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呂文德和餘玠(1 / 1)

趙與芮心滿意足的回到王府,剛進大門,全保長就急匆匆跑過來,低聲道:“午後有個叫史嵩之的人來等與芮,已經坐了快半個時辰了。”

“我問了魏大人,他是史丞相的侄子,現在是襄陽戶曹。”

趙與芮愣了下,便問:“你安排他哪的?”

“勤德殿南書房。”

“妥當。”趙與芮道:“你先彆說,等會我自己去。”

他打發了全保長,先到了勤德殿北書房,今天正好魏了翁當值在王府。

趙與芮便問魏了翁,這個史嵩之什麼來頭,為人為官如何?當然,更重要的是,與史彌遠關係如何?

魏了翁道,他是史彌遠族兄史彌忠的兒子,史彌忠父親與史彌遠父親是親兄弟。

史彌忠現在是提舉福建鹽茶事。

魏了翁說到史彌忠時,表情相當尊重,稱之為有才有聲(聲譽),且不攀附史彌遠,正直有才能。

但說到史彌忠兒子史嵩之時語氣一轉。

“史彌忠從不攀附史彌遠,其子史嵩之截然相反,經常出入丞相府,行事果斷狠辣,少年時,他與內弟陳塤講學在山寺,山寺的僧人討厭他,史嵩之很惱怒,當夜就焚燒其廬而去。”

“握草。”趙與芮聽的嘴角微抽。

魏了翁苦笑,又道:“後來他中了進士,先任光化軍司戶參軍,沒多久史彌遠問他,想幫他調個職位,問他想去哪?”

“他自己選了襄漢(襄陽漢水附近)。”

之後就去了襄陽任戶曹。

南宋戶曹為州、府曹官之一,掌戶籍、賦稅、倉庫受納,官從八品或從九品。

官雖然小,但是權極大,州府的錢糧都歸他管。

趙與芮聽完心中有點數了,他點點頭,轉身要走。

魏了翁立刻道:“沂王小心,此人心狠手辣,心胸又小,莫輕易得罪。”

趙與芮意外的看了眼魏了翁,魏了翁能勸他,證明心裡還是比較認同自己的。

“多謝魏大人,本王知道了。”他向魏了翁笑笑,轉身而去。

史嵩之三十出頭,和史彌遠一樣,留著三羊小胡子,倒和他叔叔極像,難怪史彌遠對他非常照顧。

趙與芮進門時,史嵩之立刻起身:“下官子由拜見沂王。”

他都沒見過趙與芮,但表現的相當客氣,還用字‘子由’自稱,通常是對熟人和長輩才會如此。

趙與芮哈哈大笑,三步並兩步迎上去,一把扶住他拜下去的手:“與芮視丞相如叔父,你我當尤如兄弟。”

“。。”史嵩之客氣一下而已,沒想到還有人臉皮比他還厚。

他才微微一愣,趙與芮道:“史大哥若不嫌棄,以後無人時,你我當兄弟相稱。”

“史大哥。”趙與芮重重握了握他的雙手,一臉深情的看著他。

“這--沂王---下官---豈敢--”史嵩之也算什麼人都見過了,今天算是又開了眼見,趙與芮幾句話,弄他表情尷尬,後面很多想說的話都不好意思說出來。

“史大哥看不起與芮?”趙與芮不高興了:“與芮雖然是個無權無勢的嗣王---”

“彆彆彆--”史嵩之趕緊打斷他:“沂王既然如此,子由也厚著臉皮鬥膽托大了。”

“哈哈哈,好兄弟。”趙與芮興奮無比,表情動容。

史嵩之三十出頭的青年,又不是趙溍、鐘友那些少年,雖然嘴上沒說什麼,心裡總覺的怪怪的,沂王太熱情,也太隨意,他心裡不喜歡趙與芮這樣的人。

不過伸手不打笑臉人,趙與芮一口一個史大哥,叫他的他隻能陪著笑,小心的和趙與芮聊著天。

據史嵩之說,臨近過年,他回臨安辦點事情,順拜向從叔史彌遠拜個早年,然後順道來看看趙與芮。(畢竟是其叔叔史彌遠選的趙與芮。)

趙與芮則道,你要多住幾天再走,兄弟我還要請你吃飯。

史嵩之卻語氣一轉,吃飯就免了,倒是有些事情,想請教沂王。

他開口就提到趙與芮最近弄的很火的台球和麻將,然後又道,襄漢也算前線重地,當地人口不少,糧稅卻收的不多。

他來的目的和夏青芝一樣,想分一杯羹。

當然,他說的也比較客氣,意思是想和沂王合作,在京西南路各州開店鋪賺錢。

趙與芮聽完後立刻道:“你我如同一家人,談什麼合作和幫忙,史大哥隨便開,與芮替你掛牌就是。”

史嵩之眼睛一亮,終於有點不討厭趙與芮了,他喜道:“那請問沂王,這分成該是?”

“京西南路與偽金國京兆府路相鄰,仍我大宋前方重地,史大哥帶著兄弟們在前面保家衛國,與芮豈能賺這種黑心錢,當請史大哥多用在當地軍民身上,共抗敵國,上報陛下隆恩,下為丞相分憂。”

得了,又沒了一個路,趙與芮心中暗罵,不過那種地方,多兵禍,很多大頭兵,有沒有也無所謂。

趙與芮非常上路子,史嵩之聽的心花怒放,連連稱謝,最後滿意而去。

離開王府後,史嵩之回到丞相府。

叔叔史彌遠正在家中,王府教授鄭清之也在府上,兩人不知商量什麼,沒多久,鄭清之臉色嚴肅的離開了。

史嵩之進去拜見叔叔。

史彌遠非常疼愛這樣侄子,笑眯眯的道:“怎麼樣,沂王為人如何?”

史嵩之想了想:“有些圓滑,有些世故,有些隨意---”頓了頓後,又加了句:“還比較有趣。”

他心想白拿了彆人一個路,總要說些好話。

但他心裡是認為趙與芮非常圓滑,通常這種人,不是個好東西。

“哈哈哈,子由說的是,他確實比較有趣。”史彌遠扶著三羊小胡子大笑道:“他與你多少分成?”

“沒有分成。”史嵩之把剛才兩人的對話說了遍,最後道:“這家夥有自知之明的,大宋這麼大地盤,不是他一個人可能吞下的。”

“子由原本還想在京師開幾個店鋪,不過看他這麼知趣,還是算了。”

說到這裡,史嵩之又笑了:“真沒見過這麼貪財的宗室藩王。”

史彌遠聽著他的語氣,突然臉色微變:“你和他說話可算客氣?”

“子由記著叔叔的話,一直客客氣氣。”史嵩之說到這時,不由意外看了眼叔叔。

趙與芮隻是個嗣王,而且還是史彌遠捧上來的,為啥要對他客氣?

宗室裡的趙汝述,可是史彌遠的心腹從臣之一,在史彌遠面前和孫子似的。

史彌遠這時不動聲色,淡淡的道:“事事難料,你不要看不起趙與芮。”

“宗室裡現在封了王的,年紀十五歲以上的,也就他和趙竑兩人。”(因為寧宗在選嗣子做太子人選時,明確要求年齡在十五歲以上。)

“趙竑沒成為太子之前,什麼事都可能發生。”

嘶,史嵩之臉色大變,這是叔叔史彌遠第一次在他面前說到這事,而且臉色凝重,他仔細回想自己在魏王府對沂王的態度,似乎並沒有想像中那麼熱情和恭敬。

“就算趙竑成為太子,隻要一天沒當天皇帝,一切,也都可能發生。”史彌遠語氣沉重起來:“你已經為官一方多年,這些簡單的道理,應該明白。”

“子由知道了,子由明白了。”史嵩之重重低下頭,表情有點驚慌。

史嵩之是很聰明的人,史彌遠有四子,除了長子早逝,其餘三個兒子都不出色,曆史上最後還是史嵩之當了宰相,算接了他的班。

可見史彌遠非常看重他。

史彌遠說出這些話時,史嵩之第一個念頭就是叔叔不會無的放矢,更不會輕易透露什麼,難道?

史嵩之非常敏感,此時史彌遠想廢立皇子的念頭,隻有剛剛離開的鄭清之知道,但他隻是在史嵩之面前說了這些話,史嵩之已經隱隱猜到什麼。

就在他有點驚慌,逐磨著叔叔話中意思時,史彌遠突然語氣一轉:“剛剛趙葵派人向我拜早年,還推薦了幾個人?”

趙葵是南宋抗金名將趙方的兒子,去年趙方去世,趙葵就成為南宋前方抗金大將,今年初,他因功進升為大理司直、淮西安撫參議。

其父趙方在任時,與史彌遠關係不錯,每到過年前,必派人前來拜年。

這次史嵩之回來提前給史彌遠拜年,趙葵也同時派了人過來。

來人叫餘玠,還帶來趙葵的親筆信,向史彌遠求官。

據說趙葵最近收了兩新人,一個是呂文德,趙葵信中說,文德,安豐人,魁悟勇悍,嘗鬻薪城中。

另一個就是餘玠,據趙葵說,餘玠幼時家貧,在白鹿洞書院和太學上舍讀書,因與茶館老人發生口角,不慎失手推茶翁致死,脫身出逃襄、淮一帶,投奔趙葵,此人還能做長短句,趙葵發現其文武雙全,可以培養,便收入麾下。

史彌遠說到這裡時,繼續道:“我剛見過餘玠,此人年約二十,卻沉著穩重,說話得體,且很有條理,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趙葵比你大不了幾歲,他在淮西統兵,還能向朝廷舉薦人才,你要好好向他學習。”

史彌遠這話有提點的意思,你不要整天想著賺錢,還得乾點正事,史嵩之也一直想統兵,奈何目前襄陽那邊沒戰事,不過他在後勤上面乾的也不錯。

史嵩之聽完更緊張了,拚命點頭:“子由知道了,子由明白。”

從丞相府出來後,史嵩之感覺後背全是汗,這麼冷的天,居然驚出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