煩。

兩人說到這裡時,毫無征兆的,前方的視野驟然開闊起來。

這還不足半刻,邪物的影響似乎已經散去,整個牛家村清晰地映入他們眼簾之中。

一眼看去,相隔僅僅百來丈的村道上,兩名賊寇如從噩夢中驚醒過來,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而微熹的天色下,另一條村道上,朱力同樣距離祠堂不算太遠。

隻是此刻的朱力有些不對勁,他呆立原地,扭頭盯著一個方位。

原來,在朱力身側不過十步的位置,一邋遢道人正蹲在村道上,雙手猛刨地面。

那人道人歪著嘴,似乎在笑,可他的面部五官卻十分呆板。

他從土裡刨出一張帶有邪物汙血的人皮符籙,看也不看,竟直接塞進嘴裡大嚼起來。

祠堂這邊,遠遠見到這一幕的沈玉書和朱力,兩人俱是一驚。

此地邪物影響散去,竟不是因白陽門弟子帶走了邪物汙血,而是被人刨出來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