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琴酒此刻面無表情。
朝崎愛麗絲卻明顯從他眼神中看出了一點嫌棄。
她抱著這隻小柴犬, 好像很喜歡它一樣,用手指輕輕地撓了撓它的下巴。
琴酒瞥了一眼柴犬脖子上的狗牌,沉聲道:“這狗有主人。”
朝崎愛麗絲用手拂了一下那塊牌子說, “我知道啊,這上面寫了主人的聯係方式。”
在琴酒來之前, 她就已經打電話聯係過小狗的主人了。
對方在接到電話後立刻對她表示了感謝,並且說馬上就會來棒球場附近接它。
朝崎愛麗絲繼續摸小狗的頭說:“等會就要把它送回去了, 趁現在我要好好多摸幾下。”
琴酒:“……”
他看著那條狗像是被朝崎愛麗絲摸得很舒服一樣, 在她的懷裡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 兩隻肉爪子興奮得微微張開。
琴酒越看她懷裡這隻狗東西,就越覺得很礙眼。
他出聲嘲諷:“我看它可能不想回去。”
朝崎愛麗絲笑了笑:“他還小嘛, 剛出來的時候有人對他好,他肯定還覺得高興,但是離家久了之後就會害怕了。”
琴酒不置可否:“所以你忙半天就去救了隻狗?”
朝崎愛麗絲反駁:“當然是先去確認了客戶的安全, 之後才意外救下了這隻小狗的啊。”
琴酒:“……兩者有區彆?”
朝崎愛麗絲理所當然:“有啊,說明客戶還是比狗狗重要一些的。”
琴酒:“。”
如果要和狗的地位做對比, 那這重要性大概不要也罷。
琴酒眉心緊皺著移開視線。
朝崎愛麗絲撇了撇嘴:“有這麼討厭他嗎?這種小小的毛茸茸多可愛啊。”
聽到她的話,琴酒想起之前從她手裡拿走的那枚白色毛團狀發卡。
朝崎愛麗絲好像一直都很喜歡這些看起來就很弱的東西。
他餘光瞥了一眼朝崎愛麗絲額前毛茸茸的碎發,又看到她懷裡那隻狗東西正在舔她的指尖。
琴酒嫌棄地說:“隻是討厭狗而已。”
朝崎愛麗絲無語道:“……狗怎麼你了?”
人家阿柴又可愛又聽話, 比琴酒這種又不可愛又不聽話的不知道好多少。
朝崎愛麗絲繼續摸柴犬的下巴:“我就喜歡狗,本來還想著以後有機會一定要養一隻呢。”
琴酒本想諷刺她已經在原世界養了條任勞任怨的“狗”, 但剛要出聲, 他餘光瞥見了朝崎愛麗絲身後匆匆趕來的人。
琴酒目光一凜,忽然伸手把朝崎愛麗絲懷裡那隻狗東西強行接了過來。
朝崎愛麗絲:“?”
她低頭望了一眼懷裡落空的地方。
琴酒沒看她, 隻望向她身後的人。
看到那個滿臉焦急的人由遠及近,琴酒直接把手裡的狗往那個人身前一拋。
柴犬:“汪?”
狗狗都沒反應過來,就四腳騰空, 在空氣中劃過了一條完美的拋物線,接著穩穩地落在了剛來的狗主人懷裡。
被丟的狗:“??”
下意識接狗的主人:“???”
朝崎愛麗絲:“……”
琴酒往外丟狗的動作過於熟練,一時間在場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
朝崎愛麗絲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總覺得他這是在公報私仇。
這是練過多少次才能扔得這麼準啊?
大概純壞蛋都不會好好給人遞東西吧……
來接走狗的主人本來還想和他們說句感謝的話。
但看一旁的琴酒面色冷峻。
他連氣都不敢多出,隻語速飛快地對朝崎愛麗絲說了句謝謝,就趕緊腳底抹油般跑走了。
朝崎愛麗絲看著狗主人逃跑般離開的背影,又回過頭望向琴酒。
她無語道:“就一隻狗而已,怎麼又惹到你啦?”
琴酒沒理她的話,隻說:“手。”
朝崎愛麗絲一愣:“什麼……手?”
琴酒拽過她的手腕,看到朝崎愛麗絲白皙又脆弱的皮膚上零散分布著被小狗爪子剮蹭的紅痕。大概都是之前抱著狗的時候,意外被它亂動的爪子蹭到的。
朝崎愛麗絲看到傷口還有些驚訝:“咦,都是什麼時候弄上的?”
琴酒面無表情地拉下她的衣袖。
朝崎愛麗絲下意識也看了一眼他的手腕,“話說回來,親愛的,你的手還在滲血嗎?”
琴酒現在的傷口都是沒辦法自然恢複的。
之前去救人前被她狠狠咬了一口,朝崎愛麗絲不用猜都知道他手上的傷肯定沒好。
雖然現在她不能用戒指幫他治療,但簡單包紮一下還是可以的。
朝崎愛麗絲補充道:“傷口疼的話就早說嘛,不然感染了還是很麻煩的。”
琴酒冷笑一聲,嘲諷道:“早說有用?”
朝崎愛麗絲眼神迷茫:“有用啊,你早說的話,我其實可以先把狗拜托給救援隊,先陪你回去包紮,畢竟你也比狗狗要重要嘛。”
琴酒一點也不想和那條愚蠢的狗比地位。
然而如今聽見朝崎愛麗絲的說法,琴酒卻忽然陷入了詭異的沉默中。
過了幾秒,不知道想了些什麼。
他沉聲道,“那就走。”
朝崎愛麗絲沒反應過來:“哎?”
琴酒移開視線,仿佛很不適應地說:“傷口疼,是要回去包紮。”
這點小傷,琴酒平時看都不看一眼。
但如果他自己都當傷口不存在,朝崎愛麗絲聽到當然也不會當一回事。
不在意的結果就是她又會像之前一樣直接跑掉,說不定還會再去抱兩隻貓回來。
琴酒想到她會到處亂跑就覺得煩。
乾脆絕了她這個心思。
他原本隻想隨便找個理由,讓朝崎愛麗絲直接跟他回去。
然而聽到他的話,愛麗絲的表情卻忽然一愣。
她的神情莫名變得恍惚,低頭沉默地看向琴酒微微滲血的手腕。
琴酒冷聲道:“怎麼,不想走?”
朝崎愛麗絲沒說話,隻眼神遊移了一瞬,又從口袋中拿出一包紙巾。
她將取出的紙巾按上他的手腕,聲音放輕道:“要是覺得疼,就先拿紙巾按一按,回去上點藥就好了。”
話音剛落。
朝崎愛麗絲甚至還哄小孩般往他的傷口處吹了吹。
他不過就隨便說了一句“傷口疼”。
朝崎愛麗絲卻像是很熟練一樣,開始習慣性安慰起他了。
琴酒眉心緊蹙:“你在乾什麼。”
朝崎愛麗絲又吹吹他的傷口,仿佛還有點懷念地說:“不是說疼嗎?幫你按傷口啊,以前不也都這樣嗎?”
雖然以前大多數時候都是陣醬陪她看病。
但偶爾他也會受點傷,琴酒大概也是一樣。
傷口不論大小,都是會疼的。
朝崎愛麗絲並不會覺得小傷就不需要注意了。
她的動作格外自然。
琴酒的語調卻瞬間一沉:“以前?”
他知道朝崎愛麗絲在說平行世界那個廢物。
但要是那個人各方面都和他相似,卻一點破皮的小傷都要立刻喊痛——
朝崎愛麗絲真的會信?
見她用紙巾輕柔地擦乾淨他手上的血跡,又拍拍他的小臂,抬起頭,目光擔憂地催促道:
“我們快回去吧,上完藥就不會再疼了!”
琴酒:“…………”
陌生。
這種態度,哪怕她“認錯”之後,琴酒都從來沒看到過。
朝崎愛麗絲大多數時候,都隻會撒嬌要彆人照顧她。
但看她現在的表情。
朝崎愛麗絲似乎不僅相信他的話,還完全不覺得有任何問題。
琴酒好像忽然意識到了關鍵,卻被她伸手牽他的動作打斷。
朝崎愛麗絲一邊拉著琴酒往回走,腦海中一邊回想著家裡的創口貼放在哪。
她當然不覺得琴酒說“傷口痛”有任何問題。
甚至她都沒有多去思考為什麼琴酒會一改往日的作風,變得和陣醬態度一樣。
她已經好久沒回原世界了。
以至於朝崎愛麗絲覺得,她現在安慰琴酒,就像在安慰她自己。
越把他當成陣醬,朝崎愛麗絲就越容易在他身上得到一點自已已經回家了的錯覺。
這種吃代餐的行為讓她自己有點生氣。
但一時間,她又沒辦法把這種不健康的飲食斷掉。
朝崎愛麗絲:“……”
她可能有點太想家了……
特彆是今天山本武到來之後,這樣的感覺就越來越強烈,甚至占據了她的所有心神。
但無論如何,她現在依舊回不去。
牽著琴酒回到住所之後。
朝崎愛麗絲便順手“包紮”了他的傷口。
雖然隻是簡單貼了一個創口貼,但看他那不太自然的表情,朝崎愛麗絲莫名就湊上去親了他一下。
朝崎愛麗絲親完就望著他問:“傷口還痛嗎?”
琴酒:“……”
他不痛,但似乎也可以再痛一會。
朝崎愛麗絲今天難得主動。
想起在爆炸前,她還說過要來救他。
難道……她就會一直像今天一樣?
琴酒陷入了沉思。
如果是真的,那的確很方便。
他不說話,朝崎愛麗絲就當他還在痛。
朝崎愛麗絲故意湊上去貼貼琴酒,想把腦子裡那點空虛寂寞冷都用代餐壓下去。
她現在除了回家,唯一的期待,就隻有等一會兒山本武辦完事後再聯係她。
雖然不知道他一個人,究竟要在這個世界去做些什麼。
但既然山本舅舅都這麼說了,那她就隻需要先等待就好。
自從來到這個陌生的平行世界。
朝崎愛麗絲覺得自己好像越來越習慣於等待。
她不是會去主動解決問題的性格,但有些時候,長久且毫無意義的等待依舊會讓她感到一絲煩躁。
本來今天就是休息日。
朝崎愛麗絲之前總往外跑,也隻是不想和琴酒長時間待在一個空間裡。
如今她心裡有些難受,想偷偷吃點代餐找安慰。
琴酒不也說過他要在家“做家務”,結果最後竟然去棒球場搞事了嗎?
朝崎愛麗絲現在也想做點壞事。
那琴酒之前究竟在背地裡做了些什麼,她自然也不會多問。
朝崎愛麗絲眼神恍惚,伸手摸了摸琴酒的側臉。
她故意問:“怎麼不說話了,手上還痛嗎?”
琴酒:“……”
琴酒:“痛。”
說完這句話,他很不適應地移開視線。
朝崎愛麗絲卻仿佛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她滿意地靠過去:“那我來安慰你吧,有什麼想要的嗎?”
琴酒低垂下眼眸,看到朝崎愛麗絲下一秒就將膝蓋壓到了他的大腿上。
她看起來真的是想安慰他,溫熱的呼吸也近在咫尺。
琴酒心中一動,手順著她的腰線往上。
朝崎愛麗絲竟然沒拒絕,隻下意識躲了躲說:“有點癢。”
這就有些反常了。
琴酒的手停在半途。
朝崎愛麗絲沒管他,隻自顧自貼過去親親他的嘴角。
她像是在親吻,實際卻更像是要咬他。
明明嘴上說是安慰,朝崎愛麗絲卻莫名看起來有些難過。
她眼角紅紅的,有點像馬上就要哭出來的樣子。
琴酒抬起她的下顎,眉心緊皺起:“哭什麼,是我在痛。”
他一說自己“痛”。
朝崎愛麗絲不知道為什麼,莫名其妙就又上頭了。
她低頭輕咬住他的喉結。
琴酒的喉間溢出一聲悶哼,又立刻止住。
朝崎愛麗絲順勢舔了一下被她咬過的地方,一點帶著濕潤氣息的酥麻感從脊柱攀升。
朝崎愛麗絲現在的狀態明顯很不對勁。
琴酒卻不在乎,隻問:“確定要繼續?”
他貼在她腰間的掌心滾燙。
隻要她說“確定”,朝崎愛麗絲敢肯定自己下一秒就真的能把他變成“泄欲的工具”。
這不就是她現在想要的嗎?
然而就在這最後關頭。
朝崎愛麗絲忽然……被他看向她的目光驚醒了。
琴酒此刻的表情似乎很冷淡,甚至像是能做到一半停下來的人。
朝崎愛麗絲望著他,卻隱約覺得,他似乎和當初不太一樣了。
被她故意挑動,後面的劇情不該是他高高興興地撲倒她,然後強迫她和他亂搞嗎?
為什麼這混蛋偏偏要停下來,問她是否確定呢?
她現在不開心,想要做點壞事。
但隻要她是“被強迫”,作為“受害者”,朝崎愛麗絲之後還可以裝傻說不是自己的錯。
朝崎愛麗絲:“……”
靠,琴酒有意識到他自己剛說了些什麼嗎?
如果他現在還清醒著,大概是絕不會問她是否“確定”的。
這混蛋平時不直接動手就不錯了,竟然也會來事前詢問這一套?
朝崎愛麗絲看著他墨綠色的眼睛。
忽然感到周圍嘈雜又銳利的世界平靜下來。
她懶散,喜歡逃避。最擅長的事就是隨波逐流和裝作自己對什麼都不在意。
但的確也會有人愛這樣的她。
朝崎愛麗絲體會過,所以一直記得。
之前她知道自己又回不去原世界,心情瞬間就低落了下來。
但後來故意想讓琴酒強迫她,的確是她在遷怒了。
就算真的成功,能暫時獲得點安慰,她就能變得開心了?
朝崎愛麗絲垂下頭,格外委屈道:“我現在好像變成了一個會亂發脾氣的笨蛋。”
琴酒瞥了她一眼,直說道:“你以前也是。”
朝崎愛麗絲:“……?”
好過分!
她明明在沒穿越之前脾氣可好了!
朝崎愛麗絲立刻從他身上起來,“好煩,我不要安慰了。”
果然還是一樣。
她想要的時候就任性地必須要,不要馬上就要走。
怎麼可能輕易放走她?
琴酒當然不會承認自己剛剛鬼迷心竅,回過神直接錯過了幾個億。
他拽住她纖細的腳踝。
“唔。”
朝崎愛麗絲立刻跌坐回他的身上,手不自覺掐進他的肩膀。
琴酒按住她的後頸,低頭去親吻她。
果然!
這混蛋回過神來就開始想用強了!
朝崎愛麗絲現在已經清醒了,不想因為自己情緒不佳就和他亂搞。
她伸手去推他,卻推不動。
這情況……變得好怪。
朝崎愛麗絲往後躲了一下,小聲喘氣道:“你要是敢說‘是你自己送上門,女人你在玩火’,我會討厭你一輩子的!”
“少看那些無聊的電視劇。”
琴酒搭在她腰間的手逐漸往上,在皮膚上帶起一陣電流般的觸感。
朝崎愛麗絲半睜著眼睛,感覺他的溫度都要燙到她的骨頭了。
而就在她的思緒逐漸混沌之際。
“叮咚!叮咚,叮——”
門鈴忽然被人連續按響。
朝崎愛麗絲像被驚到,立刻往後瑟縮了一下:“……有人來了。”
琴酒拉回她,冷聲道:“不用管。”
他似乎是想繼續。
然而大門外的人也很是著急。
見門鈴按響後沒反應。
伏特加便在外面哐哐敲起門,“大哥,出大事了,真的是要緊的事!”
之前再怎麼曖昧的氛圍,現在也完全沒有了。
朝崎愛麗絲卻樂得如此。
她半直起身,格外期待地看向琴酒道:“不去給他開門嗎?”
琴酒:“…………”
他之後必要乾掉伏特加。
**
等一切結束,伏特加被放進門裡後。
朝崎愛麗絲便自顧自離開,說是要去便利店買點冰淇淋和草莓牛奶回來。
她離開前。
伏特加餘光瞥見朝崎愛麗絲的衣領還有些褶皺。
他瞳孔地震地望向琴酒,目光在他和愛麗絲的背影間遊移。
伏特加猛然意識到,自己的到來好像打斷了點不太能放到台面上說的事情。
他立刻結結巴巴道:“大哥,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是有急事。”
琴酒沒說話,隻點燃了一隻煙,隨手放在一邊。
伏特加看他心情不佳,生怕他下一秒就要把這煙燙到他的腦門上。
他趕緊說道:“是BOSS讓我來的。他讓我告訴您,請您儘快去追查一個人……”
追查,多數時候都是直接乾掉那個人的意思。
琴酒接過伏特加遞來的資料。
他望著紙面上那個黑發男性的資料,逐漸陷入思考。
……
朝崎愛麗絲在出門後,就接到了某個“黑發男性”給她打來的電話。
她強打起精神,直接路過便利店,先去了自己租的工作室。
其實就算山本武今天不聯絡她,朝崎愛麗絲說不定也會去那裡呆一會兒。
自從意識到自己情緒不穩定後。
她常常會把自己一個人關進工作室裡,但其實她什麼事情也不想做。
朝崎愛麗絲偶爾會覺得,她現在沒有必要努力工作。
畢竟她怎麼做也是回不去的。
以前在原世界。
她努力工作還可以用為了家族,為了好好養陣醬來解釋。
然而現在,朝崎愛麗絲有時候都分不清,她工作究竟是為了回去之後在做準備,還隻是單純想用這件事來麻痹自己。
她經常會回憶著以前的事情,一個人坐在工作室裡發呆。
這種空耗時間的活動,過去是她最喜歡做的事情之一。
但現在,朝崎愛麗絲甚至會覺得睡覺都沒什麼意思了。
幸好今天還多了一項有意義的任務,那就是等待山本武來找她。
朝崎愛麗絲到達工作室沒多久,就看到山本武緩步走進了她所在的房間裡。
因為今天是休息日,工作室裡除了她以外就沒有其他人。
在看到山本武走進來後。
朝崎愛麗絲忽然發現,他的眼角下方似乎有輕微的擦傷。
朝崎愛麗絲猛然一怔,卻什麼都沒說,隻沉默地從旁邊的櫃子裡拿出一個小型醫藥箱。
山本武笑著問她:“愛麗絲就不好奇我去做了些什麼嗎?”
朝崎愛麗絲一邊把酒精棉片遞給他,一邊說,“好奇啊,但是看起來好像很危險,應該不是我該知道的事情。”
山本武笑了笑,接過酒精棉片後摸摸她的腦袋。
“在鬨彆扭。”他確定道。
朝崎愛麗絲隻垂下頭說,“我沒有鬨彆扭,你們以前就什麼事都不告訴我,我早就已經習慣了。”
朝崎愛麗絲大多數時候都很乖,也看似什麼都不在乎。
然而今天……山本武卻能明顯感受到她的情緒不佳。
他側過頭,沉默地觀察起周圍的環境。
這間和朝崎愛麗絲原世界相似的工作室內,各種各樣的彩色布料整齊又雜亂地鋪陳在房間的各個角落。
明明也應該是一副色彩交叉跳躍的景象。
然而不知為何,整體的色調卻絲毫不見活力,隻有無儘的沉悶。
看到眼前的一幕幕,山本武的笑容在瞬間收斂。
他半蹲下身,望向面前的人,聲音放輕問,“愛麗絲,你不高興嗎?”
朝崎愛麗絲眼角泛紅,語調卻堅決道:“我沒有不高興。”
聽到她的回答,山本武陷入了沉默。
過了幾秒,他忽然問:“是因為那個同位體嗎?如果你不高興,我或許可以直接帶你去把他解決掉。”
朝崎愛麗絲瞳孔放大:“等等,您知道同位體的事情?”
上次獄寺舅舅來的時候就說過,藍波回原世界之後,莫名其妙就把“同位體”的事情忘記了。
這次過來的山本舅舅怎麼提前知道這件事的?
山本武解釋道:“獄寺在回去之前,覺得同位體或許是連接兩個世界的關鍵,他有意識地用物品留下了一些信息,在檢查的時候被破譯出來了。”
朝崎愛麗絲:“……竟然這麼麻煩嗎?”
山本武:“涉及到平行空間的事情都是最麻煩的。”
朝崎愛麗絲:“所以同位體真的是連接平行世界的關鍵嗎?”
山本武點頭:“目前看來,是的。”
朝崎愛麗絲有些疑惑地問:“那為什麼您之前還說‘可以去解決掉他’?”
“因為你不快樂啊。”
山本武摸摸她的頭說,“愛麗絲,你的心情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朝崎愛麗絲微微一愣,接著莫名感到自己的眼眶有些濕潤。
她猛然抬起頭,想讓眼淚不要輕易掉出來。
山本武用衣袖去擦她的眼角:“可以在我面前哭,沒關係。”
“可是我明明不想哭的。”
朝崎愛麗絲還是有些忍不住,“我穿越這件事不是你們的錯,本來就是我給你們添麻煩了,但我還是覺得……很難過。”
山本武溫和道:“這算什麼麻煩呢,你不高興才是最麻煩的事。”
朝崎愛麗絲垂下頭:“其實我到這個世界後,做的事情和以前並沒有什麼不同,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越來越不開心。”
山本武:“不開心就什麼都不用做。”
朝崎愛麗絲:“可我現在也不知道該怎麼讓自己開心起來,我好像被這個平行世界框住了……”
聽到她的話,山本武陷入了思索。
過了一會兒,他忽然問:“愛麗絲,我有告訴過你一件事嗎?”
朝崎愛麗絲:“什麼事?”
山本武溫和地說:“當初你和黑澤陣結婚的時候,雖然大家都很意外,但其實大部分人很快就接受了。”
朝崎愛麗絲微微一愣:“我以為你們都不喜歡陣醬。”
山本武笑道:“哈哈,是不喜歡。”
朝崎愛麗絲:“……”
山本武溫柔地按了一下她的頭,“但那是你長大之後,第一次隻為了自己做的決定。”
“沒有瞻前顧後地考慮,就那麼一瞬間,你義無反顧地就和他結婚了。”
朝崎愛麗絲小聲道:“其實這應該是不好的吧……”
她也覺得自己當初有點頭腦發熱。
山本武卻隻是說:“可什麼又是‘好’的呢?愛麗絲,你隻是在選擇你認為對的事情。”
朝崎愛麗絲:“我也不知道什麼才是對的……我不可能一直不犯錯,有時候我會非常害怕失敗,乾脆就直接不去做了。”
朝崎愛麗絲深諳自己躺平的本性。
然而聽到她的話。
山本武卻隻無奈地笑了笑,“那如果什麼事一眼就能望到結果,是不是也太無趣了?放輕鬆,隻要這個選擇讓你覺得快樂,那就是‘對’的。”
朝崎愛麗絲有些疑惑:“可如果我隻想著自己快樂,那樣不是很自私嗎?”
“愛麗絲。”
山本武忽然叫她的名字,“隻有善良的人才會因為‘自私’而感到痛苦。”
山本武的笑容收斂:“人不是沒有感情的機器,有時候如果你感覺到被框住 ,我甚至會希望你更自私一點。”
朝崎愛麗絲皺眉:“但解決掉同位體我也並不會高興。”
山本武又笑了起來:“隻是隨口一說而已,放心,我不可能在你面前殺人的。”
朝崎愛麗絲:“……”
山本舅舅果然還是這樣,有時候會用普通的表情說出很可怕的話。
山本武拍她的腦袋,“我隻是想讓你開心一點而已。”
“你小時候還會為了玩故意逃學呢,怎麼長大後,反而不敢為了自己開心去做壞事了?”
朝崎愛麗絲:“……做壞事的代價就是我爸會站在校門口堵我。”
“哈哈雲雀前輩啊,那的確很可怕。”
山本武說著可怕,表情卻沒變,“可是他現在又不在,為什麼不抓住機會好好玩一玩呢?”
朝崎愛麗絲心中一動:“真的可以嗎?”
山本武點頭:“你之前的表情就像是在說,如果再不發泄一下,你就要哭給我看了。”
朝崎愛麗絲捂住自己的臉:“……我最近的情緒太差勁了。”
山本武笑著把她的頭發揉亂:“所以你還說自己不是小孩,都幾歲了還這麼喜歡哭?”
朝崎愛麗絲的臉頰微紅,“藍波比我還大,他更喜歡哭!”
她辯解道,“而且我是因為想家,隻要一天回不去,我就不可能開心起來。”
“那要不要做點其他事來轉移注意力?”
山本武問她,“比如大逃殺遊戲之類的。”
朝崎愛麗絲:“?”
等等。
剛剛山本舅舅是不是又一臉平靜地說出了不得了的話?
朝崎愛麗絲一愣:“大逃殺?”
山本武確認道:“嗯,雖然他大概率找不到你,但是提前做點心理準備也好。”
朝崎愛麗絲:“總覺得……這本來應該是離我很遠的事情吧?”
“現在不是了。”
山本武收斂了笑容:“話說回來,現在應該隻有那個‘同位體’知道你是異世界來的人吧?”
朝崎愛麗絲點點頭。
“嗯,那就沒關係了。”山本武繼續道,
“隻要保持這個狀態,他找不到你的,等四年後,一個叫江戶川柯南的人出現,你就可以回家了。”
朝崎愛麗絲張了張嘴,沒能說出任何話。
過了好幾秒,她才緩聲道:“您沒開玩笑吧……四年?”
山本武:“家族裡的研究員是這麼說的,這是一個關鍵的‘節點’。”
朝崎愛麗絲語調艱澀道:“您不會就是因為這個,之前才勸我要多做點能讓自己開心的事吧?”
山本武回答:“不算是,保持心情愉快一直很重要。”
朝崎愛麗絲:“……”
完全沒有被安慰到。
四年……那可是整整一千多天!
難道她真的還要一個人在這個陌生的世界呆四年?
朝崎愛麗絲原本以為自己很快就能回家。
然而現在,從原世界帶來的消息卻給了她當頭一棒。
如果還要在這裡呆四年,她真的能保證自己——
想到這裡,朝崎愛麗絲陷入了迷茫中。
過了許久。
朝崎愛麗絲忽然從口袋中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電話幾秒鐘內就接通。
在山本武的注視下,朝崎愛麗絲驀然將手機握緊,“喂,您好。請問是工藤有希子小姐嗎?”
“沒錯,我是朝崎愛麗絲。冒昧打擾您了……”
……
自從朝崎愛麗絲心血來潮,撥通了工藤有希子的號碼。
一切的一切好像都變得不一樣,又似乎沒什麼太大的不同。
這次山本武到異世界來停留了兩天,但實際他們兩人相處的時間並沒有多久。
他說是會多收集一些資料回去,或許能縮短她回去的時間。
然而每次看到山本武身上添有新傷,朝崎愛麗絲就知道他肯定不隻是去搜集資料了。
朝崎愛麗絲甚至隱隱覺得,現在她的穿越可能牽扯了更多的事情。
山本舅舅很大概率是帶著家族的重要任務來的。
而且……所謂能穿越回去的‘節點’難道真的就隻有四年之後嗎?
會不會有更提前一些的節點?
朝崎愛麗絲不知道。
她現在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儘量不讓他在回去之前擔心。
山本武說她可以更隨心所欲一點,但是朝崎愛麗絲總覺得他之前玩笑般說出的“大逃殺”遊戲,或許並不是那麼輕鬆的事。
在離開前,山本武還對她說,“如果之後遇到問題,也可以去找警察。”
朝崎愛麗絲無語道:“……您認真的?”
山本武笑著說:“當然,小時候你不是很喜歡警察嗎?”
朝崎愛麗絲:“我隻是喜歡他們的製服,而且現在已經不喜歡了!”
“是嗎……”
山本武不知道想了些什麼,隻從口袋中拿出一個叉子狀的物品。
他將那枚叉子遞給朝崎愛麗絲,又摸了摸她的頭說,“拿著吧,這個東西肯定能保證你的安全。”
朝崎愛麗絲才不關心安不安全,她現在隻想好好和他說一句“再見”。
然而這一次,她道彆的話都還沒說出口。
山本武的身體就又消失在了空氣裡。
他並不像藍波和獄寺那樣來去匆匆。
但這樣平靜的到來和離彆,反而讓朝崎愛麗絲的心頭莫名酸澀。
山本武離開後,她在平行世界的生活依舊要繼續。
朝崎愛麗絲依舊像之前一樣,用所謂的工作填滿自己的思緒,讓自己根本無暇去難過所謂的“四年”。
她儘量讓自己保持平靜。
然而如潮水般的思念依舊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全然占據她的心神。
朝崎愛麗絲偶爾會想,她或許永遠都回不去了。
每次一出現這個想法,她就會用語音信箱記錄下給黑澤陣的一兩句話。
說是留給另一個世界的安慰。
朝崎愛麗絲卻總覺得自己像是在留遺言。
她總是會勸自己,不去想就好,不去想就不會再難過。
然而就算朝崎愛麗絲表現得再鎮定,她的情緒依舊會被周圍的人感知到一些。
在山本武離開的一星期後。
伏特加又一次到私宅去給琴酒送資料。
等待琴酒處理事務的過程中。
伏特加環視了一圈周圍,看到房間裡空蕩蕩的,有些疑惑地問,“大哥,愛麗絲她又去工作室了嗎?”
琴酒沒回答,算是默認。
伏特加卻皺起眉說:“大哥……您沒覺得愛麗絲最近越來越不對勁了嗎?”
琴酒依舊沉默地看手中的文件。
伏特加想了想,還是繼續道:“您說,她是不是早就已經清醒了?”
吐真劑的藥效當然不會維持太久。
然而琴酒隻隨手翻過一頁文件,表情冷淡道:“沒有。”
伏特加:“可是她——”
琴酒冷聲打斷,“我說了,沒有。”
伏特加猛然一愣,接著瞬間閉上了自己的嘴。
空氣仿佛在瞬間凝結。
過了許久,伏特加才又試探道:“我覺得,要不然大哥您過段時間帶她回一趟意大利吧,愛麗絲她……是不是有點想家了?”
連伏特加都能看出來。
朝崎愛麗絲最近的情緒的確很不對勁。
琴酒卻隻將視線又聚焦在文件的內容上,沒有管他說的話。
等琴酒看完文件。
伏特加也不便多留,腳步匆匆地就離開了這個地方。
他一走,房間就又安靜了下來。
琴酒側過身,沉默地看向窗外已變得昏暗的天空。
他也隻是看著,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
忽然,桌上的手機振動了一瞬。
琴酒略微垂眸,看到留言信箱裡又多出了一條新的語音記錄。
【愛麗絲;[語音]】
他點開留言。
朝崎愛麗絲的聲音便在空蕩蕩的客廳中響起——
【陣醬,最近我好像很不開心。】
她似乎是不知道給某人的語音,也會被同步到他的手機上。
朝崎愛麗絲從來不會在他面前直說自己不開心。
她隻會把自己一個人關在房間裡,或者故意吃冰淇淋吃到胃疼,搞一些奇怪又很幼稚的“自殘行為”。
琴酒眸色一暗,隻沉默地聽起接下來的內容。
【我大概是太焦慮了,每天都會擔心自己之後再也見不到你。】
【院子裡的花似乎開了,好想能再親眼看一看。】
【回家看到了花以後心情會變好嗎?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好想你。】
朝崎愛麗絲經常會想要什麼就必須要,拿不到就要哭。
她哭起來總是讓人心煩。
琴酒卻將那條語音又聽了一遍。
在無言的沉默中,不知道想了些什麼,他忽然披上外套。
外面似乎馬上就要下雨了。
琴酒卻沒在意,隻在逐漸變得濕潤的天氣中,走到了一家店鋪附近。
他剛到門口,店員就熱情地圍了上來。
“先生,買花嗎?”
店員問道,“今天剛到了一批新貨,品質都非常好。”
琴酒面無表情地環視了一圈周圍。
在這家花店內,大片大片鋪陳開來的花朵像是吵鬨般撞進他的視野。
朝崎愛麗絲怎麼會喜歡這種東西?
琴酒眉心緊皺。
他避開了店員大力推薦的,所謂“代表著愛情”的紅玫瑰,隻隨手拿了旁邊一捧粉色的花。
買花這種事,琴酒的確是第一次做。
他手上這捧粉色的月季,似乎還猶帶著露珠。
那種偏亮的粉色,就像她的發色一樣……
好蠢。
琴酒被自己心血來潮的行為蠢到了。
他剛買完這捧花就想丟掉。
然而就在這時,朝崎愛麗絲忽然給他打了一通電話——
“我今天會早點回去,你在家嗎?”
她詢問的語調聽起來比之前放鬆一些,不知道是碰到了什麼高興的事。
琴酒站在原地沉默了許久。
但他最終也沒有扔掉那捧花,莫名其妙又把它帶了回去。
朝崎愛麗絲從外面回來後,剛走進屋內,看到桌子上放的花還有些驚訝。
“給我的?”
她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卻在下一秒又笑了起來。
琴酒沒回答。
朝崎愛麗絲便自顧自從那一捧花中隨手抽出了一朵。
她一邊向他走來,一邊將花朵根莖處多餘的葉片撕下。
朝崎愛麗絲像是在修剪著這朵花,又像隻是在撕著玩。
她靠近他的身邊,似乎很喜歡這朵花一樣問道:“怎麼會想起買這種東西?”
琴酒移開視線:“路過而已。”
朝崎愛麗絲拿到花之後,嘴角一直帶著笑意。
她今天的心情似乎格外地好,這幾天那股“想家”的陰鬱似乎也已經一掃而空。
朝崎愛麗絲坐在他旁邊,玩起那朵粉色的花。
她甚至還小聲抱怨起來:“這花的莖稈怎麼硬硬的,掰都掰不動。”
琴酒餘光瞥她一眼,“你想掰斷?”
朝崎愛麗絲搖頭:“沒,隻是覺得很奇怪而已。”
話音剛落。
她就改變了一下姿勢,面對面坐到他的大腿上,伸手玩鬨般摸摸他的腹肌。
朝崎愛麗絲像是很高興一樣問他:“這花算是送給我的禮物吧,我需要回禮嗎?”
琴酒對回禮沒興趣,隻要朝崎愛麗絲不再每天都掛著一副要死的表情就行。
然而他還沒出聲,下一秒。
琴酒就感覺到腹部有粘稠的紅色液體湧出。
朝崎愛麗絲緊貼在他的身前,將一個尖銳的東西捅進他的身體裡。
“唔,果然足夠了。”她將用道具改變了材質的花莖往裡送。
“其實今天本來是打算用刀的。”
朝崎愛麗絲語調平靜道,“但是這樣似乎也好,懶得再去拿了。”
明明是她又在用銳器捅他。
琴酒卻看見朝崎愛麗絲一邊動手,眼眶卻又一次變紅。
他沒管腹部的血,隻悶哼了一聲道:“哭什麼。”
聽到他的聲音,朝崎愛麗絲的眼淚卻啪嗒啪嗒掉得更厲害了。
琴酒立刻嘲諷:“在給另一個世界的蠢貨哭喪嗎?”
朝崎愛麗絲:“……閉嘴。”
琴酒握著她的手,將那朵染血的月季從身前取出。
根莖的尖端都還墜著幾滴他的血。
琴酒卻隻說:“拿好,給你的。”
朝崎愛麗絲小聲道:“我不要了,我現在……不想要。”
琴酒皺眉:“不是說喜歡花嗎?”
朝崎愛麗絲:“花已經被弄臟了。”
琴酒很不耐煩地嘖了一聲:“帶回來的時候沒臟。”
明明是她自己弄成這樣的,朝崎愛麗絲竟然還嫌棄上了。
琴酒看了一眼被他的血液染成暗紅色的月季花。
這個顏色……
倒的確有些像之前被他嫌棄過的紅玫瑰了。
朝崎愛麗絲這段時間總是嘴上說自己很忙,卻隻是在用所謂的“忙”來麻痹自己。
她每天都因為回不去失魂落魄,還要分出點心神來敷衍他。
不過現在,她好像連敷衍他都不願意了。
看著她的表情。
琴酒眉心緊蹙:“笑一下,沒人在欺負你。”
朝崎愛麗絲擦掉眼淚:“你明明早就知道我想走的,對吧?”
琴酒看她一眼:“猜到了。”
朝崎愛麗絲:“不反抗嗎?”
琴酒移開視線:“沒有必要。”
朝崎愛麗絲:“為什麼會沒有必要?”
琴酒:“既然你已經想動手了,那就沒有必要。”
“……”
朝崎愛麗絲低下頭,“有人告訴我說,我可以為了讓自己高興,變得壞一點。”
朝崎愛麗絲按住琴酒腹腔的傷口,像是想看看他究竟傷得重不重。
“但是他不知道,其實在很早之前我就已經這麼做過了。”
琴酒嗤笑一聲:“你覺得捅我就已經很壞了?”
朝崎愛麗絲仔細確認道:“啊,我這次還故意挑了腎呢!”
琴酒:“……”
他不是這個意思。
朝崎愛麗絲還坐在他的大腿上:“好像你很早就知道我在騙你了?”
琴酒移開視線:“你沒有很專心地在騙我。”
朝崎愛麗絲愣了愣:“沒有嗎?”
琴酒無語,“哪個騙子會每天都隻想著睡覺?”
朝崎愛麗絲:“……不睡覺,那我該做什麼?”
琴酒面無表情地望了她一眼。
朝崎愛麗絲卻莫名在一瞬間就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
自從她從審訊室出來後。
琴酒好像經常會回來,一言不發地坐她旁邊陪床。
她平時總是轉個身就繼續睡。
但是——難不成他是一直在暗示些什麼?
朝崎愛麗絲:“……!”
她就說這混蛋為什麼會那麼閒!
原來每天都是帶著目的故意回來的。
但琴酒平時也就面無表情地杵在那裡,誰知道他那是想讓她去睡他的意思啊?
朝崎愛麗絲戳他的傷口,“為什麼這麼執著想讓我去睡你啊?”
琴酒沉默了兩秒,忽然說:“我想過直接動手。”
朝崎愛麗絲:“??”
琴酒皺眉:“但你每天都睡得太死,像屍體。”
朝崎愛麗絲:“……”
她就說肯定不是道德感阻礙了他。
朝崎愛麗絲:“……看來該早點把你的腎給捅了。”
琴酒嘲諷:“嗬,果然結婚會讓人失去興致。”
朝崎愛麗絲無語了,“這和陣醬有什麼關係?我沒結婚前也是這樣。”
“談戀愛當然還會一起看星星,看月亮,聊人生。你難道覺得結婚就為了乾那點事嗎?”
琴酒:“。”
看他那表情,朝崎愛麗絲就知道他肯定就是這麼想的。
朝崎愛麗絲把手上的血擦乾淨:“喂,你這混蛋完全不懂愛是什麼吧?”
琴酒瞥了她一眼。
朝崎愛麗絲果然是被保護著長大的,竟然還有心思去想“愛”是什麼。
朝崎愛麗絲卻隻自顧自繼續道:“話說回來,這段時間我從來不和你上床,但是你不也還是很配合我嗎,難道你自己不覺得很奇怪?”
“你想說什麼?”
琴酒的語調像在嘲諷,聲音卻很不適應,連眉心都緊皺起。
朝崎愛麗絲移開視線:“沒什麼特彆的。我隻是想說,你大概和陣醬一樣,隻是看到我出現就會覺得很高興。”
對人有常理無法解釋的好感並不羞恥。
然而聽到她的話。
琴酒卻面色一沉,“聽起來像條狗一樣。”
朝崎愛麗絲早八百年就讓他改過稱呼,他卻好像變本加厲了。
她乾脆破罐破摔:“給我當狗有什麼不好,我又漂亮又能乾,彆人想當還沒機會呢!”
琴酒:“……”
見他沉默,朝崎愛麗絲忽然一愣:“等等,我剛胡說的,你這個表情是什麼意思?”
琴酒移開視線。
朝崎愛麗絲的眼角在瞬間變紅:“好煩,為什麼每天和你待在一起我都不開心,你這混蛋怎麼做到的?明明臉都和陣醬一樣……”
琴酒:“彆哭了。”
朝崎愛麗絲按了一下他的傷口:“嗚……我想回家。”
她按得稍有些用力。
琴酒悶哼了一聲道:“我不會安慰你。”
朝崎愛麗絲最好到死都給他留在這個世界。
朝崎愛麗絲罵他:“我才不需要你安慰,現在我要學會變得自私一點!”
琴酒:“。”
他勸她最好早點認清自己。
隻不過是捅個人而已,朝崎愛麗絲甚至都還不準備把他捅死。
不過這樣也好。
至少捅完,她現在不像馬上就要抑鬱了。
琴酒的確早就已經習慣受傷。
受傷對他來說也算不了什麼,甚至他覺得自己也早就習慣了瀕臨死亡的感覺。
死亡也就那麼一回事。
這點傷還不如——
面前的朝崎愛麗絲一邊擦著眼淚,一邊淚眼朦朧地小聲罵他:“討厭你!”
琴酒移開視線:“想說這句話很久了?”
朝崎愛麗絲的目光還在看他腹腔的傷口,又認真地點頭。
朝崎愛麗絲:“這次捅完,我不會再治好你了。”
她連救隻狗不送回去都會不安心,這次卻好像真的要故意搞他。
琴酒差點笑出聲:“你這樣,晚上睡得著?”
朝崎愛麗絲很認真地點頭:“我覺得你身體好像很好的樣子,而且腎有兩個,不治療應該也不會死。”
她還確認般按了按他的腹肌。
琴酒:“……”
有點過於搞笑了。
朝崎愛麗絲大概是計劃著捅完他後直接走,卻又不知道為什麼還留在這裡和他閒聊。
琴酒越看她這樣,就越不想讓她走。
他故意咳了一聲:“沒有那麼好。”
朝崎愛麗絲愣了愣:“啊,這樣嗎……那不然給你治一半?”
琴酒:“…………”
果然。
再蠢的謊言,隻要牽扯到這具身體,朝崎愛麗絲都會相信。
琴酒總算知道自己之前自欺欺人的時候,是副什麼蠢樣子了。
難怪伏特加會是那樣的表情。
以前他總覺得,怎麼都好,朝崎愛麗絲討厭他也無所謂,他甚至可以看著她被綁住後慢慢腐爛掉。
但是現在……
琴酒忽然發現,好像有更方便的方式。
他身上有血和傷口。
她的目光似乎就隻會落在他的身上。
仿佛為了確認,琴酒忽然捂住傷口,手卻在暗地裡故意往裡一按:
傷口瞬間湧出鮮紅又粘稠的血液。
朝崎愛麗絲的聲音顫抖:“確實好多血……”
琴酒蒼白著面色,往旁一倒。
身旁的朝崎愛麗絲竟然真的伸手去扶了他一下。
琴酒:懂了。
朝崎愛麗絲下意識伸手去扶他。
然而扶到一半,她忽然又猛地想起一件事——
等等,她不是該再壞一點嗎?
“咣當!”
朝崎愛麗絲強行收回了自己的手,看著琴酒狀似昏迷的樣子。
琴酒:“……”
嘖,差點忘了。
現在她好像要更自私一點,去當壞孩子了。
讓朝崎愛麗絲出去散散心也好。
琴酒微不可查地呼出一口氣。
他狀似昏迷般閉著眼睛。
朝崎愛麗絲似乎在他旁邊觀察了一會,便直接轉身走了。
過了幾秒。
聽到由遠及近的腳步聲,朝崎愛麗絲忽然又折返回來。
琴酒:“?”
她又回來乾什麼?
本來想睜開眼。
然而朝崎愛麗絲隻悄悄走回到他旁邊,把之前那朵用來捅他的花,又給他從腹腔的傷口處插了回去。
感覺到腎臟處詭異的觸感。
琴酒:“…………”
朝崎愛麗絲真的不要再讓他笑了。
**
幾天後,工藤宅。
“愛麗絲,新造型看起來不錯嘛!”
工藤有希子放下手中的東西,將鏡子搬到朝崎愛麗絲面前。
“嗯,謝謝您。”
朝崎愛麗絲拽了一下自己被染成黑色的頭發,戴上變聲器和眼鏡道,“真的……非常感謝。”
“客氣什麼。”
工藤有希子說:“能幫到你我很高興。”
她看了一眼自己易容後的成果,誠心建議道,“既然都已經跑出來,準備要用新身份開始新生活了,那要不然直接換個名字?”
朝崎愛麗絲張了張嘴,本想說話。
從大門外忽然走進一個人。
工藤新一拿著書包走進屋裡,“老媽我回來——這是誰啊?”
工藤有希子大聲道:“沒禮貌,這是媽媽的朋友!”
“朋友……”
工藤新一看著朝崎愛麗絲的新面貌,不禁覺得很是古怪。
他故意走過去,面上格外禮貌,卻仿佛探究般問道:“我是工藤新一,請問您?”
朝崎愛麗絲看著他靠近,腦子裡卻飛速搜著。
“朝崎愛麗絲”其實是遺棄她的父母給她取的名字。
當初她的養父雲雀恭彌將她撿回去後,不知道是因為什麼原因,一直也沒有給她改過。
不過現在嘛……
我親愛的老爸!
在異世界,你的女兒可以有新名字了!!
朝崎愛麗絲餘光瞥了一眼背後的書架,隨口說道:
“我叫雲,雲雀阿加莎吧?”
工藤新一:“……?”
這個名字,怎麼聽起來她自己都不太確定?
而且雲雀……阿加莎?
他望了一眼她身後那套格外明顯的《阿加莎·克裡斯丁推理全集》。
工藤新一:“???”
這名字是認真的嗎?