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鄧久的追殺,平歌的反擊(1 / 1)

虛界兩百日,現實十七天。

當陸銘從靈劍界返回主世界後,眉心的刺痛感已經消失不見。

鄧久與阿雷多,已經被陸銘熬走了……

“預料之中。”

當時劍絕送走眾人,劍氣附體瞬息千裡,這本就難找,外面的追兵也不能確定陸銘就在濕土城。

哪怕修仙者的時間觀念與凡人武者不同,但面對這等不確定之事,能堵個五六日已經頂天了,枯守十七日的概率著實不高。

從小院的偏房中站起身來,陸銘離開房間,來到院中假山前。

手一揮,假山下的某塊土層飛快蠕動,很快,一枚晶瑩剔透的珠子便從地下飛至陸銘手中。

此物,正是絕顛的武道武閣!

上面附帶禁製,極可能能讓絕顛高層定位此物的位置,故而陸銘不可能帶著這東西進入虛界,便找了個地方掩埋起來。

現在看倒是無人發現此物。

捏著珠子,正當陸銘思考著該如何破解上方禁製的時候,忽感珠子一熱,緊接著,一道不知是何人的聲音從珠子中傳出。

“西北域,武國,平頂山。”

“西北域,武國,平頂山。”

聲音連續響了數遍,似乎是一種留聲手段。

陸銘簡單思索,收起珠子轉身就走。

卻是準備去平頂山看上一眼。

……

結算房費,離開客棧。

走上街道,街道上的氛圍卻讓陸銘眉頭一皺。

曾經濕土城人來人往的景象不複存在,人們來也匆匆去也匆匆,步履急促且一臉小心戒備。

偶有抬頭挺胸大張旗鼓者,也是一身的靈氣波動,乃仙家無疑,但凡六品及以上的武者,都一臉忐忑,看向仙家們如同看到了天敵般,不敢招惹分毫。

耳聽六路眼觀八方。

細碎聲音從各處傳入陸銘耳中,使得陸銘大致了解了現在的狀況。

蠱神於一周前正式發令,令整個西南域禁絕武道。

雖然暫且沒有清算中品乃至上品的武者,但嚴禁私下傳授武道,一經發現便是滅門慘案。

更有幾個蒼國的武道大宗已經因為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被整門誅滅,此舉引得蒼國武林人心惶惶,武者忐忑恐懼。

‘不過蒼國的武道本就不太昌盛,被仙道壓一頭,此刻禁武倒也沒鬨出什麼大亂子……’

‘但不能小看從中透漏出的信息。’

‘李神通開始禁武,命令已經從中心域傳導到了其他四域……西南域武道不昌,禁武令施行的頗為順利,但西北域武道為主,武國甚至以武為名……’

簡單想想便知道,禁武令在西北域不可能施行的下去。

但李神通與青鸞仙宗禁武之心甚堅,到時候衝突什麼的恐怕是少不了……

‘這樣的話,就更得去平頂山看上一眼了。’

無論絕顛此際的處境有多難。

幾位大佬的下場又是如何。

絕顛終究還是此界武道最強組織,各域武者皆以絕顛為首。

絕顛的意誌,足夠綁定此界大部分高層武者的意誌……

到時候是打,還是躲起來暗中發展,絕顛怎麼也得給出個章程——而這,即是陸銘要去平頂山的意義所在。

……

陸銘卻是不知,青鸞仙宗對鏟除武道之事,到底有多堅定,下手又有多凶殘,手段又有多驚人。

西南域,萬蟲穀。

此地乃蠱神所在之處,穀中毒瘴密布,各種各樣的毒蟲異種隨處可見。

然而這處曾經蠱神的老巢,如今卻被他人所占據。

穀中,蠱神行宮之內。

數人分坐,此地的主人蠱神卻隻能陪坐末席。

高坐在最上方的,不是那合體後期的太清上人又是何人?

此刻太清上人面前正擺放著一件沙盤模樣的法寶,沙盤中詳細複刻了整個西南域的細致地形。

除此之外還有大量的紅點閃爍在沙盤上。

這些紅點,代表的正是整個西南域所有上品武者!

根據修為不同,紅點大小也不同。

就在陸銘從虛界中走出的這一刻。

沙盤中,濕土城方向陡然出現了一個二品紅點。

這一幕讓太清上人猛地皺起了眉頭。

未等太清上人開口,下方的鄧久已經站起身來,對太清老道恭敬說道。

“稟師尊,此人似乎乃弟子的目標,但之前未能找到,此乃弟子失職,還望師尊責罰。”

太清上人卻隻是搖了搖頭,臉上帶笑似乎對自己這個關門弟子很是滿意——出了事兒先擔責先認錯,這叫識趣……

而識趣之人總是惹人喜愛的。

複而擺了擺手,道:“這不是你的過錯,沒看到此人這份掩息匿蹤手段,連九天十地鎮域盤都瞞得過麼?你發現不了他太過正常了。”

九天十地鎮域盤,同樣乃是青鸞仙宗的鎮宗至寶之一。

大乘期法寶無疑,且功能性單一,隻有監控功能,但卻將這一功能發揮到了極致。

鎮域盤一旦展開,則足矣監控一域之地。

根據一域大小不同,陣盤的功能及強度亦有不同。

曾經青鸞仙宗以此陣盤監控中心域,隻能監測中心域是否有合體及以上的戰鬥爆發。

但西南域比中心域小得多,此刻搬來鎮域盤,則鎮域盤便能精準定位西南域內的所有上品武者!

太清上人,陣道大家也。

其主掌鎮域盤,甚至能遮掩天機,使得被定位者毫無感應——就如同現在什麼也不知道的陸銘。

聽到太清上人的話後,鄧久恭敬一禮,重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

太清上人則捋須觀察鎮域盤。

靈識掃過,一位位西南域本土上品武者,乃至一位位絕顛成員,統統一覽無餘。

不多時,太清上人再開口道。

“本土武者暫且不理,絕顛成員卻是一個都不能留。”

“可惜這些耗子跑得快藏得深,追殺了十來天,也隻拿下了三分之一不到。”

又轉頭看向身邊,便見身邊兩顆晶瑩剔透的珠子正熠熠生輝,珠子中兩座武閣小巧且精致。

“且絕顛最關鍵的秘密武閣洞天與武道武閣,到現在還不知所蹤。”

“那武聖、平歌等人更是仍未落網……”

“算了,此事說與你們聽,你們也無能為力。”

這般說完,太清老道伸手一指,指向了代表陸銘的紅點。

“你們誰去拿下他?”

鄧久乾脆起身,拱手說道:“師尊,弟子願將功補過,走上這一遭。”

鄧久乃元嬰大修,修為處在元嬰中期這一檔次。

實力看似不強,但年紀小,天賦極佳,乃太清老道的關門弟子,入門之後便得太清上人的細心培養。

這一次帶他出來,也是為了讓鄧久見見世面,順便撈一些宗門貢獻。

按理說,讓一位元嬰中期的大修緝捕一位二品武者,應該十拿九穩,太清上人遲疑一瞬,再道:“你一個人不夠保險……”

無需鄧久開口,陪坐末席的蠱神已經站起身來,對著太清上人拱手道。

“在下願陪鄧道友走上一遭。”

蠱神化神初期,比鄧久強了一個大等級。

但後台差距擺在那,此刻也隻能以道友相稱。

打量蠱神兩眼,太清上人輕輕頷首。

“若是有蠱小友隨行,那此次大抵是十拿九穩了。”

說著手一揮:“去吧,提著那人的頭回來見我。”

鄧久蠱神當即點頭,化光遠去。

太清上人轉眼之間便不再理會此事了。

畢竟,化神加元嬰殺個二品,還不是手到擒來?

比起這件事情,平歌的蹤跡更值得他上心。

想到平歌那千奇百怪的逃命手段和驚人戰力,以及詭異的藏身能力,太清上人深深吸氣,又一口悶氣吐出。

“焚界絕魔萬寶船已經交予守靜道長暫用……希望守靜道長能斬此獠於劍下吧。”

生死之仇無法親手報複,確實有些遺憾。

但總比讓平歌跑了強。

複而緊盯鎮域盤……

能看到隱隱光芒從鎮域盤上閃爍,配合太清雙手掐訣灌入靈氣,一道驚人的紅點若隱若現——這即是平歌的位置。

奈何那紅點隨意閃爍似乎無所不在,且一閃即逝,哪怕有鎮域盤輔助,也難徹底鎖定平歌。

隻能知道,平歌此際就身處於西南域中。

……

即便並不了解九天十地鎮域盤這種東西,也不知道自己的位置已經被鎖定,陸銘仍是保持了小心謹慎的風格。

畢竟局勢不穩。

畢竟,此刻的西南域絕非善地。

租了輛馬車,買了些邊荒特產,用易容改骨經將自己變成老者模樣。

陸銘駕著馬車帶著貨物出了城,混在跑商的人流中,向蒼國腹地行去。

濕土城位於蒼國邊境,卻不是靠近武國的那個邊境,而是對向邊境。

想要返回武國,則需橫穿蒼國,路漫漫,道阻且長。

出了城,行走在官道上,大概兩個時辰左右,遠方忽有呼嘯聲響起。

陸銘抬頭一看,立刻低下了頭拉緊了兜帽。

代天之力悄然彌漫,無聲無息覆蓋陸銘本體與馬車左右。

手指一彈,絕顛武閣就已然被陸銘彈入地下百丈之深——此寶自帶隱息功能,若不是外表特殊,簡直與頑石無異。

同時念頭一動虛界啟動,陸銘的身影就這般消失不見了……

雖然有反應過激之嫌,但此刻身處西南域,這裡乃是敵人的地盤,陸銘再怎麼小心都不為過。

就在陸銘進入虛界沒多久後。

遠方,兩位仙家飛馳而來。

一人騎著一頭六翅八足的巨大飛蟲,飛蟲都有元嬰初期的修為。

另一人則眉清目秀看上去年紀輕輕,腳踏一片丈長的綠葉,衣袂飄飄之中自有一番仙家氣勢。

正是蠱神與鄧久二人。

未等兩人抵近,便有聲音從天空中響起。

鄧久開口:“定位位置便在此地了……隻可惜那絕巔餘孽確實有兩把刷子,在下倒是並未看出他扮做了什麼樣子,不知前輩有何高見?”

陸銘的位置乃是由九天十地鎮域盤所定位,而鄧久並無控製九天十地鎮域盤的資格。

鎖定陸銘的位置,要靠笨方法——也即是與太清上人聯係,由太清上人告訴鄧久目標的具體方位。

雖然仙家傳訊,近乎同步,但太清上人還要監控平歌的位置,本就對陸銘不太上心,更不會時時刻刻擔當鄧久的天眼與小幫手。

故而此刻鄧久並不知曉,陸銘已經消失的事實。

騎在六翼飛上的蠱神淡淡一笑,笑容中隱有冷意。

“在下也不知此人化作了何等模樣……不過左右就在人群中,全殺了總是沒錯的。”

蠱神名曰古月南溪,從樣貌上看乃是一端莊中年人的樣貌,絲毫沒有蠱修的邪氣。

然而一開口,立刻將其本性暴露無疑!

西南域,蒼國,蠱神乃是實際上的統治者。

整個蒼國皆以蠱神為首,蒼國人皆可算作是蠱神的子民。

對自己的子民,蠱神說殺就殺,其心性之涼薄可見一斑。

鄧久稍稍一默,複而點頭。

“就按道友的意思辦吧。”

“放心,臟不了你的手。”蠱神冷笑一聲,複而揮手。

大量黑色的霧氣便從其衣袖中抖出,鋪天蓋地卷向下方。

看著那黑色霧氣,鄧久眉頭一跳。

元嬰期的靈識讓他看出,這霧氣哪是什麼霧氣,分明是一隻隻小如塵埃的蠱蟲!

蠱蟲攀附人體,立刻裂衣破皮鑽入體內。

下方慘叫聲哀嚎聲此起彼伏,蠱神臉上卻帶著殘酷的笑,雙目泛紅,似乎在欣賞一幕盛大的演出。

這讓鄧久眉頭皺的更深。

直到黑色蟲群淹沒一切,下方生靈屍骨無存。

許久後,鄧久方才長歎一聲:“西南蠱師,手段殘虐,以前隻是耳聞,此刻親眼所見才知,事實比傳言更甚。”

蠱神笑容不改,隻是目光更冷。

“比不得爾等上宗高徒,資源功法宗門隨意供應,在這偏遠西南域,任何東西都要爭要搶,對彆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蠱神乃西南域霸主,最起碼也是名義上的霸主,此刻青鸞仙宗空降而來,騎在他頭上吆五喝六的,蠱神心中肯定也有點兒情緒。

更何況,蠱神這輩子最討厭這些所謂的天之驕子了……

一句話過後,蠱神深深吸氣,慢慢收斂眼中邪光,指向下方狼藉之處再道。

“此地已無活人,但奇怪之處在於,我的塵蠱們並未感知到死者中有二品武者,還請道友將此事彙報給太清上人,以確定戰果。”

鄧久緩緩點頭,取出傳訊符。

然而很快鄧久便收起了傳訊符,一臉思索的對蠱神道。

“師尊說那人的記號確實消失了,但是死還是逃了,師尊也不知。”

蠱神:“也不知?這怎麼能不知呢?”

鄧久眉頭一皺:“以師尊之尊,自不可能時時刻刻盯著一名二品武者的動向!”

蠱神略一聳肩:“那接下來咱們怎麼辦?”

“師尊說一切由我做主。”

這般說完,鄧久略一思考便有了主意:“等。”

“多久?”

“能等多久就多久!”

有了上一次的經驗教訓,這一次鄧久乾脆守株待兔,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一旁,蠱神咧嘴一笑,眼中邪光隱約泛起:“那在下便陪你等這一遭。”

……

若是無事發生,太清上人隻需分出一絲絲的靈識,便足夠監控陸銘的動向。

奈何現在太清上人卻是沒那個閒情雅致。

面前,九天十地鎮域盤上。

代表著平歌的紅點不斷挪移閃爍,仿佛無所不在。

然而從閃爍的頻率之中卻可總結出規律。

這種規律即是……平歌正朝著自己所在之處——也即是萬蟲穀的方向緩緩靠近!

手中靈氣噴湧,太清全神貫注。

心中卻隱隱猜到了平歌的想法。

兩人之間仇恨太大,此際平歌應當是被靈禪子與守靜道長追的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若是此局十死無生,那麼平歌哪怕拚掉老命,也要拉著自己一起上路——這種情緒並不難猜,因為換成是太清上人自己,他也會做這種選擇。

念至此,太清上人冷哼一聲。

“那就來試試吧。”

來到萬蟲穀已有十餘日,兼且太清上人身懷重寶精通陣道,早就把整個萬蟲穀打造成了銅牆鐵壁,若是平歌親自來此尋仇,不說叫他有來無回,但也能牽製住他,等到靈禪子與守靜道長來援,則平歌將再無逃跑的可能。

太清上人卻不知道,萬蟲穀外,兩道身影已經站在了萬蟲穀大陣的邊界處。

一道正是雙眼茫然的平歌。

另一道,卻是魔槍譚超!

低沉聲音從譚超口中響起。

“這太清老賊也有點兒意思,選哪兒做大本營不好,偏偏選了個萬蟲穀……”

“他難道不知道,萬蟲穀正是某家在西南域的二號試驗場,而古月南溪從煉氣期開始,就是老夫的親信!”

武國與蒼國之爭,涉及到莫老與譚超的道爭。

西北域乃是莫老的地盤,而西南域,則是譚超的自留地。

就連西南域霸主,蠱神,也是譚超培養出的親信!

這等事情青鸞仙宗那邊自然不知。

也給了平歌與譚超反擊之機。

念至此,譚超再看向平歌,悶聲道。

“先說好,這一次我幫你殺太清,但你與我說好的事情,也莫要反悔。”

這句話似乎喚醒了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平歌。

他輕輕點頭:“殺了太清,我告訴你一個有關於青鸞仙宗的大秘密。”

“那就開始吧……”這般說完,譚超隨手甩出一枚陣符,扔給了平歌:“你最精通陣道,而此物即是萬蟲穀的陣法中樞,雖然應該被太清改了不少,但想來還是有些作用的。”

平歌接過陣符緩緩點頭。

有劍氣從其體內揮灑而出。

……

時隔靈劍界兩日,陸銘重返靈劍界。

山巔之上,石室之中,陸銘盤膝而坐,面色沉重。

許久後方才沉沉一歎。

“仙家手段,確實難防。”

陸銘不知自己如何被鎖定位置的,但心知自己已經暴露。

“幸而來者實力不會太高,返虛合體大概不可能,兩尊化神頂天了。”

但哪怕是化神,也非陸銘可敵。

靜室之中枯坐良久,一絲靈光從腦中閃過。

“也許我可以這麼做?”

心中念頭翻湧,陸銘仔細權衡利弊。

片刻方才猛的咬牙。

“此計可行值得一試!此法若成,當可解主世界與靈劍界雙重問題!”

念至此,陸銘當即起身,離開白虹門,不知去往了何方。

此次進入靈劍界,陸銘隻兌換了一日時間。

而一日,轉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