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北懷疑自己聽錯了。
紀斂不想上這檔節目?
紀斂忘了,當初是誰腆著臉,千求萬求求他一定要幫忙爭取到這個資源的?
他好不容易幫紀斂簽下了這個節目,紀斂說不想上就不想上了?
節目組的違約金可以全部由紀斂出,那他那部分的違約金誰來幫他出?
任北心火頓生,面上仍舊維持微笑:“你之前不是很想上這節目的嗎,現在怎麼又不想上了?”
紀斂:“你都說了是之前,我現在改變想法了。”
任北:“……”
任北:“合同都已經簽了,你這時候說要退出,你不覺得你有點任性嗎?”
紀斂承認:“是,我就是在任性。”
任北:“……”
任北狐疑地打量紀斂,他這時才察覺到紀斂的變化。
之前一見到他就上趕著討好他的紀斂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臉冷漠,看他像是看一個陌生人一樣的紀斂。
這到底是受了多大的刺激,才會變成這樣?
也是。
換位思考,要是他知道生活了那麼多年的家不是自己的家,相處了二十多年的親人不是自己真正的親人,他肯定比紀斂還要深受打擊。
任北耐著性子,像個知心老大哥般開解道:“小斂,我知道你是被網上輿論影響才會說氣話,我們都在幫你想辦法呀,你這麼多年都熬下去了,怎麼偏偏在關鍵時候臨陣退縮了呢,聽哥的,這個節目你一定得上,不管彆人怎麼說,你隻要在節目裡好好表現,就算打不了翻身仗,至少能改變一部分人的印象……”
任北的意思紀斂再明白不過,在彆人看來,離開了有錢家庭,名義上的丈夫不知道會不會因為這件事與他離婚,事業沒有起色不說還鬨到被全網黑的地步,原主又不是個沉得住性子,願意龜縮起來過窮苦生活的人,他想要過更好的生活,為今之計隻有借助這檔綜藝來翻身,就算不能徹底洗白,也能改變一部分觀眾對他的印象,讓他在圈裡好混點。
可紀斂不想上這個綜藝,他的萬人嫌炮灰之路是在他上這檔娃綜後開始的。
他不在意自己被所有人嫌棄,也不稀罕被所有人喜歡。
他隻想安靜地好好生活。
“我不想上這個節目。”紀斂態度堅決,用同樣的回答打斷了任北喋喋不休的勸解。
任北的表情紋絲未動,起伏變化的聲調暴露了他此刻煩躁的心緒:“你不想上可以,一千萬的違約金,這筆錢你拿得出來嗎?”
紀斂眉心微攏,原文中沒有詳細說明違約金有多少,合同是任北負責跟節目組簽的,愚蠢的原主完全信任任北,任北說什麼就是什麼,包括任北將合同送過來時,在得知任北已經確認過合同沒有問題後,他看也沒看就直接簽了名字。
如果任北有心想要賣了原主,原主怕是早就被切割幾份賣出去了。
紀斂在清醒後就查過原主的資產,全部卡加起來的數字還沒超過五位數。
一千萬,把他賣了都沒這麼多錢。
紀斂的沉默讓任北十分滿意,他就知道,紀斂絕對拿不出那麼多錢。
以紀斂的性格,是絕對不會問賀銘沉要這筆錢的,除非紀斂不想給賀銘沉留好印象了,不然,紀斂隻能乖乖給他上這個節目。
不管是原主還是紀斂本人,的確都不會開口問賀銘沉要這麼多的錢。
對於沒做過壞事的人,紀斂習慣等價交換,賀銘沉什麼都不缺,他無法給予賀銘沉價值一千萬的東西,所以他不能開這個口。
“小斂,彆意氣用事,聽哥的話,哥還會害了你嗎?”
你會。
紀斂在心中作答。
任北之所以一定要他上這節目,是因為這件事還牽扯到了任北的利益。
任北手底下沒有一個大牌藝人,待遇自然不好,任北急需用錢,隻能壓榨自己的藝人,從中撈取一些油水。
他跟主角受紀晚的經紀人達成了協議,紀晚的經紀人想要借真假少爺這件事幫紀晚炒作,這自然需要原主自己作死來送紀晚上位,任北為了錢,毫不猶豫就將原主出賣了。
如果紀斂沒上這個節目,那任北就算違約,需要賠償紀晚經紀人一百萬的違約費。
“胡導是我的大學同學,我跟他打過招呼,他會好好關照你的,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呢?”
不放心的可太多了。
紀斂默默思考,他不是原主,不會蠢到明知前面是火坑,還硬要往火坑跳,他可以提前規避原文中有害他的事情。
所以,上這個節目對他來說也沒多大影響,走個過場而已,還不用賠一千萬。
“大部分網友是因為幫紀晚出頭才會那麼針對你,你隻要在節目裡多多討好紀晚,佯裝跟紀晚關係很好,還不怕洗不白嗎?我都替你打聽好了,紀晚的脾氣很好,不會當著鏡頭翻臉的,你表現得不要太明顯,他一般都能忍,我們做個表面功夫,私底下紀晚怎麼看你你就不用管了……”
在任北的聒噪聲中,紀斂已經做出了打算。
任北的聲音其實挺好聽,但紀斂一個字都不想聽,更不想認真聽任北給他出的餿主意。
從任北出現後,他的目光大部分都留給了任北手裡的袋子,執念異常強烈。
在他決定趕任北出門前,任北終於察覺到了他的小心思。
“你就那麼想吃這個?”任北晃了晃袋子。
紀斂淡漠的表情有了幾絲鬆動,眼裡浮起幾絲亮光,含著期待:“嗯,想吃。”
“好吧。”任北無奈歎氣,將袋子遞了過去,“隻能吃一點點哦。”
任北對藝人的身材管理十分嚴格,放平時,他絕對不允許紀斂進食一丁點高熱量食物,為了說動紀斂,他難得讓紀斂放縱了一次。
紀斂小心抱著袋子,生怕裡面的蛋糕被粗魯的動作晃壞了,嘴角梨渦浮起,對任北也有了好態度:“你吃飯了嗎?”
“沒呢,”任北哀怨地看著紀斂,“這不是著急你的事情,擔心你,飯都沒吃就過來找你了嘛。”
紀斂:“哦,那你中午留下來吧,我剛好做了大餐。”
紀斂總算有了以前討好他的模樣,這讓任北大鬆口氣。
他今天沒事,想著跟賀笙拉近關係,答應了紀斂的挽留。
任北來過幾次,對房間的布局十分熟悉,紀斂進廚房拿東西,他沒打招呼就在餐廳裡坐下,悠哉地等著紀斂說的大餐。
看著紀斂端上來的黑色面條,任北沉默了會才問道:“這是什麼?”
紀斂說的大餐就是這個?
逗他玩呢?
紀斂面不改色:“墨魚面,很貴的,吃吧。”
紀斂懶得用多餘的話來解釋碗裡的究竟是什麼,光一個貴字,任北就絕對會吃。
如他所料,在他簡單解釋後,任北不再猶豫,拿起筷子開吃。
“草!”
掐著午飯點,賀銘沉還沒進餐廳就聽到一聲撕心裂肺的怒罵聲,冰冷視線一掃,看到了餐桌後漲成豬肝色的一張陌生面孔,視線再下移,落到那人面前的碗裡。
在食物稀缺的這個家裡,除了泡面之外,賀銘沉想不出來這碗裡的還能是什麼。
他沒記錯的話,紀斂說過把泡面全部送給他。
紀斂轉眼就把送他的泡面給了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