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看到後面有人在追魏王,但這邊人不是錢斌心腹,也不知道該不該攔。
就這麼猶豫下,趙與芮飛快越過他們,又繞過慈寧宮右牆,跑向八作司。
“特嗎的,為什麼不攔----住魏王---”後面追來的人,彎著腰喘著氣,對著這批人怒罵。
這人原本是披甲的軍士,但剛剛一邊跑一邊把步人甲上能脫的全脫了。
中間有個押官直接問:“魏王犯了什麼罪?”
“。。”那人啞口無言,不知說什麼好。
總不能說皇宮裡不能亂跑吧,人家魏王得皇帝口喻,可以隨便進出的。
錢斌無法掌握全部皇城司,這就是他們最大的弱點,如果整個皇城司鐵板一塊,全聽錢斌的,就不可能發生這種事。
“走。”那人也顧不得眼前,繼續帶著人往前追。
但這麼熱的天,帶著武具的人真是跑不動,其他人是越追越遠,很快都看不到魏王去哪了。
趙與芮發現楊躍虎上午來的真及時,宮中很多地方他不熟,上午楊躍虎帶來了地圖,和他說了八作司和東水門位置。
加上有胡鬆為向導,兩人按著記憶一邊跑一邊商量,很快看到八作司。
剛衝進八作司前側,就看到八作司門口站著四五個皇城司人。
對面也是大吃一驚,沒想到魏王出現。
“魏王。”領頭的居然是皇城司上一指揮徐有忠。
他是當初第一批到大家樂打麻將的皇城司武官,和李繼乾一樣,是楊躍虎的親信心腹。
“發生什麼事了?”徐有忠趕緊迎上來。
“特嗎的,陛下被奸人害死了,錢斌想殺我,我要出宮找鄭發。”趙與芮又驚又怒。
“快,走東水門。”徐有忠趕緊引領趙與芮走東水門。
到了這邊果然看到東水門開著,水色幽綠,看起來就臟的要命,趙與芮也管不了,直接把衣服脫了,撲通跳進水裡。
徐有忠想都沒想,立刻道:“都下水,保護魏王。”
眾人紛紛跳下水,和趙與芮一起遊出水門。
出來後趙與芮發現還虧得他們也下水了,外面無處著腳,水離岸口有七八十公分,牆面全是岩石所製,他試了幾次都沒爬上岸。
關鍵時候徐有忠來了,從下面用肩膀托起趙與芮,其他人在後面陸續幫忙,這才把趙與芮送上岸。
接著趙與芮用他們的刀當助力,拉他們上岸。
上岸後趙與芮其實相當狼狽,外套都沒了,但他也顧不得這些,趕緊帶著眾人往麗正門找鄭發。
鄭發還在麗正門百步外的陰涼地等他們,突然看到全身濕透的趙與芮出現也是大吃一驚。
“快通知丞相,趙竑和錢斌殺了陛下,想造反奪位。”
“特娘的。”鄭發失色驚叫。
“上馬上馬。”趙與芮揮手大叫:“立刻派人去丞相府,快馬加鞭。”
他們過來時,趙與芮和鄭發是騎了馬的,立刻分出一匹,由徐有忠親自騎馬,狂奔丞相府,鄭發則帶著趙與芮和部下們,趕緊往禁軍南大營撤退先。
他嗎的我信了史彌遠的邪的,路上趙與芮罵罵咧咧。
之前餘天錫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多次提醒趙與芮,一切儘在史彌遠掌控中。
趙與芮這才敢不帶人馬進皇城,沒想到差點被人砍了。
原曆史史彌遠如何廢趙竑的,趙與芮不知道,但現在肯定因為他的到來,改變了曆史。
史彌遠太自信了。
不過,這現在對他來說,卻隱隱是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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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寧殿。
錢斌和趙竑、慕容英三人剛剛派出幾批人,分彆去騙楊皇後和史彌遠,突然錢斌的心腹大將羅亮跑了回來。
羅亮全身步人甲都不見,回來時滿身大汗。
“報殿下,錢提舉,趙與芮從東水門逃出去了。”
“啥?”錢斌一臉不可思議之色。
嘶,趙竑臉都綠了,下一刻,他的身體因為害怕,而顫抖起來。
趙與芮出宮了,史彌遠又沒進宮,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
“你們怎麼辦事的?怎麼會這樣?”錢斌大怒咆哮。
羅亮便把事情經過說了下,他們正準備去伏擊,不料趙與芮已經進宮,有個小太監不知怎麼帶了把刀,割切了繩子,跑出去時,正好遇到趙與芮。
他們一路追過去,因為兄弟們都穿著甲,天氣太熱跑不動,被趙與芮先跑到東水門,等他們過去後,隻看到水在動,水門大開,人應該出去了。
這麼熱的天你們全身帶甲,是不是有病?連慕容英這個宦官,聽到這裡都覺的好笑。
錢斌這時也慌了,原本十拿九穩的事,沒想到被一個不起眼的小太監給攪和。
現在趙與芮出宮,一旦和史彌遠聯係上,夏震必然要發禁軍大軍。
“如果咱們能快一步,先把史彌遠騙進宮,還有機會。”錢斌咬牙道。
現在唯一翻盤的機會,就是指望史彌遠還不知道皇帝死了,把他騙進宮裡。
趙竑慌道:“趙與芮先出去,肯定第一時間找史彌遠,這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哎”慕容英一生忠於皇帝趙擴,不由深深歎了口氣,剛才最後,他也能看出來,皇帝心裡其實很想立趙與芮為太子,隻是不願輕易廢掉趙竑。
他無力的歎氣,搖頭:“恐怕一切,都隻能聽聽由命了。”
“殿下不可。”錢斌知道自己做錯了很多事,決不能讓史彌遠布置起來:“殿下是皇子,是太子,當召集文武百官,皇帝殯天,沒有遺詔,殿下也是正大光明的皇帝人選。”
錢斌不停的勸說,還稱宮中還有兩千多皇城司,實在不行,立刻召集人馬出去,搶在禁軍沒有集合之前,先誅殺了夏震和史彌遠。
皇城司一共才五千多人,平時輪值,每天在皇城的人大概有兩千左右。
錢斌已經瘋掉了,還以為這些人都能為自己所用。
但趙竑一言不發,表情相當驚恐。
其實到了這個地步,趙竑按理來說,還能爭一爭,因為錢斌說的沒錯,他是理所當然的太子人選,可趙竑太過驚恐,加上做賊心虛,一時間方寸大亂,不知下一步乾什麼。
錢斌勸了好一會,都不見趙竑有反應,知道大事已去。
現在這種時候,做什麼都要快,一定要搶時間,先發製人。
趙竑猶豫畏縮,時間一拖再拖,外面史彌遠和趙與芮恐怕早就集合起禁軍了。
錢斌滿臉絕望的走出福寧殿。
“錢提舉。”心腹羅亮上前,表情也有些驚恐:“下面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錢斌咬牙道:“怕隻能慢慢等死了。。”
趙竑不爭氣,錢斌現在相當後悔,可世上沒有後悔藥。
羅亮聞言幾乎崩潰,雙腿一軟,差點摔倒在地。
接下來果然是各種不順,不知道是不是楊皇後也知道了這事,反正去召楊皇後的人回來後說楊皇後身體不好,不來福寧殿。
而出宮去召史彌遠的人也沒回來,眾人在心驚膽顫中等了半個時辰,到快午時時,外面傳來消息,大股禁軍逼進皇城。
午時一刻,宮門大開,史彌遠帶著幾個文官進了宮,守衛麗正門的皇城司全被繳了械,史彌遠在禁軍的護送下來到楊皇後處。
同行還有楊皇後的兩個侄子,楊穀楊石。
原曆史兩人來返宮中七次,勸了楊皇後多次,楊皇後才同意廢趙竑,這次不等兩兄弟開口,楊皇後就已經一口答應。
接著史彌遠召來鄭清之和直學士院周旦,與鄭清之一起草矯詔。
在史彌遠的授意下,兩人一共草詔25道,其中與廢立關係最大的有三道詔書,第一道改立趙與芮為皇子,賜名趙昀。
因為南宋皇室兩個名字為貴,三個字的名字比兩個名字低一等,不知道開國老趙兄弟知道南宋改成這比樣,有什麼想法。
詔文說:“朕嘗以皇弟沂靖惠王之子為子矣,審觀熟慮,猶以本支未強為憂,皇侄貴誠(趙與芮),猶朕之子也,聰明天賦,學問日新,即親縣賢,朕意所屬---”
這道詔書把趙昀和趙竑並立為皇子,理由是本支未強。
第二道詔書直接立趙與芮(本書趙昀還是叫趙與芮)為太子,並指揮史官和起居舍人們,把這兩道詔書頒布時間係在八月二十六日壬辰,也就是皇帝死前兩天。
這告訴大夥,這是寧宗自己的決定,不是史彌遠這麼乾的。
第三道詔書是讓皇子趙竑出判寧國府。
所有詔書寫好,史彌遠派人去宣召文武百官進宮,到福寧殿寧宗靈柩前舉哀禮。
百官還在路上,福寧殿裡人影來往,刀光閃動。
福寧殿左偏殿,慕容英正在整理衣冠,大熱天的,他把五品官帽也戴的整整齊齊。
他身後站著姚必之,姚必之皮笑肉不笑的盯著慕容英身後的桌子,表面上看他還是很得意,其實心中也慌的一比,今天要是讓趙竑得勢,恐怕這桌子上的這杯酒,以後就是他來喝?
得趕緊送他上路,姚必之想到這裡,趕緊高唱:“慕容大檔心念先皇,願追隨先皇而去繼續伺侯,下官深為佩服,還請大檔,及早上路,莫讓先皇路上孤寂才是。”
慕容英轉過身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片刻之後,彎腰拿起桌上的酒杯,厲聲道:“我先下去等著,你們這些奸臣賊子,早晚也是這個下場。”
“還有那史彌遠,皇子趙竑仁厚不用,偏要支持陰毒險詐的趙與芮,我的今天,就是他的明天--”
慕容英說完,抬頭一飲而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